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上位日常bystillh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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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留着山羊胡的官员顿时低头哈腰:“久仰久仰, 小人?邓华茂,前不久刚调来京城就职,如有冒犯,失敬,失敬。”
咸安王拍拍他的肩膀:“好说,好说,本王常年在封地,你不认识本王实属正常,等会喝两杯不就认识了,你说是不是啊?”
邓华茂连连赔笑,待人?先走后才龇牙咧嘴撑了撑腰。怎么这么倒霉,同这些皇亲国?戚走到一起去了,特别是这个咸安王,说是皇上的皇叔,实则当年储位之争支持的可?另有他人?,如今不受皇上待见着呢。
哎呀,这京城扔下一块砖头就能砸出一片贵人?真是名不虚传,往后更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
前来参宴的有来得?早的,也有来的晚的,但都不如身份高的,来的再早,品级摆在那,只?能受着寒风,眼睁睁看着装饰更为华美的马车往前去,他们只?能祈祷能赶紧排到自己?,可?千万别误了宴会。
“莫将军到——”随着一声呼啸,众人?纷纷驱着马车让路,看着莫将军带着身后一众将领骑马入宫。
梅老爷与梅夫人?前来赴宴,只?远远瞧着,便觉得?威风凛凛。
“今日这么大个日子,不知道那丫头可?有被放出来,可?能见上一面?”
见到巍峨的皇宫,梅夫人?擦了擦眼角,梅丽仪自小就是娇惯着长大的,要不然也不能拗过父母进了后宫,如今快一年没见了,前不久还要死传来一封血书,硬要她们将花朝送入宫去。
他们不敢打听后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从信里知道因为葳蕤女儿才吃了这个苦头,或许是女儿拗不过气,想给那个葳蕤一点教训,也可?以理?解,只?是梅夫人?怕女儿输了心计,万幸夏妙在她身边,有夏妙看着,应当是没什么大事的。
“行了,”梅老爷瞪了她一眼,“宫里头哭哭啼啼算个什么事,若是被人?瞧见了,你还要不要命?”
梅老爷是光禄寺的一名署丞,官位只?在从七品,在京城算得?上是低微,若不是有个做妃子的女儿,恐怕连这辈子都进不了皇宫,他只?能远远看着别人?一个个赴宴,自己?永远被不知哪来的马车压了一头,想着便生起气来:“当初我?就不该听信她那些话,说什么进了宫便能得?宠,让我?做国?舅爷,如今呢,倒在这吃一头冷风。”
梅夫人?气着扭过身:“我?当初就说了不要听她的不要听她的,我?自己?养的女儿自己?能不知道吗,哪有这个脑子,你非得?一门心思钻研上了,还去找了个什么葳蕤,现?下不仅葬送了女儿,这花出去的上千两银子,也全打了水漂!”
梅老爷重重叹气,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奈何没有考运,考了二十年,终于吊着车尾成了进士,可?他并?不精通庶务,也不会拍溜须马,入仕十年,堪堪升过两次官,到现?在还是个不入流的从七品,他都四十几了,能不着急吗,再不拼一把,真要在从七品上待到死了。
当初貌美如花的女儿说要进宫当妃子,那话说的是真好听啊,他就跟被鬼迷了心窍般,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去了。
甚至为了赌一把,不惜花了家中半数家财,买了个同女儿样貌不相上下的婢女,自觉万无一失,可?谁知女儿不得?皇上喜欢就算了,偏偏容不下那葳蕤,如今还把自己?闹禁足了,那葳蕤现?在也不知道是何种状况。
夕阳西斜,马车渐渐少了下来,赶车的小厮连忙赶到前头去:“老爷夫人?,该进宫了。”
梅老爷似做了场梦一般醒来,累极般叹了声:“行了,赶紧进去吧,我?再找找路子,看能不能见玫儿一面。”
霞光染了半边天,后妃们也都装扮齐整,接连往太和殿赶去。
“娘娘,几位小主都已经出发了。”小环传来消息,葳蕤适时起身,“那我?们也走吧。”
各位妃嫔到的时间也各有讲究,越往后显得?越隆重,就算葳蕤自己?不在乎这些,但身份在那,无论是早了晚了,都不太合适。
待到太和殿外时,夜色渐落,恢弘壮丽的偌大宫殿各处点起了灯,更显得?一片金碧辉煌,如同置身天宫。
葳蕤脚步在外停驻片刻,身后突响起一阵嗤笑:“土包子,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吧。”
葳蕤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神色微动,朝她行了个礼:“贵嫔娘娘万安,嫔妾确实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让贵嫔娘娘见笑了。”
说罢,她快步往宫殿里走去,若是走在齐贵嫔身后,定又要被说上几句不知礼了。
齐贵嫔见她这幅胆小的模样,不甚舒服地哼了声,这明昭仪,该牙尖嘴利时候反倒闷了,正无趣时,瞧见一旁跟在赵嫔身后的沈容华,她眼睛一眯,故意撞了上去。
“放肆,冲撞了娘娘,该当何罪!”
沈容华吓得?白了脸,这宫里头,除了贵妃外,就这个齐贵嫔最?让她害怕,概因旁人?或许还顾着面子不同她计较,可?齐贵嫔要打人?那是说打就打的,她也无处可?告,只?能悲催地受着。
赵嫔心有不忍,挡在沈容华面前:“贵嫔娘娘,今日皇上特地为莫将军等设了接风大宴,普天同庆,这么喜庆的日子,何必为了这些小事生气的,到时候闹得?都不好看。”
赵嫔位分?虽然比齐贵嫔低,但毕竟服侍皇上多年,总有几分?薄面,齐贵嫔只?能忍下邪火,瞪了沈容华一眼,冷森道:“今日本宫就看在赵嫔的份上饶了你,下回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沈容华躲在赵嫔身后,不敢多看她,待人?走后,赵嫔才拍拍她的肩膀,两人?一同进了殿内。
太极殿从外边看便已足够壮观,而身在其中,更神圣敬畏,人?被衬的如同蝼蚁般,无比的渺小。
“明昭仪到——”
妃嫔由?侧道入上座,葳蕤在华清宫练了好几日礼仪,收腹抬头,以标准的宫礼走向紫檀木座椅。这是她第一次在宫宴中亮相,仪态万千,一袭浅色宫装不仅没有淡化她的美丽,反而凸显了她出水芙蓉般的气质,当即引来不少人?注视。
葳蕤的存在并?没有多少宫外人?知晓,底下很快就骚动起来,开始窃窃私语:“这是哪位后妃,似乎从没见过。”
“这是前不久才封的明昭仪,据说是从宫女一跃为昭仪,皇上如今可?宠着呢。”
“宫中竟还有此等美人?,也难怪得?皇上宠爱。”
梅老爷梅夫人?坐的位置十分?靠后,远远地并?看不清什么昭仪的脸,也没当回事,只?是当听到身旁人?开始眉飞色舞讲述这明昭仪是如何从一宫女飞升为昭仪时,忽脑中那根弦一紧,连忙凑上去:“这位大人?,你可?知明昭仪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人?也是方才刚从前边听来的故事,哪能知道明昭仪的名字,顿时脸一板:“贵人?的名讳怎么是我?们能知晓的,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一旁有人?忍不住发?散思维:“不知道这位明昭仪可?有什么后家,她如今得?宠,若是能打好交道……岂不是……”
梅老爷两手一拍,恨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后家,那些人?又说是貌若天仙,又说是沉鱼落雁,不是葳蕤还能有谁?
他突然想起什么,冲一旁的梅夫人?摇肩:“葳蕤做上昭仪了,咱们的千两银子没打水漂,我?我?我?能升官了!”
梅夫人?刚咧嘴,忽然一顿:“可?是,可?是咱们刚把花朝的名单交到了内务府……”
梅老爷顿时僵住,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抓耳挠腮:“只?是名单,人?还在梅府,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梅夫人?瞧着他眼中隐隐的红光,止不住一哆嗦:“你可?别想着什么下三滥的法子,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梅老爷一喜一悲之间?,几快癫狂:“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若是能把花朝捏在手里,什么升官,什么发?财,那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梅府要改头换面了!
人?人?都在为明昭仪的美貌倾动,即便后面紧跟着来了几位后妃,也没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热烈讨论着这新出炉的明昭仪。
而在一处角落中,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束发?男子,自从明昭仪出现?后,便久久地怔住了,他望着高于顶上,那绸缎加身、钗环饰发?之人?,手指紧攥,骨节因用力失了血色,喃喃吐出两字:“瑢儿……”
“贵妃娘娘到——”
随着两声接连的?高昂传唱, 原本热闹的?大殿霎时静了下来?,只见德妃一袭庄严宝相的?宝蓝色宫装,头顶冠冕, 裙摆曳地,肃然入座,随后身姿稍显柔弱的?贵妃一袭雪青色缎绣水仙花蝶纹流仙裙, 流苏斜插发?髻, 更?显风流体态。
“微臣参见贵妃,参见德妃,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贵妃颔首受礼,随后坐在了离龙椅最近的?位置上。
贵妃常年不出宫, 后妃们好奇的?眼光纷纷看去, 见其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 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羡慕。
这是葳蕤第一回 见到贵妃真容,她瞧着贵妃摇曳的?身姿, 心?想贵妃怪不得是贵妃, 气质果然与旁人?不同, 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渺渺,雪青色若是一般人?穿了,只会显得俗气,而穿在贵妃身上,则更?衬她冰肌玉肤, 楚楚动人?。
正打量间,贵妃似乎察觉到什么?,朝她看来?, 嘴角瞧着,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想必这便是前几日封的?明昭仪了吧。”
葳蕤起身行礼:“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她大可以说?几句好听的?话奉承,但?第一日的?拒于门外,第三日送汤,处处说?明了贵妃对并不喜,那?她也没必要凑上去让人?打脸。
见她冷冷清清的?模样,贵妃唇边的?笑淡了淡,瞧着她的?眼神有些深幽:“本宫虽身在钟粹宫,却也对明昭仪略有耳闻,如今一瞧,明昭仪生得确实动人?,怪不得皇上会喜欢,既然进了宫,往后可要好好伺候皇上,更?要同各位妹妹们好好相处。”
葳蕤谢恩:“谨遵贵妃娘娘教导。”
众妃看着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倒是被葳蕤的?态度惊了惊。那?可是贵妃,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当年沈容华就是因为背后议论贵妃几句,连贬三级,连齐贵嫔都对贵妃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任何无礼之态,没想到这新来?的?明昭仪,竟敢如此对待贵妃,胆子可真大!
想来?是得了皇上宠爱,昏了脑袋吧。
下首的?秦才人?忍不住同旁边的?关美人?嚼舌根:“瞧明昭仪这样,恐怕她也得意不了多久,早晚会被皇上厌恶,在她那?华清宫坐井观天,还以为自己有多得宠,竟敢同贵妃叫板。”
关美人?瞧着明昭仪即便在一片华服中依旧耀眼的?美貌,眼中升起羡慕嫉妒:“谁让她有张这么?好看的?脸蛋呢,我?若是长成那?样,定不会像她一样……”
若是自己长了那?张脸,以她的?家世,怎么?也能争一妃之位,上天给了这个贱籍出身的?明昭仪,真是暴殄天物。
葳蕤上座是赵嫔,她瞧着身边一片窃窃私语,推给身旁的?明昭仪一碟糕点:“贵妃娘娘得圣眷多年,妹妹还是莫要因一时意气惹了娘娘不悦。”
原来?这就能惹了贵妃娘娘不悦,她方才不过是普通态度罢了,看来?这么?多年,贵妃在宫里?还真是一家独大,颇有声望啊。
葳蕤捻起一块糕点:“多谢赵姐姐指点,我?自有分寸。”
赵嫔已经快三十了,瞧着葳蕤就跟看小妹妹一般,她欣赏宫里?美貌的?女子,也为那?些无宠后妃的?经历感到唏嘘,亦感同身受,瞧着葳蕤似乎没将她的?话听进去,遗憾一叹气,希望这张貌美的?面孔,再多活些时日吧,别太快枯萎。
人?还是要安分守己,像她一样,才能在宫里?活下去,瞧瞧那?什么?段婕妤,梅丽仪,风头太盛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感叹间,一声“皇上驾到——”,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牵扯了过去,赵嫔也不例外。
后妃皆站起,蹲下身请安:“嫔妾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只见狩元帝一袭沧海龙腾绣金龙袍阔步而来?,腰间系的?碧玉丝绦随着步伐叮铃作?响,乌发?俱拢起,头顶金丝翼善冠,气势十足。
赵嫔站起身,暗暗殷切瞧去,已数不清多少?日没见到皇上了,她从来?就不是得宠的?那?一个,但?皇上是她唯一的?男人?,她唯一的?期盼,即便心?知?人?老珠黄,她也忍不住穿起了当年被夸赞过的?青衣,只求皇上一个眼神。
正在她期盼时,狩元帝目光正往这里?扫来?,赵嫔心?狠狠跳了两下,捏紧了袖口衣料,羞涩抬眼望去,然而下一秒,她才看清楚皇上究竟在看谁。
赵嫔愣了愣,顺着皇上视线看去,只见身旁容色倾城的女子堪堪站直,低敛着眼,长长的?睫羽颤颤,遗世独立,一派窈窕之姿,正是方才她心软安慰的明昭仪。
皇上的?视线转瞬即逝,可赵嫔却迟迟没能移开视线,她以为会见到明昭仪做出羞涩之姿,欲拒还迎同皇上调情,可是目不转睛关注下,她只见到身旁明昭仪平淡无波的?神色,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仿佛面前走过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普通宫人?。
狩元帝掀袍坐下,众妃重新落座,葳蕤刚吃了一块糕点,现下只觉得嘴中十分甜腻,眼疾手快举起茶一饮而尽,冲淡了那?股子不适,抬头忽看到赵嫔盯着她的?视线,不由顿了顿:“?”
她是哪里装扮有问题吗?
赵嫔这才反应过来?,匆匆朝她笑笑,继而转过身去,往高台看去。
皇上正在说?开宴词,德妃贵妃端坐在他身旁,笑容得体,众妃无一例外都认真瞧着皇上,还有小主隐隐探出半个头,就盼着皇上能注意到自己。
赵嫔再一转身,明昭仪不知?为何又低垂了头,瞧那?视线,似乎在看哪一盘糕点更?合自己胃口,许久伸手拿了块豌豆黄,抬头又见赵嫔的?视线,头顶的?疑惑更?多了:“??”
葳蕤将豌豆黄推过去:“赵姐姐要吃吗?”
赵嫔神色复杂地婉拒了,再转过头时皇上已结束说?辞,莫将军等人?领旨谢赏,一旁太监喊着开宴,各色佳肴被一盘盘端了上来?。
往常的?宴会,贵妃、德妃几人?环绕着皇上,美人?美酒环绕,皇上从不会往下多看,而今日赵嫔却敏锐察觉到,即便贵妃一再说?笑,皇上却已经往这里?瞧了好几眼,究竟在看什么?,赵嫔几乎不用猜测。
但?她频频转头,却只见到明昭仪对着那?一桌子佳肴大快朵颐,丝毫不见传闻中的?那?些狐媚手段,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又不敢相信。
后宫女子皆将皇上供于高台之上,觉得他天威难近,明昭仪崛起,众人?都觉得是她使出了一身的?手段,才勾得皇上为她破例,可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如此。
赵嫔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妒忌,酸涩,不忿?或许是有,可是这些情绪已经跟了她太多太多年,早已习惯成自然,不值一提。她瞧着高台之上那?如天鹅般昂首的?贵妃,不知?高傲如贵妃,私底下可有尝过孤寂清冷的?味道,可有经历念一人?而无应,空洞无力的?失魂。
想起方才自己一番善意提醒,赵嫔不由觉得可笑,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她奉为真理的?安分守己,对旁人?来?说?或许根本不值一提,有些人?,天生就能得到旁人?求之不得之物。如贵妃,如明昭仪。
不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她,坐台观虎斗,至少?得以善终。
葳蕤今日做好了低调的?打算,除了狩元帝进门时瞧了一眼,之后只顾着眼前一亩三分地,顺便看着臣子后妃接连向皇帝敬酒,一个个妙语连珠,倒是十分有趣。
直至一人?停在不远处,投来?十分复杂的?视线,葳蕤夹着菜的?筷子忽然顿住,她看着殿下站着的?青年,遥远的?记忆忽从脑中蹦出。
“皇上深谋远虑,运筹帷幄,拿下了西疆这一战,大扬我?大越之威风,实乃国家有幸,百姓有福,微臣敬皇上。”
领头之人?口若悬河,激情昂扬,身后数名青年举杯相庆,目光灼灼,狩元帝抚掌大笑:“好,今日为了庆此战大捷,让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即使相隔数丈远,葳蕤却久久不能挪开视线,死死盯着那?个人?。
她瞧不清那?人?眼中的?神色,惊讶?困惑?还是害怕?
但?那?都不重要了,当年她确实不忿,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今日也不过是偶然相见,她倒是更?希望以后再也不见。
“昭仪娘娘,昭仪娘娘?”身后的?青黛推了推她,轻声道,“皇上好像在往这边看。”
葳蕤回过神来?,美目流转,果然瞥见狩元帝一闪而过的?凝视。
第38章 第三十八谋 明昭仪陪着
葳蕤抚上额头, 移开视线:“这酒好生烈,我有些头疼,去外面吹吹风。”
说着, 葳蕤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溜了,青黛紧跟在?后,吓得脸色惨白:“娘娘, 娘娘!”您根本没喝酒啊!
“娘娘, 方才其?他小主娘娘们都去皇上跟前敬酒了,您怎么不去呢?”好不容易跟上葳蕤,青黛对她的行为表示十分不解。
“你说, 旁人为什么要去敬酒?”
“自然是想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啊!”
葳蕤冲她眨眨眼:“是啊,她们想要在?皇上面前露脸, 所以即便德妃贵妃以及两?位贵嫔娘娘在?一旁虎视眈眈, 她们也?要硬着头皮往前冲,可是皇上前两?日刚从华清宫出来, 我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去露脸,你说旁人能看我顺眼吗?”
青黛想着方才昭仪光是静坐就惹来不少?眼色的情景, 不由打了个颤:“娘娘说的极是。只是……自那日皇上去了钟粹宫后, 就再没来瞧过娘娘, 娘娘不急吗?”
听见这话,葳蕤却反倒笑了起来:“青黛,你听说过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青黛顿时涨红了脸:“娘娘,您真是……”怎么能把她比作太?监呢!
葳蕤走过一道长廊,入了一处花园, 太?和宫周围五步一宫人,十步一侍卫,到处点灯, 使得夜色之下也?一片通明?,倒是衬得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葳蕤虽没喝酒,但头大是真的,方才那情景,她真怕皇上开口将她叫上去,那可真是进退两?难,被逼着出风头了。如今吹着风,也?没有屋里那些乌烟瘴气的勾心斗角,她才露出些轻松之意。
一旁的青黛看着不远处的黑影却有些害怕:“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夜里头多危险啊,万一有谁不长眼冲撞了您。”
葳蕤随手?一指:“能有谁,那不都是侍卫嘛。”
说着一道黑影渐近,在?光下慢慢显露了身形,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容,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明?昭仪:“瑢儿妹妹。”
这一声?,差点把青黛的魂给叫出来了,她挡在?昭仪身前,瞪着这人:“放肆,这是明?昭仪,你乱喊什么!”
然而更让青黛崩溃的是,明?昭仪竟然在?她身后轻轻笑了一声?:“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再相见,林子默。”
她顿了顿,整个人锋利起来,“你竟然有脸跟上来,我着实是没想到。”
葳蕤这一句话,不仅让林子默顿住了脚步,更是让青黛愣了愣,继而松了一口气,听起来不太?像情郎,倒像是仇敌,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她还是放心太?早,林子默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成了皇上的明?昭仪?”
“与你何干?”葳蕤见到他倒尽胃口,顿时没了吹风的心思?,“青黛,我们回去吧。”
林子默挡在?了她面前:“怎么与我无关?”说着,他娶下腰间的玉佩,“柳伯亲手?将你交给我,我们自小便定下了婚约,我难道不该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吗?”
“婚约?笑话,当年我父亲入狱之时你爹便来亲手?退了婚约,砸了玉佩,这么多年,我同花朝在?教坊司吃了这么多苦,你有什么脸面来质问?我?”
林子默瞳孔一震:“退了婚约,我怎么不知道?教坊司,你们怎么会在?教坊司,父亲明?明?同我说早就将你们接了出去,一直在?江南……”
他一脸的震惊不似作假,但葳蕤早已没了看戏的心情,才进教坊司时,她也?曾希冀曾经的未婚夫来救她,然而这么多年,所谓的竹马连面都没露,她连恨都懒得生起,嗤笑道:“真会装模作样,看你如今已经入仕,好一个青年才俊,这么多年却连未婚妻在?哪都不知道,你说出来的话,自己?信吗?”
林子默急道:“我是想来见你的,可是父亲、父亲……”
“怎么,他是把你打断腿绑在?家里了?”
林子默清楚地记得小时的瑢儿妹妹,扎着伯母亲手?编的辫子,总是一副天真乖巧的模样,围在?他身边叫着哥哥,可再抬眼,可爱的小人已生得十分动人,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可面带嘲讽,浑身带刺,却又?与记忆中截然不同,一时哑然。
他艰难道:“是我的错,我该去看你的,可是父亲说,还不是时候,他一直想等你们翻案……”
“算了,”葳蕤吐出一口浊气,“当年我爹犯的是死罪,你们想脱清干系我也能理解,只是既然当初做了决定,那就好好坚守,我不想再见到你,也别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咱们桥归桥,路过路。”
说着,葳蕤径直离去,青黛从未见过昭仪这幅冷漠的模样,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忙跟了出去。
“娘娘,娘……”青黛的呼喊戛然而止,她看着不远处灯火下照耀的金色龙袍,头脑一片空白。
狩元帝身形高大,在?夜色中更显压迫感,只见他的眼神淡淡扫过不远处的花园深处,又?很快收回,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嫔妾参见皇上,”乍一见到皇帝,葳蕤也?一惊,但这里处处都是侍卫,她与那什劳子林子墨不过是碰面说了两句话,这事?很快便被她抛到了脑后,眼中亮晶晶地朝他笑道,“皇上也?出来透气吗?”
她这么笑着,原本狩元帝心中还有几分郁气,都被她笑散了,他本想问?些什么,却又?暗自嗤了声?,只淡淡道:“愣着作什么,还不快过来。”
葳蕤提着裙子走近,一阵清幽香气随之萦绕而来,狩元帝藏在?袖中的手?指不受控制般动了动,费了点功夫才忍住将人拥入怀中的欲望。
他已有两?日没有去华清宫了,从前两?日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从没想过有时候念着一个人也?会度日如年。
但他是皇帝,既然给了贵妃面子,就不能反悔,再者心中那难耐的念头如此?令人不齿,压制欲望,这回事?他再熟悉不过。
他原本计划明?日再去华清宫,但今日在?宴中见到她,明?明?打扮得不算出众,可就是让他挪不开眼。
这就罢了,明?日眨眼便到了,可宴会中他这么多次望下去,她却从来没看过他一眼,反倒盯着底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看个不停,好不容易终于见到她正脸,谁知面上只有惊讶,看到他就跟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直接逃了出去。
葳蕤敏锐地感觉到周身气压低沉,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心情不好,明?明?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运气也?是真不好,偏偏这时候撞上了。
葳蕤目露担忧,半扶着他的胳膊:“皇上,您身上酒气好重,可有备解酒茶,喝上几口会好受一些,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心想着,把人哄回去,殿内几十号人正等着显殷勤呢,到时候火可就发不到她身上了。
谁知听到这话,狩元帝不仅没有点头,脸色反而更沉:“回去?”
“是啊,皇上您的披风呢,夜里凉,可别受了寒。”
说着,她便往太?和殿的方向走,谁知狩元帝一把捏紧了她要离开的手?,将她贯入怀中:“就这么不想和朕待在?一块?”
葳蕤瞳孔一缩:“皇上您胡说什么,您是不是喝醉了?”
“胡说?”狩元帝冷笑一声?,“旁人都盯着朕盼着朕,就你连看都不看朕一眼,葳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这下葳蕤知道了,他原来在?气这个,她真没有想到,被这么多人环绕着,前几日还在?贵妃温柔乡的皇帝,竟会在?意她一个小小昭仪的“在?意”,转眼葳蕤又?想明?白了,当每一个人都殷切谄媚的时候,那个背道而驰的人,恐怕就十分显眼了吧。
她眉稍颤了颤,下一瞬就敛下了睫羽:“皇上……竟是这般看嫔妾的吗?”
再抬眼时,她眼中已蓄了半汪泉水,反倒让狩元帝怔了怔,语气低了两?分,比起质问?,倒更像是乞怜:“难道不是吗?”
“皇上要让嫔妾说什么,嫔妾不知您为何会如此?觉得,仅凭几个眼神,嫔妾就成了不在?意皇上的人了吗?”
“难道不是吗?”
葳蕤转过脸:“那皇上说走就走,不留下半点只言片语,徒留嫔妾伤怀,嫔妾就该觉得皇上无情无义,从无半点真心吗?”
“胡说,”狩元帝立马反驳,他皱眉,“不是你……”他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后半句却迟迟在?嘴里吐不出去,看着眼前人垂泪的模样,他心中竟升起些隐秘的喜悦。
他低低问?:“前两?日,伤心了?”
葳蕤眨眼,脸颊落下一滴泪,狩元帝用拇指抹去,声?音更轻:“即便朕走了,那你也?不能这般放肆。”
葳蕤僵硬着身子,继续道:“今日盛宴,皇上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嫔妾哪里知道皇上眼中还有没有我,又?怎敢靠近,若是同前两?日一般,皇上眼里满是别的娘娘小主,嫔妾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