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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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真是不凑巧,她没有带蓑衣,还有车子上剩下一半的豆芽还没有卖。
这要是拿回去,明儿再卖就不新鲜了。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香穗决定找个避雨的地方,等雨停了她再接着吆喝。
香穗伸着头,往两边看,猛然间看到前面有一处不知谁家的侧门还带着门楼,刚好躲雨。
她推着车子往前跑,刚刚停到门楼底下,暴雨便哗地一下落了下来,好似谁家泼出来的一盆水。
下了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香穗往后退了退抱着胳膊,坐到了门口等石墩儿上。
雨哗啦啦地下,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轱辘轱辘,一辆马车在大雨中停到了她面前,香穗一看,她这是挡住了人家的出路。
可是现在雨下得正大,她该怎么办?
她站起来,将自己的独轮车往旁边挪了挪。
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他打着一柄油纸伞,不耐烦地呵斥香穗:“哪来的,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你挡在我们门口了,没有看到?还不快点儿滚开。”
说着他就要过来推香穗的独轮车,香穗怕他给推倒,忙上前自己推上,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就走。”
大雨瓢泼一样,香穗推着独轮车一走出门楼,一出来雨水就将她淋了个透彻。
她仰头看了马车一眼,马车是平顶的,上面盖着好似是防雨的东西,在大雨中停了这么一会儿完全没有淋湿。
小厮敲了门,院里来人开了门,身穿蓑衣的车夫赶着马车直接将马车赶了进去。
香穗淋着雨,雨水砸到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还想等马车进去了再回到门楼下躲一会儿。
她盯着马车,视线透过掀开一角的窗帘子,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当初在蒋家正店见过的郎君,香穗转头往旁边看,这就是蒋家啊。她慌着避雨,一时也没有注意。
马车进了门,院里的小厮将门槛放上,转头对香穗没好气地说:“赶紧走吧,别在堵在门口了。”
还不等香穗回话,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香穗看着关上的门,推着独轮车又走到了门楼下面。
就淋了这么一会儿,她身上的水顺着裤腿往下滴,她弯着腰,抓着裤腿拧水,身后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香穗转头一看正是刚才骂她的那个小厮,她吓了一跳,慌忙直起腰,慌乱地说:“走走走,我这就走。”
这回那个小厮没有骂人,他语气有些缓和,看向香穗的独轮车问:“你卖什么的?”
香穗小心翼翼地答:“豆,豆芽。”
“你的豆芽,我们郎君买了。”小厮丢给香穗一块碎银子,香穗一看有五钱那样。
香穗看了看筐子里的豆芽说:“钱多了,用不了五钱。”
“别废话了,遇上我们郎君你就感激吧,麻利点儿,赶紧将豆芽送进来吧。”小厮极其不耐烦,絮絮叨叨走去了前面。
香穗也不敢多说,跟着他将豆芽送去了灶房,好歹蒋家有连廊,倒是没有怎么淋着雨。
多的钱,小厮也没有让她找,临出门扔给她一把伞,让她赶紧走。
第56章 带着粮食去县城
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是一张狗脸,一会儿一个样,刚才还挺温和,这会儿跟谁欠了他钱一样。
蒋家的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香穗转身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
她撑开伞,三十二支骨的油纸伞,牢牢地挡住了外面泼洒的大雨。
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推着独轮车,两个都太重了,她有些吃力。
人家刚拿钱打发了她,不能再到人家的门楼底下。
她就找了个墙根儿,撑着伞站在那里避雨。
香穗身上都湿了,站在伞下瑟瑟发抖,但是这一场雨过后,地里种上的豆子过两天一定能顺利发芽。
雨下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香穗收了伞,推着独轮车回了永福巷。
“哎哟,下雨的时候,我看家里锁着门,还担心你有没有淋雨,这淋的呀,身上都湿透了。”
袁婶子站在严家门口,看到香穗回来她就走了过来,见香穗淋成了个落汤鸡,心疼的不行。
“婶子,没事。等一下衣裳换下来就好了。”
袁婶子帮着香穗将独轮车推进院子,便说:“你快去换身衣裳,我给你烧点儿水,你泡个澡。”
香穗腼腆一笑:“婶子家里没有洗澡桶,就只有个小木盆,烧点儿水擦一擦就行了。”
袁婶子脸一绷,“那可不行,万一受了凉,可是要喝苦汁子的。我还是给你烧点热水,你好歹烫烫脚。”
她说着进了灶房,“你赶紧去换衣裳。”
香穗回房间换衣裳,换好也跟着去了灶房。
“锅里的水烧好,你就打出来擦擦身子烫烫脚,我回去给你拿点儿老姜过来,熬点儿姜汤喝。”
香穗一开始觉着袁婶子严重了,后面她想到,她爹就是这样生病的,便很听话地烧水,等着袁婶子过来给她熬姜汤。
水烧好,香穗她打了半盆子回了西厢房,她脱了刚换上的衣裳擦了擦,出来又洗了洗头。
袁婶子给她熬姜汤,她就坐在旁边一边泡脚一边擦头发。
袁婶子不时往香穗的木盆里加热水,香穗热得感觉身上出了薄汗,袁婶子才没有给她再加热水。
烫手的姜汤,香穗喝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上出了许多汗,袁婶子拿着棉巾子帮她擦了擦,让她在灶房里坐一会。
初夏的雨下过之后,天气凉飕飕的,也不是很冷。
香穗在灶房里坐了一会儿,身上暖烘烘的。
袁婶子帮着香穗将装豆芽的竹筐子清洗之后就回去了,走前让香穗回屋睡一觉去。
香穗嘴上答应,过后又站在木架旁忙开了。
翌日,天光大好。
香穗淋了一场雨,并没有什么事儿,照常过去城西送豆芽。
去送豆芽的时候,她将蒋家郎君借给她的伞带了过去,送完徐王两家的豆芽。
回来的路上,她敲响了蒋家的侧门。敲了两声门就开了,还是昨日那个人,香穗扬起笑脸,“小郎君,我来还伞的。”
那人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问:“什么伞?”
“昨儿跟你家郎君一起的小郎君借我的伞。”香穗伸着伞往前递。
那人掀了掀眼皮子接了过去,而后不等香穗再说什么就砰地关上了门。
香穗张了张嘴,她还想问问灶房的管事,豆芽吃得怎样,要不要再买点儿呢。
还没开口呢就被关在了门外,真是门庭越大越不好相处,香穗深吸了口气,推着独轮车走了。
走到别人家后门,侧门的时候,她就张口吆喝几声,往往也有人出来买点儿。
之后的几日,香穗走到蒋家的侧门,都会扯着嗓子吆喝几声,可是蒋家的人再没有出来买豆芽。
不过也没有啥影响,剩下的,她转悠几个巷子也能卖完。
夏季的庄稼,地里的活比较多,马氏跟石头便没有来县城。
有程乾帮着香穗,豆芽卖的挺好,尤其是夏季,买豆芽的特别多。
香穗每月都有不错的营收。
冬季的时候,他们生豆芽要柴火,去岁都是香穗日日去树林子里砍回来的。
今岁,程乾旬休的时候,他便借来严家的骡车,跑去几十里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去砍。
每次砍回来一车,摊开晒一晒就垒起来垛成垛。
这一年,程乾干劲儿十足,他跟严雄两个人骑着骡子抽空还去了一趟柳林村,帮香穗看看她的黄豆长得怎么样。
夏季风调雨顺,加上马氏的精心伺候,两亩地的豆苗长得绿油油的,地里连根杂草都没有。
因着地里有活,马氏也没有去接做衣裳的活,整日都跟石头在家和地里两头跑。
她在地里摘了些野菜,吃不完都晒干做成菜干晾了起来。
这时候不备些东西,等缴了秋税,家里又要不够吃了。
程乾跟严雄过来,她还让他们拿回去了一些菜干。
虽然炎热的夏季,一闪而过,早秋的地里依然炎热。
割豆子比割麦子累人,好在镰刀磨得够快。
这次程乾跟严雄在柳林村一待待了十来日,才拉着大概三百多斤黄豆回了县城。
这三百多斤黄豆能生一年的豆芽,刚刚好。
香穗要生豆芽,卖豆芽走不开,每次都是程乾回柳林村。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她娘跟石头了,天气渐冷,又到了该种麦子的时间。
“郎君,你去帮着种完麦子,就将我娘跟石头拉回来吧,种了麦子地里便没有什么活了。”
程乾吃着饭,点了点头。
马氏家里地不多,种上麦子之后,也没有种萝卜跟白菜。
再者,程乾一来柳林村就对她说,种完麦子就带着她跟石头去县城,若是种了菜,家里没人也挡不住别人偷,干脆不种了,往后她去绣坊找些活做挣个菜钱。
麦子种上了,因着赋税重,秋收的高粱缴了一半的税,剩下两石高粱。
今岁收的庄稼都没有卖,小麦也还剩下两石多一点儿。
他们不在家,马氏计划着将这些都拉县城里去,反正程乾又是赶着骡车过来的。
小麦跟高粱一起装了十二袋,刚好装满整个太平车。
她将她跟石头的衣裳收拾了一包袱,过去跟隔壁柳大娘说了一声,就乘着骡车离开了柳林村。
地里有人干活,看到坐在车上的马氏跟石头又议论开了。
有人说:“大田媳妇拉着这一车粮食干啥去?”
有人回:“去县城小女婿家吧,我听说经常过来帮着他家干活的是她家闺女的小女婿。”
大田闺女做个童养媳,没想到夫家这样好。
村里的人有羡慕,也有讥讽。
冷暖自知,马氏已经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了。
乾儿跟穗儿还小,她也放心不下,若是在意别人的看法,就是不管闺女的死活。
她做不到。
第57章 暴揍打手
骡车走到大路上,石头正在畅想着袁婶子那里的糕点,突然之间听到后面有马蹄奔驰的声音。
石头扭头往后看,好几匹马儿正朝着他们前行的方向奔驰。
“好多马啊?”石头感叹。
马氏笑着转过身往后看,不看不当紧,一看她吓了一跳。
最前面的那匹马上坐着的好像是佟员外,马氏赶紧转过头,垂下脑袋盯着手里篡着的包袱。
“吁……”
后面奔过来的几匹马,硬生生截停了骡车,骡车突然停下,马氏只顾着躲人没顾着石头,石头一下就仰躺着倒在了粮食上。
马氏慌忙将石头扶起来,柔声安慰:“没事,没事。”
石头吓了一跳,眼里噙着两汪眼泪,硬生生忍住没有落下来。
严雄往后看了一眼,转身暴躁地怒目大吼:“没长眼睛?不看路的,挡我们前面干啥?”
对面一群人中的一个壮汉,也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怒视严雄,“你小子,怎么跟我们爷说话的。”
领头的男子笑着抬手挡住了那人,“无碍,无碍的。”
多看两眼,严雄觉着面前这人有些眼熟,他上下打量那人一眼,眼睛猛然一亮,不会是他吧?
可惜那日他就看到了个背影,严雄眼神向下再打量那马,马应该已经换了。
他转头看了程乾一眼,程乾也回望了他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心照不宣。
严雄眼睛不经意看了一眼他挎着马鞍的双腿,切,不知道断的是哪条腿。
坐在马上的佟员外笑得人畜无害,“李娘子,在下这厢有礼了。”
“小妇人不识得尊驾。”马氏没有看他,低着头回了一句。
“我们都不认识你,快让开,我们要走了。”严雄急吼吼地说。
挡在前面的马匹一动不动,完全不把他个半大小子放到眼里。
佟员外眼神眯了眯,盯着马氏说:“李娘子,在荷花镇佟家,咱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在下之后请了媒人过去你家,你为何将人打了回来?是觉着在下配不上你?”
马氏只一味地说:“小妇人不认识尊驾,请快些让开路吧。”
佟员外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娘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爷礼遇你,请了媒人上门,你不应,那就是不给我家爷面子。”
他说着看了佟员外一眼,“爷,不如咱们抢了她去。”
程乾眉头轻蹙,冷着脸看了那说要抢马氏的男子一眼。
他们一群有六人,其中两个人长得健壮,太阳穴鼓囊囊的,叫佟员外爷,应该是他家的打手。
另外三人着半旧的绸缎衣裳,眼底青黑,一看就是佟员外的狐朋狗友。
程乾瞪着那壮汉,那汉子怒目:“瞅什么瞅,将妇人留下,还不赶紧滚。”
程乾握紧拳头,偏头看向严雄,他在严雄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一簇怒火。
严雄在太平车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想带人走,需得从小爷的尸体上踏过。”
“啊哈哈哈……,小子,挺有意思。”
佟家的打手笑得狂妄,马氏抱着石头坐在后面很担心。
程乾跟严雄还都是孩子,而他们对面是六个大人。
各人自扫门前雪,没人会给自己找麻烦。
这路上定是找不到帮忙的人的,不如让他们两个回去报官。她吓得腿发软,还是叫住了严雄。
“阿雄,你跟阿乾带着石头先回去,我暂且留下。”
“还是娘子识相,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吧?爷。”其中一个打手舔着脸对着佟员外笑。
佟员外一直盯着马氏,见她这样说,他拉着马缰绳往太平车旁边走,眯着眼笑看向马氏,“娘子下车吧,我与娘子同乘一骑回去。”
程乾拿过严雄手里的鞭子,猛地往前一伸,冷冷地呵斥:“走开。”
马氏担忧地叫了声:“阿乾。”
而马上的佟员外看着挡在身前的鞭子,脸色阴暗下来,他一双混浊泛黄的眼睛扫了程乾一眼,随后给那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
打手抬起鞭子就往程乾身上抽,严雄一把抓住那人甩过来的鞭子,他跳下太平车猛地往下一拉,就将那人拉下了马。
砰地一声惊呆了众人。
佟员外的三个酒肉朋友一看,忙驾着马往旁边挪。
没有想到这小子真有些身手。
程乾也从太平车上跳了下来,,他拿着马鞭挡在车前。
马氏用手捂着石头的眼睛,眉头深蹙,无比担忧地望着他俩。
她知道他们两个都跟着严家的老翁习武,马氏忧心他们,能不能打赢?
马氏思索间,那落下马的打手已经站起来跟严雄打成了一团,另一个打手要去帮他,程乾拿着马鞭子迎了上去。
严雄五岁就跟着他翁翁习武,长得壮实,一身的力气,他趁着程乾缠住另一个打手的时候,逮着这人猛揍。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摔下马时受了伤,严雄不一会儿就将他打得无有还手之力。
而后严雄飞起一脚,踹到他心窝,彻底将他踹倒,那人仰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闭上了眼睛。
马氏吓得一手捂住嘴巴,人,人没有打死吧。
程乾这边,他拿着鞭子不停地往另一个打手的马身上抽,那打手只顾着控制着马别乱跑,根本抽不出手跟程乾还击。
严雄打得热血沸腾,他助跑一个箭步蹦得老高,伸手拽住那人的衣领,一用力也将他拉下了马。
严雄跟程乾两个人打他一个,没几下打得他张口求救,“爷,爷,佟爷,快救救我。”
佟员外骑在马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酒肉朋友说:“兴元兄弟,麻烦你回城里,帮着小弟报一下官。”
也不知道那三个人里面哪个叫兴元,反正三个都骑着马跑了,边跑边说:“兄弟,等着,我等这就帮着去报官。”
打完了打手,严雄跟程乾互看一眼,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马上到佟员外。
那佟员外一看,这两人眼里冒着绿光,惹不起,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拍马屁股也跟着跑了。
留下一句让人气恼的话,“李娘子,等着在下。”
人都走了,佟家的那个打手抱着头趴在地上不敢动。
程乾走到被严雄打吐血的那个打手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胸口,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直起身子说:“还有气。”
严雄头一甩:“走吧。”
程乾随在严雄身后上车,拿出鞭子在骡子屁股上一甩,骡子就哒哒哒地跑了起来。
马氏抱着石头,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担心道:“阿乾,刚才那佟员外说去报官,怎么办啊?”
她想让他俩赶紧跑,可她又不知道让他们跑去哪里,着实心焦。
程乾转身看向马氏,轻轻一笑,“伯母,是他们先扬鞭子打的咱们,咱们还手算是自卫,这样不犯律法,没事的。”
马氏不懂律法,程乾虽然这样说,她还是不放心。骡车跑得飞快,她提心吊胆一路。
今儿,程乾就要带回马氏跟石头,香穗卖完豆芽,早早地就坐在门口等着。
她伸长脖子盯着巷子口,期待着骡车赶紧回来。
骡车刚在巷子口冒个头,香穗站起来就迎了上去。
香穗笑容满面地靠墙站着,让骡车从跟前通过,她看到后面坐着的马氏跟石头,甜甜地叫了声:“阿娘,石头。”
马氏轻轻地应了香穗一声。
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将石头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娘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香穗没再多说话,跟在骡车后面慢慢地走,脸上的笑也散了个精光。
骡车停到程家门口,程乾伸手扶马氏,“伯母,下车吧。”
马氏将石头递给他,自己扶着车帮下了车。
“阿娘,你生病了吗?”香穗上去搀扶住马氏,关心地问。
马氏轻轻摇了摇头。
石头被吓着了,他伸手抱住他娘的腿。
马氏伸手拍了拍石头的脑袋,勉强挤出个笑,也摸了摸香穗的脑袋。
程乾下车后,就忙着搬车上的粮食,严雄跟着帮忙,他利落地扛了一袋粮食走去前面:“程乾,粮食放哪里?”
“放堂屋的西间里吧。”程乾说着也扛了一袋。
马氏伸手拍了拍抱住她胳膊的香穗,“穗儿,娘没事,车上是小麦跟高粱,是咱们往后几个月的粮食,你先带着石头去旁边,娘帮着阿乾他们一起搬下来。”
往常这不足五十斤一袋的粮食,她很利索地就扛了起来,今儿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身上没有力气。
她抱着一袋粮食往堂屋走,走到灶房门口,就跟程乾碰了头。
程乾看出马氏的异常,他感觉伯母她定然是被吓着了,便从她手里接过了粮食。
“伯母别忙活了,我跟严雄一会儿就搬完,伯母先去堂屋歇会儿吧。”
“阿乾,不碍的。”马氏轻声说着。
程乾硬是从她手中接走了粮食,马氏站在原地看着程乾扛着粮食进了堂屋。
她手里捏着衣角,想来想去,想找严雄的翁翁商量点儿事儿。
虽然程乾说没事,她还是担心,严老翁会武艺,年轻的时候定然走过南闯过北,即便不是,那也是个见过世面的。
她想去严家找严老翁讨个主意,程乾还小,万不能被衙门的捕快抓了去。
世人常说,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他们没有钱,而那佟员外最多的就是钱了。他们村柳孝廉在衙门做事,村长却也不敢惹他。
不行,不能就这样等着。
她得去找严家老翁寻个章程,是不是让程乾跟严雄先跑出去躲一躲?
严雄风风火火扛着粮食往堂屋里送,马氏跟上他,“阿雄,这时候你翁翁在不在家?”
啪~一袋粮食摞到另一袋上面,严雄看向马氏,“婶子找我翁翁有事儿?”
“有事儿,婶子担心,找你翁翁商量个章程出来。”马氏眉头紧蹙。
“婶子,你别担心了,没事儿的。”
严雄倒是不怎么怕,他宽慰了马氏一句,接着去扛粮食去了。
唉,真是个孩子,不知道世间险恶。
马氏抻了抻身上的衣角,走出堂屋,她走到大门口,没有管香穗跟石头,直接去了前面严家。
她伸手轻叩了几下门环,就听到往门口来的脚步声。
马氏紧抿着唇儿,一时也有些愧疚,严家的郎君是因着她家的事儿,惹上了那不该惹的人,她真是对不起人家啊。
若是人真被抓去了衙门,她可怎么对得起严家。
吱呀门开了,开门的是个圆脸的妇人。
马氏没有来过严家,她想着这人是不是孩子们口中的袁婶子?
她还没有开口,那圆脸妇人开了口,“你是?穗儿她娘?”
马氏强扯了个笑脸,“我是穗儿她娘,想必你就是袁婶子吧?”
“我就是,你有啥事儿,快进来说。”袁婶子热情地将门打开,请了马氏进门。
“他婶子,我,我对不住你们啊。”马氏说着就要跪下,袁婶子拉着她的两条胳膊架住了她。
“穗儿她娘,说啥对不住?何来这一说?”
“严家老翁在吗?我自去给他请罪吧。”马氏往堂屋的方向看了看。
外面如此大的声响,严老翁也拄着拐杖出来了。
马氏快走过去,扑通跪在严老翁的跟前,严老翁吓了一跳,忙让袁婶子扶她起来。
“穗儿她娘,你有话直说,跪来跪去的,怪吓人的。”袁婶子扶她起来,怕她再下跪,搀着她的胳膊没有松手。
马氏猛然红了眼眶,就将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严老翁跟袁婶子听完都没有多大反应,好一会儿袁婶子才嘟囔了一句,“乾郎君还是不如严雄学得扎实。”
马氏疑惑,“他婶子,你说啥?”
“没,没啥。”袁婶子闭了嘴,跟着马氏一起看向严老翁。
“若是没有将人打死,且是自卫的话,该是没事的,若是对方不依不饶,大不了赔他几两银子。”
严老翁永远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马氏看他这样,感觉好似真的无事。
“没事,阿翁说没事便是没事,放心吧。”袁婶子轻扶着马氏的胳膊安慰她。
马氏终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
“虽然没事,我心中还是愧疚,严雄帮着干了那么多活,忙前忙后的,还因着我惹了这事,真是对不住。”
马氏歉疚道歉,袁婶子安慰她。
“别想太多,两位郎君好得跟亲哥俩一样,你说对不住,他该不高兴了。”
马氏笑了,她对着严老翁施了一礼,“真是打扰了,我先回去,过两天再来正式道谢。”
严老翁正颔首点头,猛然间和蔼的面庞上表情陡然变得严肃。
怎么突然变脸了?马氏跟着一怔。
随后便听到外面石头哇哇的哭喊声,“阿娘,阿娘。”
马氏一愣,忙说:“我先回去看看。”
她匆匆忙忙出了严家门,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站着几个身着皂衣,皂靴,腰间挎着大刀的捕快。
没事的,没事的,去衙门说清楚就好了。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程家门口跑。
程乾跟严雄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旁边吓哭的石头抱着香穗的手,香穗站在程乾身后,伸出另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
马氏心知是佟员外报了官,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官爷,所为何事?”
“有人报官,说他二人打死了人。”
马氏脑子里一空,打死了人?当时阿乾查探的时候不是没有死吗?
第59章 升堂
看到带刀的官差,马氏心里怕得不行,她还是悄悄站到了程乾跟严雄的前面,微弓着腰,卖着笑脸。
“官爷,怎么说打死了人呢?”当初明明没有死啊。
“佟家报官,说是你们打死了他家一家丁。”那捕快说着错开身子,身后露出一鼻青脸肿的人,正是佟家的另一个打手。
他问那打手:“你看好了,可是他们两人?”
“官爷就是他们两个,合伙打死了周二。”那人不敢看程乾跟严雄,说完就躲到了另一个捕快的身后。
严雄一看那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从马氏身后走出来,说:“人是我打的,可是我没有打死,走的时候探了那人的鼻息,还活着。”
捕快圆眼怒瞪,“这些话,你明儿到了大堂上给知县老爷说吧。”
那捕快这么说完,他左右的人拿着链子就要往程乾跟严雄脖子上套。
马氏抖如筛糠,语不成调,“官爷,真,真没有打死人。”
“佟家报了案,我们要捉拿他们归案,一切由知县老爷定夺,无关人等不得妨碍公务。”
捕快手搭在刀柄上,随时能拔出来一样。
马氏眼睛通红,不甘心地往旁边挪了挪。
马氏从严家出来的时候,严老翁跟袁婶子也跟了出来,他们两个就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官差将程乾跟严雄押走。
程乾被押走,石头小声地哭着:“乾哥哥,乾哥哥。”
香穗伸手揽住他的头,抱在怀里,自己的眼泪也哗哗地流。
马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垂头丧地地转身,猛然看到站在一旁的严老翁跟袁婶子。
她忙上前说:“阿翁对不住,我这就将家里的全部银钱拿出来,劳烦老翁帮着去跑一跑,好歹别让他们吃了苦头。”
马氏眼泪一滴一滴流下,蹲身给严老翁行了一礼。
即便是这个时候严老翁也没有慌乱,他淡定地对马氏说:“莫慌乱,等着明儿看知县怎么判。”
转头他又吩咐袁婶子,“将骡车赶回家吧。”
严老翁说完,转身就走,袁婶子唉叹一声。
平常开朗的小娘子站在一旁默默流泪,马氏吓得好似没有主心骨,袁婶子原还想安慰安慰他们,被严老翁这么一使唤,她只摸了摸香穗跟石头的脑袋,柔声安慰:“别怕,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