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童养媳by长袖不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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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穗和春妮说话,两个弟弟都乖乖的站在一旁。
今儿吃了香穗家送的菜,他们家好久没见过荤腥了,不免要说起。
春妮问:“香穗,猪肠子是你拿回来的吧?”
香穗轻轻嗯了一声。
春妮自动理解成香穗婆家给她买的,张口就夸:“那家人真好。”
香穗笑了笑说是家里郎君跟着邻居去杀猪人家给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冯叔。
铁蛋问:“杀猪的也在县老爷跟前做事?”
香穗点头。
铁蛋又说:“香穗,那你叫他来把二河抓走吧。他去你家偷东西,被我爹听到赶走了。”
二河?是村河边儿上住着的那个林二河吗?
香穗压着声音问春妮:“他啥时候来我家偷东西?当场抓着人了没有?”
春妮摇了摇头,伸手捂住嘴巴,贴香穗耳朵边说悄悄话。
“我爹没有抓住人,是婶子提前跟我娘说了,让我爹帮忙的,我爹在我家茅房里吼一嗓子,他就跑了。后面就说是你家进贼了。”
春妮这样说,香穗不免要往别的地方想。
林二河是柳林村出名的二流子,好吃懒做,三十好几了,还没有媳妇,跟他的瞎娘一起住在村头的河边儿上。
她娘能提前跟柳大娘说,那他来的定然不止一次。
他不是来偷东西,怕不是来骚扰她娘的。
柳林村有三个姓,姓柳,姓林,还有姓李的,他们姓李的很少,听说是当初逃难过来的。
姓李的没有能给她娘做主的,所以她娘才寻了隔壁柳大娘帮忙。
当初她爹还在的时候,村里还都客客气气的。
香穗心里堵得慌,她太小了,又是个女娘,她帮她娘扛不了事儿。
香穗拉着春妮的手,“春妮姐,谢谢你家大娘大伯。”
“别说这些,都是应该的。”
香穗心事重重,她娘跟她弟两个在柳林村除了隔壁柳家连个能照应他们的都没有。
她大哥在哪里?快点儿回来吧。
天儿冷,隔壁柳大娘在门口让春妮带着铁蛋赶紧回去,“天儿这么冷,马上岁节了,别冻着了。”
柳大娘絮絮叨叨回了屋,香穗拉起石头也准备回去了,回去前,她拜托了春妮一件事儿。
“春妮姐回去吧,程家住在城东的永福巷,我家要是有事儿,你可以让狗子哥给我带个话。”
春妮大哥狗子在外面帮闲,时不时的总回来,有事儿让他带话也方便些。
春妮点头应下。
马氏难得点起油灯,在灯下给香穗做棉袜子。
“娘,不是做了一双了吗?怎么还做?”
“过了岁节用不了几日天就暖和了,娘做好棉鞋你也穿不上,娘再给你做一双棉袜子替换。”
香穗还没有开始学做针线,她就坐在马氏一旁仔细看她娘做。
马氏坐好拿了一块布包好,帮香穗放到了桌子上。
天儿不早了,洗洗脚睡吧。
香穗去灶房打洗脚水,马氏将大门拴上,又拿了一根粗粗的木棍顶上。
洗漱过后,娘仨躺在床上,马氏才有空问程家的事儿。
“什么?家里只有你和小郎君两个人,那,那郑婆子不是说家里有个妈妈照顾着呢吗?”
香穗就将徐妈妈是常家的老妈子,当天晚上就走了的事说了。
马氏气得长叹一声,人牙子的话不能信吗,常家也故意在欺瞒他们。
香穗见马氏担心,便没有说自己在县城卖豆芽的事。
马氏发愁,香穗勤快,懂事儿,可是小女娘该学的针黹,厨艺都没有学呢。
他们两个小孩子在家是怎么过的啊?
马氏心疼的不想说话,拉着香穗的手,睁着眼睛熬到半夜。
香穗跟石头倒是一夜好眠,睡到熟悉的地方,外面天光大亮,香穗还没有醒。
石头早早醒了,趴在香穗跟前等着香穗醒来,他着急,小手不自觉抚上香穗的脸。
香穗一下就被他给弄醒了。
她一睁眼,就是石头灿烂的笑脸,“阿姐。”
香穗懵了一瞬,突然想起来她回家了,笑着回石头:“石头起了啊。”
石头重重点头。
院子里很静,香穗起来就看到她娘坐在堂屋门口绣盖头。
“穗儿,起来了,娘去做饭。”马氏收了针线笸箩站起来,拉着香穗去了灶房。
这次马氏没有只顾自己做,她边做边跟香穗讲该如何做。昨儿有剩下的,做起来简单,马氏就抽空跟香穗讲怎么发面和面做馒头。
香穗认真地学,当初袁婶子做的时候,也有教她,这次回去她先试一下。
吃了早饭,香穗要回去了。
香穗家里没有什么,马氏给她包了两个饼子让她塞到怀里带着,路上吃。
“穗儿,娘过了岁节过去看你。”
每次说过去看香穗,每次都不能成行。之前觉着香穗在程家还有个老妈子照顾,没有什么让人操心的。
如今知道她就跟个小郎君一起,马氏处处都担心。
家里没有个大人,两个人该怎么过日子哦?
“嗯,娘回去吧。”
石头两眼汪汪,不舍得香穗走,可是香穗不走不行,只能狠心背着背篓跑出去一段。
香穗跑出去一段,转头往回看,她娘跟石头还站在村头看着她。
她扭头慢慢往前走。
“呦,这不是大田家的丫头吗?听说你去县城给人家做童养媳去了?”
香穗扭头,从东边小路上走来一个破衣烂衫的男子,他抄着手,往香穗走来。
林二河,这么一大早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回来的?
香穗绷着脸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扭头往前走,那林二河竟然跟了上来。
“李家丫头,你爹也死了一年了,你看我咋样?能跟你做后爹不?”
林二河舔着脸,笑着追着香穗说话。
香穗气得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这说得什么?你娘怎么就天鹅了,她一个寡妇还带着孩子。”
无耻之徒。
香穗气得要吐血,她深深的吐了口气。停下来打量眼前骨瘦如柴的林二河。
林二河笑着摊开手,“咋样?我可是年轻力壮,能帮你娘种田。”
去你娘的种田。
香穗刚吃饱喝足,一身的力气,再看林二河,骨瘦如柴,佝偻着身子。
香穗将背篓放下,她想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跟严老翁所学的拳脚如何。
香穗盯着林二河,狠厉地说:“不要打我娘的主意。”
林二河切了一声又抄起了手,“若是你娘勾引我呢。”
香穗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她慢慢往前走向林二河,林二河看得莫名其妙。
差几步之遥的时候,香穗猛然往前一冲,上去就抱住他的一条腿,迅速起来往后一拉,说时迟那时快,林二河就这么着被小孩子香穗给摔倒了。
香穗像打石铁那次一样,跨到他身上伸出拳头就打。
林二河刚开始没想到他能被个孩子给摔倒,等反应过来这丫头在打他的时候,他猛然起身,把香穗掀到了一旁。
“穗儿。”
香穗已被摔倒,马氏凄厉地喊了起来,石头她也不管了,拔腿就往这边跑。
林二河爬起来,香穗也赶紧爬了起来。
林二河盯着香穗骂:“臭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
香穗猛然掏出自己怀里的饼子往地上一扔,上去抱住林二河的腿,大哭:“你不要抢我的饼子。”
马氏叫得凄厉,这里离柳林村也不远,有爱看热闹的,已经伸着头往这边看。
香穗抱着林二河的腿卖力的哭,哭声凄惨。
林二河想甩,甩不掉,渐渐暴躁起来,他猛地往香穗头上甩了一巴掌,“谁抢你的饼子了。”
“啊……,我跟你拼了。”
马氏刚巧跑到,看到了林二河落到香穗头上的那一巴掌。
马氏疯了一样,在林二河脸上又打又抓。
香穗死死抱着他的腿,他逃也逃不掉,他挥着两手反击,可是他低估了一个母亲的愤怒。
林二河被马氏抓得满脸血痕。
“大田婶子,这是怎么了?”
柳林村的看热闹的跑过来,将马氏拉开,顺便将香穗扶了起来。
“他打我的穗儿,他一个大人竟然打我穗儿一个孩子。”
马氏气得眼泪哗哗流,她拉过哭得凄厉的香穗抱进怀里护着。
林二河梗着头反驳,“这丫头先摔我的。”
柳林村过来的人,听了直撇嘴,没有一个信他的。
香穗抬起头呜咽着说:“他抢了我的饼子,我不让他走,他就打了我。”
过来的邻居,看着林二河,跟看一条流浪狗一样,满眼都嫌弃。
“你这丫头怎么诬陷我呀,明明是你,你先摔的我?”
林二河凶狠地往马氏和香穗跟前凑,被过来的村民推开了,“你看看你多大个人,你看看她多大个人,她能摔你?!”
村民看不下去,纷纷出口指责。
林二河百口莫辩,急得面红耳赤。
“你不要以为我们李氏人丁稀少,就是能任你欺负的。”
本家人为他们开口了,香穗偷偷抬眼看,竟然是念儿爹-李老栓。
马氏抱着香穗哭,石头也抱着他娘的腿哭。
一家三口看着可怜兮兮的。
“你有这打人的力气,你不想着去帮闲挣两个铜板换点儿吃食,你在这里抢一个孩子的饼。”
李老栓骂完林二河,他又转头问香穗:“香穗,他伤着你没有,若是伤着了,他得给你出诊费。”
香穗只呜呜地哭,不说话。
林二河百口莫辩,无赖起来,“还诊费,我呸,看把老子卖了值几个子儿。”
“太无赖了,拉他去见村长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说完,村里人七手八脚地拉着林二河就走。
不一会儿,村里人押着林二河站到了村长家的堂屋里。
柳林村的村长姓柳,定然不会有所偏向。
香穗将刚才的说辞拿来说了一通,然后又加了一句,“他还说,我爹死了,家里没有男人,说我娘一个寡妇……”
香穗说不下去,哭得更加凄惨,她抱着马氏,“娘啊,柳林村咱们待不下去了吗?呜呜呜……”
“孤儿寡母的,唉,不容易啊。”不知是哪个婶子大娘说了一句,女人最懂女人的不易。
村长狠狠瞪了一眼林二河,心中暗骂他,嘴上是个没把门的。
林二河气得说不出话,他你,你,你了半天,被村长瞪得闭了嘴。
林二河不耐烦地瞪了香穗一眼,这臭丫头,真是胡言乱语。
“穗丫头,我还在这村里呢,村里自然不会出去恃强凌弱的事儿。大田媳妇,以后家里若是有难处你就说。”
马氏擦了擦眼泪俯身道谢:“多谢柳三伯。”
“呜呜呜,柳三爷,咱们村里是不是闹过贼呀?”
“村里若是出了盗贼,抓到之后,绝不姑息,我亲自扭送去官府。”
村长说完,眼睛扫了一圈,最后落到林二河身上。
林二河低着头不说话。
村长安抚住了香穗,开始处理林二河,“二河啊,邻里邻居的,你不该啊,不该连孩子的吃食都抢。为了以儆效尤,必得惩罚你。”
林二河又想说是香穗先摔的他,可是仔细一想他自己都不信。
他想撒泼打滚耍赖,往门口一看,根本看不到他们林姓的人。
村长站起来,叫他儿子,“孝贤,请村规。”
柳孝贤走去长条几案前捧过来一条结实的马鞭,奉到村长跟前。
村长手持马鞭走出堂屋,有两个年轻人抬出来一条春凳,又有人压着林二河趴了上去。
众人都站得远远的,马氏伸手捂住了香穗跟石头的眼睛。
啪地一声响之后,林二河凄惨地叫了起来。
刚打两鞭子,门外传来老妇人的哀求声:“他柳三叔你饶了他吧。”
林二河的瞎娘,手里拐棍探路,摸索着来到村长家。
“瞎老婆子就剩这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他若是有个好歹,我怎么活呀。他柳三叔。”
林二河一看他娘来了,他窃喜地叫了一声:“娘……”
林二河的娘寻着声音摸索着来到林二河身边,伸手给了他一巴掌,随后大哭,“不争气的东西啊。”
“孝贤,扶你林大娘起来。”
林大娘摆了摆手不让人扶,她扔了手中的棍子,跪下磕了个头,“他三叔,这孩子是我没教好,我给大家赔不是了。
给瞎老婆子一条生路吧,他虽然不做人,可还记得给老婆子做口饭吃。”
林大娘跪求,村长眉头轻蹙,他叹了口气无奈收起马鞭。
“二河啊,看在你娘一片慈母之心的份儿上,你可做个人吧。”
村长没有再惩治林二河,柳孝贤再扶林大娘时,她才站起来。
林二河好吃懒做,到处游荡,可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大家如此生气,皆是因为他连个孩子的吃食都抢。
林大娘摸着寻来,声声凄苦,跪求大家,念在林大娘年轻时的情分上,大家心里也都软了下来。
如今,村长在众人跟前又教育了他一通,待村长让大家散了的时候,大家也就各回各家去了。
人都走了,村长家归于平静。也不知道这林二河以后能不能老实下来。
马氏也不愿在村长家多待,她将背篓帮香穗背上,背篓里放着一双棉袜,还有两块用布包着的饼子。 :
香穗擦了擦眼泪,悄悄松了口气,她张着嘴巴嚎了这么久,有些渴了,先回家喝点儿水再走吧。
马氏蹲身向村长跟村长娘子行了一礼,牵起石头的手,叫上香穗就走。
他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村长娘子叫住了他们。
马氏不解,还是等了她一会儿。
村长娘子跑去灶房拿出来两个白胖胖的大包子,往石头跟香穗两人手里塞。
“三大娘,这使不得。”马氏伸手去拦,石头已经接到了手里。
石头拿着包子,眨巴着眼睛仰头看马氏,不知道要不要还回去。
这两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石头根本没有吃过包子。
石头五岁了,他该尝尝包子味,马氏看石头渴求的小脸,她没有再拒绝,蹲身给村长娘子又行了一礼。
香穗盯着手里的包子,她知道,这是村长娘子给他们的安慰。
出门后,马氏将石头抱了起来,石头将包子抱在怀里。
香穗将包子包起来放到了背篓里。
他们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隔壁柳大娘还有春妮等在他们家门口。
他们刚走到门口,柳大娘迎上来就问:“他婶子,啥情况?林二河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抢香穗的吃食?”
马氏点了点头,“昨儿烙了几张白面饼子,想着给穗儿今儿回去的时候,给她拿两张,哪知道路上碰到了他。”
“呸,真不是个东西。”柳大娘吐了口口水狠狠地说。
看着样子柳大娘有的跟她娘说,香穗急着回去喝水,便跟她娘说了一声:“娘,我回去喝点儿水。”
“去吧。”马氏放下石头,石头也抱着包子跟着回了家。
香穗走到灶房,将包子拿出来,跟石头的一起放到了竹筐子里,“这包子都给石头,晚上让娘给你热热再吃。”
“好,阿姐也吃。”石头歪着头笑。
香穗看着石头笑了笑,从锅里舀了半碗温开水喝。
柳大娘站在门口不住地讨伐林二河,“村长打他那两鞭子真的打少了,他连孩子的吃食都抢,以后还得了。
万幸林大娘眼睛好的时候人很好,才能护住他一次,不是看在林大娘的面儿上,他非得挨满十鞭子。”
柳大娘义愤填膺,马氏没有言语。
马氏心中纳闷,她不知道穗儿为啥要招惹林二河?
她站在村口看的分明,那林二河跟穗儿搭话,穗儿开始是没有理会他的。
林二河跟着穗儿往前走,她便不放心地带着石头往那边赶。
她没走多远,就看到穗儿放下背篓,猛一冲将林二河掀倒在地,然后骑到她身上就打。
她一见如此,赶紧就往前跑,她穗儿一个女娃怎么能打得过一个男汉子。
待村里人过去的时候,穗儿撒了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马氏瞥了一眼柳大娘身后站着的春妮,难道是春妮给穗儿说了什么,她才……
这孩子太鲁莽了。
马氏眉头轻蹙,隐隐发愁,穗儿小,她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万一惹到惹不起的人可如何是好。
柳大娘见马氏一脸愁容,以为她担心林二河再过来骚扰,便往她跟前走了两步,压着声音说:“他婶子,你别担心,你这边若是有事儿,你在家喊一声,我跟狗子他爹准起来。”
“多谢嫂子。”
“别说那些没用的客套话,邻里邻居的。”
香穗喝了水出来,“娘,我先走了。”
“你等一下。”马氏叫住香穗,拉过石头推向柳大娘,“嫂子,你帮我看一下石头,我去送送穗儿,她回去的路上我担心,我将她送到去县城的骡车上再回来。”
“那要送到小田庄的大官路上,那么远,让狗子他爹去送吧。”柳大娘说着叫春妮,“回去叫你爹去,让他帮忙送送香穗。”
让狗子爹去送最好不过,马氏开口道谢,忙回去拿了三个铜板回来。
香穗手里还有铜板就没有要。香穗不要,在大门口,母女两个也没有拉扯。
春妮爹出来前,马氏又悄悄叮嘱了香穗一句,“出门在外,别逞强。”
香穗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柳林村折腾了这么一出子,香穗回到程家的时候,午时已过。
香穗一进永福巷,就看到程家灶房上方冒着袅袅炊烟,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程乾在做什么。
她轻轻地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然后将背上的背篓放在门口旁边。
接着,她熟练地从背篓里取出各种物品,最后轻轻掀起灶房的门帘。
灶房内,袁婶子正静静地坐在灶膛前,专心致志地烧着火。
“婶子?怎么是你?郎君呢?”香穗一脸惊诧地问道。
灶膛里熊熊燃烧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袁婶子缓缓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郎君出去卖豆芽了,这眼看就要到岁节了,我想着给你们蒸点馒头,好让你们过节的时候吃。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你娘还好吧?”
香穗感激地说道:“多谢婶子记挂,我娘她挺好的。”
“你这拿的是什么呀?”袁婶子好奇地看着香穗手中的东西。
香穗开心地回答道:“这是我娘烙的饼子,还有,这是我娘专门给我做的棉袜子。”说着,她把手里的饼子和袜子递给了袁婶子看。
袁婶子拿过香穗手上的棉袜子,绵软暖和,针脚匀称,细腻,这一手的针线活,真好。
香穗将烙饼放到案板上,弯腰往灶膛里送了送柴火。
“你娘这针线活真好。”袁婶子将香穗的棉袜子还给她,由衷地夸了一句香穗她娘的针线。
香穗拿着棉袜子,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袁婶子垂眸瞧了一眼香穗脚上穿着的单鞋,她脸上略呈现出些微的不好意思。
习武的人,身上热,严老头,严雄,包括她自己,冬天没有穿过棉鞋,也没觉得冷,倒是忽略了这一点,也不知道小郎君他穿单鞋冷不冷?
香穗回来了,袁婶子将灶房里的活交给香穗就走了。
香穗将锅烧好,将生过豆芽的沙子铲到盆子里,拿去外面淘洗沙子。
眼看就除夕了,过节期间该是没有人买东西的,沙子晾晒好,等岁节过后再生豆芽。
香穗刚将沙子淘洗好,程乾挎着竹篮子就回来了。
“郎君回来了。”香穗笑着迎上去,掀开布巾子一看,里面的豆芽卖得干干净净。
香穗见了,跟夸石头一样,张口就夸:“郎君太厉害了。”
程乾没吭声,将竹篮子递给香穗后,悄悄地红了耳朵尖儿。
“要过节了,严老翁说,这几日不用去练武。”程乾背对着香穗说了一句。
“嗯,好,知道了。”香穗拿着竹篮子过去井边儿洗。
程乾拿起灶房门口的木盆进了灶房,打了些热水又端着来到水井这边,香穗拿起水瓢给他加了点儿凉水。
两人一起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差不多也就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如此默契。
后面两日豆芽也早早地卖完了,香穗去卖豆芽的时候,程乾在家将剩下的猪心,猪肝,猪肺给煮了。
除夕这日,两个人也倒腾出来两个菜。
今儿是除夕,他们也将油灯点上了,吃过饭,在昏黄的油灯下,香穗将卖豆芽这些日子的所得都拿了出来。
她将铜板摊在桌子上,一枚一枚的数。
之前香穗大概估算有一百多,真正数完之后,一共是一百九十文。
香穗惊喜地不行,望着程乾笑:“郎君,快两百文了。”
程乾嘴角微微勾起,香穗觉着他应该也是高兴的。
“放起来一百六十文,留下三十文,等过完节买豆子。”香穗心情愉悦,嘴里轻哼着小曲儿串铜钱。
“程乾?”
程家的大门关不住严雄,他又从墙头跳了进来。
“你们干啥呢?要不要出去玩?”严雄人没到,声音就到了。
严雄跟程家人也差不多,香穗也没有背着他,有条不紊地将铜板串好。
“香穗,这么多钱啊?”严雄进来就看到香穗在串铜板,他不关心去不去玩了,走到香穗跟前跟她说话。
香穗笑:“卖了一个月的豆芽呢。”
“卖一个月豆芽才这么点儿钱?!”
香穗瞪了严雄一眼,什么都是他说的。香穗系上绳子拿起来,“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严雄挨了一个白眼,忙往回找补:“来年定能挣他个一百两。”
香穗笑了,“这还差不多。”
程乾嘴角上翘,看着严雄跟香穗玩闹。
香穗拿着钱串子去了西厢房,严雄自己在堂屋里找了个板凳坐下来。
往年除夕的时候,他也过来陪着程乾,只不过程乾不怎么爱说话,挺闷的。
今年香穗来了,还有个说话的人,严雄便不觉着闷了。
香穗回来,他又跟香穗搭话。
“你们两个要不要出去玩?石铁说,往年除夕子时,蒋家都在门口放炮仗,发吃的跟铜板。”
“蒋家?是蒋家正店的那个蒋家吗?”香穗坐在严雄对面的椅子上问。
“玉田县好像就这一个蒋家。”
香穗听严雄说完,小嘴儿一撇,“我可不去,蒋家人太不把人当人了。”
“为啥这样说,蒋家得罪你了?”严雄原本兴致昂扬想带着两人过去看热闹。
“哦?上次你去他们店里送柴,他们没要。”
“不是的,就是送柴前一天,我去他们那里卖兔子,有个穿锦袍的郎君,在他们的酒肆欢楼下扔豆子给小孩子们捡。”
香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要想给就递到别人手里,扔地上让别人捡,他以为他撒谷豆呢。”
“哈哈哈,香穗,你说话还挺逗。”严雄哈哈笑。
程乾悠悠说了一句,“穷人没有尊严,能吃饱就行。那些捡豆子的孩子或许还期望他多撒几把。”
香穗闭口不言,她觉着程乾说的没错。
那些孩子好像捡得挺开心。
屋里沉默下来,远处传来几声稀稀落落的爆竹声。
香穗猛然发觉不对,严雄跟石铁不是刚打过一架,且石铁过来告状,严老翁还揍了严雄,他们俩什么时候玩一起去了?
香穗盯着严雄。
“干啥呢?怪瘆人的。”
香穗的眼神很像先生提问前的样子,严雄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你前两天不是才打过石铁吗?”
“嗨,你说这事儿啊,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上赶着过来道了歉。他说想跟我翁翁学拳脚,我还没有答应他呢。”
香穗抿着嘴浅浅地笑了,跟着严老翁学拳脚哪里需要严雄答应啊,石铁的脑子真是又石又铁。
程乾一句话就能终结聊天,因而他有自知之明地不说话,听严雄跟香穗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穗往油灯里添了一次桐油。
“蒋家是不是住在城西?”香穗问严雄。
“怎么?想过去看热闹去?”严雄精神抖擞。
“不是,我卖豆芽都是在咱们这边跟城南那边卖,没有去过城北跟城西。城西是不是住得员外老爷比较多?”
香穗想着以后要不要去城西卖豆芽,城西都是大户人家,她生一次的豆芽都不够卖吧?
“城西住的财主多,他们家家呼奴唤婢的,给下人做一餐饭都得用许多豆芽,你要是能找到买你豆芽的人家,以后你也不用串巷子了,他们一次能给你买完。”
严雄记得自己家,给下人做饭的厨娘,都是用很大一口锅炒菜,盛出来有大大的一木盆。
严雄被严令五申,他不好说太多他家的事儿,说了两句就闭了嘴。
这真是个好主意,就是她现在生豆芽的地方太小了,一次生不了太多豆芽。
香穗有些发愁。
程乾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可是两人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在耳里。
“若是整成一层一层的,就不太占地方。”程乾悠悠开口。
一层一层的?
香穗歪着头想那是什么样子。
程乾见香穗疑惑,就出口解释了几句,“搭个架子,架子上面放上装沙子的木盘。架子也不整太高,留的空儿,方便浇水就行。”
香穗明白了,她讪讪道:“郎君,这些都要花钱啊。”
香穗发愁,严雄兴奋地问:“搭架子,做木盘,这些木匠都能做吧?”
程乾点头。
严雄嘿嘿笑了起来,“这些你们不用担心,我能帮你们搞定。”
翌日,两人早早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