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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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忱挑眉:“你因为这个?这些外在的,是最容易解决之事。”
林蓁垂眸,不敢接萧忱的话茬,真怕他说出来要杀了时彦威胁自己,自己进退维谷。
以为萧忱会让自己陪酒至深夜,可他喝了几杯后回到小船,离开了画舫。
应该陆上事情棘手,他才如此匆忙离去,林蓁望着消逝在夜色中的小船,借着圆月方位记住小船离开的方向,心里为陆上诸人担心不已。
画舫上的日子又恢复了寂静,十五月夜后连着几天天色阴沉不见月光,湖面上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又一天,湖上刮起了大风飘起了雨,等到傍晚时分,竟变成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砸下来,砸到画舫上甲板上,雨水透过门槛渗进了房间。
林蓁和两个丫鬟坐在房内,船身左摇右晃,林蓁心里翻江倒海却又吐不出来,死死抓住床架尽量平衡船身摇晃带来的颠簸。
每一阵巨浪,
都带来哗的巨响和船身的巨大倾斜,似乎下一秒画舫就要倾覆或者被拍成碎片,两个守护的丫鬟脸色惨白,不知是难受还是吓的。
天色陷入浓黑,画舫像进入魔渊的一叶帆舟,在生死间摇摇欲坠,主仆三人默不吭声,默默期望时间快点儿流逝。
蓦地,在怒吼的风雨浪击声中,几声尖锐男子吼叫声刺破了黑暗。
三人俱是一紧,画舫要倾覆了?在三人面面相觑时,外面男人们的吼叫声越发明显,似乎还有刀刃声。
林蓁艰难站起身,想出去看看,两个丫鬟也只好跟着起来,她们刚走到门口抽开门栓,大风立马吹开了门,雨水哗哗灌进了房间,三人身上顿时湿了大半。
外面喊叫声清晰入耳,林蓁心惊肉跳,犹豫要不要出门的空当,另外几个丫鬟冲出雨雾,冲到林蓁面前。
她们声音发着颤,脸如泡过水的白纸,眼中惊惧得充血:“水寇!水寇上了船!”
林蓁顿时腿脚发软。
众人七手八脚把门重新栓好,刚刚进门的丫鬟们带着绝望的哭腔你一嘴我一舌描绘着外面的惨状,似乎此刻只是排队等见阎王的间隙,可以交流何种死法会死得尊严舒坦没有痛苦。
没等姑娘们商量完,窗棂外现出了男人们的身影,紧接着是劈门的哐哐声。
“女人跑这边来了!”外边的男人兴奋得喊叫。
随着一声紧一声的劈门声,丫鬟们哭得哇哇的,而女子的哭声给外面的男人们打了鸡血,劈门声更清脆利落。
“啪”门扉重重摔在地上,溅起的水渍飞到了林蓁脸颊,林蓁的手紧紧攥住床沿。
随着倒塌门扉进屋的不仅是狂风暴雨,还有好些个五大三粗穿着玄衣包裹着面巾的男人,门扉被堵得严严实实,一时间房内风雨都止了歇。
屋内丫鬟登时昏倒了几人。
如果水寇劈门时林蓁还有那么一丝丝幻想,或许是谁来救她?可看着铁塔般的汉子一手抓起一个女子甩在肩背上背出门,这点儿幻想被门扉处刮进来的风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夹在几个丫鬟中间被汉子们推搡着出了门,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天空破洞般的雨砸在脸颊上又冷又疼,震耳雨声中刀剑碰撞的铮铮声刺激着林蓁的耳膜。
甲板歪歪斜斜,巨浪拍打船舷,水流**右覆,林蓁没走几步差点儿滑倒,再一次脚滑时,高壮的男人伸手过来,林蓁感到肩膀上即将触碰的指尖,在被抓攥的那瞬,林蓁脚步踉跄却决绝,猛地向前一步,跃过船舷跳入根本看不清的湖水中。
尖叫声刺穿了林蓁的耳膜,没入冰冷湖水,她获得片刻安宁,不只躲开男人的手,而且在挣脱命运的桎梏。
她的命,自己决定。
湖水翻涌,她奋力在水中游曳,却翻不出巨浪,胸口被千斤磐石碾压,意识渐渐涣散。
第101章 我没有原谅你
像暗夜里飘落水面的一片枯叶只能随波逐流,湖面下的林蓁被拖曳着,随着巨浪翻来滚去,眼里似浸入墨汁永夜的黑,四周也听不见声音,似乎在进入新的轮回前掉进一个时空罅隙,类似黑洞,林蓁感到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她没有痛的感觉,意识摇摇欲坠,似乎也在快速脱离着躯体,在意识消失或者仅是陷入沉睡的那刻,一道声音穿透了黑暗,清晰地闯入林蓁心中。
“蓁蓁,蓁蓁,没事了!”
时彦在唤她,林蓁辨出了声音,他常说“没事了,没事了”,在明晖划开他脖颈时说过,在她跑出御史台刑狱时说过,可这三个字就像海上风暴来临前成群低飞的海鸟预警,暗示着更糟糕的事情刚拉开序幕。
此刻的“没事了”,在林蓁耳边响起,似伴随走过奈河桥的温柔低吟,让她最后一程不孤寂和害怕。
林蓁不禁想,为什么最后一刻会想起他,他在潜意识里很重要么,为什么不是飞飞的声音……
恢复知觉时,耳边是细密的雨滴敲打车厢的声音,像满满簸箕的黄豆哗啦洒在车顶,吵得林蓁头疼。她缓缓睁开眼,自己躺在马车的榻上,车帘缝隙里漏出暗淡光线。
像一个漫长的梦,林蓁睁大眼睛,看清楚身边坐着谁时,明白了时彦的呼喊并不是潜意识的梦,心底突然涌出点儿庆幸,临死前自己并没有想起他,可随即又有点儿沮丧,在以为自己死去的那刻,脑海里什么人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世界竟然没有值得留恋的人么,可明明还有不少值得自己眷念。
“我们这是去哪儿?”
时彦坐在榻边,倚靠车厢闭目休息,林蓁看向他问道。
时彦猛的睁开眼,对上林蓁目光,眼中现出欣喜,他弯下腰凑到林蓁面前,柔声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吸吸气试试?”
林蓁微微蹙眉,下意识吸口气,顿觉肋下隐痛,她一骨碌坐起来低头看自己,一身白色绢纱中衣舒适干爽,她看向时彦,目露疑惑。
“都是我准备的,我亲手给你换的。”
林蓁抿了抿唇,命令道:“你转过去。”虽和时彦熟悉彼此身体,但也大半年没有同床共枕过,林蓁不想当着他的面查看身体。
时彦知道她的心思,转过头不看,口中却道:“昨夜你溺水,我给你做的人工呼吸,给你换的衣裳。肋下青紫是我按压印记,上面白色粘腻是涂的膏药。”
掀开衣襟细看,确如时彦所说,林蓁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躁火,带着火气质问:“你那些人比水寇还穷凶极恶,那些女孩儿真被他们掳走了?”
“要不被萧忱查出,自然得扮得真一些,那些女孩儿上岸后会找机会让她们逃走。”
时彦说得滴水不漏,可林蓁越想越气,皱着眉气势汹汹道:“有你这样救人的吗?我要不会水,昨日是我祭日!”
她绷直身体等着时彦和她解释,时彦却倏地挨近她,将她搂在了怀中。
林蓁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察觉到微不可察的轻颤。
她本能地想推开他,手抵在他的胸口,被他胸膛的起伏带得一动一动的,灼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衫袍烧得她指尖颤抖,她竟然使不出劲儿。
温热呼吸在她耳畔拂过:“对不起,蓁蓁,是我疏忽。”
当他捞起她冰冷软绵绵的身体时,从未有过的无以复加的慌乱恐惧后悔……吞噬了他的心,他疯狂按压她的胸口,为她人工呼吸,无法想象无法接受她在他的面前会变成僵硬的躯体。
直到她微微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水,他才浑身瘫软地倒在她的身边,旋即抱紧她,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搂在一起,脸上淌着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那时的林蓁是无意识的,可却知道回应他的动作,抓攥着他的胳膊不放,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时彦声音脆弱,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林蓁从未见过他这般,即使曾经他低声下气求她也未如此,像受伤的小狗无助地露出肚皮上的伤口,暴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林蓁想骂他的,可突然看他如此,骂人的词忘得一干二净,想想他应该也折腾了一夜未曾休息,心里气性消了大半。
林蓁岔开话题:“你放开我,让我胸口疼了。”
时彦忙松开她,问还有哪里不舒服,林蓁细细感觉了一番,应该是时彦按压过度所致,回道没什么了,又继续追问马车要去哪里。
“去长沙县”,时彦解释,“白莲教骚乱蔓延到好几个州,现在潭州诸位官员都被派到下面各县乡,与当地县令一起对付白莲教,我被派往长沙县。”
时彦详细讲了林蓁离开潭州后的各种变化。
他的长随长庚一直暗中跟随萧忱三人,可完全没想到萧忱会跑到洞庭湖上锁人,找熟悉洞庭湖的船夫寻找画舫耽误了时间,不然在陆地上时彦早把林蓁扒了出来。
萧忱方怀简在衡州,据潭州知府杨大人的消息,白莲教三位护法到了衡州,所以这里是白莲教闹得最凶的地方。杨大人和梅大人呆在与衡州毗邻的湘阳县,坐镇第一战线。
林蓁问:“我们现在在哪儿?”
“刚过了汨罗县,到了湘阴县境内。”
过了湘阴县很快就是长沙县,可林蓁并不想跟随时彦去他的目的地,她也是朝廷命官,不是以时彦夫人身份来潭州的,和他去长沙县算什么事呢。
“我不去长沙县,我回潭州找梅大人。”
即便不考虑萧忱,时彦也不希望林蓁回潭州,潭州现在几乎是座空城,府衙的大人们都亲临第一线作战,潭州的郡兵被都尉们带着分散到各处抵御,到了潭州无人能保证林蓁安全,何况路上还时不时有闹事教众作乱。
林蓁根本听不见时彦意见,她反驳道:“我没想回潭州城,我想去找梅大人,她是我的上峰也是女子,她能做到的我有什么做不到?”
车厢里的争吵声渐渐大过雨声,两人各不相让,时彦缓和道:“无论去哪儿,今日我们都会在湘阴县住宿一晚,还有整整一晚时间考虑,这会儿你好好休息。”
天黑前,一行人落脚湘阴县城客栈,时彦坚持和林蓁一间房,刚刚死里逃生,林蓁没在这个事上和他争执。
时彦自觉地将自己的铺盖放在林蓁床前地坪上,和她道了声晚安,闭上眼睡了。
在马车上睡了一天,林蓁有些睡不着,心事儿也多,时彦说的对,可她就是不想听,但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现在闹哄哄情形下她真没胆量独自一人去找梅大人。她想做事,可经过昨夜一遭鬼门关的遭遇,她也惜命。
时彦均匀呼吸声在耳畔响起,林蓁想他睡着了,探出头瞧他。
还是感激他的,没有长庚盯梢,她不知还要在洞庭湖上飘多久,也仍然讨厌他,明明可以向自己交代长庚的事却只字不提,就是救人,自己也是他筹谋安排中的一环死物,从未被当作平等对象,胸口青紫隐痛本完全可以避免。
他竟然没挨自己一句骂,林蓁觉得自己实在好脾气,想打他几下,又担心打醒了他,她撑起上半身目光在房间里转了转,想找个东西让他痛一痛,然东西没寻到,目光再落在他脸上时,时彦大睁着眼睛,看着林蓁。
心思似乎被他看见,林蓁没好气道:“看什么?”
时彦嘴角翘了起来:“看我老婆。”
林蓁顺手拿起自己枕头狠狠砸在时彦脸上,也遮挡住他明亮又赤。裸。裸目光,她气鼓鼓道:“我没有原谅你,从没有!”
第102章 去实现你的抱负
时彦根本没睡着,他不想林蓁去潭州,除了局势不安全的客观原因,也有自己私心。到了梅大人那里,离萧忱方怀简更近,说不得哪天林蓁就彻底不搭理自己,投入方怀简怀抱,潭州城外那个寺庙前,林蓁给方怀简拭雨时神态历历在目,她对他有情。
更不论萧忱霸占之心。
察觉林蓁在观察自己时,时彦纹丝不动,想象着林蓁会宛若当初,偷偷抚触自己,那他也会和曾经一样,搂紧她和她说着软话,求她别离开。
可等了许久,林蓁仍然没有动静,时彦忍不住睁开眼时,等来一个枕头的暴摔。
听到林蓁极不耐烦的话,时彦低哑着嗓音道:“蓁蓁,我不求你原谅。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求你原谅,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就想你也得回报些什么,不是。
我只是这样做了,心就安了,知道你和萧忱一起,我不放心,让长庚跟着,我可以知道你的消息,我就很安心,你们在湖中失去消息,我在长沙县寝食难安精神恍惚,立刻就往这边来了。
看着你,我就很安心。如果我有什么想法,我就想你在我身边,也能常常看着我,像以前一样。”
“蓁蓁,别去潭州。”
他的眼睛发着光,那光亮从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溢出,在黑暗中蔓延开来,带着他心底的温度。
林蓁别开眼,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天生就会诡辩,林蓁暗想,不愧是商业营销天才舌灿莲花,情绪掌控大师,每每都能把自己想骂他的话生生堵在喉咙里,甚至还不由自主有丝丝怜惜。
但自己已识破他的奇技淫巧。
林蓁一句不吭睡倒在床榻上,拉好被衾背对着时彦,才闷声回道:“除非你把我五花大绑,我一定要去潭州。”
时彦想过陪伴林蓁一起回潭州,可他离开长沙县到洞庭湖畔近半月,本就超出告假时限,晚一两天还能找些理由,去潭州一去一回至少要一周,再回长沙县超出告假时限近半月,现在是防御白莲教关键时间,被别有用心之人揭发,怕是官职不保。
到时别说护着林蓁,自己性命堪危。
看着林蓁背对着自己,时彦坐了起来,一只胳膊倚在床沿边,另一只手缓缓落在了林蓁肩膀上。
掌心热度穿透薄薄中衣渗进林蓁肌肤,林蓁感到不适,伸手想推开他,纤细手指刚刚触碰他的手背,就被他紧紧攥住。
“想过再次碰到萧忱,怎么说,怎么躲开他?路上碰到白莲教教众怎么办?”
林蓁想时彦的人护送自己回去,她等他开口相劝,再和他辩论一番,她不是他的附庸。
时彦却道:“萧忱迟早会知道,你沉默以对即可,你跟着梅大人,必要时候可以和梅大人说出实情,你是朝廷命官,萧忱现下处境还不至于公开胡来。
路上不巧碰上白莲教,设法让启明逃出来,让他给我报信,你要坚持是明晖故人,有潭州府衙重要消息需要当面向明晖禀明。
明晖,应该会帮你罢。”
林蓁愣了一瞬,心底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都帮她想好了,果然凡事都会未雨绸缪,她缓缓转身,对上时彦沉静目光似无奈像关切,语气变得和缓:“我运气一向可以,你不用担心。你更要好好想想,白莲教被萧忱收拾干净后,他回皇城会做些什么,毅勇侯和你会面对什么。”
“你现在就得想。”
萧忱说过会迫他和离,林蓁心底一直隐隐担心,萧忱是否会在潭州对时彦下黑手,如此毅勇侯也少了重要帮手,对萧忱是一举多得之事。
“这是关心我么”,时彦嘴角噙着笑意。
“总归不希望你有事”,林蓁的手被时彦攥着,她反拉了拉他的手,淡声问:“如果萧忱凭潭州平乱白莲教之功,回皇城上位,你会做什么?”
林蓁内心一直回避这个问题,萧忱对自己没有兄妹情意,他按照小说剧情上位,等待自己的没有什么好果子,时彦大概也不会有好结局。
虽然时彦有所准备,但自己和时彦都身在局中,且萧忱布局多年,鹿归何处,实在是未定之数,而且目前各项事务发展趋势,萧忱似乎更有胜算。
“我以前说过,我不会为任何一个皇帝卖命,不会被任何人支使,只为我俩美好生活全力以赴”,时彦将林蓁的手牵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蓁蓁,相信我这次。”
“你只管努力去实现你的抱负。”
房间里没点灯,黑暗中时彦说话语气也
是淡淡的,可林蓁胸口突的却似有根羽毛在轻轻的挠,她把手按在胸口,指尖收紧也阻挡不了这股说不出来的痒意,痒意顺着胸口上窜,鼻翼痒痒地泛起酸意,眼眶也莫名微微发热。
突如其来失控感让林蓁一阵慌乱,她垂下长长睫羽,压制下心中痒意,语气平静无波:“快睡罢,你累了一天。”
翌日清晨,天空仍飘着小雨,时彦的车队停在湘阴县城外岔路口。
马车里,时彦做最后的叮咛,他的话细致得几近琐碎,大概是担心和不舍,林蓁不想打断他,安静地看着他说话,默默颔首等待。
时彦絮絮叨叨反反复复,意识到自己啰嗦,他突然停了下来。
林蓁看向他的目光现出淡淡笑意。
时彦嘴角也弯起弧度,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该走了。”
他弓着身子站起来准备下车,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停驻,林蓁以为他还要叮嘱些什么,微微抬起脸看他,不料时彦猛地转身,猝不及防双手托住林蓁脸颊,俯身吻住她的唇。
林蓁呆愣了一瞬,随即挣扎起来,时彦似乎不敢拂她的意没有深吻,只重重亲了下她的唇,又因为她的挣扎,不甘心地嘬了口她的脸颊。
“好好的,等我回潭州。”
时彦深深看了一眼林蓁,放开手,快步跳下马车。
车厢里只剩下林蓁一人,她无意识摸着自己的下颚,那里他的触碰还有余热和隐隐的痛。
“蓁蓁”,车厢外传来时彦声音,林蓁目光刚刚落在车帘处,明亮光线便洒落在自己眼中,时彦挑开车帘,站在车厢外看着自己。
他没再说话,林蓁定定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嘱咐的话前面已经说了许多遍。马车启动,时彦只得放下车帘,车厢内的光线又暗淡下来。
“我很快回来”,时彦低沉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了林蓁耳畔。
林蓁沉默地望着车帘缝隙,有些想掀开车帘看看目送自己的时彦,马蹄声哒哒响,车轮转动得飞快,心意徘徊间马车已驶出了一段距离,她终是未曾伸手掀开车帘去向外眺望。
应该不久会再见,林蓁忆起,萧忱说过白莲教很快会有结果。
第103章 你倒是伶俐(剧情章,……
一路顺利行了两日,林蓁一行人这日午后抵达潭州城,随行人除了时彦长随长庚启明,都是时彦离开长沙县时带的衙役,见人已安全抵达,便和林蓁在城中道别,林蓁带着长庚启明直奔潭州府衙。
果然如时彦所说,知府杨业则和御史梅棠去了湘阳县多日,现在府衙里只有一个通判负责统筹消息,林蓁思索片刻,打算继续南行,去湘阳县与梅棠汇合。
通判劝道:“去湘阳县虽只要一日,但要跨一条江翻一座山,府衙里现下实在抽不出人手护送,林大人还是在潭州等消息为宜。”
潭州城里大大小小官员都已奔赴各县抵御白莲教作乱,林蓁告假归来,本就没参与前些日子各项事务,哪里做得到心安理得在城中等待。见林蓁坚持,通判只得安排两位衙役跟随,再三嘱咐过了湘水在翠屏山脚下住一晚, 第二日白天走翠屏山山路,顺利的话下午就能抵达湘阳县。
五人在城中大快朵颐享用一顿丰盛午膳,便继续出发。林蓁一路观察和通判的说法,白莲教众并不戳害无辜百姓,五人扮作商贾,买了些粮食去湘阳县做买卖。
只是林蓁万万没想到,翠屏山中遇到山匪,劫了粮食不说,当场砍杀了两位衙役,长庚启明带着林蓁慌不择路逃命,竟是白莲教众救下了仨人。仨人只得将戏继续演下去,在教众陪伴下回了被劫处掩埋衙役遗体,可教众中一头目鹰视狼顾,竟看到了衙役身上的腰牌,林蓁继续前行的想法彻底破灭。
仨人命悬一线,林蓁按照时彦的预想,开口求见明晖。
这头目本想当场结果这些与官府有染之人,可林蓁口口声声为明晖故人,容貌又昳丽非常,杀掉未免可惜,将仨人一通捆绑蒙上眼睛后,在山里兜兜转转半日,带到一个小村庄。
林蓁不知自己被带到何处,关押到一间屋子时,再听不到长庚启明声音。
屋里闷热没有一丝风,空气令人恶心,林蓁被摔在泥土上,手脚绑住动弹不得,眼睛被绑着布条什么都看不见,屋外有男人在说话,可林蓁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也未能分辨出说的什么。
时间变得漫长,林蓁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谋算着生机。
按计划启明应该逃出去叫人,可仨人被一众人虎视眈眈盯着挖坑埋人,根本没有逃走机会,现在长庚启明不知被带到何处,也不知道这教众头目是否真会带自己见明晖,按说明晖应该在衡州境内,按时间算得有一两天路程,带自己见明晖也有路遇官兵的风险……
林蓁长叹口气,没有什么好主意,唯一能安慰的,头目没有杀了自己,带自己走了半天路,按说一时半会不会再想取自己性命,得想个有用的信息吊着这些人。
黑暗吞噬了时间,林蓁不知日月,身体被捆得僵硬,又饿又累中不知不觉睡着了。昏沉间,眼前一瞬闪亮,紧接着,周围都是杂乱脚步声,自己似乎被包围了起来,林蓁仰起头对着光亮,蒙眼的布忽的被刀划开,光线骤然刺入眼眸,她眯起眼,喉间倏然上涌一股腥甜,明晖离她不过咫尺之间。
烛火微晃,明晖身影笼罩在光影之间,半张脸隐在暗处,神色朦胧不清。他静静地站在林蓁面前,眉目低敛,看不出情绪。
林蓁本想求明晖救她,可这狭小空间里除了明晖,还有黑压压一屋子教众。
明晖配合萧忱闹事,目的之一为了清理白莲教中自己对头,林蓁知道其中利害,对着明晖晦暗不清的目光,低低唤了声:“明护法。”
明晖手起刀落,林蓁手脚终于可以动弹,她还没来得及丢开手脚上的绳索,明晖俯下身,一把拧住她的面颊。
“你倒是伶俐。”
他捏着她的脸颊,微微用力,力度不重,却带着几分轻佻的意味,气息拂在她的脸上,酥麻得叫人心乱。
恁谁都看出明晖对林蓁不一般,若不是林蓁知道明晖为女子,她也会心里抖三抖,林蓁垂下眼眸毫无抵抗,乖顺地任他审视。
下一刻,林蓁被明晖拉了起来。
“跟我走罢”,他牵着她的手说话,视线却是看向房间众人。
抓林蓁到此处的头目问道:“明护法带她去哪儿?她和潭州官府有关,不该先拷问一番?”
“我亲自拷问”,明晖挑眉,“怎么,王堂主不放心?”
“岂敢”,王堂主垂首,拱手解释:“担心她是细作,既然明护法亲自拷问,那我们自然安心。”
出了房门,山野寂静,夜风清凉,残月高悬,星子稀疏,林蓁被明晖拉着,踉踉跄跄前行,幽暗夜色中,林蓁几乎看不清路,唯有明晖脚步稳健,未有丝毫迟疑。
走进一个单独小院的厢房,明晖屏退随从,才皱眉道:“你胆子可真大,若我晚两天来此处,你小命堪忧!”
“别指望我放你,那个王堂主不是我的人,你现在只能跟着我,见机行事。”
林蓁视线在窗棂上扫了一圈,确定周围无人,压低声线问:“你给萧忱卖命,不怕他违诺反噬?他不是什么君子!”
明晖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与萧忱合作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林蓁怎会知道,她根本是不相干之人。
心思流转间明白了几分,明晖淡笑:“你和方怀简又好上了?他和你说的?”若不是方怀简极为亲近之人,他绝不会将性命攸关之事告诉他人。
林蓁不答,继续质问:“你们伤了多少无辜官吏性命,你也曾是官家小姐,你这样做,和你所痛恨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亏你读了这么多书”,明晖冷哼一声,“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语气凉薄,眼底透着几分讥讽,“萧忱不找我,也会联系白莲教其他人,白莲教不过是皇家争权夺利工具,刚刚王堂主是另外两位护法的人,他们和宁王弘王联系甚密,两位护法愿意到衡州来,也是想趁机按死了我。
那些官吏要怪,只怪他们没有明主,不早早确定储君,阿猫阿狗都想染指。”
“他们背后也有皇家势力?”
明晖一副大惊小怪神情看着林蓁:“在萧忱没有搞定两位护法前,我不能放你走。”
“要是他败了,我只能鱼死网破逃命去了,到时你和我一起逃。”
明晖轻描淡写,林蓁听得胆颤心寒,略略可做安慰的,萧忱是小说男主,总该有男主气运?虽然小说里没有潭州白莲教闹事剧情。
“和我一起被抓的还有我的随扈,他们没有官职不是官员,我留在这儿没问题,他们两个能不能放了?”
长庚和启明是时彦贴身用惯极其信任之人,林蓁不想他们毫无意义死在白莲教手中,央求明晖放人。
“放了他俩,牵一发而动全身,王堂主报告给他的主子,我们都得玩完。”
明晖不是一个做事被动的人,林蓁不信他毫无办法,她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明晖被缠得不行,不耐道:“过几天再说,若他
们脑子聪明寻着机会可以跑,但再被王堂主抓回来我可没辙。”
后面日子,在翠屏山里这个村落,林蓁与明晖吃住一起,寸步不离,王堂主委婉提过非议,被明晖一眼瞪了回去:“你们吕护法三妻四妾的没见你放个屁,我找个女人你倒是立眉竖眼?”众人只道从不近女色的明晖掉进了林蓁温柔乡,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长庚启明在一个夜晚逃出了村落,大概阴天山里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王堂主带人追了一晚上无功而返,林蓁悬着的心落了地。
有许多时间和明晖相处,林蓁向他讲述自己幼时,主动透露自己为孤儿之事。
云娘告诉林蓁身世的诸多细节中,她被观云庵尼姑捡到时,随身衣裳包被都是顶好绸缎,还有一块白色绢帕写着出生日期和姓名谢蕴,云娘把这些物品都和小公主埋葬在了一起,但云娘随萧忱十几年后重回故地挖坟时,这些物品都不见了,也许化作了泥土,可当年云娘掩埋小公主时条件所限,只有草席包裹了几层,挖坟时小公主遗骨却收殓在一个小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