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我娘四嫁by东风吹来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11

果然,沈若竹还是要问这个的。
越群山适才听到沈若竹的关心,脸颊上的情绪不禁又紧绷了些许,如今听到这熟悉的问题,他倒是忽而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道:“陛下发现我和裴荀是一伙的了。”
“!!!”
即便对于此事,祁云渺和沈若竹都已经做出了完全的预料。
但是陡然听到越群山说出这番话,不管是沈若竹还是祁云渺,都紧紧地蜷起了十指,任指尖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陛下发现了……然后呢?
沈若竹不住呼吸着厅堂中冰凉的气息,凝视着越群山。
越群山便逐渐回忆起自己今日去到御书房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今日自从下了早朝,越群山便和裴荀一道被喊去了御书房。
这倒不难预料,朝堂之上,毕竟是他先带头弹劾的宁王,裴荀又素来与宁王交好,是一力支持宁王的,他和裴荀看起来水火不容,陛下想要从中调停两边各取意见,需要叫他二人到御书房,这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自从进到御书房之后,越群山和裴荀一道站在原地,却是整整两个时辰,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过。
是的,皇帝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饶是越群山和裴荀再没有眼力见,在御书房中如同军中的训练一般足足站了两个时辰,也该什么明白了。
皇帝登基不过几载,身为两朝元老,不论是越群山还是裴荀,都从来没有不给这位新帝面子。
相反,这是一位几乎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才踏上帝位之人。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俩比谁都明白,如今的新帝,绝对不是什么草包捡漏的废物,而是实打实有心机,会蛰伏的狠人。是以,他们一直对他很是尊敬且谨慎,便同从前的先帝没什么不同。
但他们还是收到了皇帝的下马威。
越群山和裴荀意识到皇帝的目的之后,便有些站不住脚了。
他们彼此看了许多眼,御书房中,不好肆意说话,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般的缄默之中,他们又一道站了一刻钟的功夫,这才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帝王,亲自推门而入。
在见到他们的一刹那,这位皇帝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与他们道:“抱歉抱歉,两位爱卿,是朕有事耽搁,来迟了!”
裴荀拱手道:“陛下日理万机,有时候忘了一些事情也不奇怪。”
新帝面对着裴相的回答,笑了笑,满面春风地坐到龙椅之中。
越群山确信自己不曾眨眼,但的确是霎那之间,他见到,在屁股上龙椅的那一刻,皇帝的神情就变了。
他脸颊上的笑意全部褪去,眼神顷刻变得探究且冷肃。
“两位爱卿从昨夜到今早,一切都是商量好的吧?”
他突然盯着裴荀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问道。
“……”
越群山和裴荀全都大气不敢喘。
认识裴荀这么多年,越群山从未真的有觉得裴荀这个人比自己聪明或者是能堪大任,但是在那一刻,在御书房里寂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的那一刻,他在心底里猛然抓了一把冷汗,庆幸皇帝这回盯的是裴荀,而不是他。
相比起他,裴荀的确更能装,脑子也转得更为奸诈,更为狡猾。
“陛下在说什么?”
果然,不出多时,越群山便听见了裴荀假作不懂的反问。
皇帝听到裴荀的回答,冷肃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却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哦?裴相是听不懂朕的话吗?”
裴荀道:“陛下恕微臣愚钝,陛下这话,臣实在是不解。”
“不解没事。”皇帝点点头,道,“不解的话,那想必,朕如今派人上一趟陵阳侯府,喊人将那位沈夫人带来,两位爱卿便就什么都了解了吧?”
“…………”
“陛下!!!”
裴荀和越群山双双争先恐后道。
皇帝冷笑:“怎么,如今两位爱卿倒是都明白朕在说什么了?”
皇帝已经调查到了沈若竹。
裴荀和越群山后背双双冒出冷汗,面色惊恐。
那只怕他们共同对付宁王的事情,也是真的要瞒不住了。
“陛下——”
越群山眼一闭,心一横,便迈步上前,想要先将罪责都全部揽下来。
可是皇帝直接抬手,止住了他的举动。
他道:“既然都明白了,那如今朕的话才好开始说。”
他根本不必听越群山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听皇帝继续道:“昨夜裴相给的药方,朕已经给太医院的人看过了,按照裴相所言,太医院院正告诉朕,这药方或许的确可以治好宁王的病……”
“他是朕如今唯一剩下的兄弟了,若是他的眼疾真的可以痊愈,朕自然是欣慰的,只是——”
“如今朝堂上有关于宁王的风波实在太多了,这般多的风波,不适宜休养。宁王的封地在梁州,这么多年,因为他的眼疾,所以朕才许他同王妃一直住在京城,如今既闹出了这般的事情,便喊宁王直接回梁州,好好静养,两位爱卿觉得,意下如何?”
让宁王回梁州?就这么放他回梁州?
越群山自然是觉得不行,但他抬头,见到皇帝端坐在椅中的神情,知道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他还在深思时,裴荀已然问道:“那陛下之意,是想要宁王眼疾治好之后再重新回京,还是……”
“梁州偏远,距上京城并非很近,宁王眼疾深重,沉疴多年,去了便还是好好休养,少来回奔波的好。”
这是皇帝最后的回答。
裴荀听明白了。
越群山也终于听明白了。
宁王可以杀!
梁州路遥,只要他在去往梁州的途中,意外死去,他不会追查任何的事情。
不愧是他和裴荀一眼便可以窥出的狠戾帝王。
越群山在得到皇帝明确的暗示之后,悬了一几个时辰的心,终于逐渐放回到了肚子里。
只是皇帝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和裴荀吗?越群山心底里心知肚明,不会。
皇帝进屋时,手里还握着一份奏折,是他今早才收到的,有关于西南腹地山匪作乱的事情。
“西南素来多山匪,前朝时,父皇便曾派兵去清缴过,可惜皆失败而归,近来寒冬方过,山匪又出来作乱,强抢山下城镇,黔州兵力不足,刺史无法抵御,今日又同朕请命,是否可以请朝廷派兵前去,帮助清缴,二位怎么看?”
越群山恍然大悟。难怪事情答应得如此之快,原来皇帝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西南清缴山匪之事,的确在先帝时朝廷便有所行动,只是当时越群山常驻塞北,塞北的军务比西南要紧急不少,西南清缴的事宜,便一直不曾落到他的头上。
西南腹地,众所周知,群山环绕,瘴气充足,易守难攻。清缴山匪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之前朝廷派去的将军,有几个其实都不算弱,身手比之越群山,也差不了多少,却仍旧未能彻底将障碍清扫完毕。自从回来之后,那几位将军前途都不怎么光明。
越群山不消多想,终于有机会开口,并无人阻拦,便直接道:“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亲自领兵前去西南,为民众除去匪寇!”
“好!”
皇帝可就等着他这句话。他终于扔下手中的帖子,略微满意地打量着越群山。
至于裴荀……
不消皇帝多说,裴荀便道:“西南之事,虽臣无法领兵前往,但是陛下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辅佐越将军,将一切所需准备到位!”
“相爷多虑了。”皇帝勾着唇角,讳莫如深道,“对于相爷,朕近日还有一件更为紧急之事,想要相爷去做……”
这便是御书房发生的全部事情。
越群山面对着沈若竹和祁云渺,自然不会什么都讲,他将大致事宜转述给了她们,而后便只盯着沈若竹的反应。
沈若竹浑身都在冒着激动的汗水。
在听到皇帝对于宁王态度的那一刻,她脑门上便不可遏制地冒出了一堆的冷汗。
她双手和祁云渺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处,巨大又复杂的情绪不断笼罩着她,是终于得知自己可以为亡夫复仇的欣喜,还有帝王对于自己的亲弟弟果真也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的庆幸。
她激动得眼角甚至溢出了泪水,在越群山的面前。
至于对皇权的惶恐和害怕?
越群山没瞧出来。沈若竹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皇权的威力,她早已经知晓,为了给祁琮年复仇,她也早已不惧生死,这些都没什么好害怕的。
越群山便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是笑又是哭,激动得过了好半晌,这才冷静下来,又问道:“对了,侯爷打算何时动身去往西南?我好为侯爷做些准备……”
“……”
她倒也还真能记得他。
越群山盯着沈若竹早已不知过了多久,面对她的问题,脸颊上扬起一抹苦笑。
“若竹,咱们和离吧。”越群山道。

“侯爷……这在说什么?”
沈若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注视着越群山的双眸,忽而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
越群山恍惚间眨了一下眼睛,脱口而出的一刹那,自己也愣住了。
这件事情,他本想和沈若竹回房之后再聊,不想如今情不自禁竟便开了口。
“咳……”他想暂时掩饰过去。
奈何祁云渺也是个耳尖的,听到了声,便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珠子问:“侯爷要同阿娘和离?”
“……”
越群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们说起出宫后,裴荀告诫自己的话。
如今局面已经很清晰,皇帝已然全盘知晓了他们的计划,同时也注意到了沈若竹。
若是再留沈若竹在上京城,那么依照陵阳侯府的名声,皇帝将会一次又一次地注意到她,每注意到她一次,都是在提醒皇帝,曾经有一个妇人,联手朝堂上的宰相同大将军,妄图算计于他。
以如今这位帝王的心思来讲,此事绝对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何况越家满门都是武将,俩父子都是要时不时便要领兵出征的,万一何时,便是沈若竹同祁云渺单独留在京城,谁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不若送她们回钱塘。送她们离开,既是向皇帝表明,此事过后,沈若竹绝对不会再在上京城中掀起任何的风浪;也是在向皇帝严明,他们二人对皇权的效忠,此事过后,他们也绝对不敢再对皇帝有任何的算计。
到底他裴荀是老狐狸。
一开始从御书房中离开,越群山根本没能想这么多,初听这个建议时,他的第一反应也只是觉得裴荀想要趁机上位。
他如今怂恿了他同沈若竹和离,万一转头他便又重新求娶沈若竹,那他不是白白将人拱手相让了吗?
可他终究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莽夫。
在回家的路上,越群山想了很久,的确得承认,依照如今皇帝的心思来说,裴荀的提议是对的。
把她们母女送走是最为稳妥的,能够保全她们的方式。
他把话说完,便看着沈若竹同祁云渺。
“原是这样……”沈若竹低喃,原本牢牢注视着越群山的眼睛在听完越群山的答复之后,逐渐便低垂了下去。
“原是这样……”
越群山又听她低喃了一声。
他终于再看不得沈若竹的眼神,与她一道低垂下了眉眼。
成亲尚不满一年,原本越群山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娶到了沈若竹,是可以和她过长长久久的日子的。
未曾想,他们连一年的夫妻都不能做满。
“若竹……”
有些话,越群山想要和沈若竹关起门来讲,他知道在她的心里,她的亡夫大过一切,但他们好歹也做了一阵子的真夫妻,他还是想问问她,到底心底里有没有过他。
只要她说一声有,那他这段时日来做的一切,便都不算白费。
“侯爷容我好好想想吧。”
可这回沈若竹没等越群山继续开口,她和他道:“这些事情,我想等宁王之事结束了再说,好吗?”
“……”
正好,越群山也是这么想的。
他点了点头,伸出手去,牢牢地抓紧了沈若竹的手。
宁王贪腐一案,在朝堂上一连持续了几日的风波。
因为有关于他的指控一日更比一日多,是以,刑部始终无法给皇帝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是无妨,在事情发生的第三日,皇帝直接在朝堂上公布了自己对于宁王的裁决。
他打算革去宁王如今在京中所有的职位,称自己已为宁王寻到了治愈眼疾的法子,过往的一切暂不追究,他想要宁王回封地去治愈他的眼疾。
对于这等结果,朝堂上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
支持的,莫过于是称,人家到底有眼疾,有关于他贪污受贿的指控,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是有可能被手底下的人蒙骗的,事情实在落不到他这个病人头上,如今既有了治愈的法子,那么皆大欢喜,不若就喊宁王卸去职位,好好养病;
至于反对的,则是说,宁王平日里便并非是善类,虽有眼疾,但实则,手底下并无一人敢真正做他的主。先帝在时,便因眼疾而对他多有偏疼同弥补,诸位皇子中,甚至只有他是先帝亲自在金吾卫中为他挑选了护卫的,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情。
两厢争执不下,朝堂上,众人吵得很是凶狠。
最后,皇帝终于是谁也没听,坚持自己的决断,勒令宁王卸去了所有的官职,回到封地,好好休养。
消息传回到宁王府,正是日上三竿。
被禁足了多日的宁王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里,手中握着被宣纸太监硬塞过来的圣旨。
还有一张药方,据说是皇帝给的,特意为他去百川药王谷求来的,可以治愈他的眼疾。
“……”
那宣纸太监刚走,宁王妃便站在边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想说什么就说吧。”宁王察觉到了她的气息,攥紧手中的两样东西,古怪地笑了一声。
“王爷……”宁王妃缓缓蹲坐在宁王的身侧,“我们回封地去吧,这药方陛下说了,可以治愈眼疾,咱们回去试试,好好休养身体……”
“你其实早已知晓本王的眼睛,对吗?”宁王忽而准确无误地转头,透过眼布,将目光对准了宁王妃。
“…………”
宁王妃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何时知晓的?”宁王抓住她的手,问道。
宁王妃低下头去,不肯回答。
宁王便一寸又一寸,用力地钳住她的手腕。
宁王妃难受地想要挣扎,可是宁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腕逐渐掐至青紫,也还是一丝想要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
终于,宁王妃受不了了,哭着喊道:“王爷!”
“是沈若竹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宁王问道。
宁王妃摇了摇头。
沈若竹只是提醒了她,却并未和她透露过有关于宁王的任何一件事实。事情是她那日回到王府之后,自己发现的。
那日从陵阳侯府回家,宁王妃心里惦记着沈若竹的话,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宁王到底有事情是会瞒着自己的。
他患有眼疾,虽然自小脾气便不好,但是自打他们成亲之后,他已经改了许多了……
她想不明白,是夜对着铜镜收拾发髻,便坐在镜前出神,久久未曾离去。
那是她突然抬起头的一瞬间,她的目光落在铜镜之中坐在床边的男人脸上——
宁王的眼睛,素来不喜在外人面前暴露,她身为宁王妃,是唯一一个每日都能见到他摘下眼布模样之人。
摘下眼布之后的宁王,在烛火的照耀之下,不知何时,眼珠的转动,竟早已同从前有所不同。
那双眼睛,有着清澈的焦距同神采,绝对不是一个自小患有眼疾之人该有的模样。
她坐在铜镜前,对着镜中见到的景象,紧紧地捂住了的嘴巴,不敢叫自己泄出哪怕一丝表示惊讶的声音。
想起那日的情形,宁王妃仍旧是后背冷汗直冒。
她不敢想,不敢想,若是宁王的眼睛真有好转,其实早可以见到了,那如今朝堂上对他的那些指控,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还有沈若竹亡夫之事,他真的不知情吗?
“王爷……”手腕终于被松开,宁王妃反过去抓住宁王的胳膊。
“我们去封地吧,封地什么都有,我们也清净,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好好休养身体,治愈眼睛……”
她还在希冀着宁王只是单纯地没有将眼睛之事告诉给她,他不曾背着她做过任何的恶事。
“这些事情,哪一件是不能在京中做的,为什么偏偏得去封地?”可是宁王面目狰狞地反问。
宁王妃绝望地闭上了眼:“可是京中不安宁,京中事情太多了,王爷,我怕……”
“…………”
宁王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情愫。
从小到大,他不是被无尽的恨意裹挟,便是被无尽的怒意裹挟。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有眼疾?为什么都已经生在帝王家,他却偏偏又会患有眼疾?为什么他有那么多身体健全的兄弟?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去争夺皇位,只有他生来便注定什么也没有?
从小到大,他已经足够爱护自己的眼睛了,为什么到头来,他的眼睛还是越来越差,任谁来了都说是救不了的命?
他不信命。
所以自己悄悄去药王谷,请隐于山林的药王医师为自己看诊。
医师为他配出了可以治愈眼疾的药方,可他刚一出药王谷,便遇上了自家皇兄的烂摊子。
皇兄要追杀他,他被护卫护着,一路奔逃进青州的山林,才幸好被路过的猎户给捡了回去。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想杀那个猎户的,猎户一家虽然粗俗简陋,但至少对他是真好,也是真的救了他的命。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见那句话,不该听见他眼疾可以治愈的事情……
那时的他刚从药王谷得到药方,不敢叫任何人知晓,如何能叫一个猎户坏了自己的事情呢?
所以他把他杀了。
杀了还不够,他又临时起意,将他千刀万剐,将他扔到大理寺的衙门前,等他的妻子来了,他便诬陷给一路追杀他的皇兄,报复他的皇兄。
他这一生,做过的恶事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可偏偏老天爷作弄他,给了他一个比谁都温婉,比谁都和善的王妃。
在一开始,宁王并不愿意成亲。他自小患有眼疾,不信有人会抛开他的眼疾,真心实意地嫁给他。
可是他的父皇为他挑选的这位王妃,居然真的可以。
在他们成亲前的几个月,她便时常登王府的门,到王府之中添置东西,还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园子中晒太阳。
他其实并不喜欢晒太阳,太阳对他的眼睛不好,从小医师便告诉他,他的眼睛,需得避开强光,绝对不可直视。
她知晓后,便直接为他做了一顶厚实的帷帽。
她告诉他,他的眼睛是要少见光,可是他的身体却得多多地晒到日光,人才能健康、常在。
他懒得听那些道理,但她都为他做了帷帽,硬是要拉着他出门去,他便也只能敷衍地跟着她出门。
他这个人啊,自小偏执、阴暗,没有什么耐心听人讲话,做事,上天却这般同他玩笑,赐了他一个如同春日里和煦朝阳的王妃。
到底是何时对她有了别样情愫的,宁王自己也不知晓。
这么善良无邪的一个人,偏偏嫁给了他。
他抬手,终于摘下蒙在自己眼睛上的绸布,第一次用一双明亮的眼睛对着妻子。
他的眼睛其实生得不差,是一双相当标准的丹凤眼。
若非是因眼疾而导致眼中的瞳孔并非那么自然,他应该会拥有一双相当完美的眼睛。
宁王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王妃,不曾告诉任何人,在他的眼睛第一次又可以见到一些模糊轮廓的那一日,他坐在自己的家中,第一眼隔着绸布见到的,便是自己的妻子。
迎娶她时,他甚至不知晓她长何样子,只知晓她是名满上京城的淑女,生得是众口称赞的美貌。
乍然见到她的轮廓同样貌,他只在心底里感叹,她果然生得同他想的一样,温婉可人,若春风拂面,杨柳垂依。
他的确想和她有许多许多的以后。
但绝对不是以今日这般屈辱被驱赶出京城的方式……
“你真的很想去封地?”挣扎了许久,宁王语气总算和缓,浅浅地笑看着自家的王妃。
“是!”宁王妃对视着自家丈夫的眼睛,泪流满面的同时,重重点头。
去到了封地就好了,她想,去到了封地,他们便就什么都安稳了。
什么都不用争,也什么都不用念了。
“那好吧。”宁王笑了笑,“那我们便去封地吧。”
“真的?!”宁王妃不可置信,喜极而泣,大滴大滴的泪水低落在丈夫的手背上。
宁王看着自己的王妃,徐徐点了点头。
距离他的眼疾彻底恢复已经有两三年了,他如今既敢在朝堂之上搅弄一些风云,又怎可能不会在背地里做好自己的准备呢?
他如今这位上位的皇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他想,他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地如同圣旨上说的一样放过他。
待到他将王妃平安送到了封地,便马上想法子回到京城来。
从前父皇在时,他因眼疾而无法争夺皇位同权力,可
是如今他的眼疾已经痊愈了,既然都被发现了,他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争夺回那些原本便属于自己的东西?
宁王眸色深邃,轻柔地抚上自家王妃的脸颊,揪着她脸颊上的一块细肉,轻掐了掐。
他同她俯身,额头抵着额头,唇角的笑意,一直保持着不曾改变。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祁云渺,杀了他!……
宁王封地在梁州,梁州与益州相近,也近黔地,但不论地势还是位置,都比以上两者要更为优越且靠近上京城一些。
自上京城出发,去往梁州,往西走,没有水路,一共需要走十来天。
京中自从宁王要回去封地的消息传出之后,原本曾与宁王交好的一些官员,是彻底不敢再上宁王府的门,一些与织造局有所关联的商户,也因故而早早地避之不及。
原本尚算人来人往的宁王府,如今一日比一日门可罗雀。
在临走的前一日,宁王妃终于最后一次主动出门,去往了陵阳侯府。
沈若竹原不想再见她,但她执拗得很,她不见,她便不肯走,抱着怀里的食盒,毅然站在侯府的门前。
终于,沈若竹还是请她进了府。
一见到沈若竹,宁王妃便将手中的食盒递向她。
“这食盒当中是我亲自做的点心,明日便要走了,我想无论如何,我还是该再来见你一面。”
沈若竹没有接她的东西。
宁王妃便抱着食盒,一直站在原地。
等过了片刻,她见沈若竹当真没有一丝要收下食盒的意思,才勉为其难地笑了笑,自己将食盒放在了边上。
“我……大概知道你和孩子都经历了什么……”宁王妃愧疚道,“我也十分感激,你们愿意留他一命,愿意叫他回去封地……我知道,如今不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和孩子的遗憾,你放心,我会带他回去封地,日后再也不叫他回京城来,不叫他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沈若竹面对着宁王妃,神情木然,没有说一句话。
宁王妃便瞥一眼被放在桌上的食盒,又道:“其实,今日这个食盒,上面是我做的糕点,下面则是我的一些家私。”
“家私?”
沈若竹自从迎人进门之后,一直沉默的神情总算是有了一丝变化。
宁王妃点点头,紧接着便道:“我没有什么好弥补你们的,陛下开恩,王爷犯了这么多的错,也没有将我们的财产收缴,我的家私不算少,这些年王爷送我的有,家中给的陪嫁也有,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就当是我送给云渺那孩子的,算是我对你和孩子的一些补偿……”
“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给我们补偿?”沈若竹突然激烈反问道。
“可是事情是我夫君所为!”宁王妃彷徨道,“他这些年待我不薄,要我坦坦荡荡地收下他的这些东西,心安理得地再去花掉这些东西,我真的做不到。到底是我们亏欠你们的,你们便将东西收下……”
“我们将东西收下,然后呢?”沈若竹不想如今还能从这位宁王妃的嘴里听到如此荒唐的话,“他的钱,你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那我和云渺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消受吗?”
“我知晓!”宁王妃着急道,“我知晓,不论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你的丈夫,换不回云渺的父亲,只是你不先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吗?”
宁王妃亲自去打开那食盒,将最上层的牛乳豆糕取出之后,便又取出藏在下面的一整沓银钱地契,递到沈若竹的面前。
沈若竹只消看一眼,便知道,这位王妃不是在诓人。她的家私是真的丰厚,如今摊在她面前的,不仅有许多数不完的银票,还有西市附近一整条街的铺子、京郊城外的几十亩良田地契……
“云渺也到了年纪,那孩子的志向,我略微听闻了一些,不论她将来打不打算嫁人,有这些东西傍身,她日子总会是好过的。”宁王妃道,“你便收下吧,这样好歹我会心安一些……”
你心安?
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到底有什么好不心安的?
沈若竹一把将宁王妃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推了回去,道:“你收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和云渺是不会要的,不论你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他给你的也好,你自己的嫁妆也罢,我们都不需要你来赎罪。”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何不踏山河b  宠妃上位日常  误把苗疆少年  她怎么可以爱  修真界第一苟  当路人体验女  我是疯批的小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