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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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不记得,他仍然在那里,只要她不断靠近,只要她矢志不移,总有一天飞飞会被自己打动。
可她不顾一切跑出英国公府,以为可以自由挨近飞飞时,他却要离开皇城,远离自己。她的靠近只换来他的不断避忌,她的努力只是个笑话。
林蓁上了马车,脸上湿漉漉,不知雨水还是泪水,她无力地靠向马车车窗,窗外落雨声哗哗,似乎都落在心上,心中冰冷寒凉,像泡在冬日一湾池塘,如浮萍飘荡永无止歇。
马车行驶到一拐弯处,夹角的风猛地吹开车帘,车帘在车厢内飞来荡去,木质帘尾扫过林蓁的脸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脸上一阵刺痛,林蓁摸了摸脸,手指上染了点点血迹。
她看着染血的手指,久久不动。
风都知道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她就这样静悄悄退出飞飞的世界吗?
不,她也要像风一样,即便只是吹过一阵再无回旋,亦要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好也罢坏也罢,疼也罢甜也罢,留在他的心底。
不定某天飞飞就会想起。
林蓁叫停了马车,站在飞飞回家必经的路上等他。
虽然站在屋檐下,虽然撑着油伞,可瓢泼大雨很快吹湿了全身,脸上亦湿润润的。林蓁摸摸自己的脸,小胡子已经软趴趴,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她一下下揪下胡须,让雨水冲刷干净手指。
天色渐渐暗黑,雨雾中方府马车终于出现,林蓁撑着伞奔向马车。
马夫被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跳,急忙拉紧缰绳,幸好反应快,马车及时停下,未有撞到行者。
林蓁冲着马车叫了声“世之”,旋即看见飞飞撩帘看过来,心里止不住激动。
极度庆幸自己改了主意在这里等他,一眼看到他,心里的伤心难过不知怎的似乎都少了大半。
飞飞没有认出自己,林蓁向他走去,又叫了声“世之”。
林蓁往车厢走,直走到方怀简面前。
“世之”,林蓁再次叫了他的字,“你要离开皇城吗?”
方怀简细瞧林蓁,好些日子没见,她没有什么明显变化,这让他稍稍安心,他曾担心她有癔症在英国公府度日艰难。
只是这身装扮。
头上青黑色平式幞头,浓黑粗眉大概沾染水气有些晕,青布绸衫润湿,男装扮相有模有样,他想起在芙蓉醉吃酒时门口一个闲汉晃荡,那闲汉分明就是眼前的林蓁。
她如此惦念自己,滂沱大雨天也跟着自己?可他分明说过永不复见,还拒绝她爹的提亲,她不知道吗,毫无芥蒂模样。方怀简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么晚你怎在此?怎么这身打扮?”
“我从家里逃出来,不想让家人找到我”。
林蓁语气平淡,而方怀简内心海啸山崩。
逃出府?!为什么?她经历了什么?
林蓁问:“你是要离开皇城吗?”
方怀简点头:“翰林院派我去下面州府公干一段时间”。
林蓁倏地就高兴了,原来飞飞不是因为躲避她而离开皇城,幸亏她意转心回。
“我可以跟着你去吗?”
“我送你回英国公府?”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意思迥然,林蓁唇角不自觉地绷紧。飞飞没有刻意排斥她,她现在亦自由自在,所以她冲口而出,其实仔细想想就不可能,她连路引都没有,就算飞飞想带她,她也去不了。
一时四下只有哗哗雨声。
林蓁道:“我现在不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怀简想劝林蓁回家,可现下说这些似乎不合适,他稍息须臾,问道:
“你现在住的地方安全吗?我送你回去”。
林蓁不想告诉方怀简自己住哪儿,他有些古板,林蓁担心他会告诉英国公府的人。不过听到他反复要送自己,心里泛起一阵甜蜜,上次他最后对她说的话可是不见她呢。
林蓁声音带着甜:“你放心,很安全,世之,你要去哪里去多久?”
方怀简看着林蓁,她眉眼温柔看着自己,睫毛细细软软,眼波散发着光芒,酒窝像两个小太阳,和那粗直浓黑眉毛,和头上幞头形成鲜明对比。
她这样对自己,方怀简的心不禁有些朦胧。
只是一瞬晃神,想到自己拒绝林如柏时说过的话,想到林蓁女扮男装离经叛道离家,如醉酒的人饮过醒酒茶,方怀简清醒道:“路途遥远,三年五载,归期不定”。
“三年五载?!”林蓁惊道。
“嗯”,方怀简道,“不知你为何离家,不管何种原因,还是尽快回家为宜,家人必然焦虑挂心”。
“我非你的良人,你也只是把我当替身,还是早些回家遵从父母安排”。
林蓁刚刚跃起的心如淋了一桶冰。
“我没有把你当替身!”
“怎么不是替身呢,你不是认为我是飞飞吗?”方怀简此刻不想纠结她的癔症,他顺着林蓁过去的说法给她分析,“你就是希望我承认是
飞飞,是你心目中的飞飞,可我没法做这个替身“。
“或许我是,但我永远想不起来,我方怀简要扮演飞飞吗?”
“或许我不是,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我扮演飞飞以后真正的飞飞出现,你如何对他?如何对我?”
林蓁不能自已地流泪。
怎么不是飞飞呢,她怎会认错自己的爱人呢。
如果他永远想不起来,她还是会喜欢他。
林蓁哽咽道:“你不是替身,能不能让我喜欢现在的你?”
她的脸哭得一塌糊涂,方怀简不忍心看,但他也不想她自欺欺人,他更不想做虚无缥缈的飞飞。
方怀简看向雨雾,回避林蓁泪流满面的脸:“你好好想想,不要冲动,你就想我不是飞飞,你还会这样待我吗?”
“你可以娶我,可以不娶我”,林蓁抽抽噎噎,“但这一世我既遇见你,我不会再嫁他人”。
方怀简长叹口气:“我或许几年后才回,或许地方为官不再回来”。
终究还是回避她,林蓁泪眼模糊,心似沉入湖底,心思恍惚间手中油伞未拿稳,一阵风刮过,油伞眨眼间就被风雨吹得不见踪影。
她木然立在雨中。
见林蓁几乎湿透,方怀简赶紧跳下车,打开自己的伞为她遮挡。
尽管他刻意保持距离,大半个身子都在雨中,一把雨伞下,两人间距离仍十分靠近。
林蓁能感受到方怀简的吐息。
雨雾如此寒凉,她全身湿漉漉,以至于方怀简的热息那么明显清晰。
在她发间吹拂,在她额间萦绕,她抬眸看他。
眉眼,神态,声音,身形……就是飞飞呀。
“能不能”,眼泪一滴滴从林蓁眼角滑落,“抱抱你?”
这样一个昏黑傍晚,风雨晦暝如末日来临,林蓁身上几乎没有干的地方,衫袍黏在身上,哭得眼圈通红,眼眸似永不歇止的泉眼,左脸颊下方还有一条长长血痕,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她身体微微发抖,像冷得哆嗦。
这样的姑娘哀哀戚戚求一点点温暖,恁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拒绝,何况方怀简从来不是,他明日就要离开皇城,或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
毫无缘由的,心里酸酸麻麻阵阵针痛,似无数蛊虫在那里无声啃噬,方怀简沉默不言,压抑着痛觉巍然不动。
下一瞬,长随方德山拿着把伞从车厢里跳了出来。雨太大,一把伞形同虚设,根本罩不住两人,他刚刚在车厢里翻出另外一把伞。
“小公子,伞”,方德山看了一眼方怀简肩膀,那里衫袍已经湿得黏在皮肤上,方德山把伞递在方怀简手边。
长长油伞横亘在方怀简和林蓁之间。
也像一记闷棍敲在方怀简心上,那些隐蔽在心中的蛊虫被敲落得满地,针痛瞬间消失,然而痛感变本加厉,那是令人呼吸不畅的闷疼,仿佛巨石碾在心上,心脏快被压得粉碎。
这样的痛让方怀简瞬时惊醒。
“快回去罢”,方怀简没理会方德山,忽的把手中的伞柄塞进林蓁手心。
两人手指触碰了一瞬,林蓁还没来得及感受方怀简手指上的那点儿温度,他就收回了手。
方怀简转身上车,车厢门帘哗的一声垂下,挡住了林蓁看他的目光,将两人隔为两个世界。
方德山看看手中的油伞,再看看垂下的车帘,向林蓁歉意地弯弯唇。
“还不走,德山?”
方德山转身要上车。
“等等”,林蓁拉住方德山衣袖。
方德山讶异地看着拉住自己的手。
“给你家公子”,林蓁从胸前迅速掏出一块黄黄亮亮的物什,放在方德山手心,“平安玉,护你家公子平安!”
手心里一阵温暖,方德山不敢接,转头想问方怀简意见,却见马车没等他已经缓缓启动。
“小公子,等等我!”方德山攥紧平安玉追赶马车。
“云乐坊肖记包子铺,你家公子可以写信!”
林蓁在方德山身后喊。
她不想告诉他地址的,可如果不说,他或许永远想不起来,或许某天突然想起来呢?他连找她的地址都不知道,他一定会很焦灼。
哗哗大雨吞没了她的声音,她不知方德山是否听清,就见他三两步便离开自己大段距离,疾奔追上马车跳进车厢,速度快得她看不清车厢里方怀简身影。
马车很快湮没在雨雾中。
林蓁站在原地,天地间宛若只她一人,确实只她一人,以前有飞飞,以后只有她一人。
衫袍已经湿透,手上油伞没有意义。
伞,散,临走前还特地送散,林蓁心念一动,油伞在视线里渐渐远去。
浑身力气似被抽干,抓不住一把伞,撑不起一具躯壳,迈不开一步路。
林蓁跌坐在地上,雨水打在脸上睁不开眼,她或许没有流泪,那些都是天上落不尽的雨滴,帮她洗净脸上污秽,洗掉那些男人的装扮,那些粉脂那些她被迫粘上的油腻。
风雨呼啸,她大脑和内心被狂风暴雨扫荡一空洗刷得干干净净不余一物,此处只剩一具躯壳,不知此刻该做些什么,脑子里空茫茫,心中空荡荡,四处漏着风。
“安安,是你吗?”清冽男声穿透雨雾,刺破哗哗雨声,激得林蓁的心漏了一拍。
“安安”是她前世小名。
视线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名白衫青年,暗黑傍晚那身白晃得刺眼。
青年快步奔来,眨眼间跑到林蓁面前,蹲下身为她撑伞挡雨。
林蓁眨着眼睛,努力眨掉眼眸中水流,竭力看清面前青年。
眼前人威仪俨然,龙章凤姿,和飞飞无分毫相似。
“安安”,青年再次唤她,声音如山间叮咚清泉。
与青年目光交汇,林蓁眼神里俱是惑然,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青年语气疼惜,眸底似蕴满漫天的霞,绚丽温暖:“我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仿佛心灵尘灰被洗濯干净,林蓁空茫茫的脑子又有了灵魂。
第23章 你,是谁?
和自己另外一个时空的生活相比,穿到这个空间对时彦来说极其不幸,但往好处想,他亦算幸运儿。
顶着原主那摔下山崖五脏六腑皆碎的残躯还能苟出一条命,最后恢复得大好,已是一大幸。
毫无原主记忆只能每日悬梁刺股现学,竟亦能在户部和侯府与诸人周旋得差强人意。
在林蓁这事上,虽说冒出个路人甲方怀简生出些枝枝丫丫,但也很快修剪得完美,方怀简没有任何怀疑,甚至有点儿感激和钦佩,及时卷铺盖腾挪地方走人,临走还送上一份大礼,让时彦来个英雄救美。
原计划他会去御史台门前与林蓁来个偶遇,正式登场。
这下提前,他得现场发挥。
好在他做事从来极为谨严认真,一旦决定做某事,会制定详细周密计划,无论事情大小都当做公司IPO上市般做好充足准备。
这亦是他出手必胜,手到擒来的终极法宝,功夫在平日,细节在微时。
譬如林蓁项目,长期目标夫妻相敬如宾合作共赢,短期目标获得林蓁认可身份,存在困难主要在林蓁性格方面,小说中其性格作精难缠,现在时彦发现除了小说里明确指出的毛病,穿来的林蓁存在情感障碍,情感需求无法满足时就会发疯发癫,做出让人瞠目结舌之事,恐怖得很,解决路径扮演好飞飞角色,提供充分情绪价值,具体实施方案着重细节,春风化雨般润物细无声。
在芙蓉醉雅间里时彦就注意到林蓁女扮男装在门口晃荡,他还特地找了个借口出门确认了一番,以为宴席散了林蓁会和方怀简纠缠,没想到她却失了踪影。他找理由打发时隽先走,本想留下来再探看探看,不巧酒楼里遇到户部同侪,不过客气闲聊了几句,聊完后他却发现方怀简
已经走了。
没得打探只能回家,好在方怀简离开皇城后他和林蓁之间再无障碍。
回去路上意外之喜,竟然碰到方怀简和林蓁在雨中说话,时彦让马车远远停在街角隐蔽处,他在车中静静观察。
平时性格随和温润如玉的方怀简,大雨天竟把林蓁一个人丢在雨中,自己走了!
这不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彦毫不迟疑接上了这份天上掉下来的大礼。
“安安,是你吗?”
“安安,我找到你了!”
林蓁眼中并无惊喜,疑惑不解的神色从眼底漫开,整个脸上都是疑团。
这些表情并不意外,只是林蓁目光流露出看陌生人的防备时,时彦亦有些困惑:“你不认识我?”
林蓁摇摇头,眼前青年面部刚毅硬朗,眼神深邃,鼻梁高挺,颇有武人气势,是见面难忘的英武之姿,但她的确没有印象,她就没见过几个外男。
时彦心里叹口气,果真恋爱脑眼里只容得下一人。
“我是时姝哥哥时彦,我们见过的”,时彦温声建议,“雨太大,小心着凉,去马车上,我送你回去”。
林蓁盯了时彦几息,脑海里终于有了那么点印象,那日去毅勇侯府相亲时,月洞门前遇见过时彦,不过她当时只顾看飞飞,实在想不起模样了。
“时公子”,林蓁淡声唤了一声。
“我帮你?”时彦要扶林蓁站起的意思。
林蓁摇摇头,自己从地上站起身,她脑海里嗡嗡声不断,反复回响着几句话。
“安安,是你吗?”
“安安,我找到你了!”
这是时彦刚刚说的吗?看时彦说话做事,林蓁觉得更像是自己幻听。
“马车在那儿”,时彦撑着伞,遥指了远处自己的马车。
“谢谢时公子,我雇了马车”,林蓁回道,目光在雨中搜寻自己的马车。
时彦停驻脚步,转身面对林蓁,语气郑重:“安安,我有许多话对你说”。
“安安”,轻轻一声称呼却如惊天炸雷在林蓁耳边响起,她似被雷劈得一个激灵,另一个时空里属于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在这个空间被人唤起,被一个陌生人唤起。
林蓁浑身一僵,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时彦,他温柔看着自己,眼眸里柔光宛若有着温度,给人暖暖感觉。
不是幻听,林蓁瞬息间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你,是谁?”林蓁踟蹰一会儿,问时彦。
“在下时彦,我脑海里常常会冒出各种各样片段,和现下世界完全不同的片段,关于一对情侣的片段,他们叫飞飞和安安”。
飞飞和安安,刹那间林蓁的呼吸都停止了,她僵硬地站着,过了会儿试着轻轻吐了几口气,才重新找回呼吸的节奏。
时彦诚挚地问,“我们去马车上说,好吗?”
脚步跌跌撞撞,林蓁不知自己怎样爬上的马车。
目光一会儿紧盯时彦不放,一会儿回避他的对视,看着某个角落闷想。
飞飞不是刚刚离开吗,时彦怎么知道这些……
时彦命车夫先去给林蓁的马车结账。
自己的马车宽大舒适,应有尽有,他先递给林蓁一张丝帕擦脸,再拿出一条布毯让林蓁披上。
“裹上吧,小心着凉”。
把火上温着的茶水倒了满满一盏,放在林蓁面前小几上,“暖暖身子”。
从地上爬起后,林蓁似乎才恢复了知觉,感到遍体阴冷,她拿起茶盏一饮而尽,胸口感受到一股暖流,身上才慢慢有了点热气。
她抬眸看时彦。
他眼神本就温柔,车厢里烛火明亮,映得他浑身似乎有了一道圣光。
“再来一杯?”时彦问。
“你,时公子,脑海里的片段都有什么,你怎么会想到那些?”林蓁身体恢复了些温度,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时彦所说到底为何。
“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
时彦问了林蓁地址,又问她是否用过晚膳。
身体恢复了温度,情绪亦缓和了一会儿,林蓁这会儿才感觉饥肠辘辘,时彦看她神色就明白了,对车夫道:“先去松鹤楼”。
又向林蓁解释:“天色不早,你身上又湿,就去松鹤楼买点东西带回去吃”。
然后变戏法般拿出个食盒:“垫垫肚子,中午准备的点心,不太新鲜了”。
林蓁恍如梦中。
这个时空里如此嘘寒问暖这般待她的男子,除了弟弟,就只有面前之人了,可他实在陌生,让林蓁有一种不真实感。
伴随马车轱辘声和哗哗雨声,时彦娓娓道来,仿佛讲述他人故事。
“四年前,我北上抗狄几近丢命,很长一段时间卧床不起,没有任何记忆”,时彦回忆四年前养病的日子,他亦算得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面身体慢慢好转,记忆逐渐恢复时,脑子里就多了许多不属于我的片段,那些片段是和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些记忆都是和一对情侣有关,飞飞和安安是他们的名字,他们一起欢笑一起吵闹,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互解烦恼”。
时彦观察着林蓁神色,她听得专注认真,愣愣地出神。
那自己所说应该没有什么差池,时彦继续道:“我一度以为自己得了病,但不想家人再度为我担心,默默吃药医治许久毫无效果,相反那些片段越来越多”。
“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某个场景极其熟悉,似乎在哪里经历过,就如松鹤楼的点心,许多和那个世界的点心相似,我觉得我从前应该在哪里吃过。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多,我终于觉察到,那个莫名的世界是我生活的前世,我是飞飞,安安是我的爱人,那些记忆片段是我们曾经的生活”。
林蓁似默默想着心事,目光并没有追视时彦。
时彦道:“只是都是一些片段,很零碎,面目亦很模糊,它们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在我吃某种食物时,路过某个地方时,做某件事情时,我会有非常熟悉之感,会感到很甜蜜,有时亦会感到难受”。
“遇到你时,那种熟悉感强烈地冒出来,我觉得奇怪,但不敢造次,只默默关注着你,知道你爱慕方怀简时莫名难受,知道你为他落水时特别揪心,我甚至知道你从英国公府跑了出来”。
时彦目光始终落在林蓁脸上,她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
时彦决定还是把话说完。
“我无可抑制地担心,也曾暗暗找寻你,某天我骤然明白了缘由,那天我知道了你曾叫安安,我之所以毫无缘由关注你记挂你为你牵肠挂肚,因为你是飞飞的安安,冥冥中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我知道你叫安安时,我明白你为何那样对方怀简,你在找飞飞,但他不是。
这一世我不知我们还有没有缘分,但不管你嫁谁,希望你明白,方怀简不是飞飞“。
林蓁猛的抬眸。
时彦凝神看着她,他眼眸是好看的栗色,眼底似镜面一般,映射出完完全全的自己,他没再继续说话,可目光交接中,他的眼神温柔得在说话,他才是飞飞。
林蓁依然默默无语,与时彦对视一眼后继续垂眸,甚至还低下了头。
时彦静静等了片刻,轻轻唤她:“安安?”
林蓁没有反应。
“安安?”时彦又唤了一声。
林蓁这才抬头看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旋即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呆呆愣愣的。
时彦没再开口。
若有人对他如此一番说辞,他决计不会信,可林蓁据他观察,对方怀简的行径分明是恋爱脑,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这样的人又是穿越来的应该会信。
一堆荒谬怪诞的言论,她没有怀疑没有嘲讽没有惊讶没有反驳,连一个问题都没有,意味着她只是需要一
些时间消化,毕竟方怀简前脚才走。
马车到了云乐坊,时彦想送林蓁到住处,林蓁毫不犹豫拒绝了。
时彦亦不强求,把油伞和刚刚在松鹤楼买的点心都递给林蓁,问道:“明天我再来看你,如何?”
林蓁还没有从巨大震惊中完全回神,她脑子里全是困惑,各种问题,有关于时彦的,更多的和方怀简有关。
她长得和前世一点儿不像,虽然比前世更好看,可这对于飞飞来说,反而是件坏事。飞飞看她,就像现在她看时彦吧,完全的陌生人,不熟悉也没有想与之熟悉的念头。
而时彦对她,就如她对飞飞?怎么看怎么亲近,怎么看怎么想贴贴吗?
可方怀简不是飞飞?!她的直觉有误?他分明就是!他不仅长得一模一样,一言一行她都那么熟悉,他的温润好脾气一如往昔。
倒是时彦,林蓁眼里他没有半点飞飞影子,虽然也很温柔,但飞飞或者方怀简的那种温柔是让林蓁觉得踏实的,他肯定会那样做的一种自然而然。
而时彦,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那样的恰到好处,不多一分让人觉得越线,亦不少一分让人觉得轻慢疏离,可林蓁就觉得少一点点什么。
林蓁有许多话想问时彦,此时天色已晚,她想了想,问了时彦每日下值时辰,回道:“时公子,明日你下值来此处,我在这儿等你?”
第24章 未婚夫?正是在下!
疾风暴雨中方德山追赶了好几步才跃上马车,他本来纳闷,自家公子极少如此不管不顾丢下他先走,何况还是少见恶劣天气,正想问问小公子为何如此,掀开车厢帘,一张黯然失神的脸难看至极,方德山还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如此表情。
一时瑟缩忘了要说的话,坐在方怀简下首默默擦干身上雨水,待收拾得差不多再瞥一眼,方怀简仍然一副死人模样。方德山转过身,紧挨车厢帘扒出一条小缝,既不让风雨灌进车厢又能看到外面,向外静静看了一会儿又放好车帘坐好。
“她还在那儿吗?”方怀简似魂魄回体,才发现方德山。
“看不到了”,风大雨大,光线亦很暗淡,林蓁身形隐在雨中和风雨连成一片,方德山看了一会儿直到分辨不清才放弃。
“应该还在吧”,方德山猜测,回想林蓁脸上身上湿漉漉,像大雨里森林中一只无家可归无助的小鹿,方德山心中很是同情,他不禁呐呐道,“林家姑娘怪可怜的”。
见公子和自己说话,想起林蓁刚刚塞给自己的物什,方德山把物什递到方怀简面前,手心里黄橙橙亮晶晶。
“刚刚林家姑娘让我给公子您的,说是护公子平安”。
方德山刚刚慌慌张张,没有看清是什么,这会儿目光落在平安玉上,但见它比铜钱大一圈半圆形状,色泽纯澈晶莹剔透,泛着柔和黄亮光泽,玉石上自然生出些红丝线般纹路,被巧妙阳刻为一只展翅欲飞凤凰,天然玉石与人工技艺结合得浑然一体,巧夺天工,让人叹为观止。
“真是块好玉啊!”方德山赞道。
方怀简眼里,这玉不仅好,而且是极其稀罕的黄金玉,市场上未见流通似乎专供皇家使用,他亦只在几次宫宴上见到个别皇子佩戴过。
实在太过珍贵,应该是林蓁极其重要的宝物。
这样的奇珍她毫不犹豫给自己?想像中林蓁抓着这块玉,拼命塞给方德山,价值连城的罕物就这样轻易赠给自己,方怀简只觉心里更堵了,这车厢里空气似乎都被抽得干净,他憋闷,他喘不上气,心脏似被巨石碾来碾去,他到了极限到了临界点,实在承受不住了!
“你拿她这个做什么?”方怀简质问。
“我来不及,那会儿公子走了”,见方怀简未接手,方德山忙解释,“她硬要给的”。
方怀简沉默不语,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方怀简问:“你也觉得她可怜?”
方德山看了方怀简一眼,想说“是”没敢发出声。
林家姑娘怪可怜的,都是他家公子造成的吧,谁会暗黑雨天把一个姑娘扔空无一人大街上就走呢,恁谁都伤心难过,何况还是爱慕公子的姑娘。但也不能完全怨自家公子,林家姑娘那不要命把人推下水的横劲,一般人都得退避三舍。
方德山胡乱想着,一时也不知自己该站谁,但想着林蓁那样的容貌,若是自己应该还是忍不住……
打住,方德山拍了下自己脑子,抬眸一看,方怀简正凝目看他。
仿佛自己心思被公子窥知,方德山讪讪笑了一下。
方怀简道:“把玉收好,我们回去还她”。
“啊”,方德山情不自禁叫出声,这都这么晚了雨又大,林家姑娘早走了吧,怎么可能傻傻地还在原地等公子呢。
方德山只觉是白跑一趟,不过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小心把玉收拾妥当。
马车回到原地,方怀简刚刚离开林蓁的地方。
大雨滂沱,街上空空荡荡,只有街边房舍窗户和门板隐隐透出昏黄亮光。
方德山撩开车厢门帘,一阵风雨打进车厢,他脸上顿时一层雾水。大街上一览无余空无一人,他道:“林家姑娘离开了”。
可方怀简充耳不闻,仍然撑着油伞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