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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我娘四嫁by东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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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说他们要成亲了?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沈若竹和祁云渺,都要跟着我们一道回京城。”越群山拍着儿子的肩膀,道,“你怎么这副神情?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个妹妹,也挺喜欢祁云渺那丫头的?如今她真成了你的妹妹,你不开心吗?”
“……”
他简直开心得要飞到天上去了。
越楼西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自家老爹的粗糙大掌,神情闷闷,站在原地拧眉了许久。
“爹,你真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他实在不确定,反反复复,又问了一遍。
“啧!”
越群山也被他问得烦了,他双手叉腰,像座巨山一样挡在小山般的儿子前面:“你爹我怎么说也是侯爵官位在身,她沈若竹为我折服,不过是时日的问题,你到底有什么好一直疑问的?”
“…………”
傻子才会信你这些鬼话。
越楼西心烦意乱,手里还握着今日新寻到的一件宝贝,是出自几百年前的青铜剑。
他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
据说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原本这东西,他也是打算等到时候要离开了一并送给祁云渺的。
如今,越楼西抱着怀里的剑匣,深深锁着眉心。
他站在自家的厅堂里许久许久,终于,一把扔下青铜剑,闷声走出门去。

灿烂春日里,祁云渺正在自己的家中练习剑法。
自从上到京城开始,她一共学习了三四年的箭术,如今,不论是一支箭还是两支箭还是三支箭,同时搭在弓弦上,祁云渺基本都可以掌握自如了。
被越群山从钱塘水军中请来的女师傅,自从祁云渺的箭术稳定之后,基本就是三五日才上一趟沈家,来查看祁云渺的自己练习情况。
如今,祁
云渺每日的习武任务,除了固定的基本训练还有自己练习射箭之外,原本的射箭学习,则是改为了跟着镖局里的师傅学习剑法。
弓箭适合远攻,近战则是需要刀剑这样的兵器,更为适合。
祁云渺如今单单会射箭,师傅们都担心她日后会吃亏,是以还是剑术也学一点的好。
越楼西进到祁云渺的院子的时候,她正挥舞长剑,斩下了一片树上的桃花,搁在自己的剑锋上。
祁云渺和沈若竹一道住的小院,院子里有一株桃树,斜斜矮矮地靠在墙角,一到春日便开满桃花,枝头烂漫。
越楼西定定地看着她,靠近的同时,一路过来的坏情绪才终于有些好转。
他出声道:“怎么练剑也花里胡哨的?”
祁云渺回头看他一眼,这才发现越楼西的存在。
“我就是恰好想摘朵桃花嘛。”她嗔怪着,收起了长剑,把桃花取下来,戴在自己的发髻上。
“好看吗?”
她仰起头,迎着春光,半点也不扭捏地问越楼西。
越楼西眯了眼,反问道:“你想我夸好看还是不好看?”
“自然是夸好看!”
祁云渺大言不惭,道。
越楼西便笑出了声。
“好看。”他顺着祁云渺的意,回答了她的问题。
祁云渺这便心满意足了。
她看着越楼西,又问:“你如今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越楼西适才稍稍有些好转的神情,在此时此刻祁云渺的问题前面,忽而又转为了淡淡的愁绪。
他盯着祁云渺,道:“嗯,我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商量……”
“何事?”祁云渺又问。
“我爹和你娘……”
越楼西说出了这两个人的名讳,便迟疑着,却不确定地看着祁云渺,不知道祁云渺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哪想,祁云渺无比平静道:“哦,他们要成亲了。”
越楼西愣在原地。
他的眼神扫过祁云渺平静无波的脸颊。
在过来的一路上,越楼西有想过无数种祁云渺该有的反应,但独独没有一种,是这般平静到不可思议的。
“哦?”他呢喃道,“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祁云渺点点头,并不否认:“是啊。”
“你早知道了?”越楼西突然暴跳如雷起来,荒唐道,“你早知道了,你不告诉我?你是何时知道的?”
他的情绪愈渐激动。
“我以为越将军会自己跟你说的,这种事情,我告诉你算怎么回事?”
祁云渺下意识想要上前安慰他,但是这种事情,她又要如何去安慰越楼西?
“何况,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撮合我阿娘同你爹,如今他们马上便要成亲了,你该满意了?”她反问道。
“我……”越楼西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爹成亲,他凭什么要满意?
是,几年前,他是希望他爹能娶沈若竹,他也好捡个祁云渺这般的便宜妹妹来玩玩,但是如今早就不同了,如今他……
越楼西烦躁地看着祁云渺:“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唔……”
祁云渺想了想,是有。
从前她小,骤然做了裴则的继妹,一直唤他阿兄,但是如今马上越楼西也要成为她的继兄了,祁云渺和越楼西已经太熟了,唤他阿兄,她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她道:“日后咱俩住一个府里,越楼西,你可不许欺负我,还有,我不叫你阿兄的……”
你最好一辈子也别叫!
越楼西胸闷气短,郁结地看着祁云渺。
明明是想来找她商量对策,顺便告知她这个消息的,但他不想,祁云渺如今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会比越群山还要更加叫他生气,叫他难以接受。
她的心难道是木头做的吗?
越楼西扭头就走,也不回答祁云渺的话。
徒留下祁云渺什么也不懂,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又是生哪门子的气。
越楼西并不满意越群山和沈若竹的这桩婚事。
但是没办法,这是大人们全都认定的事情,就算他再不悦,最后这桩婚事还是成了。
在这年的夏日里,越家终于在钱塘结束了为期三年的守孝;而沈若竹,在越家三年孝期结束后,也一跃成为了陵阳侯夫人。
这个消息震惊了钱塘众人。
同时,消息传回到京城,整个京城的人都吃惊坏了。
沈若竹?
是前几年同裴相和离的那个人?
不会吧?这是巧合,还是真就是同一个人?
京中一时流言四起,越家尚未正式回京呢,但是满京城已经全都是关于陵阳侯府的消息。
陵阳侯府正式举家回京的日子选在八月的中旬。
正好赶在中秋前夕。
七月里,是越群山和沈若竹成亲的日子。
祁云渺也不想,自家阿爹去世后,她见证了阿娘的第一次再婚,如今还会见证第二次。
她看着阿娘一身红色的吉服,便同几年前她进相府时那身衣裳没什么区别,她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满目的红,心底里却逐渐泛起一阵酸涩。
这一切都是为了阿爹。
祁云渺不止一次地认识到,阿娘同阿爹的相爱。
阿娘是这世上最在乎阿爹的人。
可是阿爹已经不在了。
她跟随着阿娘,日后便要代替阿爹,做这世上最在乎阿娘之人,做这世上最能保护阿娘之人。
回京的一路,祁云渺偶尔坐坐马车,偶尔骑马。
裴则一开始送她的小马驹,跟着她一路辗转,从京城到青州,从青州到钱塘,如今,又跟着祁云渺回到了京城。
他们已经到了距离京城很近的地方了,祁云渺掀帘,看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默默呼了一口气。
一开始和阿娘离去的时候,祁云渺是有想过,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到京城来。但她当时想的是,自己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便会行侠仗义,恰好到了京城,又或者,是游历世间,恰好路过了这里。
她怎么也没有想过,再回到京城,还会是因为阿爹的事情。
她趴在车窗上,贪看着外头风景的同时,偶尔也暼一眼骑马在前头的越楼西。
相比起祁云渺的默然,对于他爹和她娘的这桩婚事,越楼西的生气和不欢迎是显而易见摆在脸上的。
祁云渺觉得自己搞不懂越楼西。
自从得知她娘和他爹成亲的消息过后,越楼西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她有去安慰过他几次,但她每次一安慰,越楼西总是莫名其妙火气更大了,祁云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渐渐的,她就不安慰了。
但是眼看着前面就是京城了,祁云渺到底不想越楼西一路挂着脸,从钱塘回到京城。
她便干脆出了马车,骑着自己的红鬃马,到了越楼西的身边。
她递出在上一个城镇里买的糖葫芦,给越楼西:“喏,很好吃的!”
“不想吃。”
可是越楼西看了一眼便道。
“啧”了一声,将糖葫芦硬塞到越楼西的怀里。
她道:“越楼西,你如今好麻烦!”
“我麻烦?”越楼西气笑了,他指着自己,问道,“我哪里麻烦,你说说看!”
“不麻烦你如今老是生气做什么!”祁云渺道。
“我……”
越楼西看着祁云渺,实在不知道,明明寻常时候看起来是鬼机灵鬼机灵的一个丫头,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为什么迟钝得可怕。
他别过头去,不想去看祁云渺的神情,兀自甩着缰绳,叫自己的马儿离得祁云渺远了一点。
祁云渺却非得追上他去。
“越楼西,你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玩!”她道。
“是,我不好玩,你最好玩。”越楼西懒懒散散地回答道。
祁云渺抿紧了唇瓣,知道越楼西这性子,自己越贴着他,说不定他使起脾气来,就会越发得瑟。
于是她决定要另辟一下蹊径。
她见越楼西的马越骑越远,她没有选择再继续跟上去,而是转头甩着缰绳,回到了越家队伍的阵仗当中。
她骑马追上为首的越群山,跟在越群山的身侧,主动去和他说话。
高大又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骑马在他身侧的,则是模样娇俏、五官和身形都逐渐正在长开的稚嫩少女,两人身影一大一小,背影一高一低,骑马在一处,时不时说着话,便宛若一对真实的父女。
越楼西冷冷地看着这对父女,知道祁云渺是在故意气自己。
他才不会上去和他们搭话。
虽然他们如今成婚了,但越楼西隐隐有察觉到,沈若竹此番之所以答应和越群山成亲,估计是有不对劲。
毕竟她之前不是还嫁过裴荀么?
她和裴荀的婚姻不过两载不到,便结束了,谁又知道,她和越群山的婚事能维持多久呢。
越楼西这段时日,其实慢慢已经想通了,他不用急,说不定到时候,他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素来阳光的脸颊上,鲜少有这般阴沉的时刻,越楼西一路盯着祁云渺的身影,眼看着前面就是京城城门。
祁云渺在临近城门的地方回头,不知道和越群山说了句什么,笑盈盈地又朝他看了一眼。
“……”
越楼西默默翻了个白眼,明明不想跟上去的,但他手上甩着缰绳,到底是跟上了他们的马蹄。
终于回到京城了!

时隔四年,祁云渺再度回到京城。
她跟着阿娘住进了陵阳侯府的宅子,住进宅子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宋青语。
这些年,祁云渺和宋青语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宋青语喜欢写信告诉她京中一些好玩的或无趣的事情,而她也喜欢和宋青语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
两个小姐妹由纸笔连接,便像是相隔千里的笔友,在纸上交谈着自己的生活与喜怒。
其实祁云渺在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之后,是想先去主院帮阿娘,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或许是因为上回老太君的寿辰,祁云渺已经来过了陵阳侯府,而如今陵阳侯府上下大半的人,她基本都在钱塘见过了,是以,她即便时隔四年再回上京,但对于陵阳侯府居然一点也不感觉到陌生。
祁云渺的院子被安排在了东边,紧挨着隔壁就是越群山和沈若竹的主院。
至于越楼西,身为府上的小侯爷,将来爵位的继承人,他的院子在西边,占据了后宅除了主院之外最大的一块地方。
陵阳侯府身为累积多年的勋贵世家,人口要比裴家多上一些,除了越楼西父子之外,还有越群山的两个弟弟家,也都是住在府里,就是二房三房的人。这两家各有两个孩子,全都不到十岁。
这些人,在陵阳侯府举家搬回钱塘守孝的期间,基本也都是在的,所以祁云渺在钱塘时,大多都已经认识了。
虽然总共有三家人,但是这三家,全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所以整个陵阳侯府上下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祁云渺很快便能和府上所有的人,包括下人们,也全都相处融洽。
她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之后,便去到主院看阿娘,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可是此番上京城,沈若竹带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也没什么需要祁云渺特地帮忙的。
祁云渺一过来,她便只将手中拿的一堆信笺递给她。
祁云渺逐一翻看过去,见到这些信笺,全都是京城各家呈上来的拜帖。
整整三年都没有回过京城,如今陵阳侯府终于举家归京,又有沈若竹的传闻作为助益,是以,这才回家第一日,送上门来的帖子就已经快要双手都握不住。
祁云渺对这等上京城的权贵们也是无奈,他们的马车刚刚进城的时候,喊人偷偷摸摸在路两旁和陵阳侯府周遭偷看的是他们,如今,又递拜帖上门,费尽心思想要光明正大地看一眼的,也是他们。
她同沈若竹问道:“阿娘要先见见谁吗?”
“暂时不见。”沈若竹收起这些信笺,道。
她知晓,自己此番再上京城,还嫁给了越群山,势必会成为京城之中人人争相讨论的对象。
今日这些递帖上门的,无非两个目的,一个是冲着越群山来的,一个是冲着她来的。
冲着越群山来的,沈若竹无意插手,至于冲着她来的……沈若竹此番上京,有自己明确需要找寻的目标,有自己明确知道该做的事情,她不想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祁云渺点点头,自然也明白了阿娘的意思。
“那阿娘,我待会儿可以去见见青语吗?”她闲着也是闲着,便问道。
“当然可以。”沈若竹听到祁云渺这话,恰好,也拿出了一封适才不曾递给她的信笺,送到了她的手里。
祁云渺接过信笺,见到信笺上的几个烫金大字:“宋青语送祁云渺轻启。”
祁云渺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是青语送来的信?!”
“是。”沈若竹道,“宋家也送了帖子过来,请我们上门做客,我特地抽了出来,等着给你,想着你应当会想见见。”
“见,我想见的,阿娘!”
祁云渺捏着宋青语的信笺,忙不迭点头。
因着俩人一直都有信笺往来,所以,在别人都还在纠结,越群山新娶的夫人究竟是不是就是前些年的相府夫人沈若竹时,宋府已经提前所有人知道了明确的答案。
也所以,所有人给相府的夫人送拜帖或是请柬,都不敢明确写明这位夫人的名姓时,宋青语送到越家府上的信笺,却可以直接写明祁云渺的姓名。
沈若竹拍拍祁云渺:“那你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就是了。”
“好!”
祁云渺征得了沈若竹的同意,这才出门。
这是祁云渺回到上京城之后的第一次出门。
出门时,她没有选择再骑马,而是喊了车夫送自己直接去往宋家。
毕竟祁云渺也知道,回京之后,她和阿娘有多么的招人惹眼,所以这第一日,她还是先低调些的好。
她坐马车到了宋府。
马车刚在宋府停下,祁云渺便见到,有一个穿着缎质远天蓝马面长裙的少女,提着裙摆从门槛里面跨了出来。
“渺渺?”
宋青语望着祁云渺。
“青语!”
祁云渺也望着宋青语。
饶是四年未曾相见,但是一经见面,祁云渺和宋青语便立马都能认出彼此来。
两个少女各自提着裙摆,互相奔跑向彼此。
宋青语牵着祁云渺的手,和祁云渺拥抱过后,便打量着她的浑身上下。
自从知道祁云渺要回京之后,宋青语便一直激动,在昨日时,甚至整宿都没有睡着觉。
她看祁云渺今日穿了一身银灰鼠的丝绸长裙,发间只用了几朵绒花做点缀,浑身干练又简单,却并不显得朴素;那丝绸的质地很好,上头还绣着栩栩如生的羽毛,搭在肩膀上,更衬得她整个人都轻盈又灵动,像是从天而降的少女。
宋青语又忍不住将脑袋靠在祁云渺的肩膀上,和她互相贴了贴。
她将祁云渺拉进家门。
纵然俩人平日里便时常写信给彼此,但是一见面,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祁云渺被宋青语拉着去见过了她的母亲之后,小姐妹俩人,便才终于拥有了一片静谧的二人天地。
宋青语问祁云渺:“渺渺,你和你阿娘此番回京,将来就不会再走了吧?我们日后能经常相见了么?”
“呃……”祁云渺顿了顿,自然不好告诉宋青语,自己
和阿娘,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不会一直留在陵阳侯府的。
但她又不想骗宋青语。
只能囫囵同她点头,道:“我们一定能经常相见的!”
宋青语便又激动地和她说笑起来。
其实,宋青语在京城之中,也并非是没有好友相伴,但是自从祁云渺出现之后,她便觉得,祁云渺始终是不一样的。
她太特别了。
自从她们见面的第一日,她爬上了柿子树,给她扔下了一颗柿子开始,在宋青语的眼里,祁云渺便是一个和所有人都不同的,十分特立独行的女孩子。
唔……其实说特立独行也不对,祁云渺并不独行,她和她们学堂里的许多女孩子们都相处得很好,她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但她又实在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同。
她大方、勇敢、真诚、善良……所有宋青语能想到的美好品质,她都能在祁云渺的身上看到影子。
总之,在宋青语看来,祁云渺是她最不想丢掉的好朋友。
久未相见的两个少女窝在闺房里,一聊便是一整个下午。
到了傍晚时分,祁云渺该回侯府吃饭了,宋青语拉着祁云渺的手,还有些不舍得她走。
“放心,日后我们会常相见的。”祁云渺安抚她道。
宋青语还是舍不得。
但她也知道,这是祁云渺回到京城的第一日,第一日,她还是在侯府和他们一家人一道用饭的好。
她便只能默默送她出门去。
一路上,宋青语又和祁云渺说起自己过几日及笄礼的事情。
适才拉着祁云渺太过激动,她都忘记了要和祁云渺说自己过几日及笄的事。
宋青语及笄,那祁云渺肯定是要来参加的。
这是文兴四年的秋日。
两个月前,祁云渺已经行过及笄礼了,她收到了宋青语送到钱塘的一支簪子,不是寻常的纯金雕琢,也不是银制或者木质的什么工艺,而是特别的牙雕簪子。
用牙雕做的特殊簪子,上头由能工巧匠细心地雕琢出了火树银花的样子,戴在头顶的发髻上,入了夜,簪子便似天上的焰火一般显眼、绚丽多姿。
祁云渺还是第一次收到这般独特的簪子,收到之后开心了许久。
如今宋青语及笄,那她不仅要来,也得给宋青语送些独特的东西才好!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宋家的回廊又长又很好看,春夏秋冬,四季皆有不同的景色。
这些在祁云渺幼时便是如此,如今,还是一样没变。
她们走的这段长廊,回廊的一侧是水,另一侧,则是在阳光普照下显无比疯红的秋日枫叶。
祁云渺路过时,实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么两眼。
祁云渺以为,她马上就该走出宋府,回家去用饭了。
但是很突然的,她见到对面的回廊上,骤然也出现了两道身影。
那是两道急匆匆的身影。
迎面而来的两个人,身上都还穿着官服,一看就是刚刚忙完政事赶回来的。
祁云渺仔细打量那两身官服,只见官袍的颜色是一蓝一红。
蓝色的那个人,个子矮一些,但是身形很好,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明显的酒窝,在秋光下就像是盛着美酒的金盏,引人发醉;至于红色的那个……祁云渺不过见了一眼,便定定地站在原地,双眸透过满目的枫叶,只知道牢牢地注视着那个人。
那是一双冰凉之中却又带着一丝急促的眼神。
“阿兄!”
在和对方对视的刹那,突然,祁云渺越发咧开了自己的嘴角,脸颊上的笑意,比盛满美酒的金盏还要灿烂许多许多。

裴则也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俩人在回廊中段的地方会和。
祁云渺跑到裴则的面前,迫不及待地抬头,看着自己四年未见的阿兄。
“怎么阿兄今日恰好也在宋府?”
她没想过,今天来宋家,恰好还能碰见裴则,脸上的嘴角自从扬起来之后,便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刚好和照林一道下朝,又有些事情需要商议,索性就上宋家来蹭一顿便饭了。”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的裴则解释道。
“哦……”
祁云渺点点头,仰头看着裴则。
四年不见,即便是祁云渺已经长高了不少,但裴则也比当初他们分开时又长高了一些,所以祁云渺还是需要仰头才能看着他。
这般仰头的动作叫她露出自己如今修长的脖颈,在端详着裴则的同时,也暴露出自己完整的样貌。
裴则同样低头端详着祁云渺。
其实裴则适才说谎了。
他今日一早便知道祁云渺要回京城,午后又有人告诉他,祁云渺回京城第一日,便上了宋府的门。
原本他今日并没什么事情需要再和宋宿商议,但最后左思右想,还是来了宋家。
下车时,他还生怕自己来得不够快,祁云渺已经走了,是以,走得有些仓促。
幸好见到了。
裴则定定地看着祁云渺,四年不见,她已经比当初只有十一岁的时候长高太多,也长得有些不一样了。
纵然五官还是可以看出原本的样貌,但祁云渺这些年,便说是完全长开了也不为过。
她长得有些开始像沈若竹,但是又比当初的沈若竹多了一丝英气;她的肤色又比从前要黑了一些,不似沈若竹那般雪白,但也不至于过于惹眼,而是有些趋近于正常人的颜色;圆润的脸颊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开始逐渐展露出攻击性、明艳又言笑晏晏的脸蛋。
嗯,开始有些像她自己当初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的侠女。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段时间。
祁云渺也不知道,明明自己适才见到裴则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满腔的欣喜都快要溢出来,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和他说。
但真和裴则面对面了,她怔怔的,居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多写信的时候能说的事情,如今面对着面,祁云渺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四年的时间对于她和宋青语来说,并不算太长;但是对于祁云渺和裴则来说,似乎真的是太长了。
“你长高了。”
她沉默着,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却听裴则忽而之间道。
祁云渺一顿,顺着裴则的话,立马笑着反问道:“四年不见,阿兄总不会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吧?”
“你不是小孩子了。”
裴则笃定又清楚地说道。
祁云渺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便行了及笄礼,裴则知道。
他还为她备了一份礼物,原本是想遣人直接送去钱塘,但是后来听闻了越群山和沈若竹的事情,他便知晓,祁云渺迟早是要跟着越家回京城的,于是礼物也就留在了他的身边,想要等她将来回到上京城了,亲手交给她。
今日他没有将礼物带出门来。
“其实阿兄也比以前又长高了不少。”
听着裴则这般说,祁云渺嘴巴是闲不住的,很快便也朗朗回道。
她说话还是这般,有些没大没小的。
但是裴则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被祁云渺这话给逗得笑了一下。
这么些年,自从祁云渺离开后,裴则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简单地笑过了。
他淡淡地笑着,难得见面,还想再听祁云渺多说一些话。
只是祁云渺忽而扭头,朝着自己身后日落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阿兄,我今日有些晚了,得回
家去了,再见到你我很开心,我们下回再多说一点话,好嘛?”
听到祁云渺的口中出现了“家”这个字,裴则眼神之中有刹那的怔仲。
是啊,家。
虽然早就知道了沈若竹同越群山的事情,但是祁云渺如今亲自说出了口,裴则好像才愿意真正意识到,她们母女在离开相府之后的第四年,又有了新的家庭。
祁云渺有了新的继父,同时也拥有一个了新的继兄。
裴则脸颊上的笑意逐渐淡去,其实还想问问她,越家父子俩如何,越群山虽然是个好相与的,但是越楼西呢?越楼西有没有刁难过她?
可惜如今宋家兄妹俱在,任何关于越家的事情,他都不太好问,便只能和祁云渺若无其事道:“嗯,你先回去吧。”
“好,那阿兄再见!”
祁云渺便和裴则挥了挥手,紧接着,又和一直待在一侧的宋宿打了个招呼。
随后,她在俩人的注视之下,才由宋青语陪着走出门去,准备坐上回去的马车。
越楼西等在宋府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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