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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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再提做饭的事儿,回到家先将骡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谁的东西放到了谁的屋里。
被褥也都带着呢,床板干了就铺了上去。
马氏跟袁婶子归置东西都时候,香穗也没闲着,骡子要吃草,她牵着骡子去了小溪边儿上吃草去了。
归置好铺盖,马氏又跟着袁婶子去打水。
他们走到溪水边儿上的时候,看到香穗盯着溪水看。
马氏快走几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穗儿,别离水太近了,万一掉进去了多危险。”
“阿娘,我看这溪水里好像有鱼儿,感觉从眼前一闪而过。”
袁婶子洗了洗水桶哗哗打了两桶水,放到溪水边。
“这水是往下流的,有鱼儿也不好捉,你可别打鱼的主意了,没得自己掉进去得不偿失。”
袁婶子走到香穗跟前,看了看在旁边低头啃草的骡子,“把骡子牵着,你跟我们回去。”
这溪水挺深的,还是要注意这些。
袁婶子跟香穗说话,马氏便没有逮着她教育,她去旁边洗水桶打水去了。
柳林村家中有水井,县城的程家家中也有水井,她还没有在外面打过水。
打水不是太利落,好在也打了两桶上来,她极少挑扁担,为了怕路上水都洒了,她也没有敢打太满。
袁婶子挑着水在前面领路,马氏跟在她后面,香穗牵着骡子走在最后面。
袁婶子的挑子很稳,马氏挑着有些晃悠,因着她桶里的水不满,路上也没有洒出来。
两桶水倒下去,还不到水缸的一半。他们现在连锅都没有,这些水就洗漱用也够了。
马氏将水桶跟扁担放到水缸旁边,走出了家门。
今儿得在严家做饭了。
严家院子里没有牲口棚,香穗就将骡子赶到了院子里的院墙边儿上。
“袁婶子,骡子就这样真没事儿”
香穗想问的是,真不用拴着?它不会胡乱跑吧?
袁婶子将小锅拿了出来,站门口往院墙旁边看了看,树上的树枝可能烧不着,捡些地上的干落叶回去热热饼子烧个水也行。
马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袁婶子在院子前面的几棵树下捡树叶。
他们住在村子的最外面,院子前面有许多树,东边同样也有好几棵,而东边更远处一些,则是一片平整的大片土地。
树下落了些枯树叶,两人捡了些,拿回去烧的时候,狼烟滚滚,呛得人直流眼泪。
灶房里待不住了,马氏和袁婶子跑出灶房站在灶房门口擦拭着眼角的泪,袁婶子苦笑着说道:“这些树叶还不够干啊。”
马氏也跟着无奈地笑了起来,“看来今儿咱们是没办法吃上饭咯。”
两人相视苦笑。
香穗望着冒烟的灶房,说:“我明儿就去前面树上砍些柴下来。”
石头蹲在门口往里一点儿都地方,看着墙角的骡子。
夏娘子怀里抱着一捆干柴,差点儿踢到石头,她侧过头,笑着跟石头说话:“石头在这里玩呢?”
“看着骡子,不让它乱跑。”石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骡子。
夏娘子笑了笑,香穗最先看到了她,高声叫了声:“婶子”
袁婶子和马氏正用汗巾子擦拭着眼泪,突然听到香穗的呼喊声,她们纷纷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夏娘子抱着一大捆柴火缓缓走来。
如此看着,这夏娘子犹如天上的神仙下凡啊。她给苦难的人送温暖来了。
袁婶子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嘴里念叨着:“哎呀呀,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呐!”
她快步迎上前去,接过夏娘子手中的柴火。
夏娘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从我家里那边,便能瞧见你们这边烟雾缭绕,格外显眼。我心想你们家中必定是没柴,也不知究竟是烧得什么东西能冒出如此浓的烟,便赶忙抱了捆柴过来。”
袁婶子不禁面露尴尬,干笑两声。
一旁的马氏则微笑着解释道:“灶房里确实没有柴火可用,我们在外面的树下捡了些干枯的树叶回来,哪曾想其中竟有未干透的,烧不起来。”
夏娘子说:“我家里有柴,柴火不干烧不起来,你们先去我家拿些来烧。”
马氏感激:“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碍事的。”夏娘子看了看灶房里,又说:“锅要去镇上买,要是不方便的话,不如都去我家吃晚饭吧。”
袁婶子进灶房放柴火,顺便将锅底下的没有烧起来的树叶扒出来踩灭,出来就听到夏娘子的这句话。
刚刚认识的邻居,哪能如此麻烦人家,她忙说:“不用了,我们带了口小锅,现在有柴了,一会儿就能做饭了。真是谢谢娘子了。”
夏娘子走了,走前还让他们不用客气,缺啥去家里借。
晚饭做好了,大家都没有吃,放在小锅里温着,等严老翁他们三人。
原本,石头坐在门口等,天黑后,被香穗叫进了屋里。
香穗跟石头肩并着肩挨着他们娘坐在长条凳上,香穗眼睛望着外面,这个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今儿还回来吗?
马氏跟袁婶子也焦急,屋里没有油灯,他们四个人就坐在黑咕隆咚的屋里。
袁婶子幽幽说了一声:“黑灯瞎火的,看来明儿要买的东西还不少呢。”
马氏很赞同,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锅,盆,碗碟筷子,调羹要不要没事,大汤勺得有,家里缝缝补补的针头线脑不能少,盛馍的筐子。还有,为了怕以后有个万一有要熬夜的时候,油灯跟桐油也要备着。”
还有许多想不到的小东西,马氏抬头看向对面的袁婶子,说:“今儿晚上得好好在脑子里过一遍,东西真不少呢。”
袁婶子点头,“明儿咱们赶着骡车去镇上吧。”
骡子,骡车。
她转头看向院里,院里还得整个牲口棚出来,家里除了这一匹骡子,还有他们爷仨骑的三匹马呢。
马氏跟袁婶子讨论着明儿去镇上要买的东西。
石头跟香穗坐在一旁听着,都是些家庭的琐事,石头没有兴趣,听着听着就靠到了香穗的身上。
香穗也在脑子里计划着自己的营生。
按着去年的经验,她觉着今年也得多备一些柴火。
柴火得多砍些,冬天还是要生豆芽。
若是能做个小风炉也挺好,放在灶房里,冬天可以给豆芽升温,也可以烧热水。
香穗完全有了经验,还是先砍柴吧。
当初她从严家借的那个砍柴刀就很好用,锋利的很,拿在手里也很带劲儿。
于是,她开口就问袁婶子:“袁婶子,当初家里的那个砍柴刀拿来了吗?”
袁婶子回:“拿了,我拿着在路上防身了。”
“婶子借我用一下,明儿我去旁边的这几棵树上砍点儿细枝,杂枝当柴烧。”
马氏担心,叮嘱香穗,“外面的这些树都很高,你上去的时候小心些。”
香穗应:“我知道的,阿娘。”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外面响起马蹄声,香穗眼睛一亮,人回来了?
这时,袁婶子已经走了出去,马氏抱着石头也站了起来。
“是不是他们回来了?”香穗说着也跟在袁婶子后面跑了出去。
马儿跑到村口就慢了下来,到了严家门口,他们三人陆续下马。
袁婶子抱怨一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凉了,我去再热热去。”
院子里没有地方拴马,他们三人直接就将马拴在了外面的树上,马嚼子卸下,任由马儿吃树下的落叶。
香穗想问问,他们去寨子上,以后是不是就当土匪了,因着她听带他们过来的那个叫猴子的,总是说什么大当家,大当家的。
严老翁她是不敢问的,可严雄跟程乾看着一身疲惫,她便就没有问什么。
忙跑去灶房跟袁婶子帮忙去了。
石头困得睁不开眼睛,她娘抱着呢,腾不开手。
袁婶子点了火,因着柴火,灶房里亮堂了起来。香穗一进去,袁婶子就说:“白天忘了买盆子里,让他们用水桶洗洗手脸。”
天儿冷,水冰凉,不过洗洗手脸还是没事的。去年冬天,程乾还用冷水洗脸呢。
香穗用水桶端了半桶水出去,“阿翁,两位郎君,洗洗手脸吧。”
严老翁好似在屋里跟马氏说话,听到香穗喊人,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用水桶洗脸,他们三人也没有问为什么,就着水桶就洗,严老翁洗过,程乾跟严雄洗。
他们都洗完了,香穗又舀了点儿水,涮了涮水桶放回原处。
天这么晚了,吃完饭,大家还是在严家的堂屋里坐了一会儿。
他们刚来到这个村子,严老翁几人还被请到了山上寨子里。
大家总得交流一下各自的情况。
袁婶子先开了口,她将严老翁走后,村长详细询问了两家的情况这事说了。
又说,家里什么都没有,她计划跟香穗娘去镇上采买些东西。
严老翁轻轻点了点头,说:“家里该买什么,你合计合计。该买的都买回来,玉田县咱们是回不去了,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我跟两个小郎以后就住在山上寨子里,大概十天半个月能回来一趟。”
石头已经彻底睡着了,马氏抱着石头,看向程乾跟严雄,心道:土匪也有好的吧?
严老翁停了一瞬,又说:“这村子是跟山上的清风寨是一体的,村里若有什么事儿,会有人去寨子里报信,这个村子是安全的,你们放心住下。”
其他的严老翁没有多说,只说回来带几身衣裳,明儿一早就去山上,家里就让袁婶子做主。
说完这些,就让程乾跟着马氏他们回去了。
严老翁跟大人说话的时候,香穗跑去灶房烧水去了。
烧好,她用水桶打了一点儿回去,对袁婶子说:“袁婶子,锅里有热水,你们用吧。”
石头已经睡着了,香穗觉着她跟她娘可以等明儿家里东西备齐了,烧了水再洗。
她就将水桶里的热水提给程乾,“郎君,风尘仆仆跑了那么远,不知道寨子上是啥样,你先用着热水简单洗洗吧。”
拆出来的抹布没有用完,马氏拿了一小块给程乾。
程乾跟着严老翁去寨子里,他和严雄跟着寨子里的人练了一天,身上汗味极重,寨子里的人儿不知道在哪里洗澡。
他们一练完就往家跑,也没有洗漱。
虽然热水不多,多兑点儿凉水也够用了。
香穗带着程乾去水缸里打水,告诉他,水都是从村口那里的溪水里打的。
还贴心的让程乾将水换到了自家的水桶里。
程乾的衣裳都放到了东厢房,马氏摸黑帮他找了出来,“这屋里你不常回来住,等你走了,伯母将铺盖晒晒收起来,等你回来住了再铺上。不然这样铺着招灰。”
程乾轻轻嗯了一声,跑去茅房擦洗去了。
程乾简单地擦洗一番,出来马氏又叫住了他。
马氏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斟酌了一下,问:“山上的寨子不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吧?”
马氏还是担心,她担心,两个孩子别走上了歪路。
程乾嘴唇微勾,笑了起来,“伯母,清风寨跟其他的寨子不一样,他们不打家劫舍。”
第73章 进寨子操练
有些话,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天儿有些凉,程乾就说:“伯母,咱们进堂屋吧,我跟你说说这个清风寨。”
马氏点头,看程乾穿得单薄,又说:“你这穿得太少了,去屋里披件衣裳再过来。”
程乾在外面加了件衣裳,进到堂屋的时候,马氏跟香穗已经在长条凳上坐好了。
他走进去,在对面的长条凳上坐了下来。
黑暗中,程乾能感觉到,马氏跟香穗直愣愣地盯着他,他也就直话直说了。
“响州这边赋税一直很重,前两年开始,种地吃不饱不说,反而成了负担。”
种地好歹能收些粮食裹腹,咋还成负担了。
马氏的震惊问出了声。
程乾缓缓开口:“这里的庄户辛苦种地一年,夏收,秋收之后要缴各种各样的赋税。给官府缴了税,不但没有剩余的粮食,甚至还会欠下官府不少钱财。
清风寨的大当家以前也曾经跑过镖,与严阿翁算是旧相识。他在外跑镖,家中兄弟过不下去,他就回来看了看,回来了解了情况很是痛心。
大概是大前年吧,严阿翁在响州偶然遇见大当家,一起吃酒时,听了大当家一番哭诉,忍不住随口说了一句‘干脆反了他们’。
没想到,大当家居然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造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这里有一座水泽山,于是他们便召集了村里一群青壮一起上山,盖房子、练武艺。
然后,等夏收,秋收之后,当官府派人来收缴夏税,秋税时,他们就在半道上拦截官府运送粮食的车辆,留下官府应得的那份,之后把多余的部分归还给农家。
清风寨如此行事,大家能吃饱了,家里慢慢好起来。
一时间,清风寨颇受周围村子的好评,附近村里的男丁和民壮纷纷跑到清风寨,势要跟官府对抗下去。
到如今,清风寨里已经修建了许多营房,青壮们在这里跟随大当家习武,还有师爷教习阵法。
在此之前,知县也曾派捕快前来围剿过,但最终还是被打败逃走了。
目前,朝廷正在西北剿灭反王,定然无暇顾及小小的清风寨,想来那知县也不敢上报。
清风寨就这么生存了下来,还在这几里之外建了个村子,安置寨子里兄弟们的家眷。
周边的这些村庄,家家都有了余粮,一切看似很平顺,可,大当家并没有因此而高枕无忧。
他每天都督促寨子里的青壮们进行训练,以防朝廷派兵围剿时能够有能力抵抗。
我和严雄也加入到了队伍中,与大家一同练武。严阿翁留下负责教导大家刀法。”
程乾停了一下,又说:“这些都是我从严阿翁跟大当家的谈话里猜的。总之,清风寨不是那种打家劫舍的土匪窝,而是为了大家能吃饱饭,能活下去而存在的。”
马氏点头,“不是打家劫舍就好,这样伯母就放心了。”
程乾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咱们刚来,对于寨子上跟村上的事儿,不是太清楚。但是,去了寨子就有饭吃,家里好歹能省下一个人的粮食。之前我爹娘给我留下的钱还有一些,先交给伯母保管,若是有用也可以拿来用。”
马氏忙摆手,“你爹娘给你留下的钱,你藏起来,伯母这里还有点儿,明儿我跟袁婶子去镇子上采买,我看看能不能找些绣活回来。”
香穗也开口了,“郎君,我这里也还有钱呢,等咱们将家里的东西都置办起来,我还要生豆芽卖呢。现在天还不太冷,我先存些柴火。跟去年一样,灶房里燃着火,屋里暖和,豆芽生得快。”
马氏赞成,抬手摸了摸香穗的脑袋,望着程乾说:“你去寨子上好好练武,功夫练好了,对你自己也好。家里的事儿,就别操心了。”
虽然他们是因着打死人跑路的,嗯,被诬陷跑路。
当初严雄的狠劲儿马氏见到了,她觉着自己身手好,打死别人,总好过被别人打死。
程乾得好好练武才行。他们寨子还打算着跟朝廷的军队干仗呢。
马氏反复叮嘱程乾好好习武,让他不要操心家里。
翌日,很早马氏就起来了,她站在东厢房窗口前问:“阿乾,起来了吗?”
“伯母,我已经起了。”屋里传来程乾一贯清冷的声音。
马氏推门走进去,她问程乾,“衣裳收拾好了吗?要收拾些什么衣裳?”
“里衣都带着了,外面的,就只带这两件短打。”程乾已经将衣裳都整理进了包袱。
旁边放着两件长衫,还是去岁马氏给他做的。
不读书也不穿了,先放着,以后回家来的时候穿。
“这两件衣裳,伯母给你收起来。”
程乾轻嗯了一声。
屋里还是有些暗,程乾衣裳不多,鞋子也就脚上穿的一双,同样是当初马氏给做的。
日日操练,定然跟日日在地里干活一样,是极其费鞋的。
还得买点儿布料给他做两双鞋。
程乾将包袱打包好,马氏抱着那两件长衫出了屋门。
她站在跟严家共用的墙根儿前听了听,不知道严雄他们起来了没有。
现在两家就严家一口小锅,且饼子什么的都在严家呢。
严老翁他们走之前,总得在家吃点儿东西吧?
她正想着,严家灶房里冒起了白烟,她扬起嘴角一笑,袁婶子起来做饭了。
“阿乾,袁婶子已经开始做饭了,你洗漱洗漱就过去严家吧,吃过早饭再出发。”
马氏将程乾的长衫放进了自己屋里,她看了看房间,感觉屋里需要个斗柜。
算了,买个竹筐子吧,一样放衣裳。
香穗也起来了,在新家住的头一晚,睡得还挺好。
她洗漱一番,就跑去严家借砍柴刀,袁婶子将砍柴刀递给她,随口问:“郎君起来了吗?让他过来吃早饭。”
“起来了,一会儿就过来。”香穗说着拿起柴刀去了门外。
她仰头看了看门前跟东厢房后面的大树,最后决定先去东厢房后面的那几棵树上砍树枝。
她看那几棵树,细枝挺多,刚好她帮着修理修理,明年让树长得更高。
香穗砍柴已经极其熟练,一棵高大的树,她很快就爬了上去,从后腰拿下砍柴刀,逮着细枝,杂枝库库一顿砍。
严老翁他们牵马要走的时候,树下已经堆了一堆树枝。
严雄高声跟香穗道了声别,香穗站在树上,目送他们往东北的水泽山而去。
香穗站在树上,她望向水泽山的方向,那里还是一片深绿,其中偶尔夹杂一片枯黄。
昨儿,程乾说,那上面有许多营房,上面到底住了多少人?
灶房的人去哪里买菜?
她能不能将自己生的豆芽卖上去?
香穗看到的水泽山,是满满的商机,她收回视线,又往远处的道路上看去,不过这么一会儿,他们三人三马渐行渐远,身影都变小了。
天空碧蓝,又是个晴好的天。赶紧多砍些柴火,晒干了就能烧了。
香穗在这边砍树枝,马氏带着石头在院子前面的树下搂树叶子。
树叶子摊开薄薄的一层晒,总比树枝干的快,这些天,他们不能总去别人家借柴烧。
香穗将一棵树上的细枝杂枝砍得差不多了,就抱着树干滑了下来。
马氏往家里抱了好多树叶,见香穗下来了,就帮着她去整理树枝。
两个人往来好几趟,树枝一分两半,往她家院子里放了一些,又给严家的院子里也放了一些。
两人刚刚整完,袁婶子就说:“咱们的饭也做好了,快吃饭吧。”
饭罢,袁婶子套好骡车。
马氏叮嘱香穗看好石头,就坐上骡车去了镇上。
香穗有的是时间,她准备接着去树上砍树枝,树枝砸下来,下面是极不安全的。
石头不能在树下待着,她就哄石头,让他坐在家门口看好家。
石头乖乖听话,香穗站在树上能看到石头坐在门坎上警醒地盯着门外。
香穗捂着嘴巴偷偷一笑,从腰后拿出砍柴刀,就开始干活。
地里的麦子刚种上没有多久,地里基本没有农活干了,也有人家在地里种了白菜,萝卜之类的,偶尔过去看看。
香穗昨儿,没怎么见到村里的人,她在树上砍树枝这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年长的妇人从他们门前经过。
每一个经过都会说一声,“这两个院子住上人了,是从哪个村儿搬来的?”
说完还忍不住仔细的打量石头两眼。石头就仰着头,也懵懵懂懂地看着别人。
这么标致的孩子,若是这附近的该是有印象,两位妇人仔细再三打量石头,发现并不认识。
彭~彭~
她二人刚走过来没几步,就看到有树枝从树上掉下来,仰头一看,树上站着个八九岁的女娃,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在那里砍柴呢。
这么彪悍能干,家里男子兴许是寨子上的。
村里有规定不能瞎打听,两人看了一眼,就抄着手去了地里。
连着爬了两棵树,香穗手臂都砍酸了,她滑下树,将砍柴刀放回严家,就开始往家里运柴火。
石头见香穗抱着柴火回来,也跟着她一起去抱柴火。
严家跟程家两家挨边的院子空荡荡的,只有香穗跟石头。
从天上看,两个人像两只忙碌的小蚂蚁,一趟一趟滴往家里运柴。
香穗抱柴火,石头也跟着抱,他不觉着累,挺高兴地跑了一趟又一趟。
香穗学着她娘,同样将柴火分成了两份,两边院里各放一半。
昨儿,夏娘子给他们送了一捆柴,他们现如今砍了柴理应还给人家。
香穗看了看院子里竖着靠墙跟儿放着的柴火,心想着,等她娘回来再说吧。
又渴又累,香穗带着石头去严家,用个小瓢从小锅里舀了些水,她跟石头都喝了一些。
他们家的水缸里,程乾早起挑了两桶水,严家的水缸里快没有水了。
袁婶子跟她娘回来,总要喝点儿水的。
香穗挑不了扁担,她就提着一个桶,跑了两趟磕磕跘跘,提了两大半桶水回来。
她要赶快长高,不然水都挑不了。
香穗打好水,眼看晌午头,隔壁的夏娘子抱着她家儿子过来串门。
“夏婶子。”
“夏婶子。”
香穗叫夏娘子。石头跟在她旁边也有模有样地叫了一声。
夏娘子抿唇一笑,“只你们两个在家?你娘去镇上了?”
“我娘跟袁婶子一起去镇上买东西去了,你来屋里坐。”
香穗请夏娘子去屋里坐,夏娘子笑着说不用,天儿好,就在外面玩吧。
石头看着夏娘子怀里的小娃儿,他也盯着石头看,一窜一窜的,想要下地。
夏娘子看了一眼石头,笑着将他放到了地上:“舟儿下去跟石头哥哥玩吧。”
舟儿下了地,很稳当地走去石头跟前,仰头看着石头。石头也看着他,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不动。
夏娘子也不管他们,看了看香穗放在太阳底下晒的一片柴火,笑着夸她:“小娘子真勤快。”
香穗抿唇一笑,随后抬起头问夏娘子,“婶子,咱们村里有卖豆芽的吗?”
夏娘子以为,香穗要买豆芽,便说:“卖豆芽的没有,要等卖豆芽的人来了才能买。”
没有人卖就好,
香穗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光,好像看到了铜钱哗啦啦装进了自己的荷包。
她笑得更加开怀了,“我家原先是卖豆芽的,就是因着一些事儿,来到这里。只要等我家稳定下来,就能重新开始生豆芽卖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村里的人要是想吃豆芽,再也不用苦苦等待卖豆芽的人过来了,直接到你家买就行了。”
夏娘子听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们村里的男子大多都在寨子里,村里就只有几个年迈的叔伯,像赵叔做木工,孙叔打铁。
就是没有人卖豆腐豆芽这些,以后程家生豆芽卖,那吃菜可就方便了,这可是件高兴的事儿。
夏娘子也不过才成亲三四年,骨子里还保留着年轻姑娘的活泼与好奇。
她兴致勃勃地和香穗这个小女娘继续聊天,聊着聊着话题就跑远了。
夏娘子好奇地问道。
“你家除了豆芽,还会卖其他东西吗?比如豆腐之类的?咱们村里人平常也就是吃些豆芽、豆腐,再加上冬天里的白菜萝卜这些。”
“我们家不卖豆腐,不过袁婶子会做豆腐,若是大家都想吃的话,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买个磨盘回来自己做豆腐。”香穗认真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以前,袁婶子家也是做豆腐卖的吗?”夏娘子追问。
“不是的。”香穗笑着解释道,“只是袁婶子会这门手艺而已。”
“咱们村里的青壮都在寨子上,村里留下的都要女眷跟年纪大的男子。女眷们留在村里就种种地,闲下来的时候,做做针线。你们两家还没有分到地吧?
你们没有地,做些小营生,大家都会照顾你们的生意的。”
人就是这样,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香穗跟夏娘子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若是外来的村民,村里会给分一点儿地。
只不过,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人家刚将麦子种上,自然是不能分给他们的。
等来年夏收过后,看有没有地分给他们。
现在村里人多了,分不到多的地,大部分是一小块,能种点儿粮食或者菜。
香穗想,他们应该不会嫌弃分的少,能有一小块也挺好。
粮食不够吃,大家基本都是一日两餐。
李家庄的人也大多是一日两餐,若是孩子饿了就吃点儿间食。
夏娘子也给舟儿准备的有间食,是炒的磨得精细的白面粉。
白面粉炒得黄澄澄的,散发着勾人肚子里馋虫的香味。
石头跟舟儿两个人,原本还很陌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敢先开口。
夏娘子跟香穗在一旁聊天,没有管他们,不一会儿,石头伸手牵住了舟儿的手,石头一牵上舟儿的手,舟儿就笑了。
他歪着头,甜甜地叫石头:“哥哥。”
石头咧着嘴笑,他也成哥哥了。就这么着,两个人就玩到了一起。
夏娘子跟香穗聊了一会儿,头顶的太阳有些偏西,她抬头望天上看了看,就笑着说:“这小子该回去吃点儿东西了,我们先回去了。有空来家里玩。”
香穗笑着应好。
舟儿跟石头玩得正好,他娘让他回去,他还不愿意,非要拉着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