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和反派HEby饯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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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力道?之?重,不禁让她怀疑,他想直接杀了她,就在现在。
这一次,她绝没听错,是命令的语气。
薛均安双手不自觉抚上男人?的手腕,挣扎着,吃痛的拧了下眉,全身上下要数她的嘴巴最硬,生?死攸关之?时,依旧不肯松口,她看着他的眼睛,字字诛心,“不可能。”
“绝无可能!”
下一秒,徐让欢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双腿张开,跨过她的柳腰。
薛均安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玩命抵抗起?来,口中不时叫着,“你想干什么?”
声音略带几分?生?病时候的沙哑。
徐让欢没有?回答。
不过,她那两双胡乱挠人?的手实在碍事。
男人?有?些不耐烦,索性一把捞起?女人?的双手,束缚起?来,置于薛均安头顶。
气氛在这一秒终于安静下来。
薛均安不自觉屏住呼吸,望着面?前的男子。
二人?鼻息,如此?之?近,近到薛均安都能数的清楚徐让欢有?多少根长睫毛。
差之?分?毫,徐让欢在即将触及到她唇瓣的地方停下。
这一次,他唤了她的大名,似乎是在给她下最后通牒,“薛均安。”
“最后一次机会。”
“你到底……”男人?语速极慢。
“不必再问了,”薛均安漠然打断他的话,“不管你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她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不可能。”
说着,徐让欢后移几分?,指腹在薛均安的嘴唇上厮磨,意味深长,“真是好?硬的一张嘴。”
男人?动作?温柔。
好?像在抚摸爱人?的身体。
可她摸不清他的想法,不知?道?他的这份温柔会持续多久,是否下一秒就会重新带上阴毒的面?具。
于是,她主动出击,直接张嘴,一下咬住徐让欢的手指。
她承认,她很用力。
因为她想直接咬掉他的手指,哪怕只?是一根食指,她也?想咬掉。
可她现在实在是弱,完全不是对面?那人?的对手。
指节微痛,徐让欢看着她狰狞的表情,轻轻拧了下眉。
他任由她咬了自己许久,待到女人?没了气力,这才毫不费力将手指从她口中拿出,而后以唇替指,堵住她的尖嘴獠牙。
柔软的唇触上来,带着唾液的甜意。
难以置信。
霎时间,薛均安瞪大眼睛,几乎没思考,像是咬住手指一般,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血腥的味道很快充满整个口腔。
好?恶心,
好?恶心的味道?。
薛均安想往外吐。
可是徐让欢不准。
他硬要她喝下他的血液。
夫人?的血液里有?了孤的血液,想想就让人?血脉膨胀,兴奋不已。
遇上徐让欢这种等级的疯子,薛均安别?无他法,只?得悻悻然缴械投降。
她不再咬他,他也?软下力道?。
用力撕咬变成了温柔亲吻。
徐让欢缓慢的闭上眼睛。
一寸一寸,男人?的嘴唇缓慢落在她的唇角、脖颈、锁骨……落下一个又一个细密缠绵的吻。
与此?同时,薛均安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不知?是否为错觉。
男人?动作?轻柔,鼻息攀附在她耳边,用诱哄的语气,“给孤道?歉,孤便原谅你。好?不好??”
薛均安眉头紧锁,不再看他,“我已经说过了,你、做、梦。”
就是她的这句话,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简单几字,再度割断徐让欢的理智。
陡然间,男人?睁开双眼,埋头,用力蚕食起?她的肌肤。
女人?的唇被含住,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削瘦的脊背被汗液浸透,滴落下来,钻进她的脖间,挠得人?心痒。
之?前总听老一辈说,这是美好?的事,代表着,你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女人?。
可是,长大的代价当真如此?痛苦吗?
血线顺着软玉缓缓落下,宛如绽放的花瓣。
薛均安此?刻,除了痛便再无其他感受,任何一星半点美好?的感受都不曾存在,整个人?忍不住浑身颤抖。
透过男人?的肩头,她看见屋顶的房梁,晃荡着,晃荡着,不知?疲惫。
好?像要用它的坚硬将薛均安的内脏尽数搅碎,成为一滩肉泥血水。
好?痛。
薛均安紧拧着眉,又无力挣扎,双手孱弱的做起?无畏抵抗,头一遭在徐让欢面?前露出属于弱者的抽泣。
耳中闻见女人?细微的哭声,男人?动作?一停,抬眼,便看见薛均安红了的眼圈。
缄默一瞬,徐让欢狠下心来,没有?给她擦去眼角泪珠。
结局并不完美——薛均安昏迷了。
望着女人?的脸庞,徐让欢这才抬手,抚去她眼角的泪痕,喃喃自语,“夫人?为何就不愿接受孤的爱呢……”
他温柔替她穿戴整齐,仿似是在打扮一件自己心爱的人?偶。
结束,男人?沉默着坐在床边,低头,修长手指深入她,认真研究起?来。
原来如此?,
徐让欢挑了下眉。
夫人?确是被他伤到了。
他收回手,仔细看着指腹上沾染的黏腻液体,想也?没想,便将其含入口中。
那是……夫人?的味道?。
男人?诡异的看着薛均安安然的脸庞,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如此?……夫人?身体里有?了他的味道?,他的身体里也?有?了夫人?的味道?了。
夫人?伤势严重,若是不及时上药,怕是有?好?几日都不能走路。
一连几日,徐让欢每日都来,并下令不得他令,旁人?不得入内。
他每日小?心翼翼给她上药,耐心的喂她喝粥,温柔的替她梳妆打扮……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徐让欢淡淡看着薛均安的脸。
至少现在,夫人?不吵不闹,终于愿意安静的留在孤一人?身边了。
只?是……如此?安静,倒是不像他夫人?了。
他恍然若失。
徐让欢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或许薛均安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毕竟在她心里,他从来都只?是个伪善的疯子而已。
这不能怪她,因为站在她的角度,徐让欢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没有?心的疯子,一个残暴的君主,还有?,一个不懂得爱人?的傻子。
且刚苏醒,是在雷雨交加的夜里。
四野漆黑一片,空旷的屋内只?有?两人?。
下/身的剧痛还在,薛均安忍痛,想要下床去门边点灯。
她不喜欢黑暗。
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
徐让欢和她恰恰相反,最爱在黑暗里行动。
就要走到门边,手指陡然间触及一个坚硬的物体。
薛均安惊呼一声,徐让欢这才出声,“夫人?见孤,难道?不开心?”
说罢,男人?伸手点燃一盏灯。
火光照映在二人?之?间。
薛均安这才看清徐让欢的脸。
她不知?道?那疯子站在黑暗里看了她多久。
可想想都觉得后怕。
还没从惊吓中缓和,薛均安缓步重新回到床上,缩成一团。
在此?期间,那疯子没说一句安慰的话。
当然,在这个节骨眼,在他们分?崩离析之?时,他也?确实不可能说出宽慰她的话。
可是,他的话也?不见得有?多适宜在这个节骨眼儿说。
没几秒,男人?薄唇轻启,严肃认真,“薛均安,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久违的,给这燥热的夜添上几丝冷意。
屋内,男人不懂怜香惜玉,生硬扣住她的手腕,捏得她腕骨生疼。
“嘶。”薛均安紧闭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殊不知到?底是因为手腕处的疼,还是因为身/下传来的疼。
一朝穿越为凡人,再怎么说,也是肉体凡胎。
她无力招架这般撕心裂肺之痛,却又不想?在徐让欢面前表现?出?自己狼狈脆弱的一面,思来想?去,最后不得已,只能硬生生咬住自己的嘴唇。
唇齿间磨破出?血,鲜红血液挂在贝齿上,与唾液融为一体。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选择强忍着,不肯在徐让欢面前发出?一丝一毫示弱的声音。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重复,“薛均安,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话?!”
他突然急声呵斥,将她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脚踝上拴着的铁链随之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一瞬间,唾液包裹着血液,薛均安抬眼张口,将口中鲜血全部喷吐在徐让欢脸上,“我?”
“我……为什么要爱你?”薛均安讥笑着反问。
腥甜的液体溅在男人白皙削瘦的脸颊,顺着精致的眉峰浅浅下滑,谪仙般的面容染上一丝罪孽的痕迹,给人以一种触目惊心的破碎感。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真应该让你的臣子们来瞧瞧。瞧瞧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徐让欢,是如何低声下气询问一个女人爱不爱他的?”
“哈哈!”她粲然一笑,“真是天大的笑话?。”
找到?攻击他的痛点,薛均安向来毫不费力。
她恶劣的嘲笑他。
他略带几分痛苦的咬紧牙关,手中短刀随即威/胁似的逼上薛均安的脖子,“说你爱孤!”
“说!”
男人一手持刀,另外一只手控制住她的手腕。
眼尾猩红,颇有几分欲将面前之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如此近距离下,薛均安甚至能看清男人眼底藏匿的不舍。
她支起脖子,笑着等待男人脸上的血液滴落在自己脸上,而?后鬼魅般道,“你真是个疯子。”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
“我从没爱过你。”女人一字一顿,语音语调里前所未有的认真。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既为十恶不赦的千古余孽,她又怎会爱上他这种人?
他是疯子。
但她不是。
“从一开始,你把我丢入蛇海,对我百般羞辱,如今,又对我苦心折磨……你觉得我应该爱你吗?”薛均安笑眯眯的,朱唇一开一合,没有半句废话?,每一句都能将徐让欢的心剜出?一个大洞。
“我爱你什么?是爱你残忍无情?,还是爱你阴暗极端?”说着,女人挣脱开他的禁锢,食指点在徐让欢的左胸膛,“徐让欢,你扪心自问,你配吗?你配得上我的爱吗?”
“不。你当然不配。”她取笑起他,“我告诉你,我处心积虑的靠近你,在你面前示弱,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伪装这一切就是为了?夺得你的信任,然后……亲手杀了?你。”
“是啊。徐让欢,我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薛均安继续说。
尾音落下,耳边只剩惊雷,再无其他。
雷电交错,一闪一暗。
她给他温柔一刀,“徐让欢,像你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爱的。”
“穷尽此生,你都不会被任何人所爱。”
“妾身咬字清晰,说得如此通俗易懂,现?在您可听明白了??”薛均安问。
可惜,未等到?徐让欢的回?答,“轰隆”一声,雷声大作。
陡然闪起的光,于顷刻间照亮男人的脸,随即又暗淡下去。
徐让欢面无表情?,瞧不出?任何情?绪。
她原以为男人会因为被她激怒。
岂料十几秒的沉默后,徐让欢缓慢垂下脑袋。
乌黑长发遮住他的半边脸,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望着自己的脚尖,喃喃自语,“对不起。”
“对不起,安安。”
手中短刀逐渐滑落,最终落在地上。
徐让欢双手扣住薛均安的肩膀,有些癫狂,“我、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多错事。”
“我将你丢进蛇海,让你割腕放血,我强迫你和我……对不起,对不起。”
“安安,原谅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求你了?,别和别的男人走。好不好……我不想?,不想?再一个人了?。”
薛均安冷冷看着他分裂的表现?,顿了?顿,嗤笑,“太子殿下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呢?”
“这苦肉计的套术,妾身也不吃呀。”
这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女人便沉下声来,“原来太子殿下也知道自己所做的非人之事。怎么?当初做的时候那样兴奋,如今装装可怜就想?叫人全都忘了?,一笔勾销?太子殿下还真是,真是很会做买卖。”
许是和徐让欢待得久了?,她也学会变脸。
她冷心冷面给他最沉重的一击,“陛下且宽心吧。妾身就算是死,也不会爱您分毫。”
语毕,男人垂下眼帘,整个人处在一种不自控的颤抖中无法消解,而?后,薛均安眼前一亮。
因为,她清楚看见?徐让欢周身的屏障终于碎裂成?块,羽化?消散如偏偏丝缕,纷纷掉落在地。
她明白了?。
她全都明白了?!
爱情?的酸甜苦辣都已尝过,独独剩下这痛还没有体味。
他对她爱而?不得,苦苦哀求不得果,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何为爱。
原来,原来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薛均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小心翼翼吞咽了?一口唾液,换了?副嘴脸,略带兴奋的看着徐让欢的眼睛,“我爱你。”
她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最后一次机会,她就真的再无机会了?。
话?音落下,男人身子一僵,徐徐抬眼,和她四目相对。
是陷阱吧?
徐让欢缄默一瞬,紧抿着唇。
那分明是陷阱。
女人甜蜜的谎言背后,定然隐藏着一颗伺机而?动的心。
可是,男人眉眼温柔。
哪怕是假话?,哪怕知道是假话?,孤也愿意同夫人一起骗自己。
“当真?”徐让欢问。
“自然。妾身何时骗过陛下?”薛均安眉眼弯弯,说着,晃了?晃脚上的铁链,“夫君这般困着妾身,妾身心中真的好生难过。”
不会有事的。
左右不过是个女子,又能奈得了?他何呢?
男人弯身,小心轻柔的松开铁链。
或许夫人说得是真的,她也是爱我的,只要孤松开铁链,她就会更爱孤的……会更爱孤的!
这般想?着,男人难掩兴奋,解开铁链的动作也顺势加快了?些。
然而?,铁链解开的那一秒,说时迟那时快,薛均安立刻捡起铁链,拉长,狠狠围在徐让欢脖上,拴住他。
情?理之中的展开,徐让欢苦笑,“夫人就这么想?要孤这条命吗?”
他没有反抗。
她杀红了?眼,听不见?他的废话?,脚尖踢起徐让欢丢在一边的短刀,准准踢进手中,一字未说,直直插入他的心脏。
血花四溅,沾染上她的眉梢。
薛均安心跳极快。
他死了??
应该是死了??
她露出?亢奋不已的笑容。
殊不知此刻的她有多像徐让欢。
他是要死了?,但还没死透。
修长手指抚在她脸边,指腹温柔,捻去她眉间血渍,徐让欢唇上毫无血色,柔柔望着她,“夫人这般爱美之人,血液浸到?了?,可就不好看了?。”
与之对视,薛均安的眉毛拧成?深重的颜色,女人心狠,再度拔出?刀刃,用力插/进他的心脏。
这一次,他绝活不了?。
她亲眼看见?徐让欢痛苦的闭上双眼,缓慢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石门被打开,段尧及时出?现?在门外,“住手!”
段尧几下制服薛均安,将她和徐让欢分离。
然而?,薛均安已然不在乎了?。
刀刃三次直插徐让欢的心脏。
不会错,那妖孽肯定是死了?!
想?着,薛均安放肆的大笑起来。
女子尖锐的笑声格外刺耳。
段尧将她拷了?回?去,临走之前看了?看她,抿唇,“来人!救驾!”
徐让欢被带走后,疯掉的是薛均安。
因“刺杀皇帝”一罪,她的责罚更重了?。
手指被夹的血肉模糊,骨肉分离,薛均安痛彻心扉,热泪盈眶。
不过,她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痛才?哭的,她是因为开心才?哭的。
徐让欢死了?……他终于死了?!
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爆发出?笑声。
这让对面鞭笞她的鹤丹很是不爽。
搞什么?鞭笞还不够疼吗?这女人居然还在笑?
鹤丹拧了?下眉,又一鞭子抽在薛均安身上,“笑什么?不准笑!”
“笑……笑你啊。”薛均安的眼神看过来,她痴笑着讥讽道,“笑你黄粱一梦,皇后梦碎。”
“你!”鹤丹气不打一处来,又一鞭子打了?过来,直接在她的脸颊上打出?一条血痕。
这东渊进贡的鞭子,委实?厉害。
不出?半秒,毒液便在皮下遍布,皮肤表面立刻浮现?几道肿胀的紫斑,顷刻间毁掉薛均安的好皮囊。
可她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
“你以为这点痛奈得了?我何?”薛均安乐呵呵的,“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痛点儿就痛点儿吧。”
说完,薛均安懒得废话?,双眼一闭,准备咬舌自尽。
好在鹤丹眼疾手快,赶忙在她口中塞进一个布条。
鹤丹看着她,脸色黑的不像话?,“无陛下准许,皇后娘娘今生都不能死,不准死。”
咬着布条,薛均安缓慢睁开眼睛,缄默一瞬,又重新闭眼。
晚几日便晚几日吧。
待到?亲耳听见?徐让欢的死讯,日后她也好走得更安心些。
薛均安被捆在墙边,瞳孔放大,难以置信面前一切。
徐让欢冷冷睥着她惊慌的神情,缄默一瞬,“是?啊,孤没?死?,夫人怕是?……伤心坏了吧?”
这一次,他宛如阴间来的阴曹使者。
昏暗的水牢中,光线透着铁窗射进来,将他照耀得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胸口绑着无数道纱布,他似乎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此?刻,正冷笑着盯着薛均安的脖子,“听鹤丹说,夫人想咬舌自尽?”
他走近些,笑眯眯的,修长食指伸过来,挑起薛均安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
就这样四目相对?好一会?儿,男人脸上笑容隐去?,一字一顿,“寻死?之事,夫人就别想了。”
“因为……孤要你?生不如死?。”
那是?薛均安倒数第?二次见到徐让欢,自那日以后,徐让欢再未出现?在她眼?前。
取而代之,每日清醒之后,迎接她的,就只有无穷尽的酷刑与刁难。
她恨徐让欢,却不知道徐让欢也如此?恨她。
鞭笞、杖刑、拶行……几乎所有的刑具都在她身上试了个遍。
每每等到她濒死?之际,他又会?悄无声息伸出一双无形之手,幕后操控一切,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被人摁进血水中,薛均安气息微喘,即将溺亡之时,被鹤丹薅起头发?,一把拉了上来。
薛均安双手撑着地面,满脸是?血,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水牢中腥鲜的空气。
可算是?应了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个一腔热血、一心报国的少年将军不复存在,他不再会?红着脸,娇羞的同她娓娓道来。
剩下的,只有那高高在上、残酷暴虐的帝王。
好在这样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日子触底反弹,熬过了一日又一日,约莫五十几个日头过去?,终于迎来一线生机。
某日清晨,约莫卯时,水牢的石门被缓缓移开,露出外面的几缕阳光,又迅速合上。
今日送餐的时辰比以往早了许多。
薛均安并未多想,余光瞄了一眼?来人的装束,只一眼?便能看出,来人不是?鹤丹。
此?人身穿侍卫服,腰间携佩剑,身形高大且瘦,两手清白无茧,是?男子,但绝非宫中侍卫。
男子看见薛均安的惨状,手指难免颤抖。
看样子是?新来的,没?见过这阵仗吧。
薛均安没?多想,再次死?气沉沉垂下脑袋。
每日,她的脑袋都极沉,像是?被人灌了铅。
这人是?困乏得紧,可身上的伤千疮百孔,又痛到她几乎日日不能眠。
“安安,是?我。”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薛均安的耳朵动了几下,迅速抬眼?拧眉,看清对?面那人的脸后,不可置信中带着一丝疑问,“檀棠生?”
“是?我。”男子扯下蒙面,大方方露脸给她瞧。
他原以为有了自己这根救命稻草,安安会?很开心的。
岂料,薛均安并不想牵连无辜的人,“你?来这里作甚?”
薛均安有些激动,混乱之时不小心把铁链撞在了墙上,好在似乎并没?有人监视她。
她四处张望片刻,压低声音,看着檀棠生,“快走!这里很危险!不是?你?一介文弱书生该来的地方!”
可是?,哪怕是?读万卷书的孱弱公?子哥,也会?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也会?有坚定的决心。
檀棠生将她的话置之脑后,灵巧的帮她松开铁链。
沉重?的铁链掉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檀棠生垂眸,恰好看见薛均安白皙手腕上的红紫色伤痕。
他心中一紧,心疼挤出一个笑,朝她伸手,“跟我走。”
“我带你?出去?。”
“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低着头,呆呆望着男人白皙的掌心,不合时宜想到与徐让欢初见时的场景。
大雪纷飞的皇宫内,徐让欢顶着谪仙般的俊容,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那时,她毫不犹豫信任了徐让欢的鬼话。
可此?刻,当真遇到一个值得托付之人时候,她却犹豫了。
薛均安抿了抿唇。
一个水牢出得去?,那之后呢?
出去?之后的路,又将会?多凶险呢?
“安安,跟我走。”没?给她时间思考,檀棠生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接着,不由分说便带她往外跑起来。
刚迈两步,她便跪倒在地。
差点儿忘了,她的手脚筋被砍断了,现在已经没办法行走了。
跪在地上,女人一下缩回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喃喃,“不用了。你走吧。”
檀棠生看着她,面上难掩心疼。
他跪在地上,不依不挠将薛均安横抱在怀,“安安,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外面的世界,天光大亮,檀棠生的脸庞逆在巨大的光圈里,整个人柔和又美丽。
顺着男人的下颌往上看。
薛均安抬起胳膊遮眼?。
有多久没?见到外面的天日了。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这一路走来,出奇的通畅。
通畅到有一丝古怪。
檀棠生打点好宫中一切,顺利将薛均安抱上逃离的马车。
车夫和马儿都十分给力,“吁”的一声便一路向北,直奔码头。
马车上,檀棠生轻拍薛均安的手背,宽慰似道,“安安,你?放心。等到了码头,上了船,我们就安全了。”
余光掠过她小臂上蜿蜒曲折的疤痕,他不敢再看,偏开视线,“安安,你?永远都不会?再遭受如此?非人待遇了。”
可惜,他想错了。
全都错了。
码头不是?解救他们的港湾,而是?开启另一个地狱的大门。
这一切,包括檀棠生的营救,全都在鹤丹的算计之中。
与车夫道谢后,檀棠生背着薛均安下马。
一直潜藏在背后算计二人的布局者也终于出现?。
“陛下,臣早就说过,皇后娘娘与那书生有染已?是?不争的事实,”鹤丹站在码头对?面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媚眼?弯弯睨着下面,“陛下又何必苦心困住一个不爱您的人呢?”
遥遥相望,薛均安依附在檀棠生背上,舟车劳顿,她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居高临下,徐让欢也看着她,脸色沉得不像话,他只说两个字,“过来。”
他盯着薛均安。
另外一边,檀棠生觉察到背上之人的不对?劲,也顺着薛均安的视线望去?。
瞳孔于一瞬间放大,檀棠生牵着薛均安的手,拼了命似的摇头,“不要过去?,安安,不要过去?!信我,我会?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我一定会?的!”
缄默一瞬,薛均安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笑着看他,连微笑都带着虚弱与无力,“不必了。檀棠生。”
“放我下去?吧。”
檀棠生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安安,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你?放心,不会?的,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我已?约好船夫,只要按时赶到,我们就能逃离这深宫!”
不是?这样的。
“我不跟你?走,不是?因为这个。”薛均安拧了下眉。
不止是?因为这个。
还因为……
“我不走,是?因为我对?陛下情深意重?。”薛均安叹了口气。
是?啊,情深意重?到……必须要亲手看他咽气才肯罢休。
况且,以徐让欢那样多疑的性子,这码头附近定藏着不少暗卫。
若是?她不听话,她的命是?能被徐让欢留下慢慢折磨,可檀棠生的命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个坏女人,也是?个好人,她不愿意拖累旁人。
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徐让欢冷眼?旁观着眼?前恋恋不舍的二人,唇线绷紧,他冷笑一声,“说完了吗?”
“薛均安,我给你?三秒。”
说罢,他竖起手指,“一。”
“二。”
可是?,就在他分心数数的这一秒,一支利箭快速划过余光,笔直朝着薛均安的方向射过去?。
就在徐让欢眼?前,一支箭箭法精准,干净利落,刺穿了薛均安的心脏。
血花四溅。
他怔怔看着薛均安在自己面前倒下去?的画面,口中喃喃的还是?没?念完的倒数,“……三。”
一瞬间,记忆深处薛均安为自己挡箭的画面与此?刻交织重?叠。
徐让欢身子僵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