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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by岁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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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哨抵在唇边,他警告道:“若想你的师尊活命,把魔器给我!次氏一族没有活口,无人能为她解蛊,你最好乖乖听话。”
云青岫一步步走去,抱起躺在血泊的次珠,漂亮灵动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临死前最后一眼,看的是她,像是有话要说。
那双睁着的眼被合上。
裴宥川似乎对竹厌的话很是忌惮,站在云青岫身前,将长剑漠然抛出。
竹厌笑意盎然接住,现在不认主又怎样,等吞吃了魔主,魔器自然会认他。
他正沉浸于喜悦之中。
余光,一只手闪电般扼来。
竹厌一惊,迅速吹响骨哨,尖锐哨声回荡,但云青岫投来冷淡视线,岿然不动。
“怎么可能!”
眨眼睛,骨哨已经被夺走,在裴宥川手中化为齑粉。
“夺走又如何?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府内!”竹厌面露狠厉,荒息拍向地面。
屋外响起无数惨叫呼号,闪烁红芒的巨阵从厚重云层中缓缓显形。
南荒主城之内,顷刻间献祭所有魔族性命,化作一座空城。
竹厌癫狂大笑:“任你本事通天,也出不了这大阵!”
“吵。”
竹厌的大笑戛然而止,心口一冷,魔剑将他贯穿。
裴宥川微微抬手,汹涌荒息注入。
额心间赤纹亮得惊人,一双赤瞳似幽冥鬼火。
整座府邸被荒息夷为平地。
竹厌直勾勾盯着裴宥川身后,那千万里之遥,无间渊所在的方向。
属于初代魔主传承特殊的气息,没了。
“你……接受了魔主传承?”

天地昏暗, 荒息翻涌,血红大阵遮天蔽日。
云青岫望着身前的裴宥川,那道额心赤纹, 不同于之前的若隐若现, 它全然成型。
昳丽面容愈发妖邪。
裴宥川似有所感,回头与她视线相汇。
那日,东荒主自爆魔丹将他重伤, 南荒主暗中设局,将云青岫下蛊带走。
脑海中的声音只说了两句话。
“阴鬼蜮内控制人的禁术数不胜数, 以你现在的状态过去,是去救人, 还是送死?”
“我很早就对你说过,只有成为此间最强者, 才能留住想留之人。”
裴宥川重伤入无间渊,仅用一日, 强行接受传承。
哪怕反噬也没关系, 只要撑到救出师尊,一切都无所谓。
他说:“师尊, 我不能将你置于险境。”
此刻,历史轨迹再次重叠。
第一世,裴宥川是为灭世接受魔主传承。
这一世, 却是为她。
系统数次提醒, 不能让任务目标接受魔主传承。云青岫自然能猜到, 这传承不是好东西, 初代魔主死后身躯化为无间渊, 数千年不散,想必留了后招。
“为师知道, 不怪你。”云青岫摸了摸他的脑袋。
竹厌从废墟中爬出,目光阴冷。这一局要输了,但即使是输,他也绝不让裴宥川痛快。
孔雀绿衣袍破碎,阴柔俊秀的青年腰部化作巨大幽绿蛇身,暗绿鳞片从指尖覆盖到脖颈。
“嘶嘶……强行接受传承,想必现在不好受吧。我今日可以死,而你们——也要陪葬!”
地面震动,无数形态可怖的魔兽从地面爬出。
世间声音都消失了,裴宥川只听得见云青岫说的那句话,瞳孔震颤。
他扬手拽下殷红发带,乌发垂落。
在万千厮杀声中,裴宥川低头,用发带覆住云青岫双眼,动作专注认真。
“师尊信我吗?”他握住素白袖袍下的手。
殷红发带随素白衣袍飞舞,那只手温柔坚定回握,“自然。”
裴宥川再无顾忌。
比荒息浓郁百倍的魔息滔天而起。
黑鳞从脖颈生出,覆满半张侧脸,两丸红瞳宛如淬血,杀意森然。
鳞尾从魔息中游出,绞杀、吞噬魔物。
黏腻的血肉四溅之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背景音。
在这些声音里,裴宥川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前。
竹厌在哀嚎咒骂,由始至终没有求饶。
“得到……得到魔主传承又如何,只会给修士当狗的废物——!!”
云青岫听见了一种令人牙酸的声音,她想起曾经在鱼摊卖鱼,老板用刀刮去鱼鳞,血肉连着鳞片一起被刮下。
竹厌的咒骂变得断断续续,声音里有几分癫狂笑意。
“嗬嗬……杀我又怎么样,大阵不会破,次氏一族已经全部死光!呃……裴宥川,你的好师尊活不长了!”
竹厌的喉咙里咕噜几声,大量液体淅淅沥沥涌出。
一双幽绿眼睛暴突,他攥住腰间的玉令,向所有图谋魔主之位的同族,发出了同一道传音。
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庞大蛇身倒地,蛇尾血肉模糊,半截蛇骨外露。
俊秀阴柔的面容沾满血污,眼瞳已经涣散,竹厌的唇边凝固着一抹微妙笑意。
似嘲笑,似得意。
魔息碾过,竹厌尸身化作一滩血肉。
吞吃了满城魔族血肉的生祭大阵一寸寸压下,地面崩塌开裂,地动山摇。
罡风剧烈,让人几乎难以站稳。
云青岫拽住发带,向下一扯。刚窥见一丝周围景象,发带就再次严严实实遮牢。
仅是一眼也足够惊心动魄。
大阵已逼近头顶,地面尸山血海,只有他们所站这一小块是干净的裸露黑石。
裴宥川玄金外袍沾满血污,幽黑蛇尾盘旋在地面,鳞片泛着隐隐流光。
两滴血溅在他的面庞,红瞳中杀意还未褪去,整个人充满了非人的妖异感。
“师尊,别看。”裴宥川揽住她的腰,压向怀中。
云青岫的鼻尖压在暗金衣襟上,并没有预想中的血腥气,只有他本身干净冷冽的气味。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看。此阵诡异,拖延不得,你渡些灵力,让为师看看如何解!”云青岫抬手拽住发带。
裴宥川捉住她的手,指尖的清洁术隐去,沉声道:“中焚心蛊后,擅动灵力轻则灵海灵脉俱碎,重则身死。我不会让师尊以身赴险。”
云青岫被禁锢在他怀中,粗壮蛇尾随之环绕上来,像密不透风的庇护。
大阵压下,魔息不断凝结,又再次溃散。
两两相抗,裴宥川目露赤红,识海中纷乱呓语一刻也不曾停。
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含混低沉,像来自异界之音,妄图蛊惑他的心神。
大阵愈近,罡风愈发凶猛,卷过时带起许多乌黑鳞片与血肉。
云青岫将血肉撕裂之声听得清楚,拽着眼前衣襟,急道:“裴宥川!”
他喘息一声,咬牙放出更多魔息,游动寻找阵心。
声音在无尽罡风中轻柔低缓:“师尊曾将毕生所学教给了我,不过是个祭阵,不难解。”
“况且,魔族自愈能力强悍,小伤罢了。再等一等……很快便能破阵了。”
云青岫心头一窒,声音滞涩:“……自愈强悍,也会疼啊。”
森森蛇骨在罡风中裸露。
“一点也不疼。”裴宥川抱紧云青岫,咽下喉间腥甜,弯了弯唇,“师尊还记得刚收我为徒的事吗?那时我修为浅薄,下山历练危急时,师尊总能持剑赶来。”
他一直仰望着那道背影。
“从前师尊护着我,如今换我护着师尊。”
魔息寻到阵心,裴宥川反手挥去,滔天魔息从中心瓦解祭阵。
无数血红流光坠入地面,所过之处都成了荒芜。
罡风平息,缠绕的蛇尾消失,留下满地血污。
云青岫扬手扯下发带,还未来得及开口,裴宥川接连吐出几口血。
玄金衣袍被血浸透,在地面积蓄出大大小小的血泊。
他半跪在地,五指插入发间,神色狰狞。
“闭嘴!滚——!!”
红雾在识海里不断膨胀,诡异含混的言语无孔不入,将裴宥川的脑子挤得没有一点空余。
“扶光?扶光!”
清冽冷香靠近,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裴宥川倏地抬头,赤红眼眸里,混沌与爱欲交织。
修长分明的手一点点抚过云青岫的面庞,缓缓落在素白脖颈间。
指腹按在脉络处,轻轻摩挲。
云青岫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几分陌生。
下一刻,裴宥川的手轻颤,他蓦然缩回,咬牙喘息:“师尊,我好像有些……你先走。”
云青岫牢牢握住那只缩回的手,“说什么胡话,你伤得这样重,先回魔宫疗伤。”
话音刚落,几道荒息从四面八方赶来,后面还陆续跟着更多。
“……该死!”裴宥川目光阴戾剜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玉令。
是竹厌临死前叫来的,都为了杀他争魔主之位。
他指尖凝出千里阵,落下时阵法黯淡,南荒主城的传送点早已被竹厌提前掐断了。
不速之客转瞬落地。
裴宥川起身把云青岫护在身后。
黑袍男子身形矮小,口鼻尖尖,嬉笑:“这不是尊上与仙州的玄微仙尊嘛,一位重伤,一位中蛊,好生狼狈。”
妩媚女子红唇弯弯:“呀,传言果然不假,咱们这位杀伐果断的魔主,是真的重情。来时说好了,杀魔主者,入主魔宫,可别内斗起来。”
另一人皮肤青绿,形似干尸:“呵,你这娘们,话是这样说,届时不是你杀的,怕是下手比谁都快——”
魔剑逐渐凝出。
裴宥川毫无征兆出了一剑。
绿肤男子戛然而止,死不瞑目。
他眼眸轻眯,阴森森道:“几只游鱼杂碎,也妄想杀本尊?”
南荒与北荒之间,横隔数座大山,山体尽是裸露黑石,植被稀疏,山尖处常年冰封千里。
若无千里阵横渡,便只能御空。
黏稠鲜血落了满地。
裴宥川御空速度一缓,揽着云青岫落地,随即持剑跪地,淅淅沥沥的血从口中溢出。
他推开云青岫扶他的手,“师尊,我不会死的,别管我了,去仙州……去哪里都好,离开这。”
云青岫拽住他的手,平静道:“渡灵力来。”
不需要多少,只要一丝,便能唤醒灵海。
裴宥川狠狠抹掉唇边的血,提剑勉力站起,看向穷追不舍、黑压压的大片魔修,身形摇摇欲坠,语气很冷:“不行。哪怕我今日死在这,也不会让师尊的焚心蛊再发作一次。”
系统老说她是倔驴,真应该让它看看,谁才是倔驴!
云青岫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扶住他往山上走:“那就上山。”
山体连绵,稍作遮掩隐匿气息,也足够拖一段时间了。
还没到半山腰,裴宥川便失去了意识。
他身体下坠,云青岫险些被他带得栽在地上。
血肉模糊的蛇尾终于藏不住,拖在地面,漂亮的幽黑鳞片掉了大半,有几处甚至见骨。
云青岫一言不发,扶着沉重的身躯,继续上山。
身后,已隐隐有魔修搜查之声。
“你在看。”云青岫仰头望向灰云积压的天幕,“我不会丢下他,他死,我亦然。”
“若我死了,千年内无人再能飞升,平息无间渊。魔主传承已取,无间渊的魔息不受压制,很快会倒灌仙州,此界覆灭不过小半年的事。”
她静立于原地,眉目岿然不动,温和平静。
“所以,还不帮忙?”
天幕之下,刹那寂静。
数个已追来的魔修定在原地,像陷入了时间停滞。
一只翩跹的蓝蝶飞来,灵光浮动。
云青岫扶着裴宥川,随着蓝蝶一步步走去。
半山腰薄雾弥漫,有处烟波浩渺的山中湖,湖边立一间草屋,屋旁是棵菩提树。
菩提树下,盘坐着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云青岫。”声音无边无际,无处可寻,像是西天梵音,“又见面了。”

“什么叫又见面了?”云青岫扬眉问。
菩提树下的身影便是天道化身, 弹指一挥间,巨大星盘浮现。
星盘之上,命运之线交织缠绕。
云青岫看见了无数条时间线的仙州, 无一例外, 都是覆灭结局。
每一条时间线里,她都曾见过天道化身,都是孤身一人。
“吾曾推衍万次, 此次终于有所不同。”天道声音温和,“你带来了他。”
云青岫不动声色扶紧裴宥川, 眉目冷冽:“你想做什么?”
天道叹息:“吾不会杀他。浩劫将至,你与他皆是应劫之人, 彼此互为劫数。你生来为了拯救,他生来为了颠覆。”
“你已堪破七苦, 他是你的最后一道劫,渡过此劫, 便可飞升。”
修太上忘情道, 要阅尽人生八苦,再全然放下, 使心如明镜,不染尘埃。
天道再次叹息:“时间所剩无几,此次若败, 再无轮回。”
云青岫冷静道:“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扶光的时间?”
天道:“两者皆有。”
鲜红提示框忽的弹出。
【警告!生命值剩余40, 请及时完成任务!】
云青岫扯了扯唇角, 进入玄天镜前, 系统发布了最后一个任务,两百任务点数都兑换了生命值, 之后再无发布过任务。近来事情太多,她险些忘记了,任务点数用完,是真的会死。
原来一切都在命运轨道中。
“初代魔主死后,化作无间渊,他留了一道意识在传承中,此刻在扶光体内,对吧?”
天道颔首:“祂并非普通魔族之主,而是域外天魔。”
星盘再次转动,时间洪流倒流,云青岫看见了数千年前仙魔大战的起源。
一颗星辰自域外降临在仙州西南,砸出巨坑。
巨坑的阴影中,不可名状的怪诞之物蠕动,荒息蔓延,所到之处修士异化,阴鬼蜮和无数邪魔就此诞生。
天魔之主掀起血雨腥风,意图毁灭此界一切,撕裂天道,将更多的域外天魔放入,成为新的家园。
被污染的修士也只是他覆灭计划中的棋子。
大战中,天地变色山河倾倒,连登天梯亦被斩断。无数大能修士自愿陨落,封禁阴鬼蜮,杀死魔主。
祂的身躯化作无间渊,隔断仙州。
大战后,大地满目疮痍,天幕之上有几道狭长缝隙,恐怖黏腻的怪物试图钻入,又被淡金灵光所阻隔。
此消彼长,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宽。
星盘消散,菩提树下天道化身气息虚弱,身上遍布漆黑缝隙。
“吾的时间,也不多了。七星连珠之时,将是最后转机。此界未来,亿万生灵,皆系于你身。”
云青岫沉默许久。
天道的意思已很明确,她需要净化无间渊,彻底诛灭魔主意识,并且——
云青岫神情平静:“好,明白了。”
“必要时,玄天镜会助你。”
一声清浅叹息后,菩提树下身影消散无踪。
天道幻化出来的一方小世界没有消失,留给了她休整。
湖边草屋看着简陋,里面却宽敞整齐,床榻桌椅一应俱全。
云青岫将裴宥川搬到床榻上。
他此刻看起来异常狼狈,薄唇底色苍白,血渍已经干涸,深深浅浅凝固在唇上。
额心的天魔赤纹滚烫发亮。
蛇尾伤痕遍布,已经无血可流。
云青岫探了他的脉息,用命在旦夕形容也不为过。
裴宥川死后,天魔之主将会占据这幅身躯。他若不死,两道意识彻底融合也就是一个多月的事。
意识融合,也不再是他了。
浅淡日光从窗户照入,拂过温和眉目,纤长睫羽低垂,似神佛垂眸,悲悯世人。
云青岫凝望着裴宥川,俯身垂首,指尖抚过他的眉眼。
“扶光,为师不会让你死的。”
天道没有吝啬,幻化出来的小世界湖边仙草灵植遍地,连湖水都充盈灵气。
身中焚心蛊,云青岫没有灵力,无法炼丹,便采药捣碎,敷在裴宥川的伤患处。
蛇尾又重又长,她只好抬到腿上,为每一处伤口细致敷药,再用纱布包好。
除了尾巴,身上的伤也不少。
云青岫弄了三日,才算将他的外伤全部处理完。
裴宥川额心赤纹越来越烫,偶尔面露挣扎之色,大约是快醒了。
他躺在床榻上,长发散落,衣袍散开,腰腹处缠着厚重纱布,侧腹线条紧实流畅,再往下便是漆黑蛇尾。
纱布宛如补丁,点缀在蛇尾上,尾巴尖也被包起,有个俏皮的蝴蝶结。
云青岫对自己的包扎成果很满意,打算去找些能助人调息的灵植,让裴宥川尽快苏醒。
这方小世界并不能一直停留。
一旦消失,外面都是虎视眈眈的魔修。
云青岫绕过大湖,在湖的另一侧山坳处找到了所需灵植。
灵植附近有几株低矮果树,结满了鲜红果子,吃起来甜软多汁。
她采了一捧,原路返回时,远远看见黑紫魔息从草屋疯狂溢出。
这是要走火入魔!
云青岫匆促赶回,魔息浓郁得遮天蔽日,几乎难以视物,步入其中如陷泥沼。
艰难行走半柱香,云青岫终于摸到草屋门槛,扬声道:“扶光,稳住心神!”
一抹白影倏地掠过。
云青岫腰间一紧,鳞尾将她卷入屋内,白影正是尾巴尖上纱布系的蝴蝶结。
紧接着,她撞上裸露胸膛,肌肉绷紧,撞上去时简直让人头晕眼花。
腰间鳞尾一松,两只掌心滚烫的手掐上云青岫的腰,又紧又重。
急促狂乱的气息近在咫尺。
魔息中,伸出无数细小鳞尾,贪婪纠缠上来。
它们挨挨挤挤,见缝插针占据每一处肌肤。
即便看不见,云青岫也能想象出,屋内的情景。
她置身在一片蛇潮里。
后脊瞬间麻了大半,云青岫深吸一口气,向前摸索。
指尖拂过胸膛、锁骨、脖颈,裴宥川神情混沌,浑身越发紧绷,手上的劲不由更重几分。
“……嘶。”怀疑逆徒想把她掐死。
云青岫终于勾住他的脖颈,用力下压。
“扶光。”
幽红眼瞳在浓郁魔息里像两簇鬼火。
混沌变作挣扎之色,裴宥川哑声道:“……师尊?”
手上的劲也随之松了些。
大片细小鳞尾毫无征兆被炸成血雾,裴宥川松开手,捂住额心,鳞片逐渐在身上浮现。
“滚!”他暴力扯开那些不断纠缠云青岫的鳞尾,跌跌撞撞起身向外走。
云青岫蓦然拽住他的手。
“师尊……?别过来,我控制不住本相……很快、很快就好……”
拽住裴宥川的手忽然用力,力度之大,迫使他停下脚步并踉跄转身。
识海中剧痛更深,他踉跄间跪倒在地。
清冽淡香似一片云将他拥住,然后额心相贴。
裴宥川瞳孔震颤。
双修,也称神魂交融。双方敞开识海,与对方共享一切情绪、感受,甚至会看见彼此记忆。
识海是修士神魂根基。因此,仙州修士不会轻易与人双修。
云青岫对这件事,仅限于书面了解。
几乎是没有阻隔的,她的神识就进入了裴宥川的识海。
然后,就明白为什么之前裴宥川完全没有双修的意图。
入目所及,识海暗沉如夜,像被飓风席卷一场,伤痕累累,诡异红息游荡着,喁喁低语。
唯一亮色是识海中央的一团微弱白光。
那是裴宥川的神魂。
正在被游荡的红息侵蚀。
云青岫心念一动,轻盈地靠近了那团白光。
轻轻触碰——
翻涌呼啸的快意几乎将她淹没,没有任何停顿与喘息的空间。
话本上写得那么夸张,原来不是艺术加工!
下一刻传递过来的,还有剧痛。
双方共感,这是裴宥川正在承受的痛苦。
察觉到云青岫的神魂微颤,裴宥川强势地包裹过来。
恐怖战栗一重又一重压来,几乎盖过了这些痛苦,只余下令人神思空茫的飘然。
此刻神魂颠倒成了具象化。
每一寸神魂都浸满了对方的气息,有一种溺水般的恐惧感。
云青岫勉强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分出一缕神识,开始修补混乱残损的识海。
这种修补如纸片划过肌肤,痒且微疼。
修补持续了很久,至少云青岫是这样觉得的,连一口气都要分成三次才能喘完,简直把这辈子都过完了。
修复识海消耗巨大,到最后她已完全累得难以动弹。
暗沉识海渐渐有了光亮,那些游荡红息也暂时潜伏起来,躲在暗处不再动弹。
云青岫的神识轻飘飘颤巍巍往外飘走。
刚游动一点距离,一团神魂纠缠上来,裴宥川像尝到甜头的小兽,叼住目标不撒嘴。缠得又急又重,云青岫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完全占有。
连焚心蛊发作都比这好受些。
源源不断涌来的战栗将云青岫淹没,在意识彻底空茫前,她碰到了一小块亮光碎片。
是一段漫长的记忆。
云青岫站在脂粉香气浓郁的屋内,恍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里是……裴宥川的记忆。
半开窗外,街景繁华奢靡,被圈禁在高墙之内。
是芜城的青楼。
一道婀娜身影款款推门走入,身后跟了个低着头的布衣稚童。
女子衣衫清凉妩媚,眉眼昳丽精致,眼尾凝着阴郁漠然。她横躺在美人榻上,烟杆吐出白雾,皱着的眉心才舒缓几分。
转身时,后背血肉翻横,露出雪白脊骨与漆黑鳞片。
“来。”她朝稚童招手,手中放着一把匕首。
稚童瘦小孱弱,衣鞋发白褴褛,低着头沉默走近。
他抽出匕首,干脆利落一划,血液争先恐后涌入碗中。
稚童的脸色本就苍白,现在愈发惨淡。
女子一饮而尽,后背伤口愈合。懒散道:“好了,滚吧。把血味遮了,要是被旁人吃了,我可不会管你。”
稚童的表情没有变化,沉默着往外走。
“成哑巴了?”烟杆飞出,朝他砸去。
云青岫下意识伸手,烟杆从她手中穿过,直直砸在稚童肩上。
他闷哼一声,险些跪地,但强撑着站直,转身低头道:“是。”
声音稚嫩清亮,听起来很乖。
女子仍不满意,神情阴冷:“我生你一场,一句称呼也没有。没有我,你早被外面那群畜生吃干净了,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稚童头垂得更低,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娘。”
“滚,看见你就晦气!”碗也砸到了他的身上。
碗碎了一地,云青岫看着他熟练收拾完碎片,安静退出去,心像是在刀尖上滚了一趟。
原来,玄天秘境里的幻境,与他的童年相差无几。
云青岫一直跟着他。
看着他洒扫、洗碗、收拾残羹冷炙……做一堆做不完的活,并且被青楼的修士肆意刁难。
不过是路过时碰到对方衣摆,一道灵力便甩过来。
对方重重踩过他的手掌。
裴宥川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是个哑巴,没意思。”那人搂着俏丽女子,嫌弃地啐了一口。
青楼内欢声笑语与哀鸣虐杀声不绝于耳。
稚嫩脸庞没有表情波动,跪在地上,一点点把打碎的碗盏收捡。
被碾过的手紫红肿胀,他仿佛没有知觉。
云青岫半跪在地,用指尖拂过那只手,手指虚虚穿过。
心忽然刺刺地疼起来。

从入夜到深夜。
这座花楼里, 都是样貌出色的魔族,男女皆有。压抑黑暗的环境里,滋生出许多互相依靠的情愫, 楼中有不少魔族孩子诞生。
那些生下来的孩子们, 样貌好的留在楼内,样貌不好的边送去斗兽场供人取乐,如同耗材。
裴宥川是众多孩子里的一个, 但他是修士与魔族的后裔。女人守住了这个秘密,因为他有特殊的血肉, 并不想与人分一杯羹。
或许是双血脉的代价,他无法自如隐藏魔族特征。
女人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买通花楼管事, 才将他留下。
小小的身影蹲在后厨角落,安静洗完堆积如山的碗碟。后厨灶台旁支起小桌, 几人围坐,桌面摆着酒菜。
其中一人重重锤桌:“合欢宗那群人是真他爹的难伺候, 嫌老子做的不好吃, 泼老子一身。”
另一人道:“我听来玩的公子哥们提过,明年换剑宗的人守城, 往年剑宗守城,都会好些。”
“我呸!天底下修士都一个鸟样,再好能好到哪去?还不是脑袋挂裤腰带过日子。他爷爷的, 要是能有出去那天, 老子把他们骨头都嚼碎……”
“好了!别说了, 万一被听见, 咱们哥几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宥川将最后一个碗洗完, 叠好摆入木柜中。
一回头,高大身影站在他身后, 一道疤贯穿男人左眼,唇下露出锋利獠牙。
“小赔钱货,刚刚听见的,给老子烂到肚子里。”
裴宥川垂头,姿态乖巧道:“我什么也没听见。”
“哼,算你有点眼力。带上你的饭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灶台上有几笼准备扔掉的馒头,男人抓起两个,当着裴宥川的面松手。
粗面馒头滚了几圈,灰扑扑的。
裴宥川沉默着弯腰去捡。
男人一脚踹在他膝窝上,狞笑道:“跪着捡。”
云青岫在那一脚踹来时,下意识挡在裴宥川身前,那一脚还是结结实实踹了下去。
“混账!”她气得一掌挥去,袖袍从对方身体轻飘飘穿过。
身后,小小身影跪在地上,捡起馒头,声音低而轻:“多谢管事。”
后厨管事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又坐回桌边,与同伴碰杯。
裴宥川紧紧抿唇,扶墙站起,一瘸一拐安静离开。
他熟练地绕过精致屋舍,回到后院最偏僻的小杂物间内。
巴掌大的屋子堆满了木料杂物,角落有一块木板,铺了张破席子,那便是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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