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苗疆少年当夫君攻略by竹为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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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应该、不在了。”气喘声实在暧昧,她深呼吸几口气,先调整呼吸,才把话说全乎,“先把正事干完,此事完毕,再、再说。”
她不敢言什么“补偿”。
补不了一点儿。
楼泊舟抿紧水润光泽的唇:“若是轻些,是否就能久一些?”
说什么虎狼之辞!
“也不能这么说。”云心月硬着头皮回答他,“主要是你这亲法,不对。”
连呼吸都被他夺去,完全没喘息的空气,亲个嘴跟玩命儿似的。
难道这就是皇叔男主的特点?
“何为对的亲法?”楼泊舟不懂就问。
云心月头皮发麻:“先办正事儿,回头再教你。”
他记住了。
但是——
他伸手拉住少女要往外走的袖子,侧身靠过去:“再亲一盏茶,不会耽误事情的。”
如此,还正好应了这里的客人习惯,不会惹人怀疑。
岂不两全其美?
见云心月没挥开他的手,他轻轻把人拉回来,盯着她的上下眼睑,以及眼角肌肉动向,慢慢把唇贴过去。
斑驳又昏暗的烛光,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温柔笼罩,投下两道青灰虚影,落在山石屏风上。
白茶与山花的气息潮湿交缠,将脸颊浸出一片片密密水汽。
楼泊舟体温高,跟火炉一样,抱她又抱得紧,云心月出了一额角的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巴,滴入少年敞开的衣领里。
他没穿那薄薄的里衣,宽袍之下便是胸膛,那一滴汗水顺着滑落,就像指尖划过,被布料吸走。
轻轻起伏呼吸的腰腹猛地蹦紧。
云心月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按进去,变成一张饼,黏在他身上揭不下来。
“好、好了。”
趁着喘口气的功夫,她低头埋在少年肩膀上,平复呼吸。
只是少年肩膀下的衣领歪斜,露出线条特别明显的锁骨,她的呼吸平复得不是很成功。
“你放我下去。”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楼泊舟的肩膀,挪动着往下跳。
支在地上的腿也瞬间绷紧,他伸手挽了一下,努力忍住要把她拉回来的冲动,把手收回。
云心月背过身去,小声道:“刚才匆忙躲开,也不知道沙曦和扶风到哪里了,我们先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碰着。”
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带身份牌,没法大大方方在外招摇,只能在暗中挪来挪去,四处观察。
乐子义说得对,这地方没什么厢房之类的地方,只有一扇扇屏风格挡着,每个屏风后都是截然不同的置景。
就是偶尔会不小心,碰见一些过于放浪形骸的场面。
屏风之外,则是明堂,青铜器的落地灯盏伫立,一群人在推杯换盏,嘴里高谈阔论诸国朝堂。更靠近屏风处,落在明光中,却又偏于一隅似的几个地方,则是坐满探讨琴棋书画诗酒茶,附庸风雅的潇洒客,个个散发袒胸,假装真名士。
要说蹊跷,似乎也找不着。
“这里好像很古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云心月托着腮帮子,藏在屏风后偷偷往外觑。
楼泊舟记忆好,当即道:“这里没有佩戴赤色信物的人。”
橙和黄的信物的确有。
“但是也没找到什么暗门。”
两人说话都很小心,贴在对方耳边还得用气音,比狸奴偷鱼的脚步都轻巧。
当然,也没碰上沙曦和扶风。
不知是没认出来,还是他们已经找到通往最高层的机关,来不及打招呼就先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云心月一边嘀咕一边思索,“继续找找看,到底有没有其他门?”
这里不应该没有门,不然这些人要怎么弄出去?
她轻轻拢起飘逸的衣摆,猫腰往后走,可查探完一圈,把墙都快敲烂了,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什么机关。
楼泊舟耳力很好,要是这地方中空,流淌进来的空气就会有微弱的回响,他绝对不会听错。
云心月坐在蒲团上,托腮愁苦:“总不能回到二层,下去最底下的通道看看,有没有其他口子,用火熏烟定位吧?”
烟会往上流动,有缝隙就出,用烟寻密室是个好法子。
那就真的彻底暴露了。
“我们只剩下明堂背后隔挡没看过了。”云心月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看那边,回头问楼泊舟,“你觉得是那里吗?”
楼泊舟抬起眼眸看向那边,又扫过顶上横梁:“若不是在屋顶,那就是在隔挡后了。”
往上的通道,总不能在中间的大毯子底下罢。
“屋顶应该不至于,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轻功,可以飞来飞去。”云心月嘀咕道,“只是,乐子义在这里十几年都没见过赤色信物,会不会这第七层,单独修建了从一楼到七楼的楼梯?”
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第七层得是什么存在,才会单独耗费那么多资金,专门修筑一座楼梯。
对方搞那么多东西出来,无非就是求财或者用以拉拢权贵。
真花费了这笔钱,那所求就大了。
无法回答她的楼泊舟,只问:“想去吗?”
云心月点头:“想,但是那地方太多人了,我们身上没有信物,证明不了身份,出去就完了。”
这里烛火熹微,晦暗不清,倒是容易遮掩。
楼泊舟直言:“我去换来就好。”
“……”
有道理。
行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好,快去。”她当即催促。
楼泊舟拉上她:“一起,这里不安全。”
明光之外的人可不讲究,跟春日发。情的山兽一样,令人心惊。
少年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换来两枚橙色信物,随意挂在腰间,与她相携,从边上绕到酒座那边。
不出所料,无人注意的隔挡后,有一道暗门,往上通去,但是不知机关在哪里。
也有可能,这是一扇单面门,只能从上往下,无法从下往上走。
一人望风,一人摸索,折腾许久,才算将门打开。
他们小心倒退进去,把门关上,扶着一壁,顺着楼梯蜿蜒上行。
只是——
“阿舟,你觉不觉得,这墙壁的手感越来越像石头,不像木料?”
有种沁凉沁凉的感觉。
楼泊舟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将火折子吹亮,照耀小小一片窄道。
“它就是岩石,不是木头。”
云心月下意识反驳:“怎么会呢,我们看到的幻天楼,明明是独栋一样的塔楼,也不靠山,怎么会有石壁?我们总不能——”
她突然反应过来,但又不敢相信。
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他们看到的、立在密密竹林的高楼,又是怎么回事儿?
“嘘。”楼泊舟将手指压在她唇上,“快到顶了,上面有人。”
很多人。
两人置身窄小通道中, 静候着。
云心月摸向两壁,还是觉得手上的触感像是石头,不太像木料。
通道太黑, 火折子吹灭后,什么都看不清楚。
耳边只有呼吸声和心跳,以及外面人群的喧嚣,可喧嚣总归隔着一道什么东西, 若隐若现,还不如回荡在狭小空间的体温令人在意。
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呼吸和体温,就像偏僻地区的外来客一样, 总在陌生的危险中, 还透着几分新鲜,引人情不自禁注意。
反正,云心月不得不在意呼吸中多出来的、若有似无的淡淡杉木香。
甚至——
想要追着闻清楚。
可她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并没有这么做。
紧张之下, 人总会找点儿事情做做,显得忙碌, 才能若无其事。
她也是。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摸着摸着两壁, 就按到少年胸口上。胸肌的触感特别不同,她一碰到就赶紧撒开手,捧着手窝回对面,不敢再乱动。
安静片刻,她抬起手背, 将自己温热的脸颊凉一凉。
对面的楼泊舟不受黑暗影响,一双眼睛将少女看得清清楚楚, 一双耳朵也能听清楚她的动作。
少女摸索墙壁时,其实离他还很远, 是他看着红润的指尖几次三番靠近又游离,主动贴了上去。
他以为她会如同触摸石壁一样,细细触摸他。
没想到,完全没有。
楼泊舟有些失望。
外头熙熙攘攘的动静,很快就结束了,一串串脚步慢慢远去,人声的喧闹也消散。
云心月侧耳细听,没听出什么来,摸索着找到楼泊舟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问:“外面还有人吗?”
楼泊舟望着她垂在自己手臂一侧的长发,很想说还有,话在嘴边打了一转,却还是如实道:“没了。”
一个也没有。
云心月放下心来,四处寻找出口。
一眼就瞧见进门处突出石块的楼泊舟,拉着她的手,直直走去把通道打开。
石门轻轻往两边开,两侧有熹微的光透进来。
他们抬脚走出去一看,才知他们竟在一座假山的山洞内。
“这入口,倒还真是藏得够深的。”云心月嘀咕着,弯腰出假山,四下顾盼。
周遭都是热雾腾腾的山石池林,抬头仰望云雾缭绕的头顶,依稀能分辨出头顶是天,而不是屋顶。
她差点儿以为,自己又穿入什么仙侠世界。
等等——
从一座楼往上爬,却爬到露天的旷野?仙境?
真是令人头大。
她只觉得脑中的疑问,比这头顶的云雾还要缭绕。
“我们往哪边走?”
“随意。”楼泊舟垂眸,盯着她的手,悄悄将五指张开,把她的掌心紧紧扣压在自己掌心里,“反正也是第一次来,往何处走都一样。”
他这么说,云心月可就真随便选一条路了。
“那边听起来热闹,先往那边瞅瞅。”她指向烛火相对通明的一条路。
人多的地方,远远看上一眼,起码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心里有个底。
她蹑手蹑脚靠近,躲藏在一棵深秋时分依然枝叶浓郁,居然没有谢顶的柳树背后,往里面偷偷觑几眼。
重重杨柳桃竹背后,竟是一个偌大的水池,水池中漂浮着许多托盘,上面珍馐美馔、琼浆玉液、珠宝玉石,应有尽有。
池中一群人,正玩闹着蒙眼抓人。
就是——
水池上飘着的衣服,着实有些……唔,多。
不敢确实这里的受害者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云心月不敢乱动,也不忍心多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拉着楼泊舟跑了。
第七层楼的地方似乎特别广阔,像个小山庄一样,他们两个走上小半个时辰都没走完。
且,这里的每个地方,都很像老一代拍摄仙侠剧的真实景象,雾气缭缭,清林如秀,列嶂如屏,间有各类鸟兽从林中蹿出,自在而肆意,真可谓一步一景。
说一句“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胜”,也不算过分。①
呆久了,很容易恍惚生出一种自己果真到达仙境的错觉。
小心藏着身形的云心月,有时候都忍不住停下来,想要好好观赏一下。
可惜,时机不对。
现在既不能沉迷美色,也无法沉迷美景。
楼泊舟倒是不沉迷美景,这里的动物也大都本能畏惧他身上常年沾惹的山野气息,主动让路,只远远待着,好奇瞥上一两眼,绝不打扰。
他耳朵利,在一片遮人耳目的景色中,分辨出两道熟悉的声音。
“有人。”少年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熟人。”
他们在这地方还有熟人可言?
云心月想了想,反应过来,低声道:“你说的,是那个露。胸的潇洒客?”
楼泊舟点头。
想起对方与少年不相上下的武力值,她心里“咯噔”一下,心脏都被高高吊起来。
难受得像是被用盐腌过,大冬天挂门前风干一样,紧抓紧皱的,又凉又不舒坦。
“要不,我们换一条路走?”
避开危险。
她转头就拉他离开。
“不用。”楼泊舟把人拉回来,“他伤不了我,定能带你全身而退。”
云心月急了:“别闹,你上次差点儿就受伤了。”
“那是我中了药。”楼泊舟看着她的眼睛,“你不相信我的蛊术,还是不信我的轻功?”
居然认为一个不好好穿衣服的人,能伤到他?
简直是笑话。
云心月是真的着急:“我没开玩笑!”
他们是来探查,不是涉险!
她所仰仗,也不过是他的轻功方便逃生,可不是为了逞英雄,单打独斗对上一整座楼的人。
“阿舟。”喊顺口之后,称呼脱口而出。她握紧他的手臂,眸色急切,“我们不要冒险,看看能不能先和沙曦他们会合。”
楼泊舟:“不用,有黑蛇跟着沙曦和扶风,他们不会有事的。”
黑蛇蛇毒有迷幻作用,他们又会武功,只要不恋战,定能全身而退。
云心月:“……”
他们的脑回路是不是差得有点儿远。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坚强微笑,咬紧牙关把话挤出来,“我是在担、心、你?”
当然了,肯定还担心跟他在一起的自己。
楼泊舟眼睑微抬,落在少女脸上:“你……担心我?”
这倒是新奇。
除了弟弟,只有她这么说。
弟弟总说是他亏欠他,无论做什么弥补都是应该的,可她……又是为什么呢?
只是——
一纸联姻的契约吗?
“嗯。”云心月用力点头,“我们势单力薄,要是弄出什么动静,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楼泊舟脚步往回收了收。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了金蛇在靠近。”金蛇是他留给弟弟防身所用,他肯定已经找到附近了,“礼官他们应当找好借口,说你我入山采药时,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被贼子掳走,顺理成章跟上前来这里探查的军队。”
如此一来,还能顺道催促按兵不动的来人。
可谓一举两得。
“他们来了?”云心月眸中惊喜,“那我们更不能随便乱动了,得快点找证据,让他们把这里端了!”
不过——
“那潇洒客能指挥人,大小也得是个管事儿,他们掳人来了之后的名册,或者楼里的流水……唔,账册,会不会就在这里?”
有这玩意儿,大周皇帝一看肯定生气,觉得底下这群人瞒着他赚那么多钱,没上缴国库,端起来铁定爽快!
楼泊舟问:“想进去看看?”
“想,但是有没有不惊动他的办法?”云心月还是力求稳妥,“我们约定的是两日,现在一天还没过去,先别急。”
她蹲在山石后想了一阵,看着进出的侍女和侍童,扯了扯少年的衣袖。
“欸,你说——”她若有所思,“我们要是扮成这里的侍女和侍童,会被发现吗?”
潇洒客上次还没来得及摘他们的面具,没见过他们的真容,应当不会被发现吧。
楼泊舟依照南陵一惯的规矩想了想:“若非直接管这群人的管事儿,以及经常同事同住的伙伴,其余一干人等,也只是眼熟,不抬头就没什么大问题。”
侍女和侍童常常低头,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他们。
“那我们——”
不知名的朋友,得罪了。
没多久,云心月便换装侍女,捧着摆成奇珍异兽的瓜果,跟在队伍后面,与楼泊舟左右相对,鱼贯而入一座华美的屋子里。
初入内,便闻到一股浓腴洱洱,稍有辛辣的沉香,但是过上一阵,便觉得味道温顺起来,且馨香持久。
一闻就是上好的黎母山沉香,听春莺言,这玩意儿比玉石还贵。
烧这种东西,跟烧钱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高级,应该不是小管事,而是大管事了。
云心月思索着,模仿前面侍女的动作,将果盘放下,行礼退下。
人还没走,就被一把扇柄压住手腕。
放下水酒的楼泊舟,侧眸一看,眼瞳缩起来,黑光凝成一点。
“!!”
她朝楼泊舟眨眼,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先出去。
少年的确不动,就留在原地。
“……”
云心月心都要漏风了。
哇凉一片。
“仙主息怒。”这时,一位身穿圆领罗袍,着锦裙,颈带缨络,腰挂香环,绣带轻飘的女子密步而来,“此女初来七层仙境,规矩学得不好,若有冒犯,还请仙主见谅。”
“哦?”谷引秋收起扇子,挥开,似是宽容大度不追究了,一笑而过,“那就下去再学学规矩。”
云心月捏着嗓音回了一个字:“是。”
她赶紧学其他人退下。
转身时,侧眸扫过楼泊舟,给他递眼色,却见窗边还站着一道浑圆的身影。
那身影仰着头,呷着玉白杯盏中的葡萄酒,侧脸甚是陶醉。
怎会是他!
完了,要被认出来了!!
站在窗边呷酒的人, 竟是云太守!
对方能与幻天楼仙主一起喝酒,相处得这么和睦,一看就知道关系不简单。
这两字跳入她脑海, 疯狂警示闪烁。
难怪她匿名告知的事情,结果却是没有结果,原来是蛇鼠一窝,不是地头蛇太过厉害, 府衙探查不到。
电光火石之间,云心月将问题想明白了,但是却无路可逃, 也不能自乱阵脚, 只得极力稳定下来,若无其事低头往外走。
楼泊舟见她离开,便也抬脚跟上。
“等等——”
转过身来的云太守, 一眼就看见楼泊舟那张雌雄莫辨的秾丽侧脸。
哪怕幻天楼第七层的侍女、侍童, 以及接待贵客的娘子、郎君都可以称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但与少年相比, 还是略略逊色。
更不用提, 他爬到今日这个位置,所练出来的眼力劲儿绝对不会差。
要是连个人都认不出,他岂不是得罪上峰都不知?
“抓住他!他不是这里的人!”
云太守用力将手中的杯子掷出,想要拦住楼泊舟的去路。
初时,云心月虽然提心吊胆, 但总以为男主在此,会有惊无险, 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眼就把人认出来,连个悬念都不给他们吊着。
更加没有什么兴致, 先把他们放出去,再让人悄无声息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还有没有同谋一起来之类的。
其干脆利落,令人心惊。
“阿舟,跑!”云心月伸手要去拉楼泊舟的手腕。
楼泊舟伸手将她抓过来的五指扣在掌心,不过没有立即走,而是挥袖将酒杯送了回去。
旋转一圈的玉杯,挟裹着更加凌厉的气息,向云太守的脸面袭去。
云太守不知他武功这么高,这一招自己居然接不下来,只堪堪如同不倒翁一样,侧压着移开脚步,让玉杯在墙上绽开,连同半杯酒水,在墙上涂抹开一朵硕大的莲花。
哐啷——
酒水与碎玉在烛火里四下迸溅。
袖子挥出,楼泊舟顺着少女手上力度,往前踏出一步,跟着往外跑。
“想走?”
背后,谷引秋手腕一转,扇子划过桌面,将边上一整壶酒拍向少年。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留下喝杯酒水再走不迟。”
楼泊舟听到风声,眼神一凛,但也没太把对方当回事儿,抬脚一个侧踢,就将酒壶推了回去。
若是一般人,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也会回一句“多谢盛情,酒就不必喝了,有缘再会”云云,但是少年明显没有这种虚与委蛇的习惯。
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抬脚就要迈出门槛。
谷引秋脸上的笑意差点儿碎裂,冷哼一声,起身一跃,直追少年后心。
合起来的铁扇骨,犹如一柄利刃,要是穿过血肉之躯,也定会破开一个窟窿。
习武之人都明白这一招的威力,直觉过人的楼泊舟更明白。
他没有硬接,而是带云心月踏着门槛借力,旋身而出,去到更开阔的庭院中间。
谷引秋紧追不止。
云心月趴在楼泊舟肩上,露出一双眼睛,往后看了一眼,只觉得他们像是两支接连发出的羽箭。
凌厉,迅疾。
少年将她藏在假山旁边,才侧眸一瞥,回身拆招,与谷引秋打起来。
没有毒药作祟,楼泊舟的状态比上次游刃有余许多,以至于唇角衔着的轻松笑意,就像是赠予对手的* 嘲讽。
谷引秋脸上倒也挂着笑意。
两人的笑意都不真切。只不过少年的笑意更像是不谙世事,故意融入俗尘而模仿谁人的神色。且其身上危险、可孤注一掷,不计代价的气息太浓,若是靠他太近,很快就会发现,他的温和比纸还薄。
一戳就破。
反之,谷引秋的笑意更像是太深谙世故,而拿捏出来,炉火纯青的神态。
如同一只披上人皮后故作风流,迷惑众生的笑面虎。
要论其中真意,倒是少年人的笑容“更胜一筹”。
自然,若是单论一对一的打斗,楼泊舟也更胜一筹,胆大一些说,则可谓占尽上风。
谷引秋已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显露出落败的迹象。
不过,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上,除了这位仙主之外,还有不少打手藏在四周,闻声而动。
踏踏的脚步声,将秋叶踩碎,在四周回响,把他们团团包围。
这下,云心月急了。
“阿舟!不要恋战,第七层这么大,我们逃走,躲起来,他们也不一定能马上找到我们。”
只要拖到礼官他们带人来找,他们就安全了。
楼泊舟眉头一蹙:“你怕我打不过他?”
此人武功的确不俗,但是也快要败在他手上了,她怎么还有这样的错觉。
“??”
云心月想要骂脏话了。
他们的脑回路,什么时候可以彻底对上!
没多久,四面“哗啦”一下,冒出许多黑衣打手。他们握着刀剑,将这里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比蚂蚁搬家还要密密麻麻。
她扶着旁边的假山,警惕四周,有点儿怕对方忽然冲过来,拉着她威胁楼泊舟,让他束手就擒。
只是——
又没想到,把刀搁在人质脖子上,让住手的居然是刚才那个给他们解围的管事娘子。
对方挟持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娘子,将手中的珠钗对准她脖颈,威胁谷引秋。
“仙主,让他们退开,把我们三个都放了。不然——”她手中珠钗用力,尖端在好看小娘子脖子上划出一道红痕,冒出几滴鲜血,“素玉就得给我们陪葬。”
云心月:“??”
谁安排的奸细,这么快能爬到第七层的职位。
人才啊!
“风荷,你别冲动。”云太守提着衣摆,说是走,看起来却像滚下来一般,站在台阶上,抬手阻止,“有话好好说。”
他一下又变回一粒甜汤圆,脸上笑意胜过弥勒佛。
咽喉被压制的素玉,艰难喘息,表情痛苦,眼角的泪水止不住流淌下来,期盼地看向云太守那张软乎乎的脸。
“太守,救我。素玉要是活下来,一定为你肝脑涂地,别说是大周九黎的太守,就算是南陵九黎的太守,我也一定全力劝说他与我们一道,成就伟业。”
云心月:“……”
难怪云城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原来是拉拢众多四周府衙,给自己打掩护。
就这违法犯罪的买卖,还伟业呢。
希望礼官所找的对象靠谱,不是这群人的盟友。
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谷引秋与楼泊舟对接一掌,谷引秋蛮拼内力不敌,往后倒退时,险些没站稳,还多亏云太守扶了他一把。
他脸色难看瞬间,展开扇子,一摇,脸色立马又变得风流恣意。
“好身手。”
楼泊舟没理会他。
云心月见楼泊舟还要追上去,怕他吃亏,扑上去把人拉住:“先走,等援军到来再说,不要冲动。”
对方人多势众,他们要是硬拼,一定会吃亏。
风荷见他们住手,赶紧拖着素玉往他们的方向跑,背对着站立,以防有人偷袭。
“娘子怎么称呼?”
“我排行十六。”
“十六娘子。”风荷紧盯着他们的动作,看谷引秋抬起手,黑衣打手让开一条路,“我叫风荷,你也可以叫我三娘。先不多说,你们待会儿跟着我跑,我带你们藏起来。”
“好。”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低,耳力差点儿的人根本听不到。
谷引秋将自己凌乱的头发理了理,悠然道:“风荷,你在幻天楼十八年,应该知道,只要你还在幻天楼,就绝对逃不过我们的搜捕,何必浪费精力。”
太守也摸着滚圆的肚子相劝:“仙主说的是,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只要你放开素玉,协助我们将那两个人抓了,我们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觉得如何?”
风荷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们所言?”
不服从者与背叛者的唯一下场,就是推落山崖,跌在底下的尸田里,变成花肥。
她就算托了一张好看脸庞的福,不用变成花肥,也定要吃下傀儡蛊,变成有意识却随便他们操纵的行尸走肉,物件一样送给达官贵人。
那倒是不如变成花肥的好。
“你就是不信……”谷引秋轻轻扇了扇手中的折扇,“难道就可以逃出这片天?”
若是能,她又怎会留在这里那么些年。
风荷倒真不能保证,她只不过看见了两人手腕露出四层姐妹所做的贴身长衣,知道他们一定是得到乐子义的帮助,才能一路摸到这里来。
就冲这一点,她也不能让千方百计前来救她们的人寒了心。
“能不能逃,总得试试再说。”
她横眉扫过两侧的黑衣打手,慢慢往后面退去,走到安全的地方,才将素玉一丢,施展轻功离开。
第七层多假山池沼与花木,更多大小厢房,一时之间,倒还真是难以找到他们的所在。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