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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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夏潮迈步走进了食肆。
他环视四周,发现只有石头和那个掌柜的之后,开口询问道:“刚才叫石头的人去了哪里?”
这几人经过的时候,那小贱人只叫了“石头”,现在这掌柜已猜出石头是谁了,他赌夏潮不认得念儿。
掌柜的恭敬地低垂着头,笑着回夏潮的话:“郎君们怕是听错了,没有人喊什么石头,砖头的。”
这人越是这样圆滑地周旋,夏潮越觉得有猫腻,他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象征他身份的腰牌,送到那人眼前。
那人睁开眼睛看了看,忙拱手道:“小人见过军爷。”
“若还想好好经营这家食肆,赶紧去将人带出来。”夏潮上过战场杀过人,眼神里透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那掌柜的不情不愿地去了后面,待他再出来,身后跟着个小心翼翼的女娘,看年岁也就跟香穗差不多。
石头歪着头往掌柜的身后看,他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念儿姐,我就知道是你。你一叫我,我一下就看出你了。”
那掌柜看了夏潮一眼,讪讪地往旁边挪了挪,对念儿说:“看是不是相熟的。”
“不,不是,刚才认错人了。”念儿低着头,头也不敢抬。
那掌柜的看向夏潮笑,笑得很是僵硬,“兴许是认错人了。”
“念儿姐?”石头不知道念儿为何又不认他了,忍不住叫了一声。
“石头走吧,不过是认错人了。”夏潮牵着石头就走。
念儿一滴泪没有忍住,从脸上滑落下来。
“念儿姐,你怎么哭了?谁将你从柳林村带出来的?他为何要打你?你爹呢?”
夏潮牵起石头,石头正要跟他走,转身前看到念儿落下的眼泪,一连串的问话就出来了。
说到念儿的爹李老栓,念儿不禁又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她不敢哭出声,人一抽一抽的。
马氏见人进去一直不出来,便让香穗停了驴车,她也走了过来。
那掌柜的看到念儿哭,牙齿紧咬着走到她跟前,他柔声拍了拍她的背,“你哭什么,有什么话就说,是相熟的就认。”
念儿只顾摇头,眼泪唰地就飞了出来。
刚巧这时马氏进来,她就看到念儿边摇头边哭,于是,她开口问道:“念儿,你哭什么呢?”
念儿抬头,见是马氏,她扑通一声跪到马氏跟前,抱着她的腿哭:“大田婶子,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卖了。”
那掌柜的见此,伸手就拉念儿,边拉边吼,“你发什么神经,谁要将你卖了。”
念儿死死地抱住马氏的腿不松手,掌柜的拉念儿的时候,马氏跟着差点儿摔倒。
后面跟过来的程乾,伸手将他拽去了一旁,拿出匕首的手柄顶着那人的胸口,“退后。”
程乾还穿着兵服,倒是不用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那掌柜的看了心儿打颤。
食肆里动静有点儿大,除了夏娘子抱着舟儿在外面看行李,其他人都跟了过来。
马氏拉念儿起来,“念儿你起来,有话慢慢说。”
念儿顺着马氏的力道站起来,抓着她的衣袖就躲去了她身后。
“婶子,我爹将我送去县城给人家做童养媳,那家不是个好的,转手将我卖出去了。”
念儿见那穿兵服的果然跟她大田婶子是一起的,便不再那么害怕。
“有卖身契吗?”香穗盯着那掌柜看。
有什么卖身契,这小丫头就是他们骗过来准备卖掉的,因着临阳突然发生变故,城门被关人出不去,这才砸手里,让她来店里干活。
程乾站在掌柜的身旁,他见掌柜的额头冒汗说不出所以然,果断下定论,
“私卖人口。”
说着他迅速将人控制住了。
“没有私卖人口,她就是别人暂时让我照看一段时间。”掌柜的还想狡辩。
程乾在刑房没日没夜的学习,也不是白学的,这很大可能就是私卖人口,他看向夏潮。
夏潮这时也明白了过来,他们大概是先将人骗到手里,然后再卖出去。
这明显就是违法犯罪。
于是,他叫来严雄,“严雄,你押着他去县衙。是私卖人口?还是暂时照看?审一审就知道了。”
严雄领命,直接押着那人去了县衙。
念儿扑通一声又给马氏跪下了,“多谢婶子,你救了念儿一命。”
马氏伸手将她拉起来,发愁道:“你这该怎么办呀?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将你送回去。”
“婶子,我不回去。”念儿抓着马氏的手,态度坚决地摇头。
念儿脸色苍白地摇头,坚决不回去。
香穗在旁边站着,适时地说了一句:“阿娘,要不先将念儿带回去吧。咱们的车子还都在外面停着呢。”
念儿的后爹李老栓是怎么对念儿的,马氏也是知道。
不说现在县城都关着城门,即便是能自由出行,怕是念儿也不愿意走。
李老栓将念儿给人做童养媳,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们穗儿去做童养媳那可真是逼不得已,算了,带回去吧,也是个可怜孩子,在这边也没有个依靠。
夏潮也着急回去。
这掌柜的,若是拐骗私卖人口,最少都得有两个同伙,不知道县衙里的人会不会派人过来封查食肆。
后面他又想,各处城门都关着,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即便是有同党也跑不出这临阳城。
香穗那边已经在催马氏回去,夏潮就接着香穗的话说:“三婶,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在柳林村的时候,念儿好像有许多的活要做,她几乎没怎么跟香穗和春妮一起玩过。
她总是低垂着头,不是去地里拔草就是去地里薅野菜。
即便在地里见了面也极少跟香穗说话的。
香穗劝马氏带着念儿一起走,念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香穗回了她一个善意的笑。
马氏带着念儿,坐上了香穗的驴车,石头跑去骡车上跟舟儿坐到了一起。
因着念儿,他们在街上停了大半个时辰。
因着严雄押走了食肆掌柜的,即使有热闹看,别的铺子里的人也不敢跑出来看。
夏家的新宅院,在城北一片柿子林的前面,夏潮听说那柿子林也是那知县家的,因着他夫人爱吃柿子才种下的。
过了坊市巷陌,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一个超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朱红的大门紧闭着,香穗估摸着得有九尺宽,门口的青砖路扫得干干净净。
外面的院墙比他们在李家庄的一整溜人家还要长,这院子也太大了,香穗估摸着能装下二十多户人家。
香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她在玉田县的城西也卖过好一阵子豆芽。
城西的那些大户人家可没有一家有这么大院子的。
除了正门之后,往北一点儿还有个小门,香穗想着这个院子最少得有七八个门。
不只香穗感叹院子大,跟着一起过来的,除了袁婶子,皆都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夏潮下了马,过去敲门。
两扇大门被从里面打开,门开后,一个小厮转身往院里跑,一个小厮挪到旁边请骡车、驴车进门。
进了大门之后,有个通往东西的道路,然后中正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门,门的后面是一座高高的迎门墙。
“三婶,你们从这里下吧。听小厮说这会儿三叔刚回来,已经有人去通禀了。车子放在这里我使人赶去马房,行李什么的,等一下由内院的女使给你送过去。”
夏潮请马氏下车,马氏就带着香穗,念儿下来了。
夏娘子也要下车,夏潮拦住了她,“咱们跟严师傅的院子在东边偏院,麻烦袁婶子直接赶过去。”
马氏听夏潮这样说,才有些明白过来,他们是都要住在一个院子里,这样好,以后还可以一起说话。
“阿潮,劳烦你安排,我带着穗儿阿乾他们先过去。”
马氏看着眼前的院子,有些茫然,她还不知道该走哪个路呢。
正发愁着,夏敞大步走了出来,他看向马氏,笑着说:“回来了?”
马氏盈盈一笑。
小辈的都跟夏敞见礼,夏敞摆了摆手,“别多礼了,赶紧进去吧。”
夏潮他们一行别了夏敞将车子都赶去了北边儿。
夏敞拉着马氏进了他们面前的大门,香穗、程乾几个在后面跟着。
“这里是外书房,你看看,一个书房比咱们家都大。”夏敞指了最前面的一个院子跟马氏介绍。
马氏往里面看了一眼,院子里铺着青砖,一阵桂花扑鼻,院里靠着南院墙的地方种植了一棵好大的桂花树,此刻正是花季。
马氏还没有看完,夏敞拉着她的手就拐去了旁边的一个小道上,小道一直往北延伸。
“这旁边就是东跨院,从这往北有一排小院,严老哥跟夏潮他们就住在这边,最北边有个小门,能过来这边。”
夏敞边走边跟马氏介绍,马氏认真听着。
他们经过外书房的院子,后面就是一道月亮门,进了垂花门往西有个院门,夏敞领了他们进去。
“这就是咱们的主院,以后咱们住在这里。”
住院正房的东边儿,有个去后面的小院,“这后面是也是个院子,以后石头跟阿乾住。”
夏敞领他们走了过去,出了石头跟程乾的院子,往西有个月洞门,穿过月洞门,这边的花花草草好像比别处都多。
在花花草草的北面有个红色的小门,抬头就能看到里面有个二层高的木制小楼,“这是给穗儿住的地方。”
夏敞笑着转头找香穗,“穗儿,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你就在院里给自己挑个院。”
香穗觉着这处小院挺好的,笑着回:“喜欢。”
夏敞哈哈一笑,这才发现,香穗身旁站了一个他没见过的小女娘。
夏敞看了一眼念儿,转头问马氏:“这是?”
“说来话长,你先带我们看完院子,回去我再详细给你说说。”
夏敞倒不怎么多关心不认识的人,他拉着马氏又兴冲冲地介绍其他院子。
石头跟程乾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那个院子是空的。这个院子的后面就是奴仆住的小院,灶房也在这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有个出去的小门,院子外面还建了一排小院,院子虽小都是青砖建成的。
这里是给家中成家的奴仆住的。
夏敞带着马氏跟几个孩子逛了一圈也只不过是将他们主院看了一遍。
东边儿跟西边儿的院子都没有看。
回到主院,夏敞也不及询问念儿的事,他使人将院里大大小小的婆子妈妈女使都叫来见过家中主母。
正堂里,夏敞跟马氏分别坐在东西主位上,香穗几个孩子坐在下首。
院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香穗转头往外看。
院中过来的一些女使妈妈穿得光鲜,倒是比他们穿得还要好。
厅堂的大门敞开着,马氏眼神清明,看得清楚,外面过来的仆妇她都看到了。
她们穿着光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进到院里就规规矩矩地垂头站着。
看她们站得不仅整齐,好似还有规律,如此一看就猜出这是极有规矩的一群人。
看着倒不像是刚买的人,莫不是这宅子里原本就有的下人?
马氏心里有些慌,她转头看了夏敞一眼,夏敞望着她笑了笑,将手伸到桌子上。
马氏视线移到搁在桌子上夏敞的手,而后默默收回视线。
她知道他是要给她鼓励,可是孩子们都坐在下面呢,她终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老爷,夫人,人都到齐了。”有个衣着褐色绸缎半长褙子的妈妈,躬身在门口禀报。
夏敞站起来,牵着马氏的手走了出去。
香穗,程乾,石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念儿也慌忙站了起来,她现在心慌慌的,莫名又有些安稳。
香穗、程乾,石头站到了他们爹娘身后,念儿就站到了香穗身后。
夏敞清了清嗓子开口,“今儿叫众人过来,是让你们来认一认以后的主子。”
“听老爷吩咐。”
“这是你们的身契,以后都交给夫人掌管。”夏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打身契交到了马氏手中。
“夫人便是你们今后的主子,你们要忠心于她,认真做事。”
“奴婢见过夫人,奴婢定忠心不二,效忠夫人。”
院里呼声震天,香穗抿了抿唇为她娘高兴。
夏敞伸手捏了捏马氏的手,轻声对她说:“他们以后都听你的,你将孩子们叫出来给他们认认。”
马氏点了点头,对着下面说:“都起来吧。你们只要认真做事就好,家里人不多,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转身将香穗,程乾跟石头拉了出来,“这是家里的大郎君,这是家里的小郎君,这是家里的大姑娘。”
“见过大郎君。”
“见过小郎君。”
“见过大姑娘。”
马氏初来乍到,也没有做过当家主母,她哪里有什么话说,介绍完香穗几个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日子还长,先打发了人再说,“暂且如此吧,各位先行退下,有事儿会招呼你们过来。”
众人闻言,非常一致地蹲身行礼,而后便有条不紊地退出了院子。
马氏暗暗吐了口气,随着夏敞又坐回了屋里。
“夫人,红桃和绿梅留在院外听候差遣。”
马氏抬头见门口躬身站着的又是刚才穿褐色绸缎衣裳的妈妈。
夏敞没有吭声转头看向马氏,马氏瞅了夏敞一眼,扬声开口:“知道了。”
那妈妈还没有走,她接着禀报:“奴婢已经着人去马房那边将主子们的行装拿回来,因着奴婢们还分不清主子们的东西,可否一并都拿到主院?”
“伯母,我过去指点着让他们将行李分开。”程乾站起来。
石头坐不住,想到处去看看,他说:“我跟乾哥哥一起去。”
香穗见大当家的眼睛一直粘着她娘身上,她也想跟着一起去。
可,马氏说:“阿乾跟石头去吧,穗儿在屋里歇着。”
那妈妈出了院子,马氏才笑着问夏敞,“刚才的是?”
“这内院的管事妈妈,姓许,他们都叫她许妈妈,以前的主人叫她阿许。”夏敞特认真的解释。
外面的丫头送了茶水进来,悄无声息的,将茶水放好又退了出去。
规矩又恭谨。
夏敞摸了摸茶碗,温温的,笑着对马氏说:“喝吧,不热。”
马氏也渴了,她端起茶碗,刚掀开盖子,一股茶香扑鼻而来,喝一口,香味在嘴里久久不散。
香穗端起茶碗喝茶,也轻声提醒念儿也喝茶。
念儿拘谨的很。
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大田婶子又嫁人了,比她娘好的是,她嫁的这个男人对她很好,且又是个有权势的。
大田婶子,不,夫人,夫人是个好人。
当初她跟着她娘刚去柳林村的时候,夫人原来的家也殷实,她因着没有烧好火,被李老栓赶出门不给饭吃,还是她拿了一个馒头给她吃了。
暄软的白馒头,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她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味道。
夫人是个好人,她果然有福报。
念儿低着头,慢慢地喝杯子里的茶。
马氏放下茶盏,也终于得空跟夏敞说念儿的事了,“这丫头是我们之前一个村的,她好像是被骗到临阳县城的……”
马氏一点儿一点儿将碰到念儿的事儿给夏敞说了。
夏敞眉头轻蹙,“他爹将她送出去做童养媳?”
马氏看了夏敞好几眼,最终还是声音极小的说:“继父。”说完,马氏赶紧低头喝茶。
“那也不应该,娶了人家的娘,不得给人家闺女一口饭吃。”
夏敞声音也轻轻的,说完瞅了一眼香穗,他定然是不会这么对香穗的。
“这丫头夫人看着安排吧,不用跟我说什么。”夏敞说着站了起来,“你们先安排着,我叫夏潮过来问问,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私卖人口,那可是要重罚的。”
马氏站起来,将夏敞送出了门口。
待她回来,念儿又跪到了她跟前,“夫人,您留下我吧,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跪呢。”马氏说着将念儿拉了起来。
她是可以将念儿留下来,可是念儿的事儿她得问清楚,“你说,你爹将你送去了县城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念儿点了点头,“岁节过后,我娘有了身孕,他说家里多口人,粮食不够吃,也去让人给我在县城寻了户人家。我娘想着我在家过得还不如童养媳,就同意了。
那户人家在县城里也开了家食肆,我过去没几日,他们就带着我出了门,说是要去别县走亲戚。谁知到了这边,我偷听到他们商量要带我去府城卖掉,还是要卖去那种地方,我当时害怕极了,又没有办法逃脱。
老天爷可怜,第二日听说县城被人占了,当家的换了人,所有的城门都关了,不许人进出。
他们出不去,就让我在食肆里干活,动辄打骂比李老栓更甚。
我以为我命苦,就这样了,谁知道今儿在铺子里擦桌子的时候,听到外面有热闹看,我也伸头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马上的石头。
石头长胖了有点儿变样,刚开始我还有点儿不敢认。我想着自己已经没有了生路,是不是的我想试一试,就叫了石头。”
后面就是念儿赌对了,大马上坐着的正是石头。
真是万幸,流着眼泪的念儿,咧着嘴露出一个庆幸的笑。
一个可怜的孩子,或许老天爷都在帮她。
若是之前,马氏断然是没有能力帮她的,偏巧她被人骗到了临阳,又偏巧遇到了此时的他们。
夏家偌大一个宅子,多住一个人也无妨。
马氏看了一眼香穗,香穗也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这孩子心善,往常也没见她跟念儿玩过,如今倒是总想着留下她。
“咱们在这临阳县城里能碰到,一切都是天意。不如你就住下吧,就跟穗儿住在她院里如何?”
马氏柔声细语,就这么定下了念儿的去处。
“夫人救了我,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念儿也不叫婶子了,她想的就是不如做女使以报答恩情。
“念儿,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当牛做马的话,你就先跟穗儿住在一起,如今婶子家多养你一个也不多。”
因着夏敞的原因,马氏说话底气都足了。
他们虽然救了念儿,可念儿好歹之前也是一个村的孩子,她怎么能将她当作奴仆使,以后免不了让她心里不痛快。
马氏叮嘱:“穗儿,念儿住你院里,你照顾着她些。”
“阿娘,我知道了。”香穗回完马氏的话,瞅着念儿笑了笑。
“快坐回来,等石头跟乾哥将行李拿回来,咱们就去花园的小院去看看。”
香穗拉念儿坐下,念儿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以后再也不用害怕挨打,也不用害怕被卖了。
“伯母。”
“阿娘。”
程乾跟石头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健壮的婆子帮着背包袱。
“伯母,我跟石头的行李已经送回去了。穗儿的也送去了她院里,这是你跟伯父的行李。”
“唉,好。”马氏刚站起来,外面伺候的红桃跟绿梅就走了过来,两人躬身一礼,“夫人,奴婢引着婆子将行李放里间去吧?”
果然如夏敞所说,什么都有人帮着做。
马氏来了这主院,还没有进里间看过呢,她看了两人一眼说:“先看着将东西放里间吧,等一下来个人帮我收拾就行。”
香穗见到她娘似乎即将忙碌起来,便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轻声道:“阿娘,既然你这儿有事要做,那我也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啦。”说完,她目光亮亮地看向马氏。
“行,那你快去吧,记得把念儿也带上。”阿娘微笑着回应道。
“知道了。”香穗应了一声后,伸手拉起念儿就走。
程乾跟石头刚坐下,他们见香穗走了,也站起来向马氏道别。
夕阳已经开始渐渐西沉,橘红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无限美好。
香穗包袱里可是藏着几十两银子的,除了银子,她还有一包袱铜板,换成银子也得有几十两。
她想赶紧回去藏起来。
刚来这里,一时半会儿怕是做不了什么营生了,这些钱都是她以后的本钱。
石头噌噌噌从后面跑了过来,他撵上香穗叫了一声,“阿姐。”
香穗转身看到跟在后面的程乾,遂笑着说:“你们也回来了?”
“嗯,带阿姐去看看我们的院子,乾哥哥将正房留出来了,说以后可以作私塾用。”
程乾想的真是周到,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好像大户人家都会在家里设私塾然后请先生回来教。
当初在村里的时候,石头也说过,大当家的会请夫子回来教他读书。
香穗看程乾,眼里好似带了点儿崇拜,将私塾设到他们两人院子里,好像还挺方便。
到了程乾跟石头住的院门口,石头用力拉着香穗的胳膊将她拉了进去。
香穗进去了,念儿也低着头跟了进去。
新宅子里的每一个院子里好像都有两个女使,他们这个院子里的女使叫青叶跟红蕊。
新宅子所有的院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
程乾跟石头住的这个院子,跟主院的布局是一样的,正房带东西厢房。
东西厢房都有三间,进去之后,往南是次里间,里间。厢房旁边还都各有一个矮小的配房。
石头住在了东厢房,屋里是特别严肃的装饰,也不知道以前住的是谁。
最里间是一张暗红色的雕花架子床,床上放着一床崭新的葱绿色的绸缎被子。
香穗走近了看,铺的也是崭新的褥子。连床帐子都是极好的布料做成的。
屋里没有看到石头的衣裳,石头纳闷地说:“我衣裳呢?”
“小郎君,奴婢帮小郎君将衣裳收进了柜子里。”
门口站着的女使恭敬禀报,石头过去打开了靠北墙站着的一个跟架子床同色系的柜子,打开一看,他那几件可怜的衣裳,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
石头笑着看向香穗:“我自己住这么大一个房间。”
香穗也真心笑了,不知道他们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过上这种使奴唤婢的日子。
有时候真是不敢想,这一整日她都恍恍惚惚的。
“这个正房很大,可以让夫子在这里授课,夫子也可以住在这里。”
这些都是程乾跟他说的,他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了香穗。
程乾没有跟着他们乱走,他回来就回了自己房间。
看完了其他的,石头问香穗:“阿姐,要不要去看看乾哥的房间?”
香穗想着以前程乾的房间总是上着锁,猜测他是不喜别人进他房间的。
况且,这会儿念儿还跟着呢,他们这个年龄应该要注意着些,于是,便摇了摇头。
“你过去找乾哥吧,我跟念儿回去也看看自己的院子。”
石头问:“念儿姐跟你住一起?”
香穗笑着嗯了一声。
石头要过来看他们的院子,香穗哄着他没有让他去。
念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红印,她想让念儿洗漱一番,找出袁婶子当初给她的药让念儿抹一抹。
香穗的小院,有一座两层的小木楼,小楼下面也有两间房子,跟其他的院子比,这个院子不是很大。
楼下是个厅堂,楼上是女子的闺房,上下都布置的比较雅致。
楼上只有一张床,念儿住哪里?
香穗来不及看花园跟远处的景色,跑下来过去看下面的房子。
下面的两间房子里果然有一张床。
“念儿,你住这里吧,若是你害怕的话,咱们也可以一起住楼上。”
香穗看楼下的房间收拾的跟石头的房间差不多,也不算怠慢念儿。
“我就住这里吧,这里挺好的。”念儿轻轻柔柔地笑。
念儿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宽大衣裳。
香穗见了,回去将自己的衣裳拿过来一套,顺便也将袁婶子当初给她的药膏也拿来了。
“念儿,你要不洗漱一下换上这身衣裳吧,虽然是我穿过的,可是已经洗干净了。”
“穿没穿过我都不介意的。”念儿为了表示自己不介意,慌忙将自己身上宽大的衣衫脱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儿,她只穿了一件单薄宽大的衣衫,里面只有一件补了好几处补丁的胸衣。
最让香穗震惊的还不是这些,是念儿身上,胳膊上的青紫。跟身上这些青紫比,脸上那点儿红印真的不算什么。
香穗惊得啊了一声捂住了嘴巴。
念儿一看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忙又将衫子拉了上去。
她太高兴了,一高兴竟然忘了身上的伤痕,定然吓着香穗了吧?
念儿拉着衣裳有些不知所措,“香,香穗,你先回去吧。我擦擦身子就将衣裳换上。”
“我让她们给你打热水回来,你泡一泡吧,用温水活活血。”
人间的悲喜真是各不相同,香穗以为以前的自家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惨的。
香穗叫他们院里的女使,“绿竹,竹翠。”
“姑娘。”
“你们去打些热水回来,念儿要沐浴。”
绿竹叫了灶房的粗使婆子送水过来,念儿泡了澡,香穗将一整瓶药膏都给她抹完了。
抹的时候,触目惊心,她手都发抖。
香穗也没心情去点她的钱了,问了念儿一些状况。
她身上的这些伤竟然都是被人拐子打的,他们动不动就打她,稍有不顺就打她。
气得香穗想立刻过去找大当家,让他先将人拐子打三十大板。
“香穗,别生气,都不疼了。疼的地方多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念儿低垂着眉眼,声音平淡。她越是这样说,香穗越是觉着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