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by岁宴君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11

云青岫沿路买了些特色小吃,习惯性拿了两包糖。
“这场影子戏真好看,那个负心薄情郎,换做我,便用蛇蛊让他穿肠烂肚,跪着求我给个痛快。那姑娘也是,良人不要,偏要那花言巧语的,情话能当饭吃?”
次珠愤愤不平了好一会,朝云青岫道:“仙尊,明天换一家看好不好,这家的影子戏都这样气人!”
洛桑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眼睛一瞪:“你胆子肥了,做仙尊的主?”
“我、我就是问问,问一下嘛!”
云青岫被她们俩逗笑,莞尔道:“好啊,明日次珠来定看哪场。”
两人一愣,这是她们这么久,头一回见云青岫这样笑。平日里她也会笑,都是淡淡温和的笑容,并不含什么情绪在内。
她们奉命监视,云青岫从未摆过脸色,也没有因她们是魔族而露出厌恶。
次珠与洛桑都打心眼里喜欢她。
次珠笑得眼睛弯弯:“仙尊,您真好。那些修士,可讨厌我们了。明明长得……也没什么差别。”
难怪尊上这样喜欢。
云青岫把两包糖分给她们,身旁形色各异的魔修来来往往。
“人无高低贵贱,也不以血脉区分。只是,消除成见需要漫长的时间。往后会好起来的。”她说。
洛桑心中震动,忍不住道:“仙尊,其实尊上他……”
一股诡异潮热忽的从脊背蹿起。
妖言媚语此起彼伏,云青岫压根没听清洛桑在说什么,脑子嗡嗡作响。
魑魅情毒发作了。
自从修复好灵海后,灵气充盈,这情毒便安静蛰伏,她甚至忘了还有它的存在。
“回去。”她咬牙挤出两个字。
云青岫竭力维持神情自若回到小院,以不同借口暂时支开了洛桑与次珠。
这一次与往常更来势汹汹,她在手臂落下一刀,竟不管用了。
阴鬼蜮内无灵气,系统在休眠,必须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闭关。
云青岫仓促收拾了血迹,胡乱包扎伤口,脑海中迅速规划了离开路线。
正要翻窗离去时,一道灵力波动忽然传来。
水波似的纹路晃动,雪衣身影毫无征兆出现在房中。
屋内血腥味还未散完。
谢倦安瞳孔一缩,怔怔看着云青岫,滔天怒意瞬间生出:“他竟敢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上前攥住云青岫手腕,沉声道:“师姐,我带你走。”
误会大了。
云青岫压住紊乱气息,无奈道:“与他无关。算了……先借点灵力,出去再说。”
磅礴灵力瞬间渡来,那股蠢蠢欲动的潮热硬是被压下去大半。
院外,传来次珠回来的声音。
“走!”谢倦安拽着她,反手燃一张千里符。
王城之内设有大阵,千里符只能发挥一半作用。
云青岫与谢倦安落地点在靠近城门的狭窄小巷。
两人换上遮蔽气息的斗篷与幻容面具,伪装成普通魔修,融入街道。
街上随处可见这样的装束。
云青岫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仙州要与阴鬼蜮开战,师姐被他设计封了灵海,留在此地太过危险。出了城门,城外有仙盟宗主接应。”
云青岫正要问来接应的都有谁,城门外传来隆隆雷鸣之音。
魔主銮驾西征归来,魔兽开道,旌旗摇曳。
城门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云青岫:“……”人倒霉的时候喝水也能被噎死。
她当即拽了一把谢倦安,两人站在卖钗环首饰的小摊前,看起来如同购买钗环的伴侣。
身后,魔兽铁蹄踏过街道,地面隆隆震动。
魔主銮驾内,忽然传来青年不辨喜怒的声音:“停。”
微妙的战栗感从云青岫后背爬起。
地面停止震动。
玄色衣袍逶迤,行走声簌簌作响。脚步声逐渐走近,停在云青岫一步之外。
冷白修长的手指抚过琳琅钗环,似乎在挑选。
小摊老板满脸冷汗,硬是挤出笑容:“尊、尊上是要为哪位贵人挑选钗环,小人可以推荐一二……”
裴宥川勾起唇角,语调悠悠:“自然是买给师尊。”
云青岫不动声色放下手中玉钗,侧身朝谢倦安打了个离开的手势。
还未迈步,一只手铁钳般攥住她。
“师尊喜欢这支吗?”裴宥川拿起那支被放下的玉钗,望向云青岫,眉眼弯弯,“我为师尊戴上可好?”

一股恶寒直冲天灵盖, 云青岫狂甩几下手,没甩开。
手腕剧痛,这兔崽子简直想把她的手捏碎。
斗篷面具皆能隐匿气息, 怎会这样轻松被认出来?
不只是这次, 似乎从一开始,裴宥川总是能精准找到她。
寒光一现,谢倦安已掐诀召剑, 濯雪剑直劈裴宥川。
须臾间,两人已眼花缭乱过了好几招, 裴宥川单手迎战,始终不松开云青岫。
丝丝缕缕的艳丽红线由荒息凝成, 封住了灵海与灵脉。
纵使有谢倦安渡来的灵力,也无法用术法或召剑。
云青岫揪起识海里刚脱离休眠状态的系统, 呼去一巴掌:“帮忙把禁制解了!”
系统被扇地晕乎乎,睁眼一瞧, 看见戾气冲天的裴宥川, 又看见黑化值那栏几乎要爆了。
它尖锐爆鸣:“啊啊啊宿主你在干什么!要从普通模式变成地狱模式了!”
云青岫此刻顾不上什么地狱模式,只知道再不找地方调息, 便要彻底毒发了。
于是又呼了它一巴掌:“快点!”
系统边嚎边解了禁制:“叫他助你压制就好了嘛!他明明很听你的话!”
让裴宥川帮忙渡灵力压制?光想想就毛骨悚然。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听我的?”
刹那间灵力涌动,云青岫反手甩出一击灵潮。
裴宥川正欲拧断谢倦安持剑的手,灵潮袭来, 重击他平叛时负伤的肩头。
一眨眼, 两道身影已掠至城门。
片刻耽搁, 魑魅情毒愈发汹涌反扑, 云青岫险些栽落在地。
“师姐!”谢倦安反应极快将她扶稳。
森冷视线凝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裴宥川五指一拢,荒息平地而起, 化作结界封死城门。
他不疾不徐走去,眼瞳幽红,额心生出一道赤纹。
“我下的禁制破了。”
“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为何紧急关头,师尊总能得到助力?有人在帮师尊……不,或许也不是人?”
云青岫后背生出寒意。
他察觉到系统的存在了。
系统被吓得吱哇乱叫,忽然叫声一顿:“……诶,那道额心纹,好像有点眼熟?”
谢倦安掀了斗篷,持剑站在云青岫身前,一身雪衣冷清无垢,脊背挺拔,濯雪剑灵光流转。
她看不见谢倦安的神情,只听见他说:“师姐,当年的事,对不住。你先走,我会拦下他。”
“真感人。”裴宥川徐徐走来,轻笑抚掌,“说完了吗?”
威压如巍峨山峦朝谢倦安碾下。
荒息之间,璀璨灵光炸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只能窥见残影。
街道砖石被庞大气流掀起,建筑、小摊纷纷倒塌。
魔剑贯穿谢倦安胸前,裴宥川漠然拔出,荒息于剑锋凝聚。
下一剑,直奔摧毁灵脉灵海而去。
魔族近卫围拢在附近,无不仰头,神情狂热等待着自家尊上拧断仙盟盟主的脖子。
其中一个近卫摸向腰间,疑惑:“我的配剑不见了?”
一道身影流云般越过近卫们,手中剑光凌厉。
“——万剑归一!”
平平无奇的剑携摧山倒海之力横空一挑,恐怖剑意荡开,将两人震飞,平了漫天荒息,以及城门结界。
云青岫手中的剑灰飞烟灭,斗篷下右臂血淋淋,殷红的血在满地碎石里汇成血泊。
她力竭落下,扶着车辕。刚刚一剑几乎抽空灵海,蛰伏在灵脉里的情毒猛烈卷来。
耳边尽是嗡鸣声、喁喁细语、魑魅颤颤娇笑。
云青岫模糊听见谢倦安喊着“师姐”冲来,用尽力气转身,甩出最后一道灵力将人逼退。
“走,别给我添乱!”
两道身影从城门外冲来,一左一右拽住了谢倦安,不顾他的怒喝,强硬将他拽走。
裴宥川沉沉盯着血淋淋的胳膊,满脸戾色。在追人与师尊之间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云青岫。
匕首在腕间一割,伤口按在云青岫唇间,血液腥甜,有淡淡异香。
血液入喉,化作暖流,伤口迅速愈合。
云青岫混混沌沌间忽然想起,之前多次伤重醒来后,口中都有这样的味道。
是他喂了血?
裴宥川另一手揽住她,克制怒意冷声道:“师尊与他真是同门情深,令人动容。”
云青岫没应。
灼热体温渗透衣衫与斗篷,传递给裴宥川,他神情一变,放出灵息探脉,发现云青岫体内灵力狂乱,暧昧红息附着在灵脉上,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魑魅情毒……”裴宥川逐字逐句道,眼底血红一片。
他脱下外袍,将人一裹抱走。
裴宥川抱着云青岫回到魔宫时,次珠与洛桑跪俯在小院外,颤声请罪。
玄色衣袍没有停留,径直朝里走。
次珠颤颤抬头,看不清楚被裹得严实的人,唯见一只垂落的手,素白肌肤下泛起一层薄红。
屋门被一脚踹开,随后被荒息闭合。
珠帘叮当晃动。
云青岫被放在床榻上,勉力倚坐,斗篷兜帽滑落,素白面容被薄红浸染,唇色极艳。
裴宥川攥住她的手,灵力源源不断渡去。
只要一想起,云青岫在毒发时选择和谢倦安离开,他的理智就荡然无存。
“师尊想跟姓谢的废物去哪?与他共度春宵?!”
再多的灵力渡来,依然压不住来势汹汹的毒发。
这毒一直蛰伏,如今云青岫跌了两个小境界,便压不住了。
她抽回手,压住紊乱呼吸,指向门外:“没有这回事,你先出去。”
裴宥川来回踱步,忽然厉声道:“师尊又让我走?然后呢,再次自伤?上次是九道,这一次又要划多少道?”
“与你无关,出去。”她轻喘一声,再次重复。
“与我无关?那与谢倦安又有什么关系?他究竟哪里好?竟能入师尊的眼!”
云青岫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揪着谢倦安不放,并固执认定她待谢倦安格外不同。
无法交流的心累油然而生。
“师尊。”裴宥川定定看向她,逐字逐句道,“我不会再让你走了,痛恨或厌恶都好,只要留在我身边。”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但红瞳幽沉,满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随后,他眉眼弯弯,柔声道:“师尊身体不适,作为弟子,自然要尽心侍奉。”
云青岫见他忽然上演川剧变脸,顿感不妙。
裴宥川从乾坤袋拿出一瓶药,尽数倒入口中咽下。
“……你吃了什么?”
“这个?”他晃了晃空药瓶,笑得病态温柔,“避子丹,听闻一颗可抵一次,共有七颗。”
云青岫倏地起身,拔腿就走。
一条鳞尾从身后爬来,圈过她的腰,往后一拖。
后背贴上裴宥川的胸膛,腰间的手铁箍般收紧。
云青岫反手送去一掌,腰间的手微微一松,她拧身挣开,强忍着晕眩胡乱过了几招,然后狂摇系统。
“赶紧把这毒压下去!”
系统被晃得晕头转向,断断续续说:“不、不行,帮你解除禁制把攒的能量用完了……宿主,除非你立刻回到渡劫后期,否则再不解毒,你会灵力逆转而亡的……”
云青岫气得破口大骂:“大爷的!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装死,自行进入休眠。
视线骤然颠倒,云青岫重新跌坐回床榻。
裴宥川撩起玄色衣袍,一只腿压上床榻,俯身靠近。
屋内未燃灯,屋外云影重重,浅淡月色穿过蒙窗明纸,提供了一点朦胧光线。
昏暗中,红瞳格外幽深,似两颗流动的美丽宝石。
冷冽气息靠近,使游走在灵脉的情毒蠢蠢欲动,无声叫嚣。
云青岫眼尾泛起微红,眸光潋滟,怒斥:“逆徒!”
裴宥川眉眼含笑,绮丽勾人,一点红痣越发夺目。俯身细细吻过素白指尖,喉结滚动,低笑道:“师尊明明也不抗拒我,不是么?”
昏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爬行声。
冰冷鳞片摩挲着脚腕肌肤,顺着小腿游动,一圈一圈缓慢收紧,如同在绞杀猎物。
他垂首吻上,由浅至深,辗转反侧,耐心极了。
唇瓣相贴的瞬间,躁动不安的情毒忽然平息了片刻,随即呼啸涌来。
云青岫仿佛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在震惊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种诡异的地步。
另一半却在渴求更多。
连串的吻细细落下,从眼睫、侧脸、唇角再到耳垂。
素白手臂无意识圈住了裴宥川的脖颈。
他动作一顿,贴近透红的耳垂,问:“我是谁?”
云青岫在混沌间呢喃:“……扶光。”
“师尊。”裴宥川压住她的手,挤入指缝,十指相扣,轻轻吻过她的指尖,“我在。”
夏夜骤雨,屋外雨打浮萍,雨水顺着檐下的果壳风铃滑落,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喘息掩在阵阵闷雷里,滚烫灼热的吻接连落下,带着如山雨欲来般涌起的情意。
乌发被汗浸湿,散乱贴在颊边。
云青岫用力攥住身侧的手臂,因为用力,小臂肌肉线条绷紧,指尖在上面留下几道红痕。
裴宥川细致观察着她的反应,最初的生涩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便熟练起来。
窗外又是一阵闷雷,雨势骤急。
耳边传来几声低沉急促的喘息声后,云青岫慢半拍感受到动作停了。
她从混沌中短暂清醒了一会,有些诧异。
裴宥川与她四目相对,忽然道:“师尊觉得我不行?”
“……”
云青岫默默移开视线。
然后,她清晰感受到某些变化,心中震惊。
这合理吗?
裴宥川重重沉腰,这一下猝不及防,云青岫唇边溢出一声轻哼。
他不轻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恨恨道:“行不行,师尊试过今夜就知道了。”
屋外的雨持续了许久。
第二次后,毒彻底解完了。
云青岫累得只想倒头就睡,睫羽悬着水泽,眸光潋滟。她抬手抵住裴宥川,哑声道:“下去。”
裴宥川捉住她的手,细细吻过。
她触电般往回缩,裴宥川手劲很大,牢牢拽着不放。
他眉眼弯弯,不见一点疲色,柔声道:“师尊,那药瓶中有七颗药。”
“才刚开始呢。”
云青岫:“……?”
想杀人可以直接杀,大可不必如此迂回。
檐下果壳被雨水浸湿,风吹来时,声音沉闷黏腻。
云青岫从生气到摆烂再到怒骂再到继续力竭摆烂。
恐怖的快意似翻涌的浪潮,一重一重推至岸边,无穷无尽。当积累到某个临界值,这种快意变成了恐怖的煎熬。
裴宥川揽着云青岫的腰坐在床榻边沿,动作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肩头有数个渗血的牙印,与未痊愈的伤交叠在一块,看起来骇人。
喘息声断断续续,时轻时重。
云青岫喘着气道:“够了!滚出去……”
裴宥川轻喘一声,按住她的腰,眸中欲色沉浮:“师尊,还有一次。”
云青岫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一觉睡得很沉,睁眼时天色泛着朦胧曦光。
刚睡醒的脑子昏昏沉沉,她慢吞吞坐起来,修士体质强悍,没留下什么不适,不过有种精神被掏空的空虚感。
一只手伸来,有条不紊为她披上外袍,扶她下榻,坐到桌边,递来一杯茶。
云青岫喝完茶,早饭摆了满桌,一双玉筷递来。
她执起筷子,落筷时才忽然醒过神来。
裴宥川站在一旁,与她视线相对,弯了弯唇角:“师尊睡了两日,用些早饭。”
“……”
零零碎碎的记忆涌进脑海,云青岫搁了筷子,余光瞥见一道鲜红。
一套色泽华丽,绣工精美的喜服悬挂在屏风前。
屋内多了不少箱子,里面尽是罕见的琳琅珠宝。
云青岫:“……你什么意思?”
朝阳从窗外照入,室内融融澄亮。
裴宥川眼底的偏执占有欲一览无余,他微微一笑,道:“我已向仙州广发邀帖,大婚在两月后举行。”

婚服红得晃眼。
屋内每一处都能* 轻易勾起昨夜那些难以描述的回忆, 云青岫坐得浑身不自在,推门往外走。
下过一场夜雨,池面涨水, 院中花草葱茏, 结界泛着流光,笼罩住整座小院。
院门外,有几道近卫身影。
小院成了一座囚笼。
云青岫的怒火瞬间蹿起:“软禁?”
裴宥川站在她身后, 平静道:“师尊总是想走,只好出此下策。大婚之后便会撤去的。”
“你怕是忘了, 我修太上无情道。”
“不重要。”裴宥川柔声道,“我只要师尊留在身边。”
根本无法交流!
云青岫一言不发, 越过他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静。
裴宥川跟进来, 如一道阴暗黏腻的影子,甩也甩不开。
茶盏重重砸在桌面, 云青岫压着怒火, 直视他:“你我师徒多年,我自问不曾亏待过你。”
她曾悉心教导, 引他入正道,无论什么有求必应。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致于造成今日局面?
裴宥川眸光闪烁, 云青岫待他自然很好, 但错在救了一个狼子野心的邪魔, 一旦缠上就别想摆脱。
“师尊待我从来都很好, 我想永远留着这份好, 不让旁人染指。”他半跪在云青岫面前,握住她的手, 仰头道,“大婚之后,仙州若同意议和,我永不进犯仙州。”
云青岫用力抽回手:“我还该感谢你,是吗?”
温热从掌心抽离,裴宥川也不恼,换了个话题:“时间紧,婚服赶制仓促,不知师尊可还满意这个样式?不喜欢我差人再拿去改。”
云青岫不再看他,冷淡道:“滚出去,今日起,我不想见到你。”
他眼眸弯弯,轻柔道:“恐怕不行,师尊境界有损,魑魅情毒只是被暂时压制,最迟明夜会再次发作。”
“不劳你操心。”云青岫拂袖往内室走。
碧玉珠帘被撞得清脆作响。
唇边的笑意渐渐冷下去,裴宥川上前几步,扼住手腕,强迫云青岫转身,“师尊又想自伤,还是念着姓谢的?”
又是谢倦安!云青岫对这三个字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
黑瞳执拗盯着她,仿佛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满是心累,不想说话,只沉默不语。
两人僵持半晌,裴宥川忽然道:“与师尊离开剑宗,在外游历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回忆起往事,原本阴沉的眉眼都柔和下来,他低声喃喃:“那段日子没有旁人,只有我与师尊,雨中赏景,闲时观花,斩妖诛魔……师尊说,等我及冠为我赐名,我每日都在等,师尊还是没回来……”
云青岫的心仿佛被戳了一下。
在芥子舟上时,她曾见过裴宥川做噩梦,梦见的便是她离开时的无尽雨夜吗?
“师尊曾教我心怀宽仁,怜悯苍生,我尝试过放下怨恨,一心修道。可是师尊,证心台那日,我亲眼看着。”裴宥川扯了扯唇角,“从那日起,我便知道,修道护不住想护之人。即使我心怀宽仁,上天也不会眷顾我分毫。”
他抚上云青岫的脸,眼尾泛红,神情偏执:“我已失去过一次,绝不会让第二次发生。所以师尊恨我、厌恶我都无妨,留下就好。”
云青岫久久望着他,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也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自那日后,裴宥川搬入了小院。
魑魅情毒时不时发作几回,荒唐的日子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担心云青岫无聊,裴宥川特意取来了她从前用的玉简,平日里处处温柔小意。
云青岫被囚禁在小院,有裴宥川在,次珠和洛桑谨言慎行,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亲近随意。她刷玉简刷得想吐,论坛上清一色都是关于魔主大婚的帖子,看得人眼睛疼。
眼不见心不烦,云青岫开始编写剑谱、丹道、各种各样的功法典籍。毕生所学,都融汇在厚厚书册之中。
裴宥川把政务搬到了屋内,白日里,两人各一张桌案。
不说话时,看起来还算和谐。
屋内只有一张床榻,裴宥川死缠烂打,非要与她共寝,赶不走,踹不动,云青岫懒得折腾,便随他去了。
心中有事,她近来睡得前,夜半时经常察觉到裴宥川从身后抱着她,动作很轻,生怕将人吵醒。然后,将脸沉默埋在颈侧。
有时候,湿意会沾湿小片乌发。
云青岫无奈又想笑,白日里放狠话,夜晚躲着偷偷哭。
软禁生活持续了半个多月时,云青岫破天荒主动开口,让裴宥川把弥珍请来。
理由是无聊。
裴宥川自嘲般笑笑:“也对,定是厌烦无聊的。”
嘴上这样说,次日还是将人请来了。
弥珍来时,他主动避开,将院子留给两人。
午后暑气深重,云青岫不喜烈日,将弥珍请到待客间,次珠很快端来两碗冰酪。
碗勺叮咚碰撞。
弥珍瞥了眼屋外结界,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谢倦安重伤回去后,什么也不说,这结界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境界怎么又跌了?”
云青岫慢吞吞喝冰酪,将另一碗推到弥珍面前:“尝尝,消暑气。”
“吃什么吃,吃不下!”她反手推开,“那小兔崽子对你做什么了,他是不是强迫……”
“停,停。”云青岫连忙打断,这种事解释起来尴尬,她语焉不详,掐头去尾说了魑魅情毒的由来,又说了当日毒发碰上谢倦安,在出城时遇到裴宥川。
弥珍光想想那场景就头皮发麻,连连摇头:“你这运气也是差的没边了。”
“你今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交代?”
云青岫道:“最近清闲,编撰了不少功法典籍,你带回仙州,仙门百家都可用。”
“就这事?”
云青岫轻笑:“嗯,就这事。”
弥珍上下打量她一番,所穿衣裙仍是她平日里喜欢的素净颜色,轻纱柔顺垂落,暗纹流光溢彩,是仙州里万金难求的雾绡纱,走动时似薄雾流动因此得名。
乌发以两根玉簪挽起,笑起来时眉眼柔和,那股看似温和,实则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味道散了不少。
用弥珍的话来说就是,有人味了。
“你这境界,哐哐往下掉,倒是不心急。”她嘀咕着,随意翻阅那堆厚厚典籍。
云青岫漫不经心拂过其中一页,笑道:“有什么可急的,迟早会修回来。”
顺着素白指尖拂过的地方,弥珍目光一顿。
密密麻麻的仙州文字中,夹着一段不起眼的别致文字。
弥珍目光闪动,与云青岫不动声色对视一眼。
“随便一本典籍拿出去,都是镇宗之宝,你就这么大方,给仙门百家传阅?”
云青岫听出她话里有话,微微颔首:“带回去吧。”
“行,你写的,听你的。”弥珍将所有扫入乾坤袋,捏了一下她的手,低声说,“我走了。”
云青岫悄悄拢紧掌心,再次点头。
弥珍离开小院时,遇见静立在院门外的玄衣青年。
“师尊将典籍都给弥宗主了?”
弥珍挑眉,阴阳道:“是的呢,魔尊大人不会连典籍都不让带吧?”
裴宥川神色幽幽,难以窥见情绪,“本尊会差人抄录一份,送至璇玑宗。”
两人视线相撞,弥珍不避不让,面不改色将乾坤袋抛过去。
“拿走。”
夜色幽深,红月西移。
云青岫睁开双眼,侧头看了眼沉沉睡去的裴宥川。
沉睡时,眉宇间挥之不散的阴郁淡去,倒显出几分宁静柔和。
她悄无声息起身,倚坐在床边的美人榻。
将今日弥珍暗中给她的一小块灵石静静碾碎,齑粉随风扬到窗外。
“系统。”
系统从沉睡中被唤醒,晕乎乎道:“宿主,你又遇到困难了?”
“我再向你确认一次,反派黑化后能否感化?”
“不能不能。”系统瞬间清醒,“只能杀掉!”
云青岫沉默许久,似笑似叹说:“好吧。”
顿了顿,开玩笑般道:“我这活了又死,死了又活,足足三世,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系统声音有点小:“好,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就送你去那个小世界当富婆。”
云青岫仰望阴鬼蜮夜空的血月,弯了弯唇:“普通的富婆不行,得是亿万富婆。”
“……好。”系统顿了顿,“一个月后是万年难遇的七星连珠之象,届时天门开,能渡飞升之劫,你要抓住机会。”
云青岫对着夜空略略掐算,恰巧是大婚那日。
又是沉默许久,她轻叹道:“好。”
灵力转瞬耗尽,系统再次陷入休眠。
云青岫久久望着红月,直到眼眶泛起酸涩。
肩头一沉,外袍披在身上,她一惊,回头看见青年上半张脸浸泡在黑暗中,只露出微弯的唇角,弧度似笑非笑。
“阴鬼蜮的月色比不上仙州。师尊夜半难眠,心中是恨极了我?”
云青岫侧身抬抬眼看他,黑暗的轮廓昳丽分明。
“为何这样问?”
温热指尖抚上她的脸,他俯身靠近,两道气息离得很近,交织纠缠。
裴宥川凝视着她,笑得不辨情绪:“师尊看似待谁都好,其实是这天下最最狠心之人。”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我娘带我改嫁  仲夏有雪by州  何不踏山河b  宠妃上位日常  误把苗疆少年  她怎么可以爱  修真界第一苟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