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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踏山河by入卿门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10

他生来不幸,所求所爱,皆得不到?。
所以?老天爷才会这么对她,阻止了他所有妄想?。
他不该产生贪念,他一开始就该拒绝她的靠近。
或者,他离她远远的。
黑暗里,沈辞双眸空洞黯淡,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火海。
“沈辞!”
“沈大公子。”
“沈哥哥。”
一阵风吹过,耳畔传来她熟稔的声音,他转头,看到?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那扇门在黑夜里遥遥亮着一点昏黄的光,乍暗乍明。
“我不是说了去去就回。”
“我回来了。”
“我没骗你。”
门后是她的声音,他望着那扇门,琥珀色的眼瞳渐渐凝聚起光亮,他说过要等她回来。
他要回去等她。
转身,他朝那扇门走去。
他推开门。
......
“有了!有气息了!”
屋子里,陡然发?出一声喊声。
贾路欣喜如狂地放下搭在沈辞手上的手,对着身后众人喊道。
裴松抱着席闫喜极而泣:“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主子......”
席闫立即捂住他的嘴,往里头望去。
外?头热闹纷杂,沈辞听到?一道吆喝的男声,似乎在安排什么。
他慢慢睁开眼,看到?床边的人影,与梦中?之人一般无二。
她带着面?巾,看不清面?容,面?巾外?的一双眼睛红得惹人怜。
是谁惹她了?
“阿晚。”沈辞虚弱地伸手,摸向他的眼睛:“哭什么?”
他轻声问,声音沙哑,语调温文低沉。
下一刻,林桑晚俯身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失去了许许多多的人,她不能再失去沈辞了。
他感到?对方的身体?竟然在发?抖,抱着他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他便任由?她抱着,没有说话。
胸前沉重,泪水泅湿了他的衣裳。
她很少哭。
四年前,她才十六岁,被刺客追杀,深受重伤时?,她都不吭一声。被庭杖时?,她也没掉眼泪。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
现?在她却趴在他身上,泪如雨下。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回抱了她。
他平时?寡言少语,不知该怎么哄人,小声道:“阿晚,我没事。”
阿晚,你看,我回来了,因为?你,我回来了。
席闫捧着瓷碗进来:“主子,先喝点粥。”
听到?这句,林桑晚立刻抬起脸,边收拾边接过碗。
“我喂你。”
看她终于不哭了,沈辞嗯一声,坐起身,拢起披散的长发?。
......
沈辞醒来后整个县衙又似活了一般,不再一潭死水。
晕厥不起的何?敬知道沈辞这边事后,把自家老底都搬出来,带着百年人参探望沈辞。
何?敬一进门,便老泪纵横,声泪俱下:“沈大人高义,是下官太无用了,让大人受了大苦。”
站在一旁的裴松闻言哼了一声:“无用就算了,还?敢来叨扰病人,烦不烦。”
沈辞微蹙眉道:“不得无礼。”
听他这么一说,何?敬羞愧地老脸一红,讪讪退出屋门。
之后他一连好几日没来探望,有事就找林桑晚。何?敬边跟林桑晚汇报灾情,边在心里思忖:沈大人果真?魅力无限,永都的谢六娘子都追到?这来了。
“......如今疫病控制住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了,接下来该好好查查往年发?生在锦州的疫病怎么突然跑白鹿州来了。”林桑晚翻看贾路给的医案,缓缓道:“何?大人,你再派几个心细之人好好整理疫病初起时?的情况,事无巨细,最好细到?最初染病之人的日常吃穿用度,常去之地,尤其是发?病前去过的地方和所做之事。”
听此,何?敬脸色骤变,问:“谢姑娘是怀疑这病来得不寻常?”
林桑晚放下医案,起身走至窗边,若有所思。
她本不确定,可看了医案才知此次疫病症状与往年不同,而与靠北的锦州疫病相似。
白鹿州与锦州在气候水土人文上天差地别,若非刻意为?之,锦州疫病根本不可能在白鹿州爆发?,而且这么巧,在沈辞到?后就爆发?了。
林桑晚缓缓道:“我也只是猜测,先不要外?传,让去查的那几人嘴严实些,小心些。”
“本官明白了,多谢谢姑娘提醒。”何?敬站起身,看着眼前女子,心中?对她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屋门掩上,屏风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林桑晚快步走了进去。
连日昏睡的沈辞半睁着眼,她轻声地坐在床榻边,注视着他。
床上,他裹在薄衾被里,乌黑长发?散在枕头上,脸色苍白,眼角微微泛青,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记得他出发?时?,可是如青松翠竹,旺盛茂密,生机勃勃,这才过一月,他就成了苍松瘦竹,枯索冷寂。
林桑晚鼻子一酸,伸手抚上他的眉眼。
沈辞虚虚地抓住她的手,想?拿开,发?现?移不动,于是无措又无奈,低声道:“会传染给你。”
“我不怕。”
林桑晚握紧了他的手,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哑声笑?:“沈辞,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死板。”
床上的青年一言不发?,怔怔地看着她,目光暗沉而柔和,锋利的眉眼不见平日里一贯的锐利疏离,道:“听话。”
林桑晚摇了摇头,眉眼弯弯,慢慢道:“医官们研制出了新药,而且颇有效果,能治愈。再说了,我每日都有喝稍温和的汤药,你放心,不会染上的。”
感到?手上的力道更紧了,他不由?失笑?:“你也跟以?前一样。”
“嗯?”林桑晚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杏眼里亮起神来,问:“我以?前是什么样?”
沈辞一贯端正守礼,端庄大方,少有这般打趣人的时?候。
他从?被中?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隙,蛊惑地问:“要不要上来?”

林桑晚愣了半刻, 低头浅笑,连连乖巧地点?头。
她没?看过?女德女戒,也不是?个窈窕淑女, 更不懂矜持,这?次沈辞开了口, 她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而且这?几日来她没?睡多久, 天不亮就去疠所看一圈, 看看有何地方需要改进, 中途要去看看之前水患损害的房屋河堤修缮、道路疏通等情况, 回到县衙还得看账本、信笺,顺带守着沈辞。
沈辞前些日虽然醒了过来, 烧也退了, 可人?却昏昏沉沉的, 如?蒙云雾。尤其半夜, 喂进去的药都会吐出来,吐到后面就只能吐酸水。于是一到晚上,她就抱着沈辞。她靠着雕花床栏, 沈辞面朝她趴在肩头或胸前,他一想吐,她就给揉后心。
溶溶风月,银汉长空。
沈辞呼吸微沉,偶有稍醒时, 全身都是?她温暖好闻的气息, 半睁开眼, 迷茫间看到一个人?。
她戴着面巾, 双眼闭着,眼角带着倦意, 抱着他的手却紧紧地。
他回抱着她,轻轻地将她平放于床上,然?后静静地注视着她。
晨光熹微,他一伸手,床边空空如?也,又只剩他一人?。
连睡了十来日,沈辞现下醒得彻彻底底,一双淡眸幽幽地盯着她。
日头西沉,金红色晚霞似一把腾腾燃烧的烈火,泼洒在整个县衙,也透过?窗户,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
林桑晚脱下绣鞋,和衣躺上凉簟,小心翼翼问:“我以前是?什么模样?”
十五岁以前,她在大堰长大,常日与军中士卒打成一片。她不是?都城中的贵女,可以时时做到举止文雅,仪态端庄。对于女红、琴棋书画等等,她只会下棋,根本弹不出高山流水的琴音来,也作不出赞不绝口的诗词佳画。
一朝满门倾覆,她不得不在外头表现得举止文雅,端庄温婉,可这?不是?她。
床上只有一只枕头,她极端正地躺平,心跳如?鼓,她突然?不敢侧头看他。
沈辞伸长胳膊,将她头枕在上面,然?后盯着她的侧脸,道:“是?我意中人?的模样。”
林桑晚捏着自己手,还是?不敢看他,小声问:“那现在呢?四年已过?,我会变的。若是?有一天,我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模样,你还会心悦我吗?”
她自己知道,她不似以前了,她变了。
以前贩夫走?卒、布衣黔首的每一条性?命,对她来说都金贵得很。
可现在为了复仇,她可以牺牲一些人?,也可以做出很残忍的决定。她有想过?不来襄县,有想过?不顾几城百姓的死活,在永都暗中收集证据会比亲自来襄县的风险要小。
当?她有这?种念头时,她就已经变了。
沈辞静默片刻,声音沉静清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只心悦于你,也只是?你。往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与你一同承担。”
话音甫落,林桑晚瞳孔放大,侧头看着他。
四目相望,他一双淡眸平静温柔,闪着一点?细碎的、灿烂的霞光,里头映着一个惊愕的她。
万籁俱静里,彩霞将床上两人?染得红彤彤的。
林桑晚忽然?用手盖住沈辞的眼睛,笑的不怀好意:“你这?样看我,有点?不是?时候吧。”
沈辞嘴角噙着笑意,握住她手往下移:“阿晚,我今年二十三岁,不是?十八岁。”
手心发烫,她的脸更烫。
沈辞十八岁那年夏日,她正坐在沈府凉亭中等他回来。身边的竹心不知哪里搞来一本厚厚画册,递给她,天真无邪道:“等今晚沈大公子睡着后,大姑娘照着画册摆姿势,就能一举拿下他。”
她信了竹心的话,忘了竹心是?一个比自己还不靠谱之人?,于是?翻开一页,是?各式不堪入目的春宫图。
她又羞又惊,连将画册藏进衣襟里。恰巧沈辞走?进亭子,见?她神色诡异,问:“怎么了?”
她尴尬笑道:“无事无事......”
沈辞见?她胸前隐隐映着书册形状,也没?在意,只当?她突然?好学了。
到了夜晚,竹心提醒道:“大姑娘,你不动手吗?”
“动什么手?”
“俾子去打听了,沈大公子亥时初就寝,您快带着册子去。”竹心一副别怕的模样。
“谁告诉你的?”
“沈大公子的纪师父。”
“画册也是?他给的?”
竹心点?了点?头,一脸无辜。
“你看过?里头的内容吗?”
竹心摇了摇头。
很好,这?个纪无刚,可太上道了。为了不辜负他一片心意,她带着画册悄悄溜进沈辞屋中。可画册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不知该用哪个姿势会更容易,于是?坐在门槛上,就着外头皎洁月光,疯狂翻书。
倏然?间,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背脊慢慢地爬上来。
仿佛有人?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
热息似有若无地擦过?耳畔,她陡然?一惊,转头,对上沈辞双目猩红的目光。
往日里清冷淡漠的眸子,变得波涛汹涌,渴望中带着理智,悔恨中带着炽热,兼具隐忍和疯狂,仿佛住着一只怪兽。
林桑晚赶忙将书扔到外头,觉得又不对,又慌忙去捡,沈辞快了她一步,将书震得稀碎,咬牙切齿道:“林桑晚——”
“我在。”她乖巧地立定站直,书册碎末纷纷扬扬地落在她身上。
沈辞痛斥道:“你知不知羞?”
若不是?觉得她今日古怪,定要作妖,他不会半夜装睡,就等着她。
结果她在干嘛?坐自己门口光明正大看那东西。
见?他又要教训人?,林桑晚不满了,反驳道:“什么羞不羞的,沈大公子,你都十八了,别告诉我,你没?看过?,看一看怎么了?”
沈辞确实没?看过?,想回“没?看过?”,可寻常男子,十八岁都成亲结婚生子了,憋了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桑晚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大笑出声:“你不会真没?看过?吧?”
沈辞脸色刷白,忍了又忍,怒喝道:“你滚。”
“哎呀,端正知礼的沈大公子也会骂人?了,南顺第?一公子也不过?如?此嘛。”这?是?林桑晚第?一次说赢了沈辞,见?他要出手,于是?见?好就收,忙道:“滚就滚。不用送。”
她翻身,飞出了沈辞院子。
手心里攥着的越发滚烫,烧得她晃了神。
“阿晚。”
两人?挨得极近,一声声阿晚,蛊惑得她灵台混沌。
灼热气息从眉间一路向下,就着面巾,他轻轻覆上她的唇。
只是?片刻,他便移开了。
沈辞握着她的手,转身躺得端正:“阿晚,等此事了了,我们成婚吧。”
“嗯。”
林桑晚呼吸微沉,她有些犯困,将脸埋进他臂弯,强撑着笑道:“陪我睡会。”
她这?半月忙得脚不沾地,已经精疲力尽了。她本想就睡一会儿,晚上再起来看账簿,谁知这?一觉睡到了翌日的巳时三刻。她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她披衣下榻,穿上绣鞋,扫了一眼四周。
屏风后,沈辞一身月白长衫,坐在书案前,姿态清雅,嘴角噙着笑意,望向她:“阿晚,你醒了。”
林桑晚问:“你病大好了吗?”
沈辞起身,走?向她:“嗯,今早贾医正来看过?了。”
林桑晚喜笑颜开,摇了摇他肩膀,有些无赖道:“沈辞,你可得好好记住我的恩情,日后还给我。”
沈辞长睫微颤,宠溺地摸了摸她头,应了一声,而后出门,不一会儿端了盆热水进来,放在案几上。
“你先洗漱。”
林桑晚收起帐幔,洗脸梳头发。
沈辞坐回书案前,开始批阅公文,神情专注。
外边的席闫咳了几声,提着声音道:“主子,许公子来了。”
沈辞放下手,待林桑晚整理好后,道:“进来。”
许兰知急忙推门而入,见?着两人?,先是?在两人?身边转圈,上下打量着,一双狐狸眼泛着狡黠而锐利的光芒。
“你干嘛呢?”林桑晚坐在桌子边,被他转得有些头晕目眩。
许兰知在她旁边坐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似乎在说你们这?是?成了?
“有事快说。”林桑晚嘴角一抽,想要去拉他的耳朵,一想起沈辞在旁边,硬生生忍下了。
想起来意,许兰知开口:“浮云阁传来消息,陆青钰那边出意外,宁州到白鹿州必经之路上有三座石桥被毁了,只怕她到襄县时会延误半月。”
襄县粮仓的粮食最多只能再支撑半月,若是?无粮可发,必会民?变。石桥被毁,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做的事。
林桑晚攥紧袖角,脸色微变。
沈辞握上她的手,朝席闫道:“去把何大人?叫来,让他带上舆图。”
得到吩咐,席闫立即出了屋门,一盏茶功夫后,何敬便出现在了屋内。
舆图展开,沈辞问:“陆将军现下在哪了?”
许兰知回:“已到白鹿地界,在河郡的桂峰山,再翻过?两山便要过?第?一条长河沅河。”
河郡位于花阳郡西南方,两郡中间隔着长长的沅河,石桥被毁,只能乘船渡河,但沅河并非漕运渡口,所停之船只能渡人?,若是?渡粮得分批渡上好几日,况且护粮士兵还有六百余人?。
若是?绕道,也会影响行?程。
四人?看着舆图,神色凝重。
白鹿州临海,州内有南顺最大的天女湖,湖水流向四面八,形成大小江河。从河郡到花阳郡,不管怎么绕路,都要渡河。
陆青钰要在十五日内将粮食送到襄县难于登天。
想起什么,林桑晚盯着舆图,眉头紧锁道:“之前让查的赈灾粮有消息了吗?”
许兰知回:“已经运往了陵州蒋家军营,成了他们军粮。”
“有留证据吗?”
“三年前派去蛰伏的弟子有个已升至火头军领头,还在收集中。”
话到此,沈辞目光勿地变得冷肃,缓缓起身,指着天女湖,沉声道:“让陆青钰直接去天女湖,从天女湖出发,沿着最宽最长的汉河前行?,便能直达襄县码头。”
“我有一问,南虎军皆是?旱鸭子,若是?遇上水匪呢?”
问话之人?是?许兰知,他往日只专注于研究暗器,今日倒是?对陆青钰之事格外上心。
沈辞沉吟片刻,道:“你们浮云阁可有弟子在天女湖附近?”
“有。”林桑道:“我立即传信,一并告知陆青钰。”
许兰知立即撒泼道:“这?襄县死气沉沉,我每日都好无聊啊。”
“那你去接小钰?”看破他的意图,林桑晚问道。
“得嘞。”许兰知极欢快地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起身:“好姐姐,我去去就回。”
何敬呆呆地坐着,一声不敢吭,他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了,又似乎什么都听不,最后茫然?地走?出屋外。

夜色沉寂, 朱窗半开。
自沈辞大好后,林桑晚搬回了谢府。她坐在窗前,低头看着萧逾白派人送来的信笺, 眉目疏朗。
到?达花阳郡后,萧逾白便下令将城中所有染上疫病之人集中隔离, 因染上疫病之人不多, 所以很快便控制住了疫情。
花阳郡及其四县, 除了襄县外, 再有一个月便可解封。
朝廷赈灾粮被?偷, 但当地原先的余粮还能顶上一段日子。他?要求当地知郡和?四县知县先开仓赈济灾民,再从粮商手中下手, 稳定粮价, 从雍州调运粮食, 不日便能将新调运的粮食送至襄县。
对待城外趁机烧杀抢掠的盗寇, 萧逾白调了花阳卫所的士兵前去捉拿趁乱生?事的盗贼,并将贼首枭首。
但其中发生?一点小波折。永都以?南的卫所由左都督太子统管,为了不让萧逾白顺利回永都, 暗地下了口谕,令花阳卫所主官张翼指挥使拖沓懒怠处理。
萧逾白并非善男信女,领兵作?战四年,更看不惯此等做派。于是直接奉王命旗牌,将张翼革职, 对其下有?异议的武官也一并处理了, 最后提拔了有?能力却不得?重用的只干实事武官。
可这也非长久之计, 等他?走后, 这些刚提拔的武官依然会?被?太子秋后问罪。
萧逾白命随行南下官员都擦院右佥都御史?蔡荃执笔记录花阳郡中所有?官员的一言一行,事后回京一并呈报。
在短短一个月内, 萧逾白安置了流民,宣布减免赋税,灾后房屋修缮等工作?也井井有?条进行中,一切都往好的发展。
民心渐定。
林桑晚看着信中最后一行字:“从别后,忆相?逢,盼相?逢。”
手中的笔动了动,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在最后加上一句:“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1。”
写完最后一字,她仰起头,透过翠色纱窗,看着夜空下丛丛云层,思索片刻,又提笔写上:“阿姐与沈辞皆安好,勿忧。”
装好信,她打了口哨,金雷神不会?儿便落在她肩头,亲昵地啄了她两口。
林桑晚摸了摸它翅膀,笑道:“乖,回来再给你搞好吃的。”
金雷神扑哧扑哧拍了拍翅膀,消失在了夜空。
林桑晚回头,余光见到?廊下朝她走来的谢长凛,朝他?行了一礼,道:“表哥。”
谢长凛今日身着紫菂色织金锦袍,莲纹织金锦带勾勒身型,眉眼含笑,暗色里走来时,比京中的一些世家子还要矜贵儒雅上不少。
他?在她面?前一臂之外停了下来,声音温和?:“我有?一事要同你商议。”
正好,她也有?事要同谢长凛商议。
林桑晚唇角带着极为浅淡的笑意,对谢长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哥请......”
谢长凛颔首,提起衣摆走了进去。
进门后,林桑晚先给他?上茶,后问:“表哥有?何事吩咐?”
谢长凛坐在案几前,抬眸,凝视斟茶的林桑晚。
她上着山茶花揉蓝衫,下着提花杏黄裙,发后的浅蓝色丝绦随着她手上动作?若隐若现。月光透过翠色纱窗,洒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映出淡淡的光晕,让人不敢逼视。
谢家祖宅虽在襄县,但却是白鹿州第一富商,经商多年,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但没有?一人能像她这般,美得?直逼人心。
林桑晚再次开口:“表哥?”
谢长凛挪开了目光,轻抿了一口茶,眼中有?犹豫之色,静默半晌,缓缓道:“我祖母如今年入古稀,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年轻时为了谢家富贵远嫁永都的三姑姑。三姑姑生?下一女后便常年卧病在床,她的丈夫现任礼部右侍郎便不再待见她,纳了好几房妾室,最后三姑姑抑郁而终,而她留下的唯一女儿被?道士说成天煞孤星,迟早会?要了全?府性?命,于是被?送去了静女堂。”
林桑晚静静听着,见他?杯中茶水少了,又给添上。
“得?知此事后,我便立即动身,想去静女堂将她接回来,等我接到?她时,已经奄奄一息。之前祖母得?知三姑姑死后便一病不起,因而我将表妹已死的事隐瞒下来,告诉祖母表妹身染重病,需要在寺庙中静养,并将她的名字从原先族谱中更改到?谢氏族谱里。你如今用的身份便是她的,谢蓉。”
林桑晚听明白了,抬眸,看向他?:“表哥想我做什?么?”
“这段时日祖母的病愈发严重,唯一心愿便是想见一见谢蓉。”谢长凛朝她浅浅一拜,“恳请永安郡主以?谢蓉的身份,同我祖母见一面?。”
她来襄县是为了办事,本不想与谢氏牵扯太多。羁绊越多,他?们的危险也就越多。
夜深人静,夏日夜风带着点凉意,轻轻拂过她鬓边垂落的几缕青丝,她伸手将其轻拢至耳后,浅笑道:“表哥安排就好,只是你三姑姑生?前之事和?谢蓉喜好得?告知我,不然我怕露馅。”
“多谢。”谢长凛道:“我等会?派人将写着注意事项册子送过来。”
他?看着她,眼角依然带着笑意,只是不似之前,有?诸多防备和?精明的算计。
林桑晚道:“表哥,我也有?一事要同你商议。”
“你说。”
“谢氏产业遍布江南,我想让表哥暗中替我征调粮食。”
萧逾白虽从雍州征调了粮食,可数量太少,只能撑半月。而襄县疫病严重,需要封城半年。
再者,太子一党早已跟各州通了气,各州总督又圆滑的不行,以?收成不好,难民涌入过多等为由给一点粮敷衍了事。
若是以?官府名义去购粮,蒋礼等人又会?从中作?梗,到?时全?南顺粮价都会?上涨。
林桑晚直视谢长凛,平静道:“若是表哥愿意应下此事,浮云阁愿意让出在谢家的所持分成。”
沈千三原先留下产业极多,江南谢氏只是冰山一角。割舍一角,换局势稳定,很值当。
谢长凛微微一愣,这笔买卖对他?来说只有?好处,可常年经商的敏锐和?谨慎让他?不得?不问:“表妹,此事背后莫不是还藏有?乾坤?”
“没有?。”林桑晚坦然道。
她虽然是谢氏最大东家,但她用了谢蓉身份,谢长凛又细心谨慎地不安排好所有?事情,她不会?恩将仇报。
谢长凛见她神情清澈,目光坦诚,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沉默片刻,方才颔首应下。
送走谢长凛,林桑晚躺在院中竹椅上,看着满天繁星,心想:许兰知应该与陆青钰碰面?了。
许兰知确实在一处河畔碰上了陆青钰,也上了她的巨船。
只不过上船后,许兰知就吐得?昏天黑地,没得?清醒时候。纵然晕船药吃了不少,仍不见一点效果。
才过五日,他?连脸都瘦了一圈。
夏日炎炎,汉河在银白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宽阔大河之上,巨船缓缓靠岸。
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从甲板列队而下,动作?整齐,远远望去,宛如一道银色波浪,磅礴前行。
河畔有?暂时落脚的茶坊,茶坊主人送上几壶热茶凉拌面?,人群渐渐热闹起来。
陆青钰闻着萝卜炖排骨的清香,向茶坊主人要了一碗,端给许兰知。
“死狐狸,你是来接我们,还是来误我们的?”
许兰知接过碗,一口下去,清甜鲜爽,翻江倒海的胃里终于好受了些。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神色恹恹,语气却傲慢地很:“当然是来接你.......们。”
最后一字说得?极轻。
陆青钰看着他?傲娇又虚弱的模样?,被?气笑了:“许公子,你若不来接,再过三日,我们便到?襄县了。你一来接,好了。一路上为了你,我们停了多少次?”
许兰知缩了缩头,默默低头喝汤,不再说话。
陆青钰见他?偃旗息鼓,也不再激他?,吃着凉拌面?,问:“晚哥还好吗?”
“很好。”许兰知虚虚地道:“你怎么不问下我好不好?”
自上次林宅一别,他?都没见过她。
闻言,陆青钰噎住了,用力呛咳几声,然后认真盯着许兰知,问道:“你过得?好不好?”
许兰知抬眸,望对面?身着银甲的姑娘,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扬,笑道:“也很好。”
“你莫不是吐糊涂了?”
之前在永都,她去找林桑晚时,每次都会?被?许兰知刁难,两人一见面?就吵嘴,这次碰面?,许兰知居然性?情大变,她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陆青钰凑过去一点,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吐坏脑子。许兰知见她那老实憨娇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也凑过去了一点,“好看吗?”
许兰知是美的,面?如桃花,眉梢轻挑,一双狐狸眼总是含着似有?若无的情意。只是他?嘴角的一抹浅笑,掺杂点不怀好意,痞坏痞坏的。
两人的脸离得?及近,陆青钰一听,脸登时红彤彤,坐回凳子上,低头吃面?,“赶紧喝,喝完了继续出发。”
许兰知轻嗯一声,侧头看向远处忽明忽暗的帆船,眸光暗沉。
他?留在南顺的日子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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