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修真界第一苟王by苟雪丁宁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10

他闭眼,声音虚浮:“你说是,就是吧。”
邹娥皇又问:“联系上宴霜寒了么?”
曲轻云:“...没有。”
电光火石间,剑锋与利爪迸出的火光照亮这小剑修抿紧的薄唇,邹娥皇听见曲轻云传音给她:
密州被封锁了...一切消息,都传不出去。
邹娥皇闭上眼,万般思绪一闪而过,下一瞬,她睁眼,剑招一转方才凌冽的攻势,让曲轻云的双剑先顶上。
这只石妖,在一百年前,她曾经遇上过。那个时候的石妖,大约有了比肩妖王的战力,以至于最后引得天火,居然还能让对方逃出生天。
如今一百年过去,对方很明显并未休养好,否则一开始,曲轻云绝不该是这只石妖的对手,而该是它的补血包。
此刻,邹娥皇耳边一会是那群小剑修纷杂的喊阵声,一会又是剑与爪相碰的激鸣声,在这般纷杂的环境里,她却又恍惚间看到了月光落过树梢,月色洒下树枝的婆娑声。
她的指尖慢慢划过无光的黑剑。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明明一闪。
“引开它。”
正在激战的曲轻云忽然听到了邹娥皇的传音,他蹙眉,但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邹娥皇传音的下半句。
“把它引到开阔的地方去。”
“我要开大了——”
邹娥皇将指尖在剑身上一点,思绪在那一瞬变得无比的清醒,石妖怕的从来不是天火,而是火。石妖的本形就是一块石头,被火焚烧,容易爆炸的石头——
她摸着手上的剑。
这一次,有没有可能,拔出剑的她,不必依靠天火,自己手心的剑,就可以杀了这食心的妖怪。
有没可能...
她自己就是一团火。
要将石妖焚烧成灰的火。

按剑的邹娥皇, 面目平静地立在原地。
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在蓬莱上的第一堂剑道课;那年蓬莱刚刚开山,山上不过也就三个人,大师兄容有衡, 她,还有道祖。
那时她身侧是抱着臂的师兄,怀中无剑, 闭目养神。
前面是道祖, 在桌案上摆了三碗酒,示意她尝尝。
彼时是邹娥皇第一堂剑课,也是她第一次沾酒。
烈酒烧喉, 她没什么经验, 一口气干了下去,结果最后只能吐了个昏天暗地。
却见道祖哈哈大笑, 连说了三个好。
“酒好喝吗?”道祖问她。
邹娥皇没敢说不好喝, 她只是拿着酒杯烧红了脸,晕乎乎地有些不好意思。
道祖说:“酒是剑者的第一课。你若拜的是夜自咎门下,他大约是不会让你饮酒的,但你走运了,你找的师父是我。”
“他们人人说, 天下剑派三千,唯有夜祖座上宾。但你记着, 这句话狗屁不是,纵然他夜自咎开山立派昆仑剑, 流云十三诀、寒冰诀、阴阳两仪诀...但他们也仅仅能跟他学艺。本座不会教你剑诀,本座也不会拦你去学别人的诀,本座给你上课,要教你的只有一件事——”
“何为剑道,何为剑诀,何为你自己的路!”
“喝!”
“喝到兴起,喝到意来,喝到手不握着剑心就痒痒,你的剑诀,你的剑道,就好成了!”
那道祖拍掌,桌与邹娥皇皆震。
那日邹娥皇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碗酒,也忘记了道祖还讲了什么,她只记得最后趴倒在桌边的时候,听见了容有衡声认命的叹气,一层薄衣被覆到了她身上。
那层薄衣,袖角绣着竹子,还有一股淡淡的雅香。
邹娥皇模模糊糊地抓住了给她盖衣服的手,嘿嘿笑了下,然后说:“大师兄,我有了!”
向来洁癖的容有衡没抽手。
他目光落在邹娥皇胭红的侧脸上,落了很久,直到有些口干舌燥,才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蝉鸣空桑林,酒桌上只听得邹娥皇的嘟囔:“我有剑诀了!”
初次醉酒的姑娘,喝到最后两眼抹黑,手上却还倔犟地捏着一只毛笔,七扭八歪地画着剑诀;而那光风霁月的大师兄神色不变,拿指抽出了邹娥皇画出的剑诀,定睛看了会后,扶额被整笑了。
次日邹娥皇清醒了,拿着纸就要去找道祖讨赏。
却见道祖眉毛蹙成川字形,捏着那张上面还被酒染了墨的纸,真诚地不解道:“你...就拿这个当剑诀么?”
邹娥皇说是啊。
她挠挠脑袋,笑的还有些得意洋洋。
接着就被道祖嫌弃地打发到了藏书阁,面对着百丈高的剑书,邹娥皇硬着头皮,一册一册地啃了起来。她拿到手上的第一本是流云十三诀,厚厚的一册书,却只讲了十个动作,每个动作都看不见杀机,好像只是强身练体的一套剑招。
那个时候的邹娥皇才十六,大约还是有些浮躁的。
于是她放下了这本基础朴素的剑诀,转身夹起了那些个雨打风吹、万剑归宗一类一听名字就觉得很厉害的剑诀,然后聚精会神地看了下去。
再次出阁的时候,道祖给她上了第二堂剑课。
这一次邹姑娘信心满满,把天下最著名的那几本剑诀都背了个滚瓜烂熟,自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师父的赞赏,然后...就迎来了她修仙途中的一次滑铁卢——
许是见多了那些个惊才艳艳的剑法,这一次她纵然喝的再醉,也不敢落笔一下。
道祖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
云无心:“你给为师看看,你这段时间练的剑。让为师找找问题在哪里。”
然后,她演示了一个下午过去,气喘呼呼地倒在地上,就得了道祖一句不可思议的质问:“你学了两仪、寒冰、万剑归宗...十几套天下闻名遐迩的剑诀,却唯独放过了流云十三诀!?”
邹娥皇唯唯诺诺,心知大事不妙。
只听得道祖长吁短叹,“你可知那昆仑老祖夜自咎?”
邹娥皇低声说知,“他被人成为剑修奇才,一生创立三十六诀,两仪、寒冰、万剑归宗...都在其列。”
道祖叹气:“徒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三十六诀,前三十五诀,都是他年少轻狂时所创,所以威势浩大,锋芒逼人...而他后面只创了一本‘流云十三诀’自此绝笔。前面那些剑诀,哪一个你都可以不学,唯有最后的流云,你必须要会。”
当时邹娥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姑娘直到天骄宴上才意识到,她到底要为了这一时的轻视,付出些什么代价——那宴霜寒瞬息落下的几百招里面,竟无一招不是出自流云十三诀。
她唯一没仔细看过的流云十三诀。
原来蓬莱道祖说的话是对的,昆仑老祖夜自咎,最后创出来的流云十三诀,比万剑归宗这一诀还要像真正的万剑归宗,万变不离其宗的妙法。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于是在蓬莱道祖的第三次论剑课上,邹娥皇喝的酩酊大醉,终于创出了连道祖都满意的剑诀,却已经失去了用诀的剑。
这剑诀,该叫什么名字呢?
邹娥皇闭上眼,从回忆中抽身而过。
她双指成并,擦过剑身的地方留下一道亮起的火花。
前方,曲轻云双手持剑攻势越转越快,他咬着牙,半截裤子因为是从师弟身上扒的还有些的紧绷,几个动作下隐隐有裂开的趋势。
引开、引开、引去哪里——
曲轻云一边挥舞着剑,一边绞尽脑汁。
等等,自己是疯了不成,还真就信了那来路不明的蓬莱女修了,对方分明只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而在剑道一事之上,只要对方不叫宴霜寒,信她还不如信自己!
曲轻云呼出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停手,而是真的开始有意识地将石妖溜出流仙酒楼。
无论如何,那女修至少有一句说得对。
在这片全是云雾的战场上,他们碍于多重因素打的束手束脚,不如引出去,届时什么杀伤力的剑招不能用,还怕它一个石妖?
引去哪里...有了!
遍地废墟里,李三蹭出一个毛茸茸的头,他手上还提着曲轻云原来的裤子,看着前面那个光腚的小剑修,心虚地把这裤子往身后一塞,然后凑着笑赶上前去。
“大师兄他是要干什么?”
那群剑修没注意多了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曲轻云。
此刻曲轻云就是他们昆仑的脸面。
“不知道啊,怎么感觉大师兄落了下乘,那个女修又在做什么,可恶——”
一个剑修急得跺脚,却忽然被一个脑袋撞了一下,只见李三费力地从人群里探出了半张脸,插嘴道:“看方向,他应该是去十四盟密州分部。”
但是这时众剑修反而没有听他说话的了,而是纷纷视线一转,惊呼了一声:“我去,哪里来的大火球!”
“好亮!”
只见跟在曲轻云和石妖身后的,还有一个明明亮亮的球。
球...不对,邹娥皇。
她双手握着的那柄古朴的黑剑,在此刻骤然攒出了光,正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快速地旋转。
“这是什么剑招?”
“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啊。”
寻常剑诀一定是有什么缺点的,比如说万剑归宗这一招声势浩大,但是续航短,敌我不分;再比如说流云十三诀,虽然精细,各招之间变化不同,但是无法群攻...
而如今这个陌生蓬莱女修,手上攒着的黑剑,使着的是多少有几分怪异的招数。
然而让这群看惯了好剑的昆仑剑修,粗粗一看,除了觉得滑稽外,一时之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厚黑剑的短处应当是很明显的,比如重,不好操作;再比如和细剑比起来不够锋利,难以克敌...但诸如此类的缺点,在邹娥皇毫无章法的轮剑之下,竟然都消失了个干净。
那甚至轮剑,每每都是一点剑光,竟然对于灵力也无甚要求。
唯见剑尖如万千星芒,围绕着她莹莹发光。
昆仑围观剑修不自觉地模仿起了她的动作,下一秒却哎呦喂地拐了脚,“好难,我靠,比看着难!”
他再定睛一看,只听得同门叫道:“她的剑竟然是在双手中不停轮换地么?这怎么可能,须知最难掌握的流云第十三诀,不过也就是需要换那么一刹那的手...而她居然几乎每一次剑势微转,都换了左右手么?”
这怎么可能呢!
曲轻云背后窜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脚尖轻提,装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引诱着石妖跟了上来。
那石妖开始还有些踟蹰,只把爪子拍长去勾他;曲轻云暗自着急,本想催自己吐血刺激石妖,结果却发现石妖须臾跑得比他还快了几分。
他起先还有些不解,但并未停下脚步。
只是趁此机会,跑得离十四盟分部越来越近。
是的,思来想去,曲轻云想到最合适的地点就是十四盟分部了,在这里有阵法保护,且晚上约莫没人,就算有,也都是修士,会自己逃,再者,目前这情况,也需要找十四盟的人对接一下。
然后他终于在空荡荡的十四盟分部停下脚步后,才来得及回头瞄上一眼...
哪里来的刺猬球。
曲轻云顿时理解了刚刚那略有几分智商的石妖为何追得那么紧了...可不就是火烧屁股了吗。
那一团刺猬球、不对,剑光四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亮球,朝着曲轻云爆喝了一声:“闪开——”
邹娥皇吸着气:“我要憋不住啦!”
当时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使出这剑诀来,于是也忘了给它起名。
但是在邹娥皇想到对付这石妖火攻最合适的时候,在那一刹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唯有、仅有这样的一剑。
被她放在回忆里,五千年都不敢去碰的,自己年少求得朝生暮死时写出的剑诀——
长虹贯日,势不可挡。
无数迸出的剑光如同火树银花,千剑万剑攒于此刻,密密麻麻,轰然汇聚于一点。
曲轻云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他极速地跳到了一旁,怔然回神张望,却只见那怪模怪样的亮球在一瞬间变成了极其巍峨壮观的星火,然后在须臾又攒于剑尖。
这是剑么?
这是剑!
他心神动荡之际,却只看见了握剑的女修,白发飞舞,眼珠黑白分明,只剩下了不灭的火光。
终于,他看见她挥臂斩下此剑。
耳边狂风呼啸而过,传来女声清脆坚定。
“此剑,名为——”
“火星!”
烈火焚烧于此剑,万千星辰于此刻璀璨。
邹娥皇酸软地松手,铮鸣的黑剑脱手飞出,直直冲着石妖而去。
在那一刹那,她想的不是自己终于斩出了这一剑,也不是旁边目瞪口呆的曲轻云,也不是斩坏了十四盟分部需要赔偿多少灵石。
火星,嘿,可真是一个星际化的高端名字。
她想起了,她阔别已久的旧乡。
轰然一声响,十四盟分部动荡,这一剑从中间劈开了石妖,这一剑荡开了昔日大能留下的防御阵法,这一剑,曲轻云想,居然让他觉得宴霜寒也不过如此。
他犹豫再三,吞吞吐吐:“不知前辈高姓,晚辈刚刚多有冒犯。”
邹娥皇摆手,她眉目肃立,道:“等一下,别放下剑。”
“它...应该还没死。”

曲轻云感觉腿上肌肉又开始绷紧了。
其实他知道妖难杀, 但他没想过石妖居然会这么难杀。寻常来说,他记忆中最难杀的妖是下鬼哭城时候遇见的九头蛇,要杀九个头。
但是这石妖...它凭什么?它有九个脑袋吗?
大殿动荡, 砰地一声巨响,边缘维系阵法稳定的几颗七品灵石已经裂出细纹,然而就是这么巨大的声响,往常人来人往的十四盟此刻悄无人烟。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密州真的出事了,所以十四盟分部的那些个人手,此刻自顾不暇。
才会造成总部人去楼空。
曲轻云稍稍屏吸, 密州是十四州相对富饶的一州, 加之儒道盛行,民众大多思想固化,不存在什么轰轰烈烈的内部起义...如果不是内部, 那就是外部。
十四盟总部在蓬莱, 设有天下十四州的星图,稍有风吹草动都异常明显,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有, 却仍然没有恢复对外通信,那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外面也乱了,要么就是外面对于这一切束手无策。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非常棘手。
还有就是...曲轻云抿嘴, 他不觉得密州失联是那只石妖造成的,哪怕那只石妖曾有屠一城的战绩, 可往回看,昔日连妖族入侵都未能让一州失联, 如今说破了天,不过也就只是一只石妖。
十米远的,废墟处。
那黑剑直插,石妖已经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石子,和方才的有血有肉的模样相比,现在碎掉的块就像是寻常寺庙里供奉* 的石像的材质。
就连锋利的爪子,也变成了钝感的石块,滚落在四周。
而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一把厚实的厚黑剑。
曲轻云回首,却见邹娥皇面目如常,她起手,那黑剑便从废墟里发出嗡鸣的声响,嗖地一声越入了她的手里。
她瞥了眼曲轻云,“愣着做什么?机灵一点,去酒楼把还活着的人找全。”
邹娥皇说罢,走到那堆石妖的碎尸前...或者说,碎石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百年前那场天火,她几乎已经确定了这石妖死了,况且在场的活人除了谢霖、她、李千斛,绝对没有第四个,既然这石妖不可能通过补心的方式恢复,那么又是如何做到死里逃生的?
须知那是天火,天火焚烧下,罪孽者,杀生者,绝无活路可逃。
她踢了踢这堆石块,不敢掉以轻心,决定先把这团石块用乾坤袖给收起来。
如果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诈尸,那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确保它活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可以了。
眼下比起石妖,还有别的事情。
和曲轻云不同,方才密州出事的时候,邹娥皇在脑海里一直过着《踏破蓬莱第一剑》这本书里的剧情,在原书里主角曾经和昆仑圣女探索幻海天的时候曾提过一嘴,说这些年天下太平,多亏了十四盟从未出错。
既然原书里十四盟从未出过错,现下的这些变动,那只能指向了一个人——
何言知。
邹娥皇一下子滑倒在冰冷的地砖上,握剑的双手前所未有地冒出汗来。
邹娥皇在想,她是不是不该救这个人。
得知何言知在算计她的时候,她其实有过后悔,但没有很多,因为那是一个圣人,一个说出各司其职,为天下平战乱的儒将,哪怕在算计她,她救活了他,也并不觉得可惜。
最多就是难过。
难过出于私心,她以为救活的人是自己的朋友,没想到最后却只还给了密州一个圣人。
但是现在,因为救何言知,密州闹出了封锁,邹娥皇盯着自己手上的黑剑,她想,如果何言知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办。
他让密州封锁,背后绝对有些弯绕的盘算。
先不说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单单密州背靠明州,粮食极少储存,封锁时间长上一二日,寻常辟谷的修士还好说,没辟谷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如果因为她救了一个不该活的人,害了那些本来能活很久的人,怎么办。
邹娥皇想,她担得起这么多的人命官司么。
她觉得浑身僵硬,又发冷。
另还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地旋转,以至于她不自觉地握住了手上的这把剑——
如果何言知要害人,那她就杀了他。
如果他所图不轨,她就杀了他。
她能救他一次,也能杀他一次。
很公平。
邹娥皇不知道为什么,呼吸急促,心怦然地跳。
在彼世五千年,她背着一把拔不出的剑走了五千年的泥泞之路,此刻竟是第一次,有了杀念。
“邹仙长,邹仙长!”
黑暗的夜里,幽幽闪光的十四盟阵石处,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伴着脚步声的还有体力不支的喘气声。
是曲轻云带人回来了。
邹娥皇抬起头,在一众脑袋里,找刚刚喊她的几个人。
然后就看见了——
郑力抱着半大的方半子、两眼懵的谢霖、洪帮主及嘎子帮众人…还有上午那个见人下菜碟的十四盟登记员。
竟大多都是熟面孔。
等等,十四盟登记员?
这个人,会不会能联系到十四盟在密州的负责人。
邹娥皇的视线挪到了李三身上,思索片刻后,先扬出了一个笑。
“又见面了。”
李三懵懵地抬起了头,在场的他谁都不认识,怎么会有人和他说一句又见面了。
而等看清楚那人模样后,他惊地一蹦三尺高。
之前在酒楼的时候,大雾弥漫,李三离得远,其实是认不出邹娥皇就是上午的人,如今这人站在了他对面,李三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这、这不是他上午得罪的那个蓬莱女修吗!刚刚竟是她,和石妖打的一来一回!
然后第二个念头才是——蓬莱的,那她是不是认识他要找的那个姓邹的人?
下一瞬。
李三只见那个笑眯眯的女修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昆仑剑修,“他们说你在找一个蓬莱姓邹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听完李三讲完还在巷口生死不明的蓬莱弟子后,邹娥皇几乎一瞬间就锁定了是青度。
现在目前的情况就是,青度重伤,密州失联。
烂摊子一摊接着一摊。
还有刚刚让李三拿着他们内部的通灵玉联系,大约是级别不够,邹娥皇连嘟嘟声都没有听到,玉就碎成了两半。
现下连外援的想法也只能彻底绝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目光在洪兴龙和曲轻云两人之间左右辗转。
最后还是定在了曲轻云身上。
正在安抚师弟们的小剑皇曲轻云,忽然觉得后颈一哆嗦,他抬起头来,遥遥和邹娥皇目光相撞,心里却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即将要被人抓去充兵。
然后,果不其然。
只见邹娥皇微微笑,冲他勾了勾手。
“我一会要出去一趟,急事,我走后,你就是这里的最高战力,知道不?我听说你们昆仑的道义是:剑在人在,死战不退。我刚刚确实也看见了你们的道义所在,”女修压低声音,因刚刚打架牵扯的嗓子有些许的沙哑。
“但是,曲轻云,我现在以蓬莱山上道祖之下第二人的身份和你,昆仑下一任掌门人对话。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让你去搏命,毕竟如果你真出事了,我担不起,也不能担。”
“我会在这片地方上画一个大圈,你们所有人都在圈里,这个圈,化神之下无敌。化神之上么——”
曲轻云看见面前的女修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她头发花白,然而眼珠明亮、朝气。
“合道能抵半柱香,大乘只有半击。”
怎么可能!曲轻云惊疑不定,面前这个人,不是才化神么,怎么可能画一个圈就敌大乘半击。
他哪里知道,邹娥皇不是一般的化神。
她是从大乘境跌落的化神,在站过那个境界后,能领略的阵法之力,早已至简归臻,绝非这一个圈能衡量。
邹娥皇平平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把跑出圈的人打断腿。哪怕来了敌者,只要你没有把握带他们传送回昆仑,就不要让他们出圈。”
曲轻云嘴唇挪动,这个好战的剑修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然后看着对方飘然离去的背影,只来得及问那么一句:“你姓邹,又是蓬莱座下第二人,莫非你是邹娥皇?”
答案自刚刚起就一直很明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多嘴问那么一句。
曲轻云握着手,感觉手心名无双的双剑前所未有地沉甸。
“莫非你就是那个,天骄宴后败于剑皇的邹、娥、皇...”
前面的女修脚步未顿,握着千钧之剑,在大殿外围划出一道土圈,每走一步,她花白的头发便落几根,背也佝偻些许。
大约这样逆天的圈,哪怕说的人再轻巧,要付出的代价也绝非旁人能想。
而曲轻云的声音,弥散在这沙沙的剑划砖声里,甚至都未曾让这半百头发的女修抬头。
他只听得她笑了,然后说:“是我又怎样。”
好轻狂的回答。
于是这年轻的剑修便一下哑住了嗓。
只能看着这个和剑皇一个年代,但是未曾在修真界里留下半笔姓名的女修提剑转身;只能看着夜色漫长,前无星光,只能看着那双布鞋迈向远方,只能看着黑袍的亮光慢慢和寂静的小路融为一体...
邹娥皇啊。
原来那个成就宴霜寒天骄宴真天骄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么——
竟然是这样的一位,剑修。
曲轻云想问她的从来不是名字。
或许一开始是,但在猜出她是邹娥皇后,就不再是一个名字了。
他想问的其实是,一个剑修,一个以剑为命,以剑扬名的剑修,在见过能够粉碎自己剑心的一剑后,要如何重新把剑心找回?
又该如何战胜自以为不能战胜的剑。
若非她的名字叫邹娥皇,一个废物的代表,曲轻云根本不敢相信,使出刚刚那闻所未闻的一剑的人,居然也曾被人折过剑心。
昆仑苦舟扬名四方的小剑皇从未想过,在剑道这极其吃天赋的路上,居然也有后来居上、绝境反超的故事。
曲轻云沉眉。
一股灵气忽然从他的丹田而出,继而包围住了整个人。
堵塞多年的关窍开始重新运转。
“大师兄,大师兄,你是不是境界松动了?”
周围人一片喜色,围住曲轻云,此刻倒忘之前死了的那两三个同伴,张张脸上,未干的泪痕很快具被由衷的笑意取代。
毕竟这个世上三大喜事,不外乎,突破得宝死对家。
曲轻云没有答话,他只是沉气,一瞬间双剑从他手中迸发,剑鸣如盈盈水声,在半黑半亮的殿内惊起一片嘘声。
只见这美丽的双剑,绕着大剑飞了两圈,最后悬浮在邹娥皇走出的正门那。
“所有人,不准踏出此地半步。”
曲轻云闭目重声道:“违者,斩。”

第40章 你可愿成为蓬莱近百年的大师姐
对于修士而言, 如果说最常见的劫,还要在心魔和雷劫之间左右摇摆的话,那么死亡率最高的劫, 则是非生死劫莫属了。
顾名思义,九死一生,是为生死之劫。
青度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是在她继任蓬莱大师姐那一日。
彼时, 只有祭典上才能看到的道祖云无心坐在她对面,天下第一美人李千斛站在身侧为她扇风,懒散没正形的师父穿得出人意料的正式, 亲手给她正衣冠;
而离青度最近的是二师伯, 那个重剑不离身、在同门里算得上是对比惨烈的二师伯。
邹娥皇眼睫微垂,在青度袖口别上了象征身份的蓬莱镇魂兽。
“此为镇魂兽,蓬莱子弟, 只有一人能戴。”
二师伯温热的呼吸轻轻吹拂过她耳侧。
在蓬莱, 一场典礼最重要的人,除了受封者, 就是冠礼者。在邹娥皇为她别上绣兽头之前, 青度从没有想过,道祖在位的情况下,会是最不争气的二师伯主持这场加冕礼。
她盯着二师伯,看着对方质朴的黑剑,看着对方卷起的袖口, 看着对方无甚灵力波动的气息。
心里有些堵的慌。
倒不是瞧不起邹娥皇,只是青度更希望在自己这样重要的日子, 至少能是她让敬仰的人来给她做冠礼者。
至于她敬仰什么样的人呢...也不一定非是道祖那类的大能,其实小师叔这类反杀成功的狠人她也敬佩;但无论如何, 不该是邹娥皇。
这个一直浑水摸鱼的师伯。
下一瞬,青度只听见了邹娥皇的一声叹息。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我是疯批的小  重生年代:带  (火影同人)  满级天师是猫  娇引—— by  变成系统后把  (英美同人)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