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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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拿起酒杯,跟严老翁碰了一下,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之后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石头身上。
说着说着,夏敞就说起来上次回村的事,他上次回来是找村长谈事情的。
他来问问官府有没有找村里的麻烦,村里村民有没有困难,能不能都吃饱穿暖。
到时候若是他们跟朝廷军干上了,万一失败了,村里该怎么防守?
他跟村长正在查探地形呢,就看到一水桶顺着水流往下漂,再仔细一看,旁边似是还有个孩子。
他赶紧就跑了过去,沉浮的水桶带着个孩子,好在他身高手长,一伸手就将人给提溜了出来。
严老翁哈哈一笑,“好在他小子抓着水桶没放手。”
大当家想起当时的情景,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后面,两人举杯又喝了一杯。
夏敞抹了一把嘴巴,沉默了几息说:“我最近收到的消息,凉王正慢慢向东南推进,前不久他们又拿下一座州城。现在凉王手中已经握着五州九十六县。”
严老翁认真听着不说话。
夏敞无比严肃地对严老翁说:“朝廷昏聩,民不聊生,总要有人扛起大旗伸张正义。若是朝廷赋税越来越重,总有一天,乡民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意种地了。”
他说得没错,严老翁赞成地点了点头。
夏敞看了一眼严老翁,“寨子上的人,群起激昂,也总想着有一天能占了临阳县。”
他说完就盯着严老翁。
严老翁的责任只是保护好程乾,其他的他没有责任。
而对于程乾,这么几年相处下来,严老翁是打心里喜欢的。
人有了感情,就有了私心,他也私心地想要程乾更好。
为着以后着想,程乾最好也能攒下点儿自己的家业。
严老翁没有反驳夏大当家的想法,他只说了一句:“寨子上的青壮们,武力参差不全,还需再锻炼。朝廷现如今自顾不暇,城里的知县也拿咱们寨子没法。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加紧练。
厉兵秣马,争取一击制胜。首战既胜,弟兄们信心满满,冲劲儿才够足,拿下县城轻而易举。”
严老翁就是个武人,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么一番有道理的话。
夏敞仔细品了品,觉着他说的没错。自然而然地又将严老翁的话听到了心里,一高兴,举起酒杯敬了严老翁一杯。
两人喝了几杯之后,夏当家就不喝了,他笑着说:“寨子上的人有大半都回家了,我等会儿还要回去坐镇,酒先存着,等着下次再喝。让袁娘子上饼子,咱先吃饱。”
“好好好。”严老翁哈哈大笑着,叫袁婶子拿馒头,饼子过来。
马氏炒的菜多,从碗里盛到盘子里后,还剩下一些。
她走前说要带程乾跟严雄回去吃饭。
袁婶子看着余下的那些菜,就说让他们两个在灶房吃。
袁婶子猜,程家除了猪杂炖萝卜,定然没有留其他菜的。
灶房里,程乾跟严雄坐在案板前拿着白馒头吃得喷香。
袁婶子坐在灶门口暖手,突然听到堂屋里叫馒头,便拿筐子装了几个锅里热着的馒头送去了堂屋。
“大当家,吃好喝好啊。”袁婶子客气了一句。
大当家笑着说:“已经喝好了,再吃几个馒头就能吃好。”
没想到这大当家这么直爽幽默,袁婶子笑得合不拢嘴儿。
袁婶子在的时候,严雄不说话,袁婶子一出去送馒头,他就小声对程乾说:“马婶子这菜做得这么好吃,真羡慕你天天能吃到。”
“你之前不是也吃过?”严雄跟着他去柳林村帮着收割,饭也没有少吃。
严雄停下来郑重说:“我说你天天能吃到。”
好像说的也没错,回来这些天,他天天能吃到。
程乾见严雄可怜兮兮的,就笑了,他指着碗里剩下的菜说:“都给你吃吧。”
“这才是亲兄弟,你日日都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我偶尔才能吃一次。”严雄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塞。
堂屋里,夏当家吃饱喝足就起身跟严老翁告别,严老翁知道寨子上今晚只留了两个百户跟一个千户,群龙不能无首,便拱手送走了他。
夏当家跨上马,走出李家庄,被原野里清凉的小风一吹,他好像清醒了。
当时光顾着跟严老哥聊正事儿了,他竟然没好意思开口说马氏的事儿,大当家有点儿后悔。
他拉住马缰绳,转过马头往村里看了看,天色已暗,村里只有几家燃了灯火。
兴许是今儿家中郎君回来了,村头的严家跟程家还都亮着灯火呢。
过了岁节再说吧,光棍了三十几年也不差这几日。
酒足饭饱,严老翁坐在堂屋里吃茶。
袁婶子将屋里收拾干净,程乾也过来跟严老翁告别。
程乾回了家,家里马氏母子女三人已经用过饭了。
马氏见程乾回来,她忙过来问:“你袁婶子说,让你在那里吃,吃得好吗?锅里我还给你留了饭呢。”
“伯母,吃好了,锅里的明儿再吃吧。”
堂屋里桌子上放这个针线笸箩,香穗坐在旁边好像在劈线,石头不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就这么一瞬间,马氏去了灶房,将风炉上的小锅端了出来。
“阿乾,这里有热水,你要不要回屋擦擦身子?若是不想擦,烫烫脚就睡下吧。”
程乾见马氏将水端了出来,他忙拿墙根下放着的木盆走了过去,“伯母,你休息去吧,我自己来。”
“嗯,好,你自己整吧,水用完了,加上大半锅水再放风炉上。大灶下面碳灰里藏的有炭火,到时候扒出来塞风炉里。”
“好,知道了。”
马氏仔细叮嘱了几句,才回了屋。
马氏在教香穗针线活,她让香穗给自己绣个荷包,她这会儿正在劈线呢。
天儿不早了,马氏催香穗去睡,“回去睡吧,明儿再学。”
“明儿还起来卖豆芽呢。”香穗嘟囔。
“等有空了,白天再绣,晚上伤眼睛。”马氏撵了香穗去睡觉。
她收拾了东西,也吹了灯去睡去了。
村里能回来的人都回来了,岁节前的李家庄比以往热闹许多。
香穗趁着将要过节,想法子多生了些豆芽,程乾在家这几日帮着她做了许多活,她轻松了,钱可没少挣。
香穗心情不错。
马氏是真忙,她除了给孩子们做好吃的,还加紧时间给三个孩子做鞋子。
他们没有地,吃的每一粒粮食都要花钱买,之前她做衣裳挣的那几两银子不能都花了。过了岁节,她得赶紧拿绣活回来做。
李家庄跟别的村比,都能吃饱穿暖,可也没有到富裕的程度。
很多人家也不舍得花钱买春联,之前去镇上,一副春联贵的要几钱银子,便宜的也要十几文。
袁婶子看了看想买,马氏说她家不买了,给孩子们多买点吃的比这个强。
马氏不买,袁婶子也没有买。
袁婶子以为这个年就这么光秃秃的过去了,谁知道除夕这日,余师爷写了几副对联,给了严家跟程家两幅。
门上好歹有个彩头,看着喜庆许多。
除夕之夜,村里也没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最多家里都吃好一些。
程家这边,马氏包了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一家人吃得开心。
开始守岁了,程乾三人跪下给马氏磕头,她又拿出三个红封给了三个孩子。
钱不多,主要是为应景,除夕夜要压祟。
一家人坐在堂屋守岁,马氏将之前买的酥糖拿了出来。
一家人人人嘴里放着一块儿酥糖。
香穗想着说:“以后,等咱们挣了更多钱,岁节就买炮竹回来放,噼里啪啦的,那才喜庆。”
香穗又笑着说小时候村上放炮竹,黑灯瞎火地她跟着爹爹,哥哥到处看,最主要去村长家看,他家的炮竹能放好久。
石头生的不是时候,他二三岁上爹爹生病去了,哥哥离了家,他对他们俩没有太多的记忆。
可是香穗说得高兴,他也跟着笑。
程乾小时候是幸福的,他家有钱,家中还有个使唤的女使。
每到岁节,他娘除了给他,也会给家中女使三钱银子压祟。
香穗听着眼睛都直了,给女使压祟钱都是三钱银子啊。
家中会买炮竹,还会给他买大红灯笼,挂在屋檐下。
上元节他爹会给他买兔子灯笼回来,有时是四角宫灯,各式各样,年年不同。
程乾高兴,以前一直藏在心中不愿回忆的过去,也在这温馨的氛围里说了出来。
“阿乾的爹娘心里是疼惜阿乾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此疼爱孩子的两个人,怎么能那么狠心,一个跑了,一个自杀。
马氏在心里叹息一声。
香穗跟石头听得羡慕不已。
他们的岁节,屋外没有红灯笼,屋里也没有红蜡烛,只有桌子上一盏昏黄的桐油灯,因要守岁才燃起来的。
李家庄没有人放鞭炮,但是偶尔也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阵鞭炮声。
即便如此,石头也兴奋的不行。
马氏见了,说:“咱们在院里燃点柴火,烧大了也噼里啪啦响。”
香穗马上说:“好。”
他们家就柴火多,都是香穗爬树砍的。
三人急忙出了堂屋,程乾去柴火垛上抱来一捆柴,香穗去灶房拿来一把树叶子,又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块没有燃烬的炭火。
她将炭火丢在枯树叶上弯着腰猛吹。
吹两下没燃,程乾拍了拍她,“我来。”
程乾中气十足,一口气吹了老长,树叶子猛地燃了起来。
“着了。”石头拍着手叫。
火燃着了,他们慢慢从细小的树枝到大树枝往上加,不一会儿火势烧得很旺,燃烧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家四口围着火堆暖手。
“真的像放鞭炮啊。”石头高兴地围着火堆转悠。
一大捆柴火燃烬,天儿也不早了。
守岁守到此时差不多也该到子时了,石头精神头也不如刚开始精神。
马氏就让大家都回去睡觉了。
烤得热乎乎的,睡觉正舒服。
初一一大早,贺岁拜年拿压祟钱,然后一群孩子跑出去玩。
家里清静,难得也不用干活,马氏就抄手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
没坐一会儿,袁婶子就过来了,两人拿了小板凳放到院里。
院里有阳光可比屋里暖和。
袁婶子坐下,抄着手,说:“过节了,听说临阳城张灯结彩可热闹,村里的一堆孩子嚷嚷着要去玩。”
“去了?”马氏问。
县城那么远,一群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村长吵了一顿,老实了,都在外面玩呢。”
“那么远,也就孩子愿意跑。”
两人聊着天儿,夏娘子过来了,客气了几句后,说:“马嫂子,今儿三叔请人来家里吃饭,让我做一桌席面。”
夏娘子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做不出几个菜,麻烦嫂子过去帮帮我。”
邻里邻居的,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
马氏欣然同意,笑着站了起来,“走吧。”
袁婶子也站了起来,“你们去忙吧我回去了。”
夏娘子叫袁婶子一起,袁婶子笑:“咱俩做饭的手艺半斤八两。”
袁婶子回了家,马氏跟着去了夏家。
夏家堂屋里有说话声,听声音人还真不少。
夏娘子直接领着马氏进了灶房。
马氏打眼一瞧,灶房里放着鸡鸭鱼,萝卜白菜,还有一些菜干。
再仔细一看,还有兔子跟鹌鹑。
这些菜着实丰富。
她问夏娘子,有没有想过怎么做?夏娘子让她做主。
马氏问了有几个人后,便盯着那些处理好的菜,看了许久,然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夏家堂屋坐着夏家叔侄,余师爷,村长还有严老翁。
夏敞坐在主位,余师爷坐在他下首,刚刚几人还聊得欢快,不一会儿,他就发现大当家的有些心不在焉。
眼睛总往外面瞟。
外面有什么,夏家的小子跟隔壁的石头跑出去玩了,家里就留下做饭的夏娘子。
还有她好像出去一趟带回来个人,定然是请来帮忙的。
难道是这人乱了大当家的心?
余师爷不动声色,一伙人继续聊天。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桌。
夏潮招呼大家洗手,余师爷上心往灶房里瞥了一眼,看到了他家隔壁的马娘子在里面忙碌。
余师爷没有见过隔壁的娘子,不过倒是见过隔壁的小娘子。
小娘子不过九岁十岁的年纪,长得粉面红唇,仙童一般可人,想来她娘长得也不能差了。
众人洗过手之后,回到堂屋就坐。
大当家举杯敬了大家一杯,饮过一杯酒之后,余师爷指着桌面上堪比酒肆的菜色夸赞,“小柳这手艺日日见长啊。”
夏潮憨厚一笑,“她哪有这手艺,这一桌菜都是他请马嫂子帮着做的。”
严老翁坐在那里没有接话,村长夹了一块儿炒得香脆的兔肉,也跟着夸赞,“这手艺不错,比我在临阳酒肆里吃得盘兔还好吃。”
众人都在夸马氏,夏敞笑呵呵夹了一块鹌鹑肉来吃,味道真的不凡。
余师爷瞟了夏敞一眼,也跟着加了一块鹌鹑肉,吃到嘴里就笑着骂寨子里做饭的伙夫。
“你说咱们寨子上的老刘头,他还是个厨子呢,同样的鸡肉,鸭肉,他能做出白菜炖豆腐的味。”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又是一阵推杯换盏。
夏潮想说,像马嫂子这般手艺的没有几个,但是这里他辈分最小,他就没有吭声,机灵地给各位长辈斟酒。
吃了酒,余师爷又说:“这家里啊,还得有个女人。”
村长哈哈一笑,“怎么老兄,想女人了?”
余师爷切了他一声,“我一个老头子想什么女人,我是关心咱们大当家,三十好几了,侄儿连儿子都有了,他还孤家寡人一个。
你们是不知道,他的里衣带子断了,他就那么凑合着穿,身边没个女人还是不行。”
余师爷摇头叹息,“大当家还是得成个家啊,俗话说成家立业,成了家,这立业也不远了。”
众人看向大当家,大当家瞥了余师爷一眼,他心想,这老狐狸不愧被叫老狐狸,他说这些定然是瞧出了什么。
不过他怎么觉着,这老狐狸是向着他的。
既然是向着他,他也就不说什么了,笑着端起酒杯又敬了大家一杯。
给大当家操心这事儿,村长做过,可是给他介绍的人,他看不上啊,还说什么,无心成家。
村长看向余师爷,问:“咋地老兄,你给大当家看上谁家的闺女了?”
“什么闺女不闺女的,大当家也三十有五的人了,能有媳妇看上他也行。”
听了这话,大当家心里暗笑,他这点儿小心思,这么快就被老狐狸给看透了。
村长也是个实诚人,听余师爷这么说,就真的在那里思量上了,思量了一会儿说:“我回去给你弟妹说说,让她上点儿心。”
余师爷只笑不说话。
严老翁坐在一旁没有搭话,可是他心里倒是有个人选-马氏。
他心里想的有点儿多,他想那佟员外的骚扰,后面一想,那姓佟的不能跟大当家比。
大当家在这一块儿也算是个人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片的乡民。
马氏长得俏,可是一人带着三个孩子,不知道大当家会不会嫌弃。
说了会儿闲话,众人就商讨起了来年夏收后的事儿。
寨子上会留一队人将李家庄这一块儿的税赋抢回来,还要带着几队人去别的村镇抢。
堂屋里吃酒聊天,灶房这边马氏做好最后一个鸡蛋汤就要走了。
“嫂子,这一碗鸡肉,你端回去给孩子吃。”
鸡肉,马氏用油炸了一点儿,余下大部分都跟土豆一块儿炖了。
炸的鸡肉又酥又香,伴着酒吃,就很有味道。因而,鹌鹑也炸了,都是就酒的好菜。
吃过酒后,若是要吃些馒头,就着炖好的鸡肉土豆又香又软。
鸡肉炖土豆做得多,夏娘子就舀了一碗出来让马氏带走,毕竟她也忙了大半天。
马氏推却不了,就端着一碗鸡肉炖土豆走了。
夏敞听到门口,夏娘子跟马氏拉扯的声音,就放下筷子装作无意地往外看了两眼。
马氏穿着一身粗布的半旧衣裳,往门口走,夏敞也只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余师爷笑着看了夏敞一眼,夏敞光明正大地回了他一眼。
桌上还有许多人,余师爷也不好说什么,他们就继续聊天。
眼看就到下半晌,马氏回来的时候,程乾在东厢房门口坐着看书,香穗带着石头跟舟儿在堂屋里玩。
程乾见马氏回来,抬头叫了声:“伯母。”
马氏笑问程乾:“早上吃饭早,饿了没有?”
早上吃饭早,吃过饭之后,又在外面跑了一圈,程乾感觉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没有了,便轻轻笑了笑。
马氏心中欢喜,今儿孩子们又有肉吃,语气轻快:“隔壁夏娘子给了咱们一碗鸡肉,我去馏馍烧汤,咱们也吃饭。”
她走到堂屋门口往里一看,香穗坐在长条凳上,看石头跟舟儿玩丢石子儿。
这么冷的天,他们两个小的也不嫌冻手。
香穗看到马氏,就站了起来,“阿娘,我帮你烧火去吧。”
马氏在做饭,香穗在烧火。
她说:“穗儿,你小时候也学过几天字呢,趁着这几日,不生豆芽,不做针线,你也借阿乾的书来看看,多认几个字总是好的。”
香穗抬起头,轻轻嗯了一声。
说起识字,来年石头也七岁了,差不多可以开始学认字了。
当初在玉田县的时候,她还想着让石头去程乾读书的书塾去读书,如今他们跑来了李家庄,李家庄的孩子都在哪里读书的?
实在不行,要不她教石头,可是她小时候学的那几个字不知道还能认出多少。
夏娘子忙着,也没有人找舟儿回去,舟儿就一直跟石头玩,吃饭的时候,舟儿也是在这边吃的。
用过饭,香穗找到了程乾,她想找程乾的书拿来看一看,看看她还能记得多少字。
而隔壁的隔壁夏家,这会儿大当家他们也酒足饭饱,村长跟严老翁都起身告辞了。
余师爷留在最后迟迟不走。
大当家将夏潮使唤出去倒茶,余师爷才靠近大当家跟前笑着说:“大当家的信不信任我?”
大当家笑:“师爷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哈哈哈,好。大当家的信任我,我就给大当家的促成这件事儿。”余师爷很坚定的说。
“师爷要帮我促成何事?”大当家笑得意味深长。
“亲事,还能是何事。程家的马娘子走的时候,大当家的心都跟着飞了。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余师爷啊余师爷,果然是老狐狸。
大当家笑而不语。
余师爷:“好了,我知道了。你等我好消息。”
余师爷站起来走了,夏潮端了茶水进来,“师爷,不喝茶了?”
余师爷摆摆手出了夏家。
乖乖唉,夏娘子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她吓得躲在灶房不敢再往堂屋里去。
她手压在胸口上,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夏潮三叔看上了马嫂子。
余师爷说要出手,不知道能不能成。
马嫂子长得好看,她就没有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娘子。香穗那么大了,她应该也有三十了,她人虽清瘦,看着倒是不显年纪。
若是能嫁给他们三叔也挺不错的。
她听夏潮说,他三叔年轻的时候是跑江湖的,年少出去,回来已是而立之年,在外面也没有找个媳妇。
因着看不惯,官府重赋税,就带着一帮子人上了山,做了土匪。
头一次抢了官府的粮食,官府里的人查到他们大夏庄,抓了家中的人,后面就是因着大当家救得不及时,夏家就剩下大当家跟夏潮两个。
后面,夏娘子就都知道了。
她跟夏潮成亲后,他就让他们搬到了离寨子近的李家庄。
实际上,他们家的地还在大夏庄。
这种事有余师爷在,她个小辈就当没有听到吧。
夏娘子故作不知去了堂屋收拾桌子,堂屋里已经没有人了,夏潮应该是扶着他三叔去东厢房休息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兴,夏娘子觉着夏三叔今儿喝得有些多,平常可是心里很有度的。
夏娘子在灶房里收拾,夏潮一身酒气的跟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他挨着夏娘子动手动脚的。
夏娘子眼睛一瞪,将他的手拍开,“你别捣乱,我收拾好,还得去找舟儿,他跟着石头出去一天了。兴许饭都是在马嫂子家吃的。”
“马嫂子人是不是挺好?”夏潮脸都怼到夏娘子脸上了。
夏娘子笑着伸手将他扒拉到一旁,“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潮望着夏娘子笑,夫妇两个心照不宣。
“你洗洗手脸,也躺床上休息去吧,晚上不是要跟三叔一起回寨子里去。”
“不舍得你跟舟儿。”夏潮站在旁边盯着夏娘子,眼中满是不舍。
夏娘子心中一片柔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哄着:“我跟舟儿也不舍得,你快去休息一下吧。”
夏潮没有回去休息,他转身靠到了灶房的门框上。
夏娘子还有许多碗筷要洗,她忙碌,夏潮就靠在灶房的门框上盯着她看。
自家的娘子就是惹人喜欢,怎么都看不够。
夏娘子在灶房里忙了大半天,也是累得不行,全都洗刷好,她拿出一个碗,捡了些好的鸭肉跟兔肉装了一碗。
“你快去休息,我去石头家叫舟儿回来。”
她出了灶房门,去了隔壁,夏潮才回屋休息去了。
香穗拿着程乾的一本《孙子兵法》在看,不认识的字,她就指出来让程乾教她。
石头跟舟儿也在旁边看热闹。
夏娘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四个人围着四方桌坐着。
马氏在灶房里不知道整理什么东西,她就端着肉去了灶房。
“嫂子,忙呢?”
马氏一笑:“你忙完了?”
“嗯,洗刷完了,这肉都是没有动过的,我拿了点儿过来。”夏娘子将碗往案板上一放。
“白天里不是拿过了吗?你怎么又拿,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帮忙做点儿菜不费什么事。
她是真不好意思,人家陆续送来两碗肉。
“我才不好意思,这些虽说都没怎么动,也是他们吃剩下的,还要嫂子不要嫌弃。”
夏娘子嘴里叫着嫂子,心中却在想她当初怎么就叫了马氏嫂子呢?
对了,因为当初香穗跟石头叫了她婶子,她就这么着叫了马氏跟袁氏嫂子。
“今儿忙了一天,也没顾上舟儿,还好有石头。”夏娘子又客气了一句。
马氏笑着说:“你忙,就让他跟石头玩呗。中午在家吃了大半块馒头,喝了一碗面汤,没饿着。”
“我就知道饿不住他,所以就没有管他了。天儿眼看着都要黑了,我将他带回去了。”
夏娘子说着出了灶房。
马氏也擦了擦手将案板上的菜倒进自家碗里,然后快速洗了洗碗,拿着出了灶房。
舟儿快一天没有见他娘了,见了他娘亲热地一下抱住了他娘的腿。
夏娘子说要带他回家,他很高兴地挥手给石头他们三个道别。
马氏将空碗送出来,夏娘子拿上碗,带着舟儿回去了。
天还没有黑,香穗还在努力认字。
稍稍休息了一下的余师爷背着手从隔壁走了出来。
走到程家门口,还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余师爷到了严家,严老翁正在堂屋里看着严雄看书,见有客人来了才放了严雄出去。
严雄出了堂屋,一转身就跑去了隔壁。
严老翁请余师爷在堂屋里就坐,袁婶子给他们送上茶水,就回了东厢房。
余师爷跟严老翁客气了几句,就开口说:“隔壁马娘子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应该有些艰难吧?”
他们两个男子不该去讨论一个寡居的妇人,严老翁没有吭声。
他不吭声对余师爷也没有影响,余师爷接着说,“以往村里有新人进来,若是没有地的,都会分几亩,可是今年怕是分不了多少地,村里没有人流动,地没有多出来的。且你们没有合法的凭由也没法从官府那里分到田地。”
严老翁眼皮子动了动喝了口茶。
他面向余师爷,收了笑容,“师爷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世道艰难,尤其对于女子,而带着孩子的女子想要生存下去更加艰难。马娘子很幸运,能得到老哥的庇护。
当初老哥带着人逃过来投奔大当家,是不是因着马娘子的容貌引起的事端?如此说来马娘子的容貌定然是不凡的。
这个世道,漂亮的女子就好似金银珠宝一样,都是让人觊觎的东西。
若是这金银珠宝有个能守护她的主人,觊觎的人或许能少一些。”
严老翁此刻有些不喜余师爷,文邹邹就算了,有什么事还不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就是说马氏貌美,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她需要个能护住她的人。
那个人是谁?
大当家?
今儿吃酒时才说过大当家的亲事,这会儿余师爷就来了。
他过来无非就是探探口风,看看他们对于大当家娶马氏是个什么态度。
严老翁也在心里打着让马氏嫁与大当家的心思,可是能做马氏主的自然只有她自己。
他也不过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他这边还没有想清楚呢,余师爷就来了。
啰啰嗦嗦,藏着掖着的,不痛快。
马氏一个弱女子要养着几个孩子确实不容易,不然谁家能忍心让个九岁的孩子跑出去卖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