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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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段如此歹毒,是因对方的目的是破坏汪建设的七窍,让他死后就算化为鬼魂,也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言、没有五感,无法转世投胎!
至于虞妗妗挖出来的镇石十分靠近喉道,上面又刻满了符纹,估计是为了堵住汪建设的最后一口‘殃气’。
是为了永远地囚禁、折磨汪建设的灵魂。
虞妗妗用纸巾包着镇石和地上捡起来的镇魂钉,只拿着让汪平锦看了两眼,没有让他上手。
“你看这两枚封住你大伯棺材的钉子,上面布满了土褐色的包浆,这些不是锈迹,而是干涸的牛血鸡血。”虞妗妗解释道:
“这类通灵的动物气血含阳,可以辟邪驱鬼,经这种血浸泡后的钉子打入棺中,对属阴的尸体来说自然是一种镇压和折磨。”
“还有这枚镇石,内里都是经年累月吸满了阴煞气裂开的纹路,绝对不是放在尸体中两三年可以形成的,所以说这块镇石是从土里、从别的尸体里掏出来的脏东西,有一定年头了。”
这样的镇石压在汪建设的尸体中,其中蕴含的阴腐之气,更是会源源不断催化汪建设的尸体。
长此以往,他就是想不变成厉鬼都困难。
更严重的情况再过上几年,尸体可能会在汪家老家的地底下发生尸变,真到了那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虞妗妗三言两语说明了危险程度,汪平锦脸色都白了。
“最后一点,你自己往棺材里看看也能瞧见,汪建设的下半身整个缺失,如此再说他是单纯病死没有外力谋害,你自己信么。”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虞妗妗把棺材板踢了回去,重新盖上。
而后她在汪建设的坟碑周围转了一圈。
很快,她分别在坟墓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对角,找到了削尖对准其坟头的不毛顽石、光秃秃几乎没几片叶子的枯树、非自然形成的直径半米的凹陷洞口、以及埋在地下的五害动物尸体。
这样四种阻断生气的风水物,被人设计形成一种风水上的绝阴阵,把汪建设的坟包夹在中间,更让地下的阴尸得以滋生。
无论是谁做的,心肠都不是一般得狠毒,对汪建设绝对是恨之入骨。
虞妗妗从斜挎的小包里掏出几张符咒。
她以汪建设的坟墓为中心,在和绝阴阵与四角错落的十字位——也就是东南东北、西南西北这四个方位的土地里,刨出四个小坑,并每个坑里埋一张符咒,再把土填上踩平。
当最后一张符咒埋到地下,周遭的汪平锦等人只觉得一阵清风从林子深处刮来,拂面温和。
一时间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打从踏入橡树林,就有些沉闷的心情,都变得松快了些。
虞妗妗拍拍手掌的尘土,对汪平锦说:“现在阵法已经破掉,可以让人把坟周四个风水阻断物挖出来处理了。”
“然后我得去趟医院,我需要取你父亲的一点指尖血,用来引出你大伯的鬼魂。”
说到这儿她又想到什么,叮嘱了一句:“对了,汪建设的坟暂时还不能封棺,后续他的尸体要重新捡骨迁坟,但把这刨开的坟坑孤零零放着也不妥当……”
此地的村民经常进橡树林捡野味,来来往往,经过的时候瞧见个曝在外头的棺椁,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万一再有那种心眼坏的人,手欠扒拉棺材,二次破坏了汪建设的尸体,就更麻烦了。
虞妗妗说:“要么你花钱找个人看着坟头,别让人给它毁坏了,要么不嫌麻烦你就先让他们把土先填回去,之后再二次掘开也可以。”
汪平锦想了想,决定更保险点,对身旁两个表亲说道:
“哥,我再出双倍的工钱,麻烦你们把我大伯的坑填上,然后帮我在这里看着行不?”
两个村民看了一出刺激的开棺摸尸,正啧啧称奇,听到又能一把子再多挣半个月的钱,哪有不乐意的,纷纷点头答应:
“你放心平锦老弟,不说拿钱办事,咱们都是一个村光屁股长大的交情,我们一定把你大伯的坟看紧喽!”
祝檀湘想了想,出声说道:“我也留下看着吧。”
虞妗妗点头:“可以。”
于是仅虞妗妗在汪平锦的带领下,驱车前往了县城第一人民医院。
昏迷了一个月的汪顺利就在此处住院。
到了病房门口时,两人正好和在廊道接水吃饭的毛椿象碰了面。
听到儿子介绍虞妗妗是能够解决他们家的怪事、能救丈夫性命的人,毛椿象手里还拿着盒饭和的保温杯,膝盖一弯就要跪在虞妗妗面前:
“大师!大师你救救孩子爹……”
虞妗妗鲜少碰到这种情况,好在她反应迅速,两只手牢牢拖住妇人的手肘,不让她下跪。
她有些无奈说道:“大婶你站好,我来就是解决事情的。”
“妈你别这样。”汪平锦叹了口气,从旁搀扶着自己母亲:“虞大师见谅,实在是我爸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医院这边给做了好几次脑部CT也没什么进展,所以我妈太担心他了。”
虞妗妗点头表示理解。
听完汪平锦讲述开棺的所见所闻,毛椿象是吓了一跳又一跳。
她先觉得掘开大伯叔的坟墓、还要开棺材进去摸尸体这件事本身,实在是骇人听闻。
活了大半辈子,她从没没听说过这种事!
这位虞小师父未免胆子太大了!
紧接着,她又被儿子所描述的尸体惨状唬得直喊‘天老爷’:
“谁会那么缺德,把你大伯的尸骨糟践成这样?!难怪你大伯变成厉鬼……”一时间毛椿象也能理解了。
虞妗妗接上话:“大婶,我需要取你丈夫汪建设的一些指尖血,用来引出鬼魂,解决此事。”
“只有他的血可以。”
“好,好,只要能把这事儿了结,能让顺利醒过来,虞师父你说咋办我们就咋办。”毛椿象抹着眼角道。
她主动起身,想找工具取血。
虞妗妗拦了她一下,从斜挎包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我来吧毛大婶。”
——————
昏暗的橡树林间
汪顺利抱着一兜子刚采摘的菌子,欢天喜地从林子那边往家里跑。
他抬头看看天际,发现今天的夜晚不知是怎么回事,雾蒙蒙见不到月亮和星子,只有一片暗沉的冷光。
通往村子的路上更是空无一人,寂静得有些瘆人。
汪顺利打了个哆嗦,一边往家跑,一边出声嚷嚷给自己壮胆:
“妈!妈我回来了,给我扯个光!”
跑到略显破旧的家门口,院门里一片空寂,以往会出门迎他的刘春英今日不知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他有点害怕,自己一伸手把门推开。
屋里一点光亮都没有,本该煮着热腾腾饭的厨房更毫无烟火气,这让汪顺利呆住了。
忽然他定睛一看,在院子的拐角处瞧见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就静静站在那里‘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你是谁?为啥在我家里?”
汪顺利心里发毛了,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他又觉得那张半掩在阴影中的脸孔很熟悉——
“……哥?”
他叫了一声,心中莫名就确定了那人影是他离家数年的兄长。
这几年他渐渐长大成人,已经不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口无遮拦的熊孩子。
在母亲的教导下,他心里也对这个鲜少相见的兄长情感很复杂,既惧怕,又想见。
“你、你啥时候回来的,咱爸妈呢?”他不好意思地嘟囔一句,又重新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得汪顺利浑身僵硬,怀里兜着的菌子‘咕噜噜’掉了一地。
本来离他十米远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到了他的眼跟前,一张眼眶空洞、老态龙钟的惨白脸孔,和他的鼻尖贴在一起。
冰冷粘稠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腥臭腥臭;
那是从对方没有眼珠的眉眶里,渗出来的腐血。
汪顺利被吓得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撒开腿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他大喊大叫,“有没有人?!”
“救命,救命!!”
然而村庄里的每一户都紧闭大门,一幢幢陈旧的、没有人烟的房屋中,只有寂静。
他肝胆俱裂,逃跑途中大脑一片混乱;
爸妈去哪了?侄女汪清呢?!为什么连媳妇也不在家……
等等,他明明在橡树林里摘菌子,明明爸妈早已去世多年、祖宅也重新翻修过,为什么村子里的房屋都是几十年前的景象?!
这到底是哪里?!
汪顺利陡然清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呼吸间那双手已经从十几岁光滑的少年人皮肤,骤然变得因常年劳作皲裂生出老茧。
他整个人开始发抖。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儿了。
他早已娶妻生子,是村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庄稼汉。
汪顺利记得自己那天晌午去了橡树林里,蹲在地上摘菌子,忽然感到后颈吹起一阵刺骨的冷风,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回头一望,被扑面而来的大哥的鬼魂冲晕了过去。
再然后便失去意识,出现在这里。
但他隐约觉得,眼前发生的恐怖且怪诞的一幕,自己似乎已经历了很多次。
他被困在无人的村庄里,陷入了一种反复糊涂又清醒过来的可怖轮回。
汪顺利还发现四十多岁的自己跑得无比轻盈,脚下的每一步都是飘忽的,就像……
就像鬼一样,脚底沾不到地面。
更让他恐惧到情绪崩溃的是,诡异的村庄如同一片死水,他却能清晰感知到,有东西在他的身后。
轻飘飘的重量浮在他的肩头,一滴接着一滴的粘稠液体,落在他的后肩膀上。
汪顺利颤抖着垂下视线,能看到自己的脚后跟处紧贴着一个阔面的袍子,无风轻晃。
那是一件黑绸缎、红绿交织纹路的寿衣。
寿衣的下摆空空荡荡,没有东西……
第90章
就在汪顺利绝望之际, 一缕淡淡的红色薄烟如同飘带雾气,不知何时在昏暗的死村中弥漫开来。
湿冷的红色颗粒像极细的雨。
他吸入鼻尖,长时间没有嗅觉味觉的他, 竟咂么出一点腥甜滋味。
不等汪顺利恍惚, 他身后漂浮的厉鬼也被红雾勾引得躁动起来。
他只感到一股头皮发麻的阴冷, 从背后穿体而过——只见穿着寿衣的大哥透过了他, 猛地往前面飞扑, 消失在视野中。
刹那间,汪顺利眼前的村庄、景色都泛起涟漪, 时虚时实。
“……虞大师,您就取了两滴血, 够用吗?”
“够, 汪建设的鬼魂纠缠你父亲是有原因的, 只要感应到你父亲的气血, 无论多少都能将其引出。”
“我要开始做法布阵了, 切记, 无论如何都不要跳出我给你圈画的护身阵法,只要呆在里面就能保证你绝对安全……”
“……”
随着大哥的鬼魂消失, 汪顺利所处的旧村动荡不安,他隐约听到了儿子汪平锦、以及另一个清透陌生的女声, 隔着纱一样村庄从远处传来。
他甚至能模糊看到村庄之后,熟悉的家具和摆件。
汪顺利伸出手向前跑往前抓,试图打破这层屏障一样的怪地方。
可他却怎么都跑不到尽头,挥不去眼前的浓雾逃不出去。
他焦急地流出眼泪,嗷嗷直喊:“儿啊!平锦!我在这儿!!”
取完指尖血重新回到祖宅的汪平锦,此时正老老实实蹲在虞妗妗在院子一角给他画的小阵中,他忽然感觉耳道里面痒痒的。
身子一抖嗦, 汪平锦用手指掏了掏,面带疑窦抬头四下张望。
他刚刚好像听到父亲的声音了。
应该是错觉。
他没多想,缩着脑袋看着不远处的虞大师手持三炷香,四方敬过之后,将其插在地面上临时作香炉使用的碗中。
而后又从挎包里掏出一沓子黄纸,和一把小剪刀。
待虞妗妗用剪子咔嚓咔嚓剪出个巴掌大的纸人后,她在背面写上汪顺利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再将那滴神奇地、放置在瓶中许久也没干涸的指尖血,倒在了纸人正面的头部。
她用手指摸平血珠后,纸人的眼部被血浸润。
虞妗妗再两指并作剑指把纸人夹在其中,口中念念有词后忽得向前一抛。
紧接着汪平锦便看到神奇的一幕,忍不住低呼:
“卧槽!”
只见黄色的纸人飘飘悠悠落在地上后,剪出的四肢、脑袋开始自己折动,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往前走。
这是秘术‘撒豆成兵’。
纸人上有汪顺利的八字和气血,在用感知存世的鬼魂眼中,会被当成汪顺利本人。
静待几秒钟,虞妗妗忽然睁开双眸,瞳孔竖成一条细缝隙:
“来了。”
汪平锦还没反应过来,愣愣问了句:“什么?”
“滋…滋滋……”细碎的电流声在祖宅的屋中响起,他抬头一看,天花板上的灯罩里光源忽闪。
急促的闪烁中,客厅放置的玻璃桌和其余家具开始轻颤,桌角的杯子很快震到了边缘,掉下去摔在地上,刺耳的脆响后水杯摔得稀巴烂。
汪平锦面露惊慌。
因为在过快的灯闪下,他都没意识到是在自己哪一刻眨眼的空隙,家里面的环境就瞬间改变了。
原本铺设了地砖的地面变成了水泥地,家具也都变为几十年前木制的老旧款。
明明宅子早就推翻、在原有的宅基地上扩建成小三层楼,此时四下张望,空间竟也小了一圈。
四周发黄的墙壁上挂着褪色的年画娃娃,和不再走动的钟表,角落墙皮脱落,露出块块发黑的霉印。
汪平锦对眼前的景象不算陌生。
他没记错的话,祖宅十来年前翻修前,家里的大多数陈设就和眼下大差不差。
可远远没有如此破旧腐朽……就像是更早几十年前才会有的样子。
就在这个念头浮现的下一刻,一缕缕恍若带有实质的冷气,不知从哪个缝隙钻入房间,蔓延到汪平锦的身上。
他感到刺骨的冷意,眼角的余光看到黑色的斑纹像蛇虫一样,从后方爬上墙壁,使得本就暗黄得像裹着一层油脂的墙壁上,顿时爆出一块块霉斑,肉类腐烂的气味在房间中弥漫。
再然后,响起了水滴落下、砸在地上的声音。
“吧嗒,吧嗒……”
汪平锦莫名一颤,小心翼翼回头,瞳孔瞬间放大:“我草啊?!!”
一团裹着灰色冷气,肩膀低垂头发稀疏的老人,穿着一席红绿喜纹的寿衣,就这么静静地在他身后几米外。
浓稠的血和湿漉漉的水渍,从他的身上、衣摆往下滴。
他嗓子吓到劈叉,整个人差点弹跳出去。
但想到了虞妗妗嘱托过的事情,汪平锦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一把抓住身前的家具,没让自己的脚从角落的小阵跳出去。
虞妗妗右手执一根撸去叶子的树枝,在身前一挽,颇有气势地静静盯着房屋内的厉鬼,仿佛她手中拿着的不是什么枯枝,而是一把利剑。
只见那厉鬼面色一狞,提起肩膀朝着屋内的方向冲了过来。
汪平锦哪里敢看,坐在墙角把眼一闭,两手抱住脑袋捂住耳朵,嘴里吓得直接叫唤。
然而厉鬼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身后地上扭动的黄纸人。
是‘汪顺利’。
瞬息间它将纸人抓入指甲尖锐发黑的手中,被上面的血腥气引得凶性大作,一把扯烂后吞入嘴里咀嚼。
黄纸被咀烂了,上面少得可怜的指尖血也被嘬了个干净。
很快厉鬼那迟钝的脑袋也意识到不对劲,它怔忪片刻,陡然发怒。
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动,一张堪称可怖的无眼面孔,对上了观望的虞妗妗,它猛地冲过去。
虞妗妗早就等着鬼来。
她右手提枝,左手的剑指从树枝根部顺到顶端,而后踩着七星罡布迎了上去。
衣角被风鼓动,她旋步之后,带着摄阳之力的枝节直接抽在厉鬼身上。
接触的刹那汪建设的魂体上就冒出白烟,被直接抽飞出去,剧烈的痛楚让不能发声的厉鬼都从喉咙里挤出粗粝的喘息。
汪平锦捂着脸的手分开一条缝隙,一只眼瞪大了偷看屋里的人鬼大战。
明明它大伯没有眼睛,血淋淋的脸上更是骇人无比,可他就是觉得自己从那张鬼脸上看出了深深的惧怕之意。
他本以为还要再殊死搏斗几十下,却见僵持片刻,他大伯的鬼魂忽然转身一扑,整个鬼魂凭空消失在屋里。
“唉?我大伯是跑了吗?!”汪平锦呆住了。
这么草率?
鬼魂消失的同时,屋子里满墙壁的鬼气也像是退潮的海水,一点点的回撤。
通过这不算长的照面,虞妗妗已经摸透了汪建设的鬼魂是个什么东西。
她眉头微蹙:“汪建设不是普通的厉鬼,而是从梦魇中诞生的东西,就算在现实世界伤害并驱除它,它也能躲回梦里。”
汪平锦闻言着急问道:“那怎么办虞大师?没办法抓住他了么?”
“当然有,你过来。”虞妗妗对他招招手。
汪平锦虽不明所以,还是从地上爬起来走近:“大师你说……呃。”
他刚一张嘴,就觉得后颈钝痛,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办法就是要在梦里把它解决。”虞妗妗收回手刀,盘膝坐在昏倒的汪平锦身边。
梦魇,又名梦鬼。
从古至今都有这种精怪存在的传闻。
但因形成条件特殊且没有固定依据,极少在现世出现,虞妗妗也没想到汪建设的鬼魂会变成这种东西。
由于它是从执念和梦境中诞生的鬼怪,故而只有在梦里,才能抓住它真正的本体。
现在汪建设受伤吃痛,钻回了它创造的梦中鬼蜮,得趁着周围的鬼蜮还没完全消失,抓着它的尾巴一起入梦,才是最佳解决办法。
这一分半钟里汪平锦肯定睡不着,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让他昏睡过去,强行和梦魇鬼的鬼蜮连接起来,再由虞妗妗进入他的梦境。
于是汪平锦再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雾蒙蒙的地方。
四周都是只有一层高的低矮平房,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陌生又有点熟悉。
这里没有人烟,更是连声音都听不到一点。
“虞…虞大师?”他颤颤巍巍往前走,呼唤着虞妗妗。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一点断断续续的哭声,顿时脚底板发凉,但下一秒他觉察出声音非常耳熟!
汪平锦看到远处蹲在地上的身影,试探性喊了一声:“爸?”
那人影倏忽抬头,露出一张伤心绝望的老脸,不是他昏迷了一星期都没醒的老爹汪顺利是谁!
“儿啊!”汪顺利瞪大眼睛,简直欣喜若狂:“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什么鬼日子……”
“等等,你为啥也在这里?!”嗷嗷哭了几嗓子,汪顺利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不待他继续追问,他看向儿子身后的东西双眸大睁:“他、他又来了!快跑儿子!”
汪顺利拉着儿子的胳膊就要逃命。
因为他大哥的鬼魂又出现在了不远处,身上还多了两道黑黢黢的焦痕。
一道空灵的猫叫声突兀地在旧村中响彻。
父子俩只觉得心头一颤,脚步顿住。
视野中的灰雾中跳出一只通体玄黑、体型瘦长矫健的黑猫,竖耳金瞳。
“猫?哪来的黑猫?”汪顺利分外惊讶。
要知道他在此处待了很久,除了自己和大哥的鬼魂,他就没再见过第二个能动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父子俩的错觉,黑猫在经过他俩身边时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而后纵身一跃,低呜着扑向后方汪建设的鬼魂。
死气沉沉的空间也像洒入一抔活水,浓烈的雾气成团成团地翻滚。
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这一次他们眼前的空间真的开始扭曲破碎。
阵阵晕眩和作呕感交织,让倒在祖宅房间地上的汪平锦‘哇’地一声,弹坐起身吐了两口酸水,而后胸口起伏大喘气。
与此同时,数公里之外的县城第一人民医院病房中,昏迷了一个多星期的汪顺利费力掀开了眼皮,嘴唇蠕动:
“水,水……”
毛椿象从外头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激动万分:“老天爷啊,孩他爹你终于醒了!”
——————
等汪顺利又一次做了CT检查身体,确认没有大碍后,他和妻子收拾东西回到了村里。
此时已是第二天。
他们刚回家不久,虞妗妗便背着一个斜挎小包上了门。
看到她,汪家一家三口都忙起身迎接,口中再次一口一个言谢。
虞妗妗摆摆手,从包里掏出一个魂瓶说道:“我昨日抓住汪建设的鬼魂,带回去把它魂魄中的禁制给破除了,现在它已经稍稍恢复了记忆和理智,只要我把瓶塞打开它就会出来。”
毛椿象闻言,脸色还是流露出惧色。
“有我在旁边,它不敢造次,还是你们不想管也也不想知道其背后之事,只要能把鬼魂送走即可。”虞妗妗问道。
汪顺利躺了太久,身体的元气还没恢复过来,脸色有些苍白。
他语气坚定道:“我得亲口问问大哥,到底发生了啥事。”
汪平锦和毛椿象想了想,到底也好奇汪建设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也点点头。
“好,那你们把牛眼泪摸到眼皮上,就能持续看到汪建设的鬼魂了。”虞妗妗抛给三人一个小瓶,而后打开瓶塞,将汪建设的鬼魂从魂瓶放了出来。
再度出现在汪平锦一家三口面前的厉鬼,周身冷飕飕的灰气淡了很多,给人的感觉也没有先前那么阴冷可怖了。
汪平锦心里憋着事,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伯,是秦梁姐夫把你变成鬼的吗?”
他问完才想起来虞妗妗说过,汪建设的眼鼻口耳都被破坏了,视听嗅言全部都无法进行。
而刚听到此事的汪顺利的夫妻俩则是惊讶偏头。
鉴于秦梁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他们也并不相信对方能做出如此歹毒的事:“平锦你说啥?你姐夫使的坏?不可能吧!”
下一秒厉鬼身上的阴气像被刺激到了,开始翻滚。
现在的汪建设魂体内,留有虞妗妗的力量,暂时可以填补他七窍的损伤,让他能听到、能开口说话。
汪建设声音瘖哑,恨意滔天:“……是他。”
“是秦梁!!”
第91章
“秦梁那个畜生, 我和清清根本就没有遗传病,之所以会头晕、身体还出现问题都是他害的!”
浑浑噩噩承受了数年令人发指的身心折磨,汪建设终于在今天, 获得了解放。
他对秦梁恨之入骨, 恨不得能把人挫骨扬灰。
此刻听到亲弟弟一家还在帮秦梁说话, 认不清对方的真面目, 他心中怨愤翻涌:
“就是他设计把我变成这番鬼样子, 让我困在祖宅、想让汪家人自相残杀,你们还蠢得把他当恩人!”
据汪建设说, 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把自己身体的异常,往秦梁谋害上想。
因为秦梁的手段很高明。
他先是给汪建设父女的饮食里下了化学药品, 剂量非常少, 根本发现不了。
这种化学药物就像核辐射, 少量稀释地进入人体, 一开始身体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随着摄入量增加, 药物堆积在体内, 才会逐渐开始破坏五脏六腑,这时候各种所谓的‘病况’也就显现出来了。
到这个地步就算汪家父女能够查出问题所在, 也于事无补,这种化学性伤害不是吃药治疗能治得好的。
更何况下药仅仅是秦梁计划中最初期的步骤。
待汪建设的身体开始崩坏, 秦梁勾结了他常去检查身体的私立医院,伪造了检验单,让他相信自己的‘病情’是家族隐性的遗传病。
原本按照秦梁的构想,他已在汪家忍辱负重20年,为了谨慎行事以免惹人怀疑,他还会再用10年左右的时间,一点点把汪建设磨死。
可惜汪建设到底是自己打拼出一番事业的商人, 他有手段有能力,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端倪,并且开始调查秦梁。
秦梁自知事情一旦败露,别说汪建设不会放过自己,警察就会先上门将他逮捕,他多年来的经营会彻底失败血本无归。
他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手段激进,起了歹心。
虞妗妗把汪建设的鬼魂捕捉到、并带回去好生探查后,在他的灵魂深处、心脏的部位发现了三颗深黑色的点状阴煞。
她把那三颗阴煞拔出后,发现是三根细如发丝的阴针。
三枚阴针的煞看似又小又少,实际上那些阴煞凝聚久久不散,十分危险。
长期扎在汪建设的灵魂中,会让他的魂魄一直承受锥心之痛,根本无法摆脱。
最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虞妗妗把三枚阴针剔除打散的刹那,汪建设暴戾发狂的鬼魂不再痛苦,就骤然平静了许多。
那三枚阴针,便是秦梁为了加速汪建设‘病情’而设下的阴毒手段。
汪建设声声泣血:“秦梁那个小畜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门路,认识了几个北方盗墓的人,从他们手里买来一堆从墓穴尸体中扣出来的脏东西,都用在了我和清清身上。”
“我偏瘫无法动弹说话后,他才在我跟前暴露了隐藏多年的狼子野心!”
他尤清晰记得,自己躺在病床上意识无比清醒,浑身上下能动弹的却只有眼珠子。
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骨骼,都像刀刮一样剧痛,狠狠折磨他的神经。
每当这种时候,秦梁就会在外人和女儿的面前,在他病床前百般殷勤,仿佛是个多么孝顺的女婿。
等其他人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他和自己,他便露出轻蔑得意的神情:“汪建设,你现在一定很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