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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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然,寨子里的人已经密密麻麻地将水泽山围了整整一圈,宛如包裹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坚定与警觉,盯着自己眼前漆黑的夜。
寂静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五十里路,快马奔袭用不了半个时辰。
这个时候,兴许大当家他们已经开始突袭朝廷军。
山上的人彻夜不能眠,山下李家庄的人都在酣睡中。
香穗睡得正香,不知道怎么地她好像听到院里有轻声细语的说话声,猛然间就那么醒了。
醒来她睁开眼睛仔细听院外的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平常叽叽喳喳的小鸡也没有发出声音。
她怎么就听到了说话声呢?做梦,一定是做梦。
香穗转了个身,将脸贴到凉凉的凉席上,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刚睡着,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香穗猛然又睁开眼睛,窗外已是一片大亮。
“三婶,舟儿你先帮我看着,你家的盐有没有多的,潮哥让在村里集些盐带过去。”
夏娘子,夏潮,带过去,带盐去哪里?
香穗猛地坐起来,穿上衣裳,趿拉着鞋子就开了东厢房的门。
夏娘子站在灶房门口跟里面的马氏在说话,香穗开口问:“小柳姐,你要去哪里?”
“潮哥回来叫我找几个年轻的妇人去寨子里,听说昨儿有人受伤了,让我们过去帮着照顾受伤的人。”
香穗忙跑到夏娘子跟前,满脸的担忧,“怎么会有人受伤?受伤的人多不多?”
“不知道,潮哥回来说了一声就骑着骡子回去了。”
寨子上有人受伤,程乾跟严雄应该没事吧?
香穗有些着急,她开始催夏娘子,“小柳姐,那你还在这里磨蹭,人你都找齐了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香穗跟夏娘子不知道寨子上的人为何受伤,马氏知道,兴许昨儿寨子上的人跟朝廷军干仗了。
马氏也来不及说什么,就将盐罐子抱了过来,“这盐,你用什么装着?”
夏娘子这才发现,自己慌的什么都没有拿。
香穗跑去屋里将给石头做的装书的布包拿了出来,“先用这个装着吧。小柳姐,你赶紧去找人,我去挨家挨户借盐去。”
夏娘子唉了一声,跑了出去。
舟儿过来,已经将石头叫醒了。
香穗穿好鞋子,从屋里找出篮子在上面垫了一块布,又将布包挂到了石头的脖子上,“阿姐去后面那一排去借盐,你去咱们这一排的人家去借盐,就说寨子上用的。”
石头还发懵着,香穗已经跑出去了。
不知道寨子上的人伤得怎么样,马氏也来不及做饭了,将布包从石头脖子上拿下来,说了句:“石头在家看好舟儿”
就匆匆出门了,人多力量大,马氏去了隔壁将袁婶子也叫了出来。
她跟袁婶子分好工,就跑去各家借盐去了。
人多办事就快,不一会儿,他们就将村里人的盐都借了回来。
全部倒进斗里,满满的一斗。
夏娘子也找来了七八个青壮的年轻娘子。
袁婶子将她家的骡车赶了出来,忙着招呼大家上车,“都坐车上吧,我赶骡车带你们过去,这样快些。”
“三婶,舟儿拜托你照顾了。”夏娘子上了骡车,再次拜托马氏照看舟儿。
“阿娘,我也过去看看。”香穗说着也跟着众人上了骡车。
有夏娘子跟袁婶子在,马氏倒不担心香穗,便没有将她叫下来。
出了村东头,袁婶子甩起鞭子抽到骡子屁股上,骡子噔噔噔就跑了起来。
很快骡车就上了水泽山的山道,之前香穗每次来都挡住路的那棵树也被挪开了。
骡车一路顺畅到了清风寨的大门。
大门口值守的人显然是已经接到了指令,骡车一到门口,有人高声念:“明月别枝惊鹊。”
夏娘子忙接了句:“清风半夜鸣蝉。”
寨子门大开,袁婶子顺势将骡车赶了进去。
清风寨的大门之后,是很大很大的一片空地,这里建了许多茅草房,还有帐篷。
骡车刚一赶进去,夏潮就跑了过来,“带了盐没有?快点儿下来帮忙。”
香穗随着妇人们下车,夏潮朝着一个冒着炊烟的土屋子喊,“二牛,二牛过来。”
黄二牛从烟雾缭绕的土房子里跑出来,“夏哥。”
“你带着她们两个烧热水去。”夏潮指了两个壮硕一点儿的妇人让她们去烧水。
随后对剩下的人说:“你们跟我来。”
沿着一片空地往西走,大概到了山的后面,那里搭了几个棚子,棚子外面也躺着一些人。
有穿箭袖短打的,也有穿朱红衣裳的。
朱红衣裳的人特别显眼,看起来挺多。
夏潮走去一个郎中打扮的中年人跟前,指着他们说了几句。
郎中就说:“拿旁边的剪刀,将他们受伤处的衣裳剪开,注意别碰到伤口,等加了盐的热水端过来,就帮他们洗一下。”
郎中吩咐过之后,就叫了袁婶子跟另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妇人去了帐篷里。
夏娘子拿了剪刀,还给香穗拿了一个。
香穗拿着剪刀,眼前就有个肩膀受伤的朱红衣裳的男子,她拿着剪刀刚要给他剪衣裳。
那人唰地一下别开了脸,香穗还在纳闷,旁边突然就跑过来一个扛着大刀的短打男子。
那人表情软和下来,香穗才用剪刀帮他把衣裳剪开,露出里面的伤口。
伤口很深,血肉模糊。
香穗来不及感觉害怕,就被人叫了过去。
来人是程乾,香穗看到程乾身上没有伤,心情莫名地有些松快。
这里大多都是被砍伤的朝廷军,虽然旁边有人扛着刀看守着,程乾还是担心香穗,他听别人说村里来了人,卖豆芽的也来了,他就赶紧跑了过来。
一看果然是香穗,“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柳姐找几个年轻妇人过来吗?”
“小柳姐说山上有人受伤,我,我担心你跟雄哥,也想跟过来看看。”香穗拿着剪刀,刚才还站在她旁边,陪着她的寨子上的那人见程乾过来就去了旁边。
程乾看了看外面这些或坐或躺的人,肃穆着一张脸对香穗说:“我跟严雄没事。”
程乾跟严雄没事,还得多亏严老翁及时赶到。
昨儿他们在后山守着,夜半时分,山下突然袭来一队人马,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大当家带的人突袭回来了。
兵临山下,山下的探子紧急吹响信号,他们才知道,敌人也来突袭他们了。
好在大当家走的时候,让人将水泽山团团围住,不管他们从哪处偷袭都有人抵挡。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山,后山马儿不好上来,敌人就下了马徒步。
他们这边先是射出一阵箭雨,而后,山上的人在千户的一声令下冲下了山。
两波人马在山脚打成一团,严雄跟程乾初次经历这样的事儿,可是他们两个跟着冯叔去杀过猪。
两个人狠着心,将人当猪砍。
太惨烈了,厮杀声,哀嚎声一片,血液飞溅,活生生的人,一个个被砍倒在地。
程乾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在他忍不住要呕吐出来的时候。
他身边猛然间多了一个人。
平常拄在手上的拐棍变成了一把又细又长的钢刀,平常总是闭着的眼睛,露出寒气逼人的绿光。
好似是夜间的狼,充满杀气。
不过一会儿,围在他跟严雄身边的敌军就倒了一地。
厮杀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大当家带着一队人马回来,从后面堵截加入战斗,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敌人都降服了。
敌人死伤大半,大概寅时,他们将俘虏的一众朝廷军带上了山关押看管,受伤的就聚在了这后山上,叫了山上的郎中过来诊治。
郎中一看,差点儿晕倒,这么多人,是想要累死他?
大当家听闻,遣了夏潮回村让夏娘子找几个年轻有力的妇人过来帮忙,年纪大的怕将她们累着。
这么多人受的都是刀伤,用盐水清洗伤口最佳,便拜托夏潮让村里的人兑些盐过来。
夏敞去审俘虏去了。
没有受伤的寨子里的青壮也都各自回了营房。
程乾躺在床上还在震惊严老翁的与众不同,就听人说香穗来了寨子上。
于是,他就跑了过来,过来就看到,受伤的朝廷军一脸不忿。
他们好心给他们诊治,他还一脸不忿,真是……,不说也罢。
“这里都是受伤的人,血肉模糊的,你别在这里了。”程乾想拉香穗走。
香穗看着这黑压压的一堆人摇了摇头,“我既然来了,就帮着做些事儿,你跟严雄没事就好。”
香穗拿着剪刀,又问:“严老翁也没事吧?”
“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儿,威猛的很,以往看他都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其实可怕着呢。
香穗拽了拽衣角,又问:“大当家,他,他也没事吧?”
程乾:“嗯,都好好的。”
“嗯,你们都好好的那就好,你先回去吧,我要赶紧帮他们剪衣裳,等一下盐水该端过来了。”
香穗推程乾走,程乾没有走。
香穗帮别人剪衣裳,他就在旁边看着,若是有一些香穗不方便的,他就接过剪刀来剪。
之前被叫去烧水的妇人抬着一桶热水过来了。
后面还有二牛跟一个中年男子,香穗猜应该是灶房的老杨。
老杨大吼一声:“热水来了。”
帐篷里挽着衣袖的郎中露出了头,“先送到帐篷里。”
香穗疑惑地看着两桶热水被抬进帐篷,出来的时候,那两位妇人脸色变得惨白。
两方交战的时候,虽然是黑咕隆咚的夜里,可是自己跟前的人还是能看清楚的。
那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人会有仁慈之心。
一刀下去,断胳膊少腿很正常,还有更严重的,那些都是不能说给香穗听的,他怕吓着她。
“帐篷里都是受伤比较严重的,你别进去,就在外面帮帮忙就行了。”
程乾怕香穗进去同样吓得脸色惨白,就叮嘱她不要进去。
香穗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在外面帮忙。
有人伤口流血不止,夏娘子也会简单地帮他们包扎一下止住血。
香穗没有处理过这些事,就给夏娘子帮忙。
村里来的妇人,都是没有怎么见过血腥的,在帮忙的时候,脸色都不是太好。
程乾一直跟着香穗,香穗就问他:“你一直待在这边没事吗?别人都在干什么?”
“没有受伤的人,吃了饭都休息去了。”
也有一些人在山下处理尸体,这些没有必要说给她听。
昨儿一晚上一夜没睡,他们卸了敌人的甲,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受伤的抬到山上,一通下来也都累得不行。
于是大当家吩咐,吃过饭,大家回营房先睡一觉,休息好等着安排。
“你看你眼圈都黑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万一晚上要执勤什么的,你就没有精神了。”
香穗赶程乾走,程乾也怕跑出来太久,小旗罚他,他就跑去一个人跟前说了两句,又过来叮嘱了香穗一句“别乱跑”就回去了。
那人得了程乾的拜托,之后特别留意香穗那里。
老杨跟二牛他们又提了盐水过来,这次终于要给外面的人清洗了。
郎中忙里偷闲过来教他们清洗上药然后简单包扎。
白色的粗麻布拿出来一捆,香穗被分配过去剪麻布,将布剪成四指宽的长条,拿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若是有人方便的话,就给他一条布让他自己包扎,其他人真是忙不过来。
天儿热,香穗衣裳都汗湿了。
有人包扎好伤口后,就躺在树下的阴影里闭上眼睛睡觉。
香穗瞅着那些人,有些想不通,不管是朝廷军还是寨子上的人,都是一样的人啊,为何要这样兵戎相见?打得断胳膊少腿。
帮外面的人包扎后,夏娘子直接累得瘫坐在了地上,“真是比去地里干活还累。”
香穗有同感,她也觉得比卖豆芽累。
她跟夏娘子背靠着背坐在一旁休息。
帐篷里,袁婶子提着一桶水出来,哗啦倒去了山边儿上。
香穗看了一眼,从桶里倒出来的是血红一片的血水。
袁婶子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她趁着倒水的机会,在门口喘口气。
香穗站起来走过去,“婶子,外面的都忙完了,我去里面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别进来,到小柳那里去。”
袁婶子推了香穗一把,她擦了擦汗,特别严肃地对香穗说:“里面不用你帮忙,你过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里面的人都伤得太重,她看了会被吓到的。
帐篷外面的伤患,夏娘子几人都帮他们清洗了伤口,上了止血的药粉。
几人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原本在灶房里帮忙的娘子过来将他们叫去了灶房。
昨儿,奋战过的人都在营房里休息。
一些没有参加战斗的,包括灶房里的几个人都出去帮忙去了。
灶房里只有老杨跟黄二牛,他们一下子要做许多饭菜出来,忙不过来。
刚巧送水的时候,老杨见到香穗他们几个帮完了,便在请示了夏潮后,将人叫到灶房来帮忙。
老杨从黄二牛那里听说,香穗就是山下送豆芽的小娘子,就跟她安排了轻松的活,让她烧火。
寨子上的锅很大,锅上摞着的蒸笼又大又高,即便如此,老杨还在一旁忙着揉面。
这时节菜品比较丰富有瓠瓜有野菜,夏娘子旁边放了满满的两篮子,她跟两个妇人一起在切瓠瓜。
从几个妇人的聊天中知道他们早上没有吃饭就过来了,老杨揉了几个饼子,靠到灶火里烤。
他担心香穗将饼子烤黑了,特意给她说了一下窍门。
香穗边烧火,边拿着火钳子时不时的翻两边的饼子。
火两旁放着的饼子慢慢膨胀,然后变得焦黄,香甜的面粉的味道渐渐散发出来。
老杨闻到味道,跑过来看了一眼,将烤得鼓囊囊焦黄的饼子夹了出来,对夏娘子他们说:“几位娘子,饼子烤好了,趁热吃了垫垫肚子吧。”
香穗分到一个焦脆的饼子,早上他们来得匆忙,她想着袁婶子还有另外一个婶子许是也没有吃饭呢。
她用出手帕包了两个饼子对夏娘子说:“小柳姐,袁婶子他们兴许也没有吃东西呢。”
老杨贴的饼子多,他们一人一个吃不完,夏娘子就对香穗说:“你先吃,吃过之后再去给她们送过去。”
烤出来的饼子,外面焦脆,里面暄软,香穗吃完一个都觉着不够吃。
这只是老杨心善做给他们吃的间食,都充充饥就好了。
香穗换了个人烧火,她拿着两个饼子往后山去。
李家庄有一条从远处流过来的溪水,那溪水好像是从水泽山上流过去的。
在山的西南边好似有个很大很大的湖,上山留下来的水在那里聚集,然后又从一条开口处往山下流。
之前她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
这会儿她拿着饼子走在山路上,能看到山下湖水处有好多人在那里洗衣裳。
朱红色的衣裳,他们从湖里提水出来,简单的清洗一下就或铺着或挂着晾晒。
午时过后的阳光很是烈,热得湖水的上面看着都恍恍惚惚。
这寨子上是一个妇人都没有,什么事儿都是男子在做。
香穗没有过多关注湖水旁边的人,她还要赶紧给袁婶子送吃的去呢。
袁婶子还在帐篷里忙碌,她不让香穗去帐篷,香穗打算就在帐篷门口叫她。
她扒开薄薄的帐篷帘子,探头往里看。
帐篷里躺的人不是很多,她一扒开帘子,眼前就看到一个整个上半身都被裹住的人。
香穗仔细一看他好像少了一只胳膊。
再抬头往里看,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伤得很重,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还有……
香穗放下门帘子,跑去山边儿上,哇地一声,将自己刚吃进肚里的一个烤饼子全部吐了出来。
里面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人间凄惨,是她小小年纪不能接受的程度。
“穗儿,不是不让你进去吗?”
袁婶子跑了出来,帮着香穗拍了拍背,香穗脸色惨白,还想露出个微笑让袁婶子放心,可是她实在笑不出来。
她脸色难看地将手里棉帕包着的饼子拿了出来,“我想着婶子早上定然没有吃饭,想过来给你送个饼子垫垫肚子。”
袁婶子伸手接过香穗手中的饼子,一只手在她背后抚摸着,轻声说:“别想太多。这些都是正常的,战争,争斗都是残酷的。天下太平才是百姓们所期盼的,王朝稳固,天下太平,大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袁婶子宽慰了香穗几句,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拿出一个饼子就开吃起来,边吃边说:“这是在灶膛里烤得吧,你还别说还挺好吃。”
她吃得津津有味,香穗眼巴巴地看着她。
袁婶子弯起眉眼,对着香穗笑了笑,“忙活大半天,我还真饿的不行。里面的李婶子,她定然也饿了,我吃完就换她出来吃。”
香穗点了点头。
有些无法掌控的事情,不能控制,不能阻止,那就坦然面对吧。
香穗脸色渐渐恢复血色,她勾了勾唇角,“我去替换李婶子,让她出来吃点儿东西。”
袁婶子一把拉住了她,“里面也不是太忙了,你回去吧,你们是不是都在灶房帮忙呢?”
袁婶子不让香穗进去,香穗也没有坚持。
“快回去灶房帮忙吧,刚吃的一点儿东西都吐出来了,回去再找些东西垫垫肚子。”
袁婶子推着香穗的后背让她走,她就又回去了灶房。
灶房里蒸了两锅大白馒头,每一锅都有好几蒸笼,灶房里的大筐子装了满满两筐。
瓠瓜,青菜装了好几木桶,还有一桶韭菜炒猪肉。
老杨跟黄二牛将饭菜拉出去开饭,香穗跟着夏娘子她们在灶房里吃了一餐饭。
说良心话,菜做得不怎么好吃,用灶火烤出来的饼子确实很美味。
天快黑的时候,袁婶子跟另一个婶子才回来,她们两个在灶房里吃过饭。
夏潮匆匆跑了回来,“劳烦几位了,天快黑了,你们下山吧。”
他好像很忙,安排完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人又不见了踪影。
袁婶子累得不轻,香穗会赶驴车,她接过袁婶子手里的鞭子坐到了赶车的位子。
“婶子,你歇会儿,我赶吧,反正回去咱们也不急。”
香穗赶着骡车,慢悠悠地下了山。
他们回到李家庄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其他娘子都各自回去了,香穗将骡车帮袁婶子赶回家才跟着夏娘子一起回去。
他们家里还亮着灯,马氏坐在堂屋里等着她们。
院门口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马氏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慌忙走出堂屋。
她在家里等了一天,终于等到有人回来。
不等香穗跟夏娘子进屋,她就迎了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寨子上的情况严重吗?受伤的人很多吗?”
等不及让香穗跟夏娘子喘口气,马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三婶,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别担心。”夏娘子说着往屋里看,她没有在堂屋里看到舟儿跟石头的影子。
她刚开口要问,马氏说:“舟儿跟石头都睡下了。晚上吃过饭,给他们烧水洗了澡,两个人躺东厢房睡着了。”
马氏知道自己有些心急,这时她才关心地问:“你们两个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三婶。”
夏娘子很累,既然舟儿已经睡下了,她准备也回去睡觉。
“三婶,有啥话,明儿再说,今儿有些累,既然舟儿跟石头睡下了,那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夏娘子累的一点儿都不想抱舟儿,说完就要走。
马氏能看到夏娘子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没有留她,走出来便将她送出了大门。
香穗坐在长条凳上,等着她娘。
她知道她娘关心什么,不说她怕她娘晚上睡不好。
“穗儿,你也累了吧?锅里有温水,娘帮你打出来,你简单擦一擦再睡。”
马氏见香穗坐在长条凳上,走到四方桌前帮她倒了一碗凉开水,就出去帮她舀水去了。
香穗回自己房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她娘果然还坐在堂屋里。
香穗倒了水,就进了堂屋。
马氏猛然抬头,“你怎么不去睡?”
香穗走到马氏旁边坐了下来,“阿娘,我今儿见到了乾哥,他跟雄哥都没事。”
她盯着她娘笑着说:“乾哥说,大当家也没事。”
原本满脸担忧的马氏,柔柔地笑了,“都没事就好。”
“寨子上说是有很多受伤的人,可是受伤的大部分不是寨子上的人,他们大都穿着朱红色的衣裳,我猜应该是敌军。敌军过来干仗,他们还救治敌军的伤员,清风寨并不是土匪窝。”
香穗靠着她娘,轻声地说。
“被逼无奈罢了,好好的人谁愿意做土匪。”马氏拍了拍香穗的胳膊,“累了一天了,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
香穗累得眼睛快睁不开了,她躺到冰冰凉的凉席上,没几息就沉睡了过去。
堂屋里,马氏知道程乾跟大当家的都没有事儿,也就放心了,她也吹了灯睡下了。
昨儿一天没有去卖豆芽,豆芽长得特别长。
香穗想着寨子上一下子多了那么些人,就打算将豆芽都送到寨子上去。
早起,马氏就帮着香穗淘洗豆芽,淘好的豆芽放到驴车上。
香穗像往常一样送到了还不到半山腰的地方。
她按着平常一样,将豆芽放到了那里,对着空气说:“跟黄二牛说,多出来的豆芽不要钱。”
有人应了声,香穗才赶着驴车回去。
连着好几日,他们从山上回来,再也没有人找他们上山,也不知道山上怎么样了。
香穗生得豆芽少,除了往山上送,就在李家庄卖一点儿。
一场大雨过后,村里的人又回到地里忙碌。这个时候可以种高粱、豆子之类的庄稼了。
夏收之后,很长时间官府都没有人过来收税,大家正高兴着呢,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清风寨攻打了临阳县城。
等村里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寨子上的一大半人都已经占了县城。
夏娘子有些兴奋,她跑到香穗家来,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三婶,三叔他们占了县城啊。”
香穗家的院子里只有一棵小榆树,还种在院子的西南边,那树下面圈成了牲畜圈。
夏天,他们不能像冬天一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堆人都坐在小小的堂屋里。
袁婶子坐在一旁摇着蒲扇,虽然没有说什么,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清风寨占了县城,马氏并没有他们那么开心,她担心啊,你占了这个小小的县城,总得守着吧。
以后需得时刻提防着朝廷军打过来呀。
夏娘子见马氏没有太高兴,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低着头绣一方小帕子。
这段时间她常常过来串门子,香穗没有出去别村卖豆芽,马氏寻着这个机会在教香穗绣花。
以前,夏娘子没有机会学,也没有人教她,她就趁着这个机会跟着香穗一起学绣花。
夏娘子不吭声了,袁婶子开了口,“姐姐,你不用担心,大当家他们既然占了临阳,那以后这临阳就由他们治理了。他们若是治得好也可以趁机增加些青壮,守住县城,练兵屯粮,等有了实力,将周边的县城都拿下也不在话下。”
香穗紧紧地捏着手中那根细小的绣花针,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投向了对面正坐着的袁婶子。
只见袁婶子一边轻轻摇动着手中的蒲扇,一边口若悬河地说着那些听起来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语。
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些话有丝毫不妥之处。
马氏也停下手中的针线,她想起大当家好像说过,若是他占了临阳城,定然让这县城治下所有的百姓都能填饱肚子。
想到这里,马氏暗自思忖起来,若是大当家真能做到当初所言,那么对于临阳县治下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是,与朝廷作对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马氏隐隐担忧。
马氏他们觉得挺难的事情,大当家他们非常轻松地就做到了。
朝廷派过来剿匪的人马反被土匪剿了,临阳知县得到消息之后就畏畏缩缩不敢有所动作。
而,清风寨这边不过稍稍放出一点要攻打县城的风声,那位知县大人完全没有了抵抗的念头,匆忙间收拾了全部家当,趁着夜色逃跑了。
自风声放出去后,就在路上埋伏的清风寨众人,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终于等到了逃跑的知县大人。
他们没费一兵一卒,就将临阳知县还有他那一车又一车的金银财宝,细软行李,连带着几个家眷都请到了清风寨。
趁着临阳县群龙无首,夏敞率领清风寨一半人马趁机而入,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这座县城。
没有伤亡,没有纷乱,临阳县的百姓一觉醒来,他们的天变了。
大当家背着手站在县衙的院子里,六房的主事都被找来了,余师爷安排他们去了议事厅坐着。
余师爷过来请示夏敞,夏敞手一背,“师爷自去忙自己的,晾一晾他们。”
县衙六房的主事,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县城里管着各方事宜,没他们还真不行。
夏敞决定留用,但是调教好了再用。
主事都请了过来,立房的文书典籍也是极其重要的,夏敞叫来夏潮,“你派人跟着师爷,去各房看着他们别做什么小动作,各房的文书都给老子看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