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苗疆少年当夫君攻略by竹为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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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昭明赶紧问明地方,让捕头带人前往那处,看看情况。
他则前往温家村,看看新娘是怎么被带走的。
云心月想跟去瞧瞧,看向楼泊舟。
“你饿不饿?要不要跟他们回去?”
沙曦和扶风带来不少已经用过饭的侍卫,倒是可以交班,让跟了他们一天的人回官驿用饭。
楼泊舟摇头:“我跟着你。”
“嗯。”云心月没再问,伸出手,牵他,“那走吧。”
乡村的冬夜是静谧的,像盖上厚重锦被的一片天地,没有夏日蛙叫虫鸣蟋蟀响。
浓郁的黑色往林子深处、往山脚地下蔓延,像一条怪物的长舌,能将人吞进去。
云心月觉得怪可怕的,收紧五指,挨近少年。
楼泊舟垂眸,看她头顶乌发上安安静静的小绒球,看金色流苏与缎带轻轻晃荡。
温家村最大那户人家,便是温大郎的宅子,灯火还通明,四周也挂满喜气的红布。便是涂抹一脸白的张三叔,踏进灯笼底下,也染上几分暖融融的活气。
新娘是在新房失踪的。
她的失踪并不像包公案演绎的那样,有什么密室的机关,复杂得像一团被猫挠过的线。
温大郎说,有两个过路人远远目睹了张慧娘被狐仙带走。
这两位路人,她十分熟悉。
“怎么又是你?”
药郎挠头,有些羞赧:“公主,圣子,真巧。”
那可不,一天碰见两回。
云心月看向旁边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眼神稍有疑惑。
她记得对方,还曾给老人家送过俩鸡蛋,但是幻天楼已破,他这是……没找到自己丢的孩子?
一问,才知道牛伯当初也跑了一趟云城,但是没从造册上找到孩子的名字,也没从活人中寻到自家孩子。
他不相信孩子已死,便找上药郎,跟随对方来到南陵,继续找人。
既然幻天楼内那么多蛊虫,此事肯定和蛊有关系,大周境内的九黎城他去过,那里没找到,他就来南陵找。
她与老人家叙旧说话时,赵昭明单独找了药郎说话。两人说完,那边也结束了。
赵昭明过来找老人家问话。
牛伯说的与药郎所言大差不差,说有人身狐狸头的几个狐仙,从窗子那处将新娘背走,往鬼头寨的方向去了。
“约莫是几时?”
牛伯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天色已黑。
温宅查不到什么线索,赵昭明只好返回,前往鬼头寨。
一来一回,一个捕头带着捕手从县衙而来,一个捕头与捕手把埋伏的张家族人给找来。
进过一次鬼头寨的云心月和楼泊舟给他们带路,只是找遍寨子,只差掘地三尺,也仅在寨子供奉的小观里,找到一张红盖头。
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等等——”云心月退后几步,看着供台深处的木雕,“那狐仙的像,我们之前看的时候,好像只有一只狐狸,现在怎么变成两只了?”
楼泊舟扫了一眼:“的确变了。”
她记得没错。
赵昭明神色严峻起来,令人将木雕抬出来。
只见火光之下,狐仙脚底赫然蹲着一个哭泣的新娘子。
跟着他们追查的张六娘和温大郎脸色剧变:“这……这是阿姐(慧娘)!”
什么?!!
云心月都觉得见鬼了。
找不到人,对着荒凉的寨子,空洞的屋舍,一个个心里发毛,先退出林子。
疲惫一整天的赵昭明,一不留神,让横生的枯枝勾了发丝和衣领。
叮铃——
他脖颈中一条红绳被勾出来,一块银色带角的东西,撞在他颈圈的锥铃上,丁零一阵响。
云心月扭头看了一眼,顺嘴关心一句:“没事吧?”
“没事。”赵昭明赶紧把银块塞回衣襟里,把领口掩好,“多谢公主关心。下官失礼了。”
火光在侧,能瞧见他耳根通红一片。
“人没事就好。”
云心月扭转头,继续往外走,没瞧见楼泊舟一双黑沉眼眸。
出得林子,沙曦劝她先回去歇息,她派人在这边盯着,要是有什么消息,会传回官驿。
肚皮都饿得贴后脊骨了,云心月也不逞强,坐马车回了官驿,用过本该是晚饭的夜宵,就去泡澡,准备睡觉了。
刚刚洗完澡,披上浴巾,还没来得及穿衣,窗户就“吱呀”一声开了,“嘭”一声又关了。
抬眼看去,一身水汽的楼泊舟穿着单薄紫色长袍,踩着木屐而来。
云心月捏紧浴巾,扶着额头,无奈道:“出去。”
春莺和秋蝉还在呢!
他就这么着从窗户爬进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就算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也未免太猖狂了吧!
她瞪了他一眼。
胸口还微微有些肿呢,他休想再来一次。
“是。”
春莺和秋蝉屈膝行礼,快速绕过屏风。
门“吱呀”打开,又“喀”一声关上。
云心月:“……”
不过站了一阵, 云心月就有些冷了。
她伸手拽下屏风上的衣物,躲进被窝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看向少年。
“你过来做什么?”她盯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嘀咕, “上次还敲窗,这次又不打招呼了。”
楼泊舟抬手撩开帘子,慢慢走到榻边坐下:“下次都记得敲。”
“欸欸欸——”云心月往里面挪,“我还没穿衣服呢, 你坐外间去,等我换好衣服再进来。”
她目带警惕,眼神又从冰冷银色蝴蝶锥铃紧贴的胸膛上滑过。
楼泊舟也带着一身水汽, 胸口还挂着几粒水珠, 明显也是刚洗过澡。
他不解:“为何?我们不是已经坦诚相见了么?”
既然都见过,为何还要避忌。
“你闭嘴。”云心月激动扑过去,将他嘴巴捂住, 还探头绕过屏风, 心虚看了外面挺拔站立的侍卫身影一眼。
掌心潮湿温热,还带着少女身上的山花香气, 楼泊舟鬼使神差扬起下巴, 亲了一口。
“!!”
她赶紧缩手,压低嗓音嗔怪看少年:“你干什么。”
楼泊舟温声直言:“亲你。”
“不行。”云心月抱紧胸口,冷气袭击两肩,她赶紧起身,重新钻入被子, 把自己藏好,“都红了, 你消消停好不好。”
得亏衣服足够柔软,不然她得多不自在。
楼泊舟眉头收紧:“伤了?”
不应该, 他很克制了,一直有注意自己的牙齿。
他伸手拉住被角,想要亲眼看看。
云心月压住他的手:“你又想干什么?”
“看看。”
“也不行。”
“为何?”
“不行就不行,没有为什么。”她紧紧抓住被子,“我不乐意。”
“为何不乐意?”楼泊舟认真看着她,忽地伸手扯了一下领口,把只开到檀中穴的领口拉到关元穴处,“我的也可以给你看。”
云心月的脸“欻”一下红了,赶紧侧过脑袋,把头枕在膝盖上:“谁、谁要看你了,快把衣服穿好,冷死了。”
她松开少年的手,扯过另一床被子,甩在他身上。
楼泊舟无辜接住被子,想了想,还是抖开披上,解释道:“我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伤到。”
“没有。”云心月手指在绣被的花纹上扣扣,“肿了一点点而已。”
楼泊舟抿唇,清亮的嗓音低下去:“那就是伤到了?”
“也……不算伤。”云心月看他情绪低下去,又不忍心了,伸手捏住他脸颊,扯了一下,“干嘛这副表情,我又没怪你。以前亲那么狠,不见你内疚。”
现在整这死出。
楼泊舟眼睫毛轻颤,遮盖下眼睑:“对不住……”
以前的确是他太过莽撞,什么也不懂。
他脑袋更低了。
“……”
做什么,做什么。
来她这里卖惨呢。
云心月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脸颊:“好了好了,我不是批评你的意思。”
现在的疯批男主都这么有觉悟,不搞虐女强。制。爱那一套了?
甚好甚好。
楼泊舟抬起眼眸,黑亮眼眸烛火浅浅:“那你为何要赶我出去?我亦可以像春莺和夏蝉那样,伺候你穿衣梳发。”
云心月一脸“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的模样,木着脸把人赶到屏风后,自己麻利穿上睡觉的衣裳,才把人喊回来。
“穿衣暂时不需要。”她挪到床边,把头发甩出去,“给你一个替本公主梳发的机会。”
尾部润湿的乌发,反射出几抹暖光,一晃一晃,极有主人的活泼模样。
楼泊舟伸手,将发尾拢在掌心中,握紧。
没得到他的回应,云心月甩了甩头:“怎么,不会拆发吗?那我自己来好了。”
她拱了拱被子,准备撑手起身。
“不用。”楼泊舟用手指压住她的肩膀,“我会。”
他起身去拿梳子和盛放簪钗的木托,慢慢把少女头上的辫子与饰物拆掉。
西随民风狂野,却偏好缤纷亮色,除了最常见的金流苏,便多色泽各异的毛绒绒小球,常与发丝一起编成小辫子,走路时晃晃荡荡,却并不累赘。
捏在手指间,一下就陷进去。
楼泊舟第一次上手碰,还以为自己用力太甚,将它捏扁弄坏了,惊得瞳孔都放大些许。
云心月看得“嗤嗤”笑:“小船儿,你真可爱。绒球有弹性,捏不坏,你用力一点儿也行。”
她从被子里面伸出两只手,一手拉他手腕,一手包住他两根指头,在绒球上微微用力压了压。
毛绒绒舒展开,扫过指腹。
手指一松开,绒球“啾”一下弹起,又恢复了原状。
“看吧,都说了不会坏。”
楼泊舟眼中带上几缕新奇颜色:“好软,好神奇,跟你一样。”
“什么跟我一样。”云心月把手塞回被子,还没把自己拢住,听明白了,恼羞成怒转身,扭头,“流氓!”
楼泊舟按住她肩膀:“别动,还没取下来,会伤到你。”
那一声“流氓”,他完全没在意,更没解释。
云心月身体没动,裹紧被子,嘴巴还在嘀嘀咕咕:“登徒子!色狼!”
楼泊舟任她骂,不紧不慢解小绒球,小心翼翼放好,替她轻轻把头发梳理几遍,才把东西放回梳妆台。
抬脚回去之前,他看着小绒球团成的一团软糯,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
唔,没感觉了。
他失落收回手指,团进掌心。
云心月早就犯困了,闭着眼倒在软枕上,已睡过去。
被角翘起,有些入风,她缩了缩脖子。
楼泊舟俯身,一手抱起她,一手将她团着的被子抖开,好好盖着。
迷迷糊糊还没睡稳当的云心月,还掀开眼皮子一线,见是他,又软软垂下,张手抱着他脖子,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晚安,小船儿。”
他动作顿了一下,将被角掖紧,静坐床榻边看了少女好半晌。
“小月亮。”他在黑暗中低声说,“晚安。”
翌日正午。
听闻赵昭明找到了新线索,云心月不等厨房送来吃的,就拉着楼泊舟跑了。
“侍卫吃饱再跟来,不要着急,有你们圣子陪着我呢。”她匆匆忙忙丢下两句话,“不吃饱跟来者,仗责两军棍。”
沙曦和扶风:“……”
好微弱的威胁。
新线索在温家村,须得从镇中穿过。
楼泊舟瞧见路旁有卖卤肉和馒头的铺子,丢下银子,顺手一捞就走,倒是半点儿不耽搁。
店家收到滴溜打转,远超所值的银子,也不会追上去计较。
抵达温家村,赵昭明已经在庭内问话。
她便没有打扰,寻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问了问怎么回事儿。
“哟,造孽啊!”扛着锄头的大娘一脸不忍,“昨儿才把新妇弄丢了,今早一起,天塌了!”
云心月接过楼泊舟递来的,夹了卤肉的馒头,咬了一大口:“怎么塌了?”
她怕楼泊舟又不吃,还把馒头撕开两半,递了一半到他嘴边。
他低头咬了一口,没接。
云心月瞪了他一眼,他才伸手接过。
“温大郎的三妹妹,还没出嫁的温三娘子,窗台下出现了一盒银子,十根手指粗的长条银咧!”
云心月眉心一跳,赶紧用指骨揉了揉:“那盒子不会涂了红漆,还画了个狐狸吧?”
锄头大娘一脸惊讶:“小娘子怎么知道的?”
云心月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心里想,背后那猖狂的匪徒,是不是特意示威来了,嘲讽他们抓不到人。
竟一口气就想犯案两起。
大娘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旁边一声不吭,紧贴着她站立的少年,脸上浮现几抹逢年过节都能瞧见的八卦之色。
“哟,这位郎君是娘子什么人?”
云心月没理会她,又是笑笑不说话。
但是为了感谢对方为她解疑答惑,便送了她一块卤肉。
可惜,卤肉堵不住八卦的嘴。
锄头大娘转向楼泊舟:“那敢问这位郎君,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云心月本以为,楼泊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毕竟,少年漂亮的脸上笑容多温柔,刀人就多手狠,并不是会随便搭闲话的性子。
没想到——
“爱人。”
楼泊舟如是说。
云心月仰头,抬眸看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锄头大娘也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回答这种问题。
“郎君和娘子,还真是恩爱呢。”
云心月咳了一声:“我们还没成亲。”
用不了这个词。
锄头大娘偷偷笑:“那便是好事将近,往日定会夫妻恩爱。”
什么跟什么呀。
云心月耳根泛红,哈哈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往捕头查看的窗台走去。
她看看线索去。
锄头大娘笑得更厉害了,向楼泊舟道:“郎君有种,敢说心里话。祝你早日与小娘子成婚,姻缘美满。”
这祝福听着顺耳,好听。
楼泊舟难得冲她点了点头,认真道:“多谢。”
听得惯别人直言之人,也并不多。
他刚从大山入九黎城时,于书阁看书,总觉得很奇怪,世人好像都喜欢谦逊的称呼。
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尽皆如此。
比如,他们常常将自己的夫人对外称贱内。好像不这么说,就会觉得羞耻。
阅遍阁中书籍,他才在一卷竹简上看到一位司空对自己夫人不同的称呼——爱人。
真是奇妙的两个字。
念起来的时候,连舌头都在发烫。
他觉得,浩瀚书海里,唯有用这两个字作介绍称呼,才勉强配得上他的阿月。
“阿舟?”云心月走了一段路,没听到背后脚步,红着耳垂回头喊了一声,“走了。”
楼泊舟加快脚步跟上。
“来了。”
那印痕比人手还大, 圆形,紧凑,像只粗糙的杯子。
书吏低头, 在用草纸拓下印痕,拓完窗台的拓地上的完整鞋印。
云心月没学过刑侦,根据脚印判断不了对方身高体重怎么样,只能跟自己的脚比一比, 大概判断那是男子的脚印,不是女子所有。
赵昭明问完话,轻敲窗门, 把窗敞开, 刚好和他们碰了个正着。
他略惊讶,回过神后,马上行礼:“下官见过圣子, 公主。”
窗外几个书吏这才知道他们身份, 赶忙跟着行礼。
云心月努力端着一个平易近人的公主架子,熟稔道:“不用多礼。听说这边又有狐仙作祟, 我和圣子来看看, 你们忙就好,不用管我们。”
赵昭明颔首,行礼应了,低头认真看窗台上每一个角落。
山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且样样落在他职责之内, 他也无暇多顾。
云心月拉上楼泊舟的手腕,顺着那行脚印, 往村子旁边的山林走去。
少年手腕戴着两圈很细的银镯,摸起来有些凉, 垂挂的蝴蝶锥铃也总是带着冷意撞过来。她的手便滑下去,抓住他掌心。
楼泊舟手掌一旋,很熟练地将自己的指缝塞进她指缝里。
严丝合缝。
连掌心脉搏跳动都恍在耳边。
她探头张望:“难道这片林子也通往鬼头寨?”
楼泊舟估摸了一下方向:“应当可以。南陵的山,大都能通,只是路能走不能走的事情。”
“那我们走走看。”
将第二个馒头最后一口吞下,云心月捡起一根棍子开路,往里面走。
南陵的山很浓,枝叶密密匝匝拦着路。
楼泊舟没用棍子开路,只是伸手拨开横生的枝丫,甚至直接折断,丢在一旁。
走了不到一刻,脚印就断了,消失在枯枝落叶中,再窥探不到。
四周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打算折返,看了一眼手中劈叉的树枝,随手一丢,打算换一根。
不料,树枝落在枯树丛上,滑下去砸了人。
她听到一声痛呼,赶紧跑过去,探头往下看。
恰巧底下的人捂着额头,拿着树枝,抬眸寻找丢掷的人。
两人目光撞上。
底下人书生模样,穿一身素雅的袍子,不似南陵人普遍散发,只用银饰束着几根小辫子,一身丁零当啷。他一头墨发束得整整齐齐,用发带和玉簪挽着,也不戴什么银饰,像中原人更多。
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从书里走出来的活诗词一样,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儒雅温润气质。
云心月看他那一身打扮,别提多有亲切感了。
“实在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我……”书生看着她,脸颊微红,略有结巴,“我没事。”不过很快,他就警惕起来,口气多少带上几分盘问的意思,“娘子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云心月看到他旁边捕手打扮的人,猜测他大概是县衙哪位书吏,估计也是追踪脚印,来到这里。
“我跟同伴跟随狐仙的脚印到这里。”
站在她身后的楼泊舟,往前两步,贴在少女手臂后,垂下眼皮子往下看。
他逆着天光站立,只能看见挂在唇上的浅浅笑意,看不清眸中颜色。
书生略微诧异:“你们也在追踪狐仙?”
他扫过存在感特别强的楼泊舟,在对方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逗留好一阵。
“不算追踪,只是无事,便顺道来看看。”
云心月嫌弃这么说话累得慌,主动往下走,与他们平视。
书生规劝:“若是无事,还是不要私自追这狐仙,交给县衙的好。我看这狐仙是莫须有的,对方指定是不怀好意的歹徒,危险得很。”
他们也是追到此处,失去了脚印和其他痕迹,无法继续往下找,正准备回温家村。
云心月随他们一起。
“不知郎君怎么称呼?”
“某姓古,行三,娘子叫我古三郎就好。”书生抬手拨开面前的树枝,让她先行,“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楼泊舟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那擦着少女肩膀过的手掌。
“叫我十六娘就好。”云心月提着裙摆,光顾着看地上,生怕踩空,“郎君看起来,不像南陵人。”
古三郎一笑:“我么?我母亲是大周人,父亲是南陵人。我打小在大周长大,二十才到南陵来。”
话头由此一转,说起中原文化,两人一路相谈甚欢。
楼泊舟在背后完全插不上话。
他所看的书籍,有关中原文化的本来就不算多。
赵昭明远远瞧见,还颇为惊奇:“三郎与公主莫不是旧识?”
古三郎一行人这才知道云心月和楼泊舟的身份,赶紧行礼,刚才谈笑风生的模样都收敛几分。
“真是失礼了。”
“是我隐瞒身份,不怪你们。”
她也从赵昭明口中得知,古三郎乃他的救命恩人与授业恩师。
她总觉得赵昭明的气质,也有些中原人的样子。
原来是有传承的缘故。
客套话说过,几人又说起狐仙的事情。
“不知道县衙这边,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云心月实在好奇得紧。
赵昭明道:“我们准备今晚找一个人代替温三娘子,抬去贼人指定的林子里,提前埋伏好,将贼人当场抓获。”
云心月有疑惑:“不是说收到金银的三日后吗?”
怎么今晚埋伏抓人。
“下官也不清楚贼人是怎么办到的,可纸条上落款的日子,是三日前。”
赵昭明苦笑,将盒中纸条拿来,递给她看。
刚刚打开盒子,看见落款,他还以为自己算错日子,搞错了。
“怎么会……”
云心月也看了几遍,差点儿劳动手指掰一掰,对一对上面的日子。
古三郎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闻言有几分担忧:“那你找到人了吗?”
赵昭明叹气。
他的叹气声说明了一切。
假扮新娘的人,哪里有那么好找。
先不说“狐仙”有没有暗地里偷觑他们的一举一动,就算对方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他们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冒险。
假扮新娘的人,必定要武艺高强才行。
就算是抬轿子和唱童谣送亲的白衣人,他们也得找身强力壮的捕头武卒。
“是我……”他们商议时,背后响起一道柔弱的低语,“给大家添麻烦了吗?”
云心月转头往后看。
只见一位十来岁的小娘子,扶着门轴,一脸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们。
她望去,小娘子还往门内瑟缩躲避。
“没有。”云心月说,“不麻烦,你不用害怕。”
“我……”
温三娘在她温和的目光中低下头,扣在门轴上的手指还在不安划动。
“真的不是什么大麻烦。”云心月看向楼泊舟,“圣子,你说对不对?”
近来总听她喊“阿舟”和“小船儿”,“圣子”的称呼反倒多了几分陌生。
“嗯,不麻烦。”
楼泊舟知道她在哄人。
他不会哄,但还不至于不识趣。
“你听。”云心月眼睛弯了弯,“你们圣子都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了。我们其他人的话不可信,圣子的话,肯定灵验,是不是?”
温三娘愣了一下,似乎慢慢接受中。
这时,刚才见过的锄头大娘从屋内追出来,端着一碗热汤,喊温三娘去喝汤,莫要害怕。
温三娘温婉乖巧地应了一声,失神松开手,却不小心擦过门上突起木刺,扎了手。
云心月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
“哎哟,我的乖乖。”
锄头大娘赶紧放下汤碗,小跑到温三娘跟前,给她挑刺吸血,拉她上药去。
走时还不停絮絮叨叨,让她安心,大家肯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云心月收回脚步,感叹:“无风镇还真是民风淳朴。”
这里有她在其他落脚的小镇子感受不到的温馨,令人如同浸泡在温泉池子里一样,从头到脚都熨帖得不行。
“不仅是无风镇,还有山塘镇,这两个镇子世代联姻,关系密切,很少有争吵打斗的事情。”赵昭明回忆了一下,“此类案件,我在位六年,似乎并没有见过几起。”
以前的卷宗,被大火烧毁过一次,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世世代代都这么友睦。
反正其他镇子村与村之间,多少会因农事水渠疏堵灌溉之事,吵个没完没了。
无风镇和山塘镇却从未。
“一家人都会有碰撞,两个镇子却这么和谐。”云心月更惊奇了,“那是真的难得了。”
她想了想,提出,“要不,让我来扮新娘好了。”
赵昭明等人坚决反对。
“公主尊贵,不可轻易涉险。”赵昭明脸都给她吓白了,“要是公主有个万一,我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古三郎一脸无奈,温声道:“公主还是别为难我等了。”
云心月摸了摸鼻子:“那好吧……”
“不过——”赵昭明后退一步,郑重行礼,“不知公主可否借下官一位武功高强的娘子。”
此事,不在西随侍卫的职责范围内,云心月不替她们做主,让赵昭明自行去问。
沙曦要随行她左右,没答应。
礼秋闻言,却停下脚步:“要不就让下官来罢。”
“礼官……”
云心月担心看向她。
“公主不必担心。”礼秋恭谨行礼,浅笑道,“下官虽靠笔墨口舌吃饭,却也有些浅薄功夫。总比一个小娘子去冒险,要稳妥很多。”
云心月看向沙曦,等沙曦点头,她才放下心来。
沙曦都承认的武力值,肯定不会太差。
赵昭明大喜,赶紧着人准备喜服,给礼秋梳妆准备。
事情敲定,云心月也有心情背着手,蹦蹦跳跳跑* 回房歇息,等今夜到来。
她后脚跟刚迈进房里,春莺和秋蝉还没来得及跟上,紧随的楼泊舟就把门关了。
云心月好奇回头看他。
“你——”她看着那张沉静的脸,后退了一步,“做什么?”
楼泊舟抬手把门闸上,抬脚跨一步,不说话。
云心月又后退一步:“昨天……不对,你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又变脸了?”
楼泊舟紧跟一步,脚尖撞上她的脚尖。
开门处用屏风做了隔挡,地方本来就窄,没几步,她的后背就靠上了屏风。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转身,想往里面跑。
“哒”一声轻响,一条被紫色窄袖包裹的手臂,搭在屏风上挡了路。
手腕上两根细瘦的银镯,轻轻“叮铃”相撞,两只小蝴蝶带着尾部坠挂的锥铃,轻灵簌簌响,如流风吹雪。
她慢慢蹲下,手臂也慢慢滑落。
“……”
云心月扭头看他容色,企图从那张温和笑意消失不见的、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点儿端倪来。
“你终于愿意看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