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11
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急忙看向周围,除了自己,水面上哪里有小公子和林三姑娘的影子。
他再往水中看,这未央湖水碧绿如翡,看不太真切,但也能看到湖底大概有人影,两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顿时他惊骇得汗比水多!
小公子和他一样会凫水,技术虽没多好,在这平静无波的未央湖边自保肯定没问题,为何沉在水底?!
想到刚才林三姑娘涕泪连连哽咽难言,那猛然冲出的疯狂劲,她要拉着小公子殉情?!!
手脚忽然一阵抽搐,方德山瞬时快要没入水面,他拼命击打着水花,急得对岸边围观人群嘶吼:“救我家公子上岸者,重酬五十两!不,一百两!”
第16章 她好像真的有那个大病
林蓁对这次见面做了周密计划,当然不是见面谈情说爱,飞飞没有想起以前,自然和她无情可谈。
她要让他想起来。
当初她幼年掉入家中池塘,发烧昏迷了一段时间,过往记忆才潮水般势不可挡涌入。她仔细回忆和推演了一番,认为大脑濒临死亡的那瞬间,会激发隐藏脑海深处的记忆。她没有别的好选择,无论如何,她想试试。
她旁敲侧击向小弟林承俭打听过,未央湖每年端午要举办龙舟赛,赛前都会疏浚淤泥,保持未央湖一定深度,这就是极好机会。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掉入湖中后林蓁迅速游到飞飞身后,飞飞大概以为她来救他,还向她摆手示意他会凫水,林蓁闭上眼睛从他身后肩膀处往下死死环住了他。
飞飞剧烈挣扎,可林蓁只有这一次机会,怎会放手?!她使出出生以来最大力气,似洪荒之力牢牢箍住他,不看他,不管他的任何反映,心里默默数数,祈祷飞飞快点憋昏过去,只要他没了动静,五秒后她就会带他出水。
可这个时空里飞飞竟然会凫水会憋气,一直殊死扑腾。
很快头顶传来巨大扑腾声,林蓁睁眼看去,两个年轻壮汉赤着上身向他们游来,应该是来救人的人。
林蓁箍着飞飞想离救人者远一些,多争取一些时间,可飞飞哪里会配合,他的手臂虽被她箍得死紧,手掌却使劲掐她胳膊,她差点松了手。
在两个壮汉即将碰触到他们时,林蓁放开了手,不甘又无奈把飞飞推向了救人者。
林蓁眼睁睁看着飞飞被救走,其中一个壮汉还想来拉她,她迅速掉头向反方向游走。
和男人掉入湖里已是这个时空女性的噩梦,如果她被一个赤着身子的壮汉救起,等飞飞想起来时,她大概已被唾沫星子淹死。
林承俭赶到聚善亭时,最是闹哄哄时。他不明就里,挤到聚善亭里并未看到林蓁和方怀简二人,正纳闷方知有人落水,他刚想打听落水人的样貌,就听得人群里有人呼喊:“救到了!救到了!”
见几个挤在一处看热闹妇孺那儿还有空隙,他赶紧挤到边上一个缝隙往水里一瞧,两个赤身壮汉正一左一右拉住一个年轻男子往岸边游来,那年轻男子正是方怀简!
林承俭瞬间冒出冷汗,他一边抬头张望,一边慌乱大喊:“三姐!三姐!”
没人应声,又听看热闹的旁人道:“还有个女子在水里”,一瞬间他血管里的血都要冲出来!
林承俭呆了须臾,他不会凫水,看到不远处卖茶水的摊摊支着遮阳的布棚,他瞬间奔了过去,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徒手两下子拔出支撑布棚的竹竿,拿着竹竿往聚善亭跑。
跑回来时,方怀简刚刚上岸。
林承俭顾不上说话,拿着竹竿想捞人,可视线里根本没有林蓁的人影!
方怀简看见他,向他指指身边救人的壮汉:“让这两位壮士帮忙救人!”
事到如今顾不得其他,人命第一,林承俭刚点头,就听人群里有人道:“在那里,在那里!”
他急忙转头,顺着看热闹者指的方向望去,林蓁正从远处慢慢游来!
紧绷的神经蓦地松懈,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蓁游得远了确信没人再来救她,这才往回游。这会儿她似失了力气,胳膊酸痛得难以用力,慢慢腾腾向岸边游。
突见聚善亭岸边人群中林承俭高举着竹竿向她挥舞,林蓁便向弟弟游去。
见林蓁游近,林承俭赶紧把外袍脱了只剩白色中衣,又把竹竿递向她。在拉起林蓁一瞬间,林承俭把外袍披在林蓁身上。
林蓁这才注意自己衣裳,湿漉漉紧贴在身上自不必说,两只衣袖都被扯得破烂不堪,胳膊布满红紫光溜溜露在外面,小臂上几乎没有好的地方,还有些破损处淌着血。
怪不得胳膊酸疼没有力气划水,林蓁想起来,这是刚刚飞飞拼命挣扎时留下的印记。
“都散了,都散了啊,没啥可看的”,见人已经救起,围观人群还没散的意思,方德山开始驱赶起了人。
四人此刻一个赛一个狼狈。
方怀简主仆二人头发衣袍还在滴水,林蓁两个袖口变成破布,可以称得上褴褛,林承俭一身令人尴尬的中衣。
林蓁看向方怀简。
想象的他头晕目眩站不直身,脸色惨白坐倒在地上,不住狂咳或者狂吐着湖水,至少需要回家卧床一周。
可他就站在林承俭边上,除了衣袍湿了贴在身上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腰杆都未曾弯上一分,仿佛天热去湖中尽情玩了趟水而已。
林蓁挫败感油然而生,这个方法也不顶用,她该怎么办啊!本来就没甚力气,现在更是全身虚脱,脚步一步都提不起了,她歪歪斜斜靠着林承俭,手掌紧抓着他的胳膊。
林承俭问仨人:“怎么都落水了?”
方德山看了一眼他家公子,没吭声。
自林蓁出现在水面,方怀简目光没有离开过她。此刻两人对林承俭的问题置若罔闻,方怀简迎上林蓁目光,想知道自己在湖底一直想弄明白的问题:“你想做什么?想我们一起死?”
他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淡定,林蓁本以为他就算不暴跳如雷,也会生她的气。
可方怀简这样,林蓁反而有点看不明白,她尽量解释:“想让你想起来,人濒死时会想起很多,我就是这样想起来的”。
方怀简:“……”。
他错得离谱!以为那些话刺破了林蓁的心,她一时冲动做出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事。
他从不想死,今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以为他要完蛋的那一刻也没有恨她,还反思自己言语过分活该如此,有她陪着共赴黄泉他不能喊冤。
她如此对他,让他命悬一线,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方怀简对林蓁没有一点儿怨愤,满心都是愧疚。
可竟然不是这么回事?!
她如此执拗于她的虚妄?
“你儿时有没有发烧过,病了很久?”
“有啊,就是那次发烧病了很久,好了后我就全想起来了!”
方怀简目光捉摸不定,林蓁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旋即改口:“我没病,我脑子正常的!”
“我说的是真的!”
方怀简不再多说。林蓁或许喜欢他,但这种喜欢没有任何根基,原来源自于她虚无缥缈的幻梦,她信以为真的幻梦。
她美丽又可怜。
自己可叹又幸运。
他向林蓁作了个揖。
“林三姑娘受伤是我的错,但事出有因,我想林三姑娘不会计较”。
“就此别过,再不复见,保重!”
他转身就走,林蓁急忙伸手拦他,但她行走趔趄,被林承俭挡住。林承俭听得懵懵懂懂,但有一点听明白了,落水之事和方怀简无关,相反他应是受害者。
林承俭扶着林蓁,追在方怀简身后赔不是:“方翰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今日之事,让方翰林受惊了!我改日会到府上赔罪!”
方怀简本不想搭理,听到这话反而停驻脚步。
“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不要去我家,我们就当它没发生过,这样对我对你们都好!”
刚刚挤在一堆看热闹的人慢慢散了,仍有三三两两目光扫过来,议论之声依然不绝于耳。林承俭明白,落水之事谁也不知道最好,他道:“既然如此,方翰林他日有用的上林某之处,林某愿效犬马之劳”。
方怀简的马车就在聚善亭不远处,此刻车夫看到主人,将车驶了过来。
上车之际,方怀简再次看向林蓁。
她神情有些呆呆的似乎有些落寞,但面上毫无愧色,目光亦是大胆直接,丝毫不惧不慌。
方怀简心内叹气,她好像真的有那个大病。
来时她似仙子,此时落难凤凰不如鸡。看着她斑驳的胳膊,方怀简无语又无奈,他问林承俭:“你们马车呢?”
林承俭正发愁,今儿端午节马车行驶路线有许多限制,英国公府的马车在揽月楼那儿,走过去还有好一段距离。
他是无所谓,可林蓁披着他的外袍走大半条街,明天大半皇城的人应该都认识他姐姐了!
“你们坐我的马车去前面布庄换身衣服,我走去布庄”。
林承俭铭感五内。
两人正要上车,有人唤了声“四哥哥”。两人看过去,林葳林萃还有林葳大丫鬟看着他俩目瞪口呆。
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林承俭让三姐妹坐马车先去布庄。
马车上,林葳陷于巨大震惊中。
她和母亲担心林蓁再出现和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丢脸的情形。
可她直接跳过这个阶段,和方怀简一起落水了,还坐他的马车去买衣裳。
想起刚刚在路上听到的闲话。
“紧搂着掉到水里”。
“赤身汉子救的人”。
想起林蓁上车前对方怀简的叮咛。
“想起来就来找我!”
林蓁和方怀简不成亲没法收场吧。
林葳说不上来什么情绪,甚至看到林蓁受伤的胳膊有股嫉妒羡慕恨。
方怀简走到布庄时,林蓁衣裳尚未买好,他和林承俭道别,命车夫直接去毅勇侯府。
他和方德山都成了落汤鸡,直接回家难避众人,父母知道今日之事必滋事端。
去毅勇侯府呆上一段时间晚上再回家,无人生疑。
毅勇侯府,管家迎了出来。
“方公子今日没和我家公子一起吗?二公子尚未回府”。
“无妨,我等他”。
管家带他去了时隽的院落,见他一身湿,安排下人准备热水。待将方怀简安排妥当,管家去向谢氏复命。
方怀简对时隽院落熟悉得像自己宅院,洗了个澡换上放时隽这儿自己的衣袍,管家按谢氏的吩咐送过来饭食。
吃到一半时,时隽方才回来。
时隽诧异:“你不是陪侄子相亲去了吗,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回家?”
随即笑道:“你侄子相亲成功了,你郁郁寡欢了?”
“听管家说,你和德山全身湿透了?你们干嘛了?”
方怀简抬眸,对上时隽调侃目光,语气郁闷:“我去见林蓁了,她把我们推到湖里”。
时隽呆了一瞬,想象不出林蓁一个柔弱女子竟把两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推进水里。
他忘了埋怨方怀简说谎骗他,直问道:“她怎么做到的?”
方怀简在家没谈得上话的知心人,他是家中幺儿,年纪和侄儿侄女差不多,父母极其疼爱,哥嫂都叮嘱儿女莫要和幺叔冲撞,只有时隽自小直爽性格常常和他打架,反而这么多年处下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方怀简之前担心时隽性格冲会伤人故而隐瞒了他,这会儿他没什么顾虑,所经之事所遇之人实在太奇葩,他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提到前世今生时,又把上次见面时林蓁提到的轮回,她画的画都一股脑儿讲给了时隽。
心中积郁疑惑悉数倾吐,方怀简回忆白天落水,此时一番复盘才觉后怕,更叹林蓁疯癫。
他问时隽:“你说,她找借口如此?还是真是如此?还是——”
方怀简指指脑袋:“有问题?”
时隽第一次听说如此离奇之事,他转了转眼珠,揣测道:“她是英国公府二房庶女,长得这般美貌却才被人知晓,估计在府中不见天日常受磋磨。
我听说许多弱小无助之人备受折磨时常常幻想一些美好,麻痹自己以苟延残喘,或许她便如此?幻想有你这样一个如意郎君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救她于水深火热“。
方怀简拢眉不语。
时隽拍了一下他的肩,朗声道:“这些其实不重要,不管源何而起,重要的是你愿意做救她的那个人吗?”
时隽想了想,语气中有些怜悯:“若她因臆症而有此等举止,内心必无比苦楚,救她的人必是她的光”。
自己会做谁的光?方怀简默默思忖,好像从未想过此事。那他对她,应该不算在意?
“你们落水,多少人看见?”时隽打断他的沉思,“这事儿可大可小”。
回想聚善亭里人挨人无数双眼睛,方怀简道:“都不认识,应该无事”,接着不忘叮嘱时隽:“这些事你别和任何人提!”
时隽皱眉:“自从遇到她,在你心里我是长舌妇了!
我提醒你,落水之事若传出去,她家来逼娶,你可想好了!”
第17章 小女可以做妾
尽管林承俭晓以利害,连哄带吓让三姐妹对今日之事管住嘴,但林葳怎可能听他话,第一时间将这事儿告诉自己母亲陈氏。陈氏又惊又怕,她没有林葳那么乐观,好则罢不好林蓁名声坏了连累二房所有人,当晚就说给了林若柏知道。
林蓁会去找方怀简,林若柏心里有数,但想不到竟会如此,而且姐弟们都守口如瓶不吭气,听陈氏描述那方怀简定然对林蓁无意。当下心里急得上火,就要把姐弟几个叫到书房当面询问明白。
陈氏劝道:“葳儿只和我说了,你先别整这么大动静,明天再唤他们”。
林若柏勉强按捺下心思,第二日上值都心不在焉,周围人有咬耳朵打趣的就竖起耳朵紧张万分,担心谁谁议论的是林蓁落水之事。
下值回家听说林承俭亦放学,当即叫他到书房。
“昨日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一句不漏完完整整说出来,这关系到你三姐能否嫁于良人!”
林承俭进了书房,林若柏劈头盖脸直接问,林承俭本来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如石头落了地,当下没什么好遮掩和隐瞒的,把自己所见都说给了父亲。
昨日之事,林承俭猜测落水因林蓁而起,但不好多问林蓁,而且亲眼见了方怀简行事镇定坦荡温良,他对方怀简添了几分好感,只可惜方怀简对三姐无意,他亦很为林蓁郁闷。
今日上学有同学特意来问他是否认识上一届殿试榜眼方怀简,同学说话间眼中流露羡慕之色,他猜测已被人看到昨日和方怀简同行。林承俭不担心自己,回想聚善亭湖岸围满摩肩接踵的人群,林蓁当时那么大动静,看到的人肯定更多。
林承俭说了自己的担心,问父亲:“方翰林真的很和善,三姐和他真的没可能吗?父亲能想想办法吗?”
林若柏头疼,林蓁都低眉垂眼这样了方怀简都没任何表示,还有什么办法。
“去把你三姐叫来!”他愤然。
林承俭噤若寒蝉便要退出,他刚要转身,林若柏叫住他,他改了主意:“你直接回房去,这周都不许出门!好好反省!把《法言》抄十遍!”
林蓁落水而方怀简这般冷待她,林若柏担心女儿情绪不稳,若等会问起话来哭哭啼啼被人看到就更坏事了。他在书房呆了片刻整理一番凌乱思绪,亲自去了沁院。
落日余晖给整个沁院披上温馨柔光,林若柏踏入院门时,院子里悄无人声,林蓁正在院子一角给她的花花草草浇水。她垂首蹲在地上,仔细用小竹叉清理花草间细碎杂草,待清理完毕,给花草根部洒上水,继续转移到下一株。
林若柏悬着的心安了半分。
林蓁喜欢看医书,常常按照书上所说摆弄一些药草,这沁院的一个角落就是她专门开辟出来种她的心头好。这会儿还能如常捣鼓这些费事玩意儿,至少意味着她心情还没糟糕透顶。
林若柏走到女儿身边。
长长身影挡住斜阳落在药草地上,林蓁转头就看到一张慈爱的脸,父亲正看着自己。
“父亲”,林蓁站起身唤了一声,不知怎的,眼泪瞬间涌出,不争气地滚下面颊,落在药草地上。
林若柏似乎看到林蓁还微微扯了扯衣袖,想遮盖住手腕上的
他心疼了一瞬,女儿是委屈的,她哪能不委屈呢,她还从未在他面前掉过泪,更别说为一个男人掉泪。
“我们房里去说,和父亲好好说!”
林蓁说的和林承俭一样,但林若柏关心的问题她却不提。
林若柏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怎么落水的?”
林蓁不说话了,垂首扣着手指。
林若柏明白了,肯定是林蓁想的什么主意,让方怀简下水救她。
他不再追问,只心疼道:“你没想过最坏的后果吗?事到如今,如何收场?若是传出去,便是杜大人家那样的,只怕都难找了!”
林蓁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幻想方怀简和她一样,落水发烧重病一场就能想起以前,她病急乱投医,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现下方怀简应该不想再见她了,可她既见君子,怎能割舍放下。
“父亲”,林蓁哽咽道,“我放不下,您帮帮我”。
她眼泪无声淌着,长长睫羽湿润润的,挂着泪珠微微颤动,眼眸和鼻尖因哭泣而发红,嘴唇有些发紧,往日好看的酒窝也失了颜色,宛如被风雨蹂。躏萎靡不振的残花。
林若柏第一次见女儿如此伤心,他忍不住伸手摸摸林蓁的脸颊,想帮着拭去眼泪,可擦去一颗又掉下一颗,仿佛看到十几年前自己,为林蓁母亲唐氏揪心,为不能得到她而透骨酸心。
心里骂着方怀简不是东西,有什么好,可嘴上还是怜惜道:“莫哭了,莫哭了,爹想想办法”。
林若柏彻夜不眠。
他有什么办法,去方府打探被拒绝得干脆,林蓁都跳湖了也没换回方怀简的眼神,可一想到女儿哭泣的泪脸,他还得再继续想。
方怀简下值时被人叫住了。
来人自称林若柏,林蓁的父亲。
方怀简楞了神。
自那日和时隽倾吐后,两人设想过很多种情形,被英国公府的人找上门是其中之一。
当时方怀简还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林承俭说过,回去后家人会劝说林蓁,没想到林若柏这么快就找上门,才两天而已。
方怀简向林若柏回礼,直言不讳:“林大人找我,是为林三姑娘?”
林若柏想借一步说话,却被方怀简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林大人就在这儿说罢,方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是求人,方怀简愿意交流未拂袖而去不能贪心太多,林若柏厚着脸道:“小女对方翰林痴心一片,想来方翰林知道”。
方怀简默不作声。
林若柏赖脸继续道:“前日小女落水,蒙方翰林搭救,林某感激不尽。可此事众目睽睽,小女今后必陷于蜚语恶言,求方翰林给小女一条活路”。
方怀简抬眉:“此话怎讲?”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方翰林愿意娶小女,无论什么条件林某都答应。嫁妆必倍数于英国公府过往嫁女,聘礼林某亦不要求”,林若柏抬眸看方怀简神色。
然而他无动于衷,林若柏甚至看出一丝鄙夷。
话已出口,此刻已不知脸皮为何物,林若柏咬咬牙:“求方翰林救人救到底,小女做妾也是可以的,陪嫁只多不少,只求入了方府全她一个名声”。
林蓁应该不想做妾,她那样泣不可仰必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现下先入了方府再说,林若柏自作主张给女儿做了决定,林蓁那样貌美又是英国公的亲侄女陪嫁可管她几辈子,做个妾总可以吧。
方怀简意外林若柏如此低姿态,林蓁这是嫁不出去非他不可么。别说他家没有纳妾做法,就算让林蓁来做他的丫鬟,他现下也不敢有这个心思。谁知林蓁脑子里想什么,不经意间又发一次疯呢。
方怀简道:“林大人,有些事可能大人并不清楚,我这里一一给大人说明了”。
“林三姑娘痴心一片,非对我本人”。
“林三姑娘落水,非我所救,她会凫水是林承俭帮她上岸”。
“方某落水,乃林三姑娘恶意推搡故意为之,幸得路人相救。林大人的想法,实在难为方某,恕难从命”。
“而且,林三姑娘甚少出门想来熟人不多,落水之时并无任何熟人在场,方某承诺会守口如瓶,此事应会很快销声敛迹”。
“望林大人鉴谅!”
林若柏瞪目结舌。
他以为林蓁故意落水为引方怀简搭救,更不知林蓁明明一往深情,方怀简为何说“非他本人”。
林若柏坚持:“方翰林,小女在林某面前指天誓日,对方翰林真心绝无虚假!”
方怀简却已抱拳:“林大人,您还是再问问”。
他跨上马车,掀开车帘对林若柏道:“林大人,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林若柏手脚冰凉,不知怎的回的府。他呼吸不畅,又气又闷又伤,心里似有秤砣挂着,稍稍一动就牵扯得流血撕痛。
他的女儿,貌美倾城性情温顺,不害臊的说配得上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给方怀简做妾,他都不愿意吗?!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方怀简撕成碎片狠狠踩进泥土里,他是什么东西,这么瞧不起人!
林若柏再次到沁院,这次他支开了旁人,确认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林蓁,才开口说话。
林蓁见父亲脸色灰败,隐隐知道事情不虞。
“蓁儿,你彻底死心罢,爹去问过方怀简了,你给他做妾他都不愿意”。
林若柏不知怎么说出的这句话,他只觉口干舌燥,嘴皮子都有些哆嗦不听使唤。
就见林蓁再一次留下眼泪,也不辩解什么,也不追问什么,默默流泪。
“啪”,林若柏猛拍一下八仙桌,桌上茶盏都被震移了位置。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他就皮相好,世上比他好的男子多了去了!你睁眼看一看!”
林蓁咬唇:“我不会死心,我不死心”。
“那你还想怎么样?求也求了,你再去给他下跪也没用!”
林蓁嘴唇咬得发白,没有回应。
林若柏警觉:“你不要用那些下三滥手段,第一,他不值得,第二,便真成事,只会是一辈子怨侣,你得到的只是一个永远不会爱你关心你的人形皮囊!”
林蓁泣道:“那我做姑子可以吧,或者父亲让我去考女官”。
这些都不应该是英国公府女眷的人生,林蓁的人生就是安稳嫁一个可靠的男人,这也是林若柏对林蓁母亲唐氏亲口承诺过的。
“爹会再给你找个好人家的,疼爱你的好人家”,林若柏软下口气,好生安慰。
她只是见过的男人太少,不知世界乾坤之大。
“我若不能嫁方怀简,我就想做姑子,或者去做女官”,林蓁执拗道,“大伯父要是不同意,我可以去官衙断了和英国公府的关系,我离开这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若柏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他一把拉过林蓁的胳膊,将她拉到内室翘头案前,那案几上挂着一副画,多年未曾更换过。
“你母亲遗愿是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对你母亲说,你不要,你要去做姑子做女官,就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林蓁泪如泉涌。
飞飞不是莫名其妙的男人啊,那是她的爱人,她的夫君呀!再次遇见他后,她怎会对别人动心呢!
林蓁对着唐氏画像,呜呜咽咽,哽噎难鸣。
“母亲,我若不能嫁方怀简,我去做姑子做女官,您泉下有知,保佑我”。
“你——”
林若柏气得说不上话,他不会让林蓁如此,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且唐氏让他发过毒誓,不对林蓁好不给她找个好人家,就会反噬到林承俭身上。
“你这会失了心智,爹不和你计较”,林若柏按捺下情绪,“你好好想想,你想想你的话对得起谁!想清楚了再出门!”
林若柏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对上云娘的脸。
云娘知道林蓁落水,见林若柏脸色不好来找她,担心林蓁挨骂,故被林若柏支开后,仍然守在门口听。
她自恃年纪大一般人管不着她,便是林如柏最多不过说她几句。
林若柏见是她,只轻叹了声:“你来正好,把门锁了,让她禁闭一周”,末了又加上一句“你劝劝她”。
他拂袖离开,云娘还听到飘来一句话,“我没办法”。
云娘不怨林若柏,从开始知道她便不觉方怀简是良配,她亦想林蓁早点醒悟,别为不值得的男人耽误一生。
在方怀简以为缄口不言就能让聚善亭事件迅速消
弭时,流言蜚语如冬日荒原野火,悄无声息侵蚀着一寸寸土地,攻略皇城一颗颗八卦的心。
很快,这野火烧到方怀简自身。
某日时隽从皇城外神策军归家时,发现方怀简带着大包衣物,在自己院子厢房里看着长随方德山收拾,脸上悒悒不乐。
时隽惊奇:“犯了什么事你被爹娘赶出来了?”
方怀简烦躁道:“我姐不知哪里听说了我和林家姑娘落水,回府不直接问我,跑去找我娘打听,现在我娘天天拿着她那本册子逼我选一位姑娘,她要去下聘”。
时隽笑道:“这不挺好,你再不定下来变成老光棍,那些姑娘们可不会一直等你!”
时隽比自己还大半岁,方怀简可不惯着他。“滚!”他随手抓起桌上一只空茶盏掷向时隽,“我是老光棍,你就是耄耋老汉儿!”
时隽一个扑身,把茶盏稳稳接住,转手回掷到方怀简怀中:“嘿!这可是御贡曜变建盏,别不识货!坏了都没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