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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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香穗满脸欢喜地拉起程乾的手,快步往堂屋走去。
到了堂屋,她就让绿竹将从柳家带回来的菊花饼送了上来,“乾哥,你尝尝这菊花饼,里面是真的有菊花的。”
程乾微笑着接过香穗递过来的菊花饼,轻轻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但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腻味。
他笑着夸赞了一声:“嗯,甜而不腻。”
香穗见程乾吃得可心,便也笑了,随后她又兴奋地说:“乾哥,今儿在柳家,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大菊花。他们送给咱们的不过只区区四五种而已。今儿,柳家花园里的菊花少说也得有十几种。样式各样,不要太好看。”
香穗一边眉飞色舞地描述着那些美丽的菊花,一边还不停地用手比划着大小和形状,仿佛那些花儿此刻就在眼前一般。
而程乾则静静地坐在一旁,面带微笑,认真地听着香穗眉飞色舞地跟他讲。
寒衣节这天,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香穗站在窗前,难言眼中的失落。
按着他们这儿的习俗,这日她要为逝去阿爹,翁婆烧寒衣寄托哀思。
然而,今日城门突然戒严禁止出入,她也没能回去。
昨儿,柳大娘跟柳大伯回去了,如今他们应该已经安稳地到家了吧?
关闭城门应该也不算突然,都是有迹可循的。在今儿之前,程乾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来了。
发生了何事?香穗一时之间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回想起他们当初刚到临阳的时候,城门可是关闭将近一年之久,所以尽管眼下情况不明,她倒也并未感到过分的恐慌。
城门戒严,柳大娘跟柳大伯回不来,酒坊里就剩下香穗,袁婶子,绿竹跟九成四个人。
香穗每日往来永福巷跟酒坊两处,九成留着酒坊,袁婶子就每日帮着香穗赶车。
自城门戒严以后,马车上就多了个物件,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是袁婶子放上来的。
当初,香穗见了,还打趣袁婶子来着,她说:“袁婶子,您可真是有心啦!只是我当初跟着严老翁所学的乃是剑法,你拿了把长刀过来,可不太对版。”
袁婶子听后,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她尴尬的是,她将香穗给忘了,忘了她也跟着严老翁学了好久的身手。
于是,她顺势说:“好姑娘,莫要笑话婶子。赶明儿我就给你寻一把长剑回来。”
袁婶子一直跟香穗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寻的,没过两日就给香穗拿来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香穗之前练武都是拿一根小树枝,这会儿终于有真正的剑了,不由得拿起来舞了起来。
拿着剑跟拿着小树枝感觉完全不一样,剑比树枝沉冒着寒光,舞出去威风凛凛。
自从袁婶子给香穗弄过来这么一把剑,她便督促着香穗日日练习。
城门戒严大概过了十来日,一直留在临阳的严老翁回来了,他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兵营。
原本他们住在永福巷的人都不知道严老翁回来了,直到这日晚间,程乾匆匆从兵营回来。
香穗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想着会不会是程乾回来了?便披上衣裳走了出来。
她走出西厢房,就看到东厢房房门开着,里面两个一豆昏黄的灯光,她走过去就看到还穿着兵士服的程乾,正背对着她收拾行囊。
香穗两手拉着衣裳,暖暖地叫了声:“乾哥。”
程乾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关心地问:“穗儿,你怎么起来了,是我吵到你了?”
香穗摇了摇头。
程乾将收拾一半的包袱扔下,大步走了出来。
如今天色有些寒凉,香穗也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他走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堂屋走去。
绿竹紧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堂屋,非常利落地将堂屋的油灯点亮。
绿竹做完这些就退到堂屋外面去了,她站在堂屋门口,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东厢房。
作为家中女使,有那么一瞬,她想过去帮程乾将行囊收拾了,可她也只是想想,迟迟没有动作。
自她跟着香穗回到玉田之后,程乾从来没有让她近身伺候过,因而,她便想想并没有行动。
堂屋里,程乾帮着香穗拉紧了衣裳,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他望着香穗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说:“穗儿,既然你起来了,我便跟你说一声。”
香穗轻声嗯了一声。
程乾说:“我原想给你写个条子的,明儿我跟严雄要随着大军出发去北边。”
县城戒严,如今程乾他们大军又要出发,香穗便觉着那一定是出事了,不由得急忙问出口:“为何突然要出发?”
香穗眼中带着担忧,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程乾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我猜,将军定然是决定跟凉王合作。”
他看了外面的绿竹一眼,声音陡然降了下去,几乎是贴着香穗的耳朵,说:“严老翁回来传令,让玉田这边拨出五千兵力去最北边的县城,玉田这么留下三千多人守城。
我猜测,伯父跟凉王合作了,他们定然是想要两边夹击都城。这都是我猜的,不知道准确与否。
我们今晚就出发,你们在家也要多注意这些。酒坊那边不是有酒窖,若是有什么异常情况,你就带着袁婶子,你们藏身酒坊那边。”
香穗听到这句话后,心脏仿佛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一般,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起来。
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笼罩住了她,让她觉得危险似乎已经迫在眉睫。
她下意识地反手紧紧握住程乾的手,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你也要多注意自身安危。”
程乾感受到了香穗的担忧,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稍稍凑近香穗的耳畔,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对于这件事情要守口如瓶。因军令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明说,都是我猜测的。”
香穗明白此事的严重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程乾要急着赶回去,他匆匆收拾了几件里衣,就出了门。
她将程乾送出门外,她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一直追随着程乾和严雄二人的身影。
只见他们身手矫健地翻身上马,然后驾着马朝着城南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扬起一阵尘土。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香穗的心中有些许的不安。
她感觉这次战事比之前的都要严重。
香穗得了这么个消息,一时间忧心忡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程乾他们此去夹击都城,夏爹爹必定也是要去的。
临阳城中便只留下她阿娘跟弟妹几人,香穗心情有些沉重,电光火石间她想到,此时她表哥马大柱还在临阳呢。
若是临阳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她相信以柱子哥的为人,他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她阿娘以及年幼的弟妹们。
不过又想回来,依着夏爹爹的性子,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定然会妥善安置好她阿娘跟弟弟妹妹们的。
如此想着,香穗提着的一颗心才松懈下来,是她想得太多了。
自从县城被戒严之后,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瞬间变得冷清无比。
往昔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紧闭的门户和空荡荡的街巷。
然而,香穗依旧如往常一样,每日都会前往酒坊做活。
这一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
袁婶子熟练地赶着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城南的巷陌之中。
马蹄轻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因为除了马车压过地面的轱辘声外,四周竟是一片死寂,没有丝毫的嘈杂之声。
坊户人家里,连孩子的哭声都小了许多。
绿竹胆子小,连着过了几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在酒坊里跟香穗一起挑拣高粱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姑娘,外头城门紧闭,里头家家关门闭户。这,这总不能打起来吧?”
绿竹为何这样担心?只因这样的情况她遭遇过一次。
那次在临阳也是,一时间城门紧闭,家家关门闭户,可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们所在的宅子,就被土匪……
绿竹偷偷瞟了香穗一眼,在心里偷偷改了过来,就被他们将军的人给围了。
香穗低垂着头认真地挑拣着高粱,头都没有抬一下,“你放心好了,保管没事的。之前乾哥说过,兵营里这次征了许多青壮,保准能将县城守得滴水不漏。”
香穗神色自若,仿佛那紧闭的城门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她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见此情景,原本忧心忡忡的绿竹也逐渐放下心来。
城门关闭了一个月之久,但令人意外的是,期间并未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那些最初因恐慌而紧闭门户的人们,如今也都陆续打开家门。
尽管城门紧闭,但还是跟之前临阳一样,粮食的通道是开着的,正因如此,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转眼来到十一月中旬,就在某一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悄然降临。
天地间瞬间被一片洁白所笼罩,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翌日早起,一开门便见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香穗乘着马车来到酒坊,马车刚在门口停下,九成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绿竹看了一眼门口,透过敞开的大门又看向门里面,雪厚厚地铺满院里院外,九成他是一点儿雪都没有扫。
绿竹偷偷瞟了香穗一眼,蹙着眉头开口就说九成:“院里院外的雪怎么都没有扫?”
九成躬身压着声音,“姑娘,院里的雪没扫,都是有原因的。”
他说着转头环顾了一下左右,弓着身子走到香穗跟前,低声说:“昨晚雪大,簌簌地下个不停。我睡觉轻,前头因着下雪的声音醒来了,之后就躺在床上没怎么睡着。
后半夜,我总觉得外面除了下雪声之外,好像还隐约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不像是一个人,我就没敢出来。”
九成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香穗。
香穗微微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整个院子。这个院子很大,除了边儿上建了一圈简房,院内很空旷,什么都没有。
如今,香穗透过敞开的院门,只能看到九成留下的一溜脚印。
她转头又往院墙外的两边看了看,墙头,墙下皆是白茫茫一片,并没有什么脚印。
九成禀报的时候,袁婶子也站在一旁,她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只见她皱起眉头,一脸关切地向九成问道:“你早上起来的时候,可曾发现院里有什么异常?”
九成摇了摇头,回:“天微微亮,我就打开了门往外看,外面已经成了这样,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雪面上什么都没有。”
香穗当初没有采买多少粮食,粮食不多都堆在九成住的那个房间,除了九成房间里的粮食,还有酒窖里的几缸新酿的酒。
这院里除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因而,九成发现有异常的时候,就牢牢地顶住了屋门,一直待在里面没敢出来。
袁婶子稍稍思索片刻,然后扭头对香穗说:“穗儿,外头天冷得紧,你先到马车里去待着去。我跟九成在这外面四处查看查看。”
袁婶子让香穗上车上去,香穗却回她:“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袁婶子忙解释了一句:“人多脚步乱,你跟绿竹都先上车上去吧。我和九成在外面仔细查看一圈再说。”
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香穗听后点了点头。
于是,袁婶子便领着九成朝院子外面的一侧走去。
绿竹见状,连忙伸手掀开了车帘子,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香穗登上马车。紧接着,她自己也紧跟着坐了上来。
进入车厢内,香穗缓缓坐下身子,靠在了柔软的垫子上。她下意识地抄起双手,目光直直地盯着某一个角落,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许久……
若是真如九成所说,昨儿夜里有人过来,那来的是些什么人呢?
他们来干什么?抢粮食?
虽说城门关了,可是官府并没有关闭粮食通道,只要是粮食,或者菜之类的,查探过后都是能运进来的。
不可能是谁过来抢粮食吧。
再者说了,他们这个酒坊还不算正式开始,并没有往来不断送粮食的车辆,自从他们上次买了一车粮食回来,就再没有进过粮食了。
他们关着门在里面酿酒,不应该能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才对。
香穗实在想不清楚,就拉开车帘子往外看。
下了那么大一场雪,有什么痕迹也已经被雪覆盖了。
这是有预谋的?过来踩点儿呢?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袁婶子跟九成回来了,香穗慌忙跳下马车,看向袁婶子,袁婶子摇了摇头。
她就知道,发现不了什么痕迹。
“先回院里吧?”香穗说了一声,几人就回了院里。袁婶子带着九成在前面,围着院子又里里外外查探了一番。
同样是没有异样。
屋里屋外,圪圪崂崂都查看了,没有发现什么。院里的甜水井也盖得严严实实。
什么都没有发现,九成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是他睡迷糊了?昨夜除了下雪声,并没有其他的声响。
没有发现异常,九成便开始拿着工具扫雪。
前几日一直在挑拣高粱,今儿不干活也不影响。
绿竹看九成一个人在那里扫雪,跟香穗说了一声之后,就拿着木锨过去帮他去了。
香穗带着袁婶子去酒窖里看了一圈,空空荡荡的酒窖里,只有几缸前些日子新酿的酒。
他们查看了酒的封口,完整无损,遂放心地爬了上去。
今儿暂时不做活,先将院里的积雪扫了。
酒坊这边没有燃炭火,在屋里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都不暖和,不如出去动一动。
袁婶子跟香穗都跑出去帮着扫雪。
因着院子大,他们四人光是扫雪就扫了大半天。
酒坊这边有灶房,买的也有柴米油盐,半下午的时候,袁婶子就简单做了一锅汤面,吃完之后,全身都暖烘烘的。
袁婶子觉着昨儿九成兴许没有听错,大家坐在灶房取暖的时候,她问香穗:“穗儿,今儿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香穗看了一眼,外面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轻声说:“过会儿咱们先回去,等到天黑了,再悄悄地回来。咱们在这边守个几日看看。”
绿竹开始担心九成,现如今,香穗说要过来一起守着,她又担心香穗。
他们三个弱女子能顶什么用呢?绿竹担忧,可也没敢将担忧说出口。
昨儿下了一夜的大雪,今儿艳阳高照,房顶的积雪化了水,哗啦啦地往下淌,这会儿屋顶已经不往下滴水了,袁婶子想着等会儿怕是会上冻。
她收拾好灶房,用汗巾子擦了擦手,说:“穗儿,那咱们这便回去吧,等会儿路上上冻了不好走。”
香穗不经意间往外面瞥了一眼后,便缓缓地站起身来。
这时,九成也刚好从屋里走了出来,准备送香穗一行人离开。
香穗的目光轻轻扫过绿竹,然后不着痕迹地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绿竹立刻快步走到九成跟前,微微俯身,将嘴唇贴近九成的耳朵,小声地对他嘱咐了几句话。
只见九成原本平静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抬起头,望向香穗所在的方向,紧紧抿住双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后,香穗跟绿竹登上马车,啪地一声响后,马车猛然一动,车轮轮滚滚向前。
不多时便回到了永福巷,袁婶子动作娴熟地跳下马车,并迅速将马车卸下安放好。
而此时的香穗,则从车厢内取出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顺手褪去了身上厚重的大氅,在宽敞的院子里舞动起手中的长剑来。
只见香穗身姿轻盈如燕,剑法凌厉多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渐渐微暗。武了这么长时间,香穗的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绿竹站在一旁守着,她能感受到冬日里的寒冷,看到香穗鼻尖冒汗,便拿了棉巾子给她擦。
同时,她还有些担忧香穗会因此着凉生病,便说:“姑娘,我燃个炭盆吧,你擦擦身上的汗,别等一下一热一冷地染了风寒。”
香穗用棉巾子擦了擦脸,对绿竹说:“不用麻烦了,我擦一擦换身衣裳就行了。”
说完,她回了西厢房,换了一身颜色暗淡的衣裳,这衣裳是她往常去酒坊干活穿的,湛蓝色的细棉布短夹袄,下身是一条没有盖住脚面的同色百迭裙。
天完全暗了下来,袁婶子抱着个大包袱来了程家,她刚将包袱放到马背上,香穗就走了过来。
袁婶子见她过来就问:“穗儿,我拿了两床被子,放马上驮过去。你们准备好了吗?”
香穗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绿竹也在香穗的提醒下换了衣裳。
袁婶子见了,觉着这不就准备好了。
香穗点头,“换了身便利的衣裳,两床被子够不够?要不要再拿一床?”
袁婶子想着,不能让香穗在柳大娘他们的床上凑合,便说:“让绿竹再拿两床被子过来,我放到马背上先驮过去。咱们分开走,我走之后,过一会儿你们两个再过去。”
绿竹慌忙找了包袱皮出来,包了两床薄被子交给袁婶子。
袁婶子将她的长刀也带上,牵着马走了出去,出去之前还提醒香穗记得带上自己的剑。
袁婶子大概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他们这边离城南也不是很远,这个时候,袁婶子怕是已经到了酒坊。
香穗吩咐绿竹熄了屋里的灯,各个房间都上了锁,两人才悄悄地出了门。
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是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雪,映得路上光亮一片。
香穗跟绿竹两个不说话,低着头猛地往前走,到了酒坊门口的时候,他们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酒坊里没有燃灯,香穗跟绿竹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袁婶子跟九成。
袁婶子见她们两个过来了,就快步走过来,压着声音说:“把门栓落了。”
绿竹关好门,轻轻地落下了门栓,然后众人就往九成住的房间这边走。
走到屋门口,香穗吩咐道:“九成,你还待在你的屋里,将房门上锁关好。”
九成轻声应:“是。”
香穗又转头对袁婶子说:“袁婶子,咱们两个跟绿竹先待在柳大娘他们房里,那屋里好歹有张床,今儿他们来不来不一定,咱们几个轮流放哨。他们兴许会在子时之后动手。过了四更有人起床他们便不敢来了,到时候咱们再睡。”
香穗吩咐好,众人都轻轻道了声:“明白。”
九成转身要回屋,绿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屋里有防身的东西没有?找个粗棍子拿进去防身。”
“我在屋里放了条手臂粗的门栓,你放心吧。”九成跟绿竹说话,声音不自觉地就软了许多。
香穗抿着唇儿瞟了袁婶子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袁婶子没有发现异常,她恍然明白过来一样,看向绿竹说:“对,得准备防身的东西。绿竹,你也去拿一根门栓过来防身。”
袁婶子话音刚落,九成忙跑出去,将其中一间空房子的门栓拿下来递到了绿竹的手里。
黑灯瞎火的他们也没有点灯怕打草惊蛇,就各自回房间去了。
柳大娘他们原本住的房间在灶房边儿上,跟九成住的房间错对着。
香穗跟着袁婶子进了房间之后,袁婶子就说:“穗儿,我将绿竹拿过来的被子给你铺到床上去了,你给绿竹在床上挤一挤先睡吧。”
屋里比外面暗多了,香穗什么也看不到,她轻轻应了声:“好。”
人却站在窗户跟前没有动。
窗户上糊着比较厚的窗户纸,一点儿都看不到外面,不过在窗户纸上戳个洞的话,对面将一览无余。
“姑娘。”绿竹站在床边儿上,轻声喊了香穗一句。
香穗摸黑走了过去。
袁婶子出去,再回来手里抱着一把麦秸秆,她在窗户旁边靠墙的地方放下,然后将一张被子扔在了上面。
随后,她便关上了房间门,回到她铺好的草堆上坐,压着声音对香穗说:“穗儿,你们睡吧,我靠在这墙边儿上,院里有动静就能听到。”
几个人轮换着来,香穗轻声对袁婶子说了一声:“婶子,两个时辰后叫醒我。”
袁婶子轻轻嗯了一声。
绿竹忙帮香穗将被褥掀开,在屋里待的时间久一些,眼睛就适应了黑暗,香穗隐隐也能看到一些,她就脱了鞋,而后脱下外面的夹袄,盖着被子躺到了床上。、
绿竹在香穗旁边坐着,她有些睡不着,总之还是担心,万一主子有点儿磕碰,她可担待不起。
香穗躺下许久不见绿竹有动作,便开口催了她一句:“绿竹,你也赶紧睡吧。”
绿竹唉了一声,合衣躺到了床上。一时间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绿竹闭着眼睛,脑子里很乱。不过一会儿她就听到身旁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姑娘她这么快就睡着了?绿竹生生熬了很久才睡着。
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已经大亮,香穗还安稳地睡在旁边,她再往袁婶子昨儿坐的地方看,人已经不在了。干草堆上放着一床被子。
清晨时分,绿竹轻轻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
然而,她那细微的动作还是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将睡在旁边的香穗吵醒了。
香穗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眼前一片明亮时,心中一惊,天都已经亮了!
她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目光急切地朝着袁婶子昨天待过的地方望去,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袁婶子昨天晚上没有叫醒自己。同时,到如今来看,昨儿夜里没有人来。
就在这时,绿竹已经穿好了鞋子。她转身看到香穗已经醒来,便轻声问道:“姑娘,您醒啦?要不要现在就起床?”
可是此刻的香穗完全没有心思回答绿竹的问题,而是迫不及待地追问:“绿竹,昨儿个袁婶子有没有叫你起来啊?”
绿竹轻轻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没有。”说着,她顺手拿起了香穗放在床边的小袄,给她披在了身上。
香穗顾不上多说什么,手脚麻利地快速穿上小袄,然后匆匆下了床。
她三两下就整理好了衣裳和头发,便快步朝门外走去。一踏出房门,香穗下意识地转过头朝着灶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见袁婶子正站在灶台前忙碌着,锅里往外冒着氤氲热气。
香穗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灶房前,有些埋怨地对袁婶子说道:“袁婶子,昨儿个怎么不叫醒我?咱们不是说好要交替着守夜的嘛。”
袁婶子望着香穗笑了笑,掀开锅盖子,端出一小瓷盆热水,“昨儿没啥事,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这里有热水,快端出去洗漱去吧。”
香穗走过去来要端,袁婶子拦住了她,对站在灶房门口的绿竹说:“绿竹,你将洗脸盆拿过来。”
昨儿虽然没事,以后不好说,她们或许要在这里守几日。
用过饭之后,香穗就帮袁婶子找出来一个草席,将草席铺在干草上,晚上要暖和许多。
这日晚,香穗让袁婶子先睡,她先守着。
袁婶子摸了摸旁边冰凉的刀柄说:“年纪大了,觉少。”
于是两个人就靠着坐在墙边儿守着,守到大概子时,屋里没有滴漏,香穗也是估摸,她估摸着大概到子时了,刚才还昏昏欲睡的,猛然间就清醒了起来。
她耳朵支楞着,听外面的动静,外面静的很,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听的到。
扑通一声响,而后静了下来。
香穗要站起来,捅破窗户纸往外看,被袁婶子拉着胳膊按了下来,“别着急。”
于是,她便又坐了下来,静静地听外面的动静。
扑通,扑通,扑通……
外面跟下扁食一样,一个一个往院里跳,香穗数了数大概有七八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面的一众人在他们房间的外面停了下来。
一个男子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说:“粮食应该都在这屋里,上次其他所有的房间都看了,没有寻到。”
香穗这会儿又悄悄地站了起来,袁婶子没有拦她,跟着也站了起来,并顺手将旁边的长刀拿到了手里。
香穗站到窗户跟前,用口水湿了湿食指,将厚厚的窗户纸捅破了一个小洞。
她贴着小洞,往外看,刚巧看到一个人,用手在脖子跟前一拉,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香穗一惊,这是要杀了九成的意思?
袁婶子轻轻地拍了拍香穗的肩膀,然后朝着床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香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蹑手蹑脚地向着床榻走去。
来到床边后,她弯下腰,动作很轻地一手捂着绿竹的嘴,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绿竹悠悠转醒,起初还有些迷茫,过了几息便很快恢复清明。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似乎有轻微的声响。
她来不及多想,匆忙从床上下来,迅速穿上鞋子,一把抱起放在身边的门栓,紧紧搂在怀中,接着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跟在香穗身后走去袁婶子身边。
“这门打不开,里面用东西顶住了。”
香穗,袁婶子,绿竹都贴着靠窗户的墙边站着,尽管外面的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她们还是听了个清楚。
第186章 投机
香穗蹙着眉头看不下去,可是外面八个人,她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心中有一丝慌乱,还是故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