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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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穗眼睛都看直了,程家竟然还有腌咸菜吃,日子过得该是不差。
“灶膛里炭火没有灭,饭都还热乎着,郎君趁热吃吧。”
马大柱多久没有吃过馍馍了,看到黑馍馍也馋得吞口水,可徐妈妈在他没好意思拿,只拿了一块芋头吃了起来。
徐妈妈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堂屋又去了灶房。
马大柱见人走了,拿了一个馍馍给香穗,“穗儿,快吃。”
香穗摆了摆手没有接,“晚上我一定能吃到的,柱子哥都吃了吧。”
“这芋头也好吃,你吃个芋头,哥吃不了那么多。”
马大柱又拿了个芋头给香穗,香穗笑着接了过来。
来之前,她娘做了六个馍馍,她早上还吃了一个,就是那馍馍不大。
从早上到现在,她走了二十多里路,肚子里也早饿得咕咕叫。
手里的芋头还温热着,她张嘴咬了一口,又面又甜,真好吃啊。
马大柱也是饿很了,两口芋头下肚,噎得直伸脖子。
香穗忙腾出来一个碗,端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碗水。
水冰凉,马大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端起来咕嘟咕嘟就灌了一碗。
终于顺畅了,两人相视一笑。
香穗怕噎着,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芋头。
徐妈妈不在,两兄妹自在多了,马大柱拿起筷子夹咸菜,还给香穗芋头上放了几块。
吃完芋头,马大柱将两个馍馍也都吃完了,咸菜也没有剩下,最后又自己给自己倒了碗凉茶喝。
马大柱刚吃完,徐妈妈就提着热水壶进了屋。
香穗看了马大柱一眼,原来这徐妈妈去灶房烧水去了。
徐妈妈将热水倒进茶壶里,分别给马大柱和香穗各倒了一盏出来。
水温刚好,刚吃完芋头的香穗猛地将茶盏里的水一口喝完,随手将茶盏放回桌子上。
马大柱刚喝了两碗凉茶,为了掩饰尴尬,他也一口将手中的茶干了。
他喝完抹抹嘴,站起来对徐妈妈说:“家中还有事,我这就回去了。”
徐妈妈也没有留他,站起来送客。
两人将马大柱送到门口,马大柱蹲下对香穗说:“我回去会去柳林村给姑说一声,你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嗯,柱子哥回去告诉我娘,让她不要担心我。”
马大柱嗯了一声,站起来向徐妈妈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香穗站在门口,一直望着马大柱的身影不见才转身回了院子。
徐妈妈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回来就说:“郎君去学堂读书去了晚上才回来。小娘子不妨先歇歇脚,下晌起来,老婆子再将这院里的事儿交给你。”
香穗乖乖点头。
徐妈妈将灶房旁边的厢房门推开了,“郎君住在东厢房,小娘子以后就住这西厢房吧。”
香穗跟着徐妈妈进来西厢房,西厢房里空荡荡的,只有里间有一张不大的架子床,上面放着铺盖。
虽说这西厢房荒凉的跟堂屋不像是一家的,但屋里有床有铺盖香穗已经很知足了。
徐妈妈给香穗说完径自去了旁边灶房。
香穗将自己的大包袱从堂屋里拿过来放到床尾,然后爬上床,在床边坐下,支楞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院子里没有动静,徐妈妈一直在灶房里没有出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香穗晃着脚丫打量她住的这间屋子,屋里虽然光秃秃的,好歹窗户上还贴了窗纸,冬天不至于漏风。
香穗将手搭在自己的包袱上,纳闷这屋里怎么连个柜子都没有
床上的铺盖不是新的,香穗伸手摸了摸,还算软和,好歹冬天冻不着了。
程家真不错,香穗盯着窗棂,畅想着以后美好的生活。
肚子里有一个芋头充饥,平常精神抖擞的小女娘不知不觉就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香穗刚到程家,还不太熟,睡得自然不是很安稳,她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睡着。
徐妈妈在窗外喊了她一声,她马上就睁开了眼睛,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就出了西厢房。
徐妈妈见香穗出来,领着她去了灶房。
“郎君申时初散学,郎君从学堂回来之前,你需得给他做好餐食。学堂不给饭吃,早晚两餐都在家吃。”
香穗听到心里,懊恼自己只会煮面汤。
香穗偷看前面的徐妈妈,她人冷冰冰的,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教她做饭?
“这里有个小磨盘磨面用的,下晌我将袋子里的高粱都给你们磨成了粉,旁边那是半袋麦子,待面粉吃完了你就自己磨。
今儿做饭简单,昨儿我给做了一锅馒头,现下还剩下许多,馏一馏就能吃了。这一筐子芋头是我昨儿拿过来的,要吃就洗了馏两个。”
徐妈妈絮絮叨叨指着灶房里的东西给香穗看,香穗越听越感觉不对。
这程家不会就只有一个郎君吧?
这妈妈昨儿才来的?是为了去接她特意过来的?
也对,郑婆子带着徐妈妈过去的时候,好像说的是她是常老太太跟前的人。
常家在哪里?为啥不管程家郎君?
香穗觉着中午的时候自己想得太好了。
她心事重重地看着徐妈妈做饭,烧锅。
“以后家里就你跟郎君两个人,你要照顾好郎君。”
香穗眼睛盯着灶膛里燃烧的火苗,莫名有些迷茫。
可看到磨盘旁边放着的高粱面和小麦面,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有吃的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不过失落了一瞬,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郎君住在东厢房,他的房间常年上锁,没他的允许你别去他房间惹他不痛快。
你这个童养媳是老太太给张罗回来的,郎君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以后你勤快一些,眼里要有活,该干的活别让郎君开口麻利地干了,他或许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徐妈妈见香穗乖巧,忍不住多说两句。
香穗频频点头应是,“妈妈休息休息,我来烧火。”
香穗赶紧拉徐妈妈起来,她自己坐在了灶门前。
徐妈妈眼神柔和了一些,又开口提点了她几句:
“老婆子过来看了看,家里就只有灶房里这一点儿柴火,眼看着快要下雪了,以后没柴还要买。
若是想省钱,城南边儿有个树林子,得空了你可以去那边拾些柴火回来,存些过冬。”
要不是前段时间老太太频繁梦到姑奶奶,她是不会过多关心这个外孙的。
常家原本是给姑奶奶定好了亲事,谁知她来了县城几次跟程姑爷私定了终身。
程姑爷有些家底,拿了丰厚的聘礼去提亲,常家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成亲之后程、常两家走动的也不勤,常家再得到程家的消息便是,程姑爷丢下姑奶奶和小郎君自己跑了。
没过半年,也不知道姑奶奶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吞金自杀了,留下九岁的小郎君一人在世上。
看在母女的情分上,老太太带着家中大爷过来操持后事。
这期间他们发现姑奶奶留下上千两银票,还有许多金银首饰,衣裳。
事情过后,他们趁着小郎君失怙悲伤,自顾不暇,偷偷将姑奶奶的首饰衣裳拿出去卖掉。
上千两的银票也打着以后给小郎君娶媳妇的名头跟他平分了。
常家人拿了钱财一走了之,扔下小郎君一个人在县城里不管不问。
他们做人不地道,小郎君也不待见他们。
两家比陌生人还不如,这些那郑婆子怕是没有给李家说。
徐妈妈为怕说多了引起事端,也闭口不言。
徐妈妈看不惯常家,可她是在常家做工的,过了今儿她也是要回常家给老太太复命,自是不能说三道四。
她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多教小女娘一些。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两个人磕磕碰碰总能过下去。
徐妈妈教香穗打水,又将晾衣杆给她绑结实了一些。
程乾回来的时候,徐妈妈正在给香穗找以后放柴火的地方,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人回来了。
“郎君回来了?”
徐妈妈给程乾打招呼,他理也不理她,径自去了东厢房,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香穗看傻了,这程家郎君比徐妈妈还冷。
徐妈妈也不气恼,她招手让香穗跟上来。
“郎君,老婆子已经将小娘子接回来了。老太太给郎君寻来的小媳妇,柳林村李家的小娘子,叫香穗。”
徐妈妈恭恭敬敬地站在东厢房门口,说完盯着东厢房里的动静。
香穗双手交握,抿着唇儿,忐忑不安地等着。
程家郎君态度不好,她很怕他不同意,她不能被退回去,那二十两对他们家很重要。
东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香穗一眼望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那眸子黝黑深沉如无底的深渊。
不知道为什么香穗心里咯噔一下,她赶紧垂下来眼睫。
程乾站在东厢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香穗。小丫头又瘦又小,还梳着丫髻。
这就是常家给他找的童养媳?
从他家搜刮走了那么多东西,就找了这么个小丫头来搪塞。
程乾嘴角扯了扯,心中讥笑,常家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他伸手向徐妈妈。
徐妈妈问:“郎君要什么?”
“婚书。”程乾声音清冷,还带着少年的稚气。
“郎君,没有签婚书。”
程乾不相信没有婚书就能将人家的小女娘带回来,他眼睛一转说:“契书。”
拿给李家的二十两是常家出的,徐妈妈还需得拿着契书回去向老太太复命,她有些为难:“郎君,这契书需得拿回去给老太太。”
闻言,程乾脸色瞬间冰冷,声音里也带着寒气:“如此,人你也带回去吧,现在就走。”
程乾从屋里走出来,他走到徐妈妈跟前,竟然比徐妈妈还高了半头。
“程家跟常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她既然是跟常家签的契书,你就将她带回常家吧。
顺便给常家捎句话,以后我的亲事他们也不必操心。他日待我成年,必定去常家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程乾语气里带着一丝狠戾,香穗听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好似都冒了出来。
香穗偷偷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徐妈妈,徐妈妈站在程家郎君面前恭敬地低着头。
常老太太能让徐妈妈出来办事,自然是看中徐妈妈的能力。
徐妈妈低着头权衡。
这次老太太这么急着要给郎君寻个童养媳,皆是因着前段时间她日日梦到姑奶奶来她梦里哭闹,哭闹着让他们将钱还给小郎君。
钱,他们是不会还的,只能尽快给小郎君找个童养媳,算是完成了当初的说辞。
为了一劳永逸,她找了个神婆来问,神婆拿了钱,让她给小郎君找个命硬的,这样或许能压着程家母子俩,让他们再不能来常家找事。
而李家小娘子就是那个命硬的人。
若是她真将这孩子带回去,老太太或许会暴怒。
一番思量,徐妈妈慢慢将契书从怀里掏了出来,“郎君,这是契书,你收好。”
程乾接过契书打开仔细看了看,好在契书是依他程家的名义签的。
程乾收了契书,转身回了房间。
徐妈妈看了香穗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契书被小郎君要走,她在这里耽误不得,还是早早回去复命的好。
“小娘子,我得回四水镇了,过会儿你将饭盛出来叫郎君出来吃饭。”
程家郎君收了契书,香穗认为他这应该是留下了她,她刚才提着的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徐妈妈说要走,她还贴心的说:“妈妈拿个馍馍路上吃。”
这次回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惹恼了老太太怕是饭也吃不上,拿个馍馍也好。
徐妈妈去锅里拿了个馍馍用帕子包起来揣到怀里就出了门,香穗跟着她走到大门口。
徐妈妈走得匆忙,她走出几步又转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匆匆递到香穗手中,“差点儿忘了,这是大门上的钥匙。”
“妈妈,路上注意这些。”
“唉,好。”
徐妈妈深深看了香穗一眼,小小女娘乖巧懂事,或许这次老太太做了件对的事也说不定。
夕阳的余辉照在墙面上,似是给墙面镀了一层金光。
香穗盯着东厢房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将饭菜端出来。
堂屋侧间有一张四方桌,香穗将饭菜摆在桌上。
饭菜也不过是几个馍馍,两碗面汤,加上一小碟咸菜。
重新回到东厢房门口,香穗斟酌着称呼,“郎…郎君,用饭了。”
程乾倒是没有让香穗叫二声,听到她喊他就拉开门走了出来。
小郎君个子高,面皮白嫩,清清冷冷的。
香穗这次看清了程乾的脸,她没想到城里的郎君这样白,低下头偷偷看自己的手,枯瘦黑黄。
程乾昂着头从香穗身前走过,仿佛眼前没有人一般。
香穗一怔。
虽说她留了下来,可她还是搞不懂程家郎君心中所想,她以后在这个家里该处于怎样的位置?
他对她不理不睬,是不想将她作家人看?
如此做个女使也是使得的,香穗想得简单,扭头追上去。
程乾坐在四方桌边,没有动筷。
那小丫头神色放松地走了进来,明明刚才还拘束着,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
不过一会儿,她好似想开了似的。人虽然看似想开了,可她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明面上是常家出二十两银子买了她来,在他眼中,她可是花了好几百两银子的。
常家送了她过来,他以后再没有向常家讨钱的理由。
小女娘只有八岁,能干什么呢?
这个年岁的小女娘,家中母亲怕是还来不及教她女儿家该学的针黹。
针线一定不会,饭会做吗?会洗衣裳吗?
程乾死死的盯着香穗,小女娘回他一个灿烂的笑。
笑容闪亮,往常空旷的房间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好像没有以往那么清冷了。
家中多个人,好过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只是要吃饭了,她为何站在门口不进来?
香穗在堂屋门口踟蹰,想着要不要先避到灶房里去,待郎君吃过了,她再拿回灶房吃。
因着她听春妮说,在大户人家做女使是不能跟主子坐一道吃饭的。
春妮说了很多,香穗没有记清,总之规矩多着呢。
香穗怕坏了规矩,程家郎君不高兴,若是一不高兴将她撵走……
不行,她不能被撵走,那二十两是他们家的保命钱。
香穗尽着一个女使的本分,“郎君,快用饭吧,等会儿我来收拾桌子。”
闻言,程乾眉头轻蹙,冷冷道:“你不吃饭?”
香穗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郎君先吃,我等一下再吃。”
程乾睨了香穗一眼,毕恭毕敬的,这是将自己当做家中的仆从了?
“你过来坐,家中只你我二人,有些事情还需得跟你说清楚。”
有事要说,香穗便走到四方桌边,轻轻将长条板凳拉出来一些,听话地在程乾对面坐下。
“咱们不是大户人家,也没有这样那样的规矩,吃饭的时候都坐一起吃就行。”
还能跟主家坐一起吃饭,香穗心中暗喜。
程乾见香穗脸上微露的喜色,接下来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先吃饭吧,还有些话等饭后再说。”
“好,香穗都听郎君的。”香穗重重点了点头。
程乾拿起一个馍馍咬了一口,香穗才伸手拿一个馍馍过来吃。
暄软香甜,好吃。
幸福的感觉没过多久,饭罢,就落了下来。
香穗坐在椅子上绞着手指,她这一天整颗心忽上忽下的终于落到了实地。
早上从家里出发前,她忐忑不安地期待着,到了程家看到程家有吃有喝的,她心里窃喜庆幸。
程家郎君回家,她又担心能不能被留下。
如今终于被留下了,程家郎君又说,三年前常家将家中的一大部分钱财都骗走了。
如今家中银钱不丰,只勉强能给他自己缴几年束脩。
家中灶房里的小麦、高粱都是常家提前一天拿来的。
为的是,若是她家中来人,看到也能安心。
而他原本的半袋麦子被他锁在东厢房。
程家家中无地也无营生,只能靠着程家爹娘留下的一点儿银子度日。
听到这里,香穗脑子里突然冒出四个字:坐吃山空。
第11章 女使
这样看来,程家的情况比她家还要糟糕,可是程家郎君还能读得起书,想来也不算太糟。
“郎君,我以后少吃饭,多干活。”
香穗眼神坚定,来了程家她是不会走的,县城里那么多铺子,她总能寻到个谋生的活计。
这年头什么都贵,就人不值钱,那二十两她不能让常家再要回去。
程乾盯着香穗,细长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波澜。
香穗忙又说:“徐妈妈说,咱……咱……”
香穗咱了半天没敢说咱家,只说:“咱们得存些柴火过冬,明儿我就去南边树林子捡柴去。”
徐妈妈只说了一句城南边儿的树林子,香穗不知道路怎么走,只得开口问程乾,“郎君,去城南边的树林子怎么走?”
说了那么多,竟然没有退意,程乾眼神轻晃,“城南的树林子在城门外,城东的城墙里面也有一片树林子,沿着主街往各处的城门口走,都能到。”
哪边的树林子都行,只要能捡到柴火。
香穗笑得明媚,“多谢郎君,我明儿就去捡柴,存着过冬。我什么都能做的,郎君要是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
程乾睫毛扇动,清冷道:“没什么活,你洗好衣裳,做好饭就行。”
他说完站起来出了堂屋。
程家郎君对她没有意见,香穗心中大喜,站起来将桌上的空碗收拾回了灶房。
天冷了,香穗贴心地烧了洗脚水,自己洗了脚又洗了手脸,在东厢房门口说了一声:“郎君,热水给郎君温在锅里了。”
东厢房传来不咸不淡一声:“嗯。”
香穗才蹦蹦跳跳回了西厢房。
外面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香穗就躺到了床上,被子上有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闻着能感觉到一股温暖。
被温暖包围着,身上暖暖的。
香穗闭着眼睛想,她柱子哥应该给她娘捎了话,她娘该是放心的吧?
今儿晚上她吃了一个馍馍、咸菜,还喝了碗汤。
她娘跟石头晚上吃的什么?吃的馍馍?还是喝的稀面汤?
家里有了钱,来年她娘可以买只羊羔,买些小鸡崽。
羊羔长大了,再生小羊羔,家里有一窝羊,就能卖钱了。
鸡崽长大了能下蛋,鸡蛋可以卖钱也可以自家吃。
香穗脑袋里畅想着美好的生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中,香穗梦到了他爹跟他哥都在的和乐景象。
他爹跟他哥下地去了,她娘在家喂鸡喂羊,她带着石头追着蝴蝶跑。
母鸡咯咯哒,下了一枚鸡蛋,石头小手一抓就拿到了手里。
“阿娘,鸡下蛋了。”
她娘笑得慈爱,“放灶房里去,晚上娘给你煮鸡蛋吃。”
转眼到了晚上,她娘给他们兄妹三个一人煮了一个鸡蛋。
她大哥将自己的鸡蛋递给了他们娘,“娘,儿大了,你吃吧。”
石头有样学样,将自己的鸡蛋递给了他们爹,“爹爹辛苦了,爹爹吃。”
一家人和和乐乐,笑声震耳。
香穗也咧着嘴笑,笑着笑着就醒了。
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消,一睁眼就看到房顶整齐的椽子,比她家的房顶高许多。
这是哪里?
香穗转头四处张望,看到旁边贴着窗纸的宽大窗棂。
这里是程家啊。
香穗心里有淡淡的失落,还有些许的难受,她想她娘了,她知道自己回不去,可是心中抓心挠肺的感觉就是消不下去。
不知道谁家公鸡已经打鸣,鸡鸣声中香穗将脸埋进被子里呜呜呜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想到自己今儿还得出门去捡柴火,在被子上擦了擦眼泪就起来穿衣了。
香穗起床,外面还有些许的昏暗,在柳林村的时候,香穗也早起去捡柴捡树叶子回来。
她在程家没有找到篮筐子也没有找到背篓,只得拿一根粗麻绳出了门。
天儿还早,她捡了柴回来再给程家郎君做饭。
香穗出了门才发现这个时候她不是起得最早的,陆陆续续有人赶着毛驴挑着担子往街上去。
香穗跟他们背道而驰,他们往城里去,她往城外走。
沿着主街道往东走,走到临近城门的地方,果然看到一片桐树林子。
香穗进了树林,树林里有干枯的落叶,掉下来的树枝倒是不多。
她没有带篮子树叶装不回去,她抬头望树上看,只能选个杂树枝多的上去折下来。
香穗爬了两棵树就折了一捆柴。
她没有带柴刀,都是用手折下来的,折的都是些细树枝。
香穗拿麻绳捆好了,背在身上往家赶。
走到巷子口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将柴火放在东厢房跟南边那户人家正房后墙中间的地方,提水洗了洗手,开始做新一天的早饭。
一袋麦子、一袋高粱,要省着些才行,香穗洗了个芋头又溜了一个馍馍。
给程家郎君吃馍馍,她吃芋头就行了。
程乾卯时正起来读书,读半个时辰,习惯性地想去给自己做早饭。
猛然想到家里来了个人,于是就硬生生地坐在屋里等着小丫头出来做早饭。
等了许久不见人起来,他思忖着,人毕竟还是太小了。
在他即将认命地准备出来做饭时,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看到她背着一大捆树枝子,从外面回来。
超大一捆树枝子,压得她佝偻着身子,像个移动的巨大杂乱蘑菇。
香穗做好饭,准备开口叫程乾出来吃饭,就见他就穿戴好走出东厢房。
锅里温着的有水,香穗忙转身回去端,等她垫着棉巾子端出来的时候,程乾已经在打冷水洗脸了。
香穗端着一碗热水,愣在灶房门口,对着井水旁的程乾说:“郎君,有洗漱用的热水。”
程乾用冷水唰唰两下洗了脸,抽下肩上的棉巾子一擦,道:“早上用冷水洗脸精神。”
井水很凉,还是用热乎的温水洗漱舒服。
程乾不用热水,香穗看了眼手中的热水只得又转身端回灶房。
他们正在用早饭,外面传来喊程乾的声音:“程乾,走了。”
听到有人喊,程乾三两下喝了碗里的汤,去东厢房拿了装书的包袱就走。
香穗煮得芋头没有煮到劲儿,吃起来硬硬的,她看程乾走了,放下芋头忙追了出去。
“郎君,今儿有换洗的衣裳要洗吗?”
香穗扒着门框问程乾,程乾旁边站着一位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小郎君。
小郎君面容普通,身材五大三粗,声音又粗又难听,“程乾,她是?”
程乾犹豫了一瞬,香穗瞅见了。
她想,他不认她,定然也不知该怎么跟别人介绍。
为免尴尬,香穗忙开口道:“女使,我是程家的女使,昨儿刚来的。”
第12章 隔壁严家
“哦,我是隔壁的严雄,就是前面这一家。”严雄笑着指向前面自家的房子给香穗看。
香穗回严雄一个甜甜的笑,“我叫香穗”。
“香穗啊,我阿翁整日在家,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去我家找我阿翁……”
程乾见两人竟然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淡淡说了声:“没有。”扭头便走。
没有什么啊?
严雄见程乾走了,他急了起来,慌慌张张道:“我跟程乾是好友,我阿翁很和善。先……先走了啊。”
严雄急急说完,小跑着去追程乾,“哎哎哎,等等我。”
他追上程乾还转身给香穗挥了挥手。
香穗笑了笑,望着程乾昂首阔步往前走的身影。
程家郎君原来名叫程乾啊,是程前?还是程钱?
目送两人离开,香穗关上大门回到堂屋,她拿起硬邦邦的芋头接着啃。
刚啃了两口,香穗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一股呕意直往喉间涌。
她急忙跑到茅房,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原本肚子里就没有东西,也就刚吃到肚里的半块芋头,这会儿全吐了出来。
嘴里酸臭,香穗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冒出的泪花。
她站起来忍着恶心走去灶房,舀了一碗清水漱了漱口,在灶台前的小墩儿上坐了下来歇着。
本来吃的东西就不多,如今她还吐了出来,懊恼自己真没有出息。
香穗歇了会儿,感觉肚子舒服了一些,就回到堂屋将自己那碗面慢慢地汤喝了下去。
她看了眼那啃了一半的芋头,准备晚上再煮煮。
没有衣裳要洗,家里就没有事儿干,香穗准备再去捡些柴火。
大白天的,她决定去城南边的树林里去看看。
程家什么都没有,连个筐子背篓都没有。
发愁的当口,她猛然想到严雄走前说的,若是有需要可以去找他阿翁。
于是香穗就敲开了严家的大门。
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一位身量极高,一脸笑眯眯的老人开了门。
老人头发花白,笑得眼睛完全闭了起来,他眼角有深深的纹路,虽说是阿翁辈的,看起来好像很健壮。
他手中拄着一根乌黑的拐杖,拐杖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拐杖,因着严老翁很高因而他的拐杖很长。
香穗打量一眼,感觉自己还没有严老翁的拐棍高。
香穗抬头,笑着打招呼:“严阿翁好,我是后面程家的女使,我叫香穗。”
“哦哦,程家的啊,可有什么事?”
严老翁笑意盈盈,果然如严雄说的那样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