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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by三六九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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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旺:“这个要去,是好事。”欣然答应随工部的人一起南下。
他们又去兵部的牢中见了见大理王段思仓的侄子段爱琦,这人告诉他们,其实大理国并不完全在大理段氏治下,当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司,以及各种部落,有很多地方,他们段氏的人也没有到达过。
因而大理段氏根本不知不清楚国中有金矿,他对于两国合作开金矿之事甚是高兴,傻乎乎的说:“沈大人,要是我两国交好,我以后能不能长住京城?”
他习惯了京城,不打算也不想回鸭池城。
沈持听了十分无语,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维是真的不一样,他喜欢阳光充沛,四季如春的鸭池城。而这个鸭池城土生土长的段爱琦,却喜欢四季分明繁华的京城,对,繁华似乎对人有种致命的蛊惑吧。
“段郎君这件事本官做不了主,”沈持真挚地说道:“不过本官可以将段郎君的话上奏陛下,请他定夺。”
段爱琦没心没肺地说道:“多谢了沈大人。”
另外,邱长风特别愿意云游,他还没有去过大理国,他听说之后,跟着工部一起过去。
工部一行堪金的人离京之后,沈持算着日子,朝廷遣往退思园给王渊报丧的人也该到了。
江苏府,同里,退思园,暮春,春光懒困,卉木萋萋。
宫中遣使来报,说贺俊之死了,王渊的夫人杜氏当即晕倒在地上,醒来之后,她大哭道:“前几日梦见阿寄叫我娘,没想到他竟是来跟我道别的。”
“相公,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阿寄他气量太小,不能把他捧的太高呀,你不听我的,这才让他走上了绝路……”
王渊头发花白凌乱,颤抖着嘴唇说道:“夫人,终究是我错了,当初要是不让阿寄读书没走仕途这条路,我们也不会失去儿子了……”
早早给贺俊之娶亲成个家,承欢膝下该有多好啊。
到底是富贵遮蔽了他的眼。
王渊与夫人抱头痛哭一场。听说皇帝萧敏不让他们进京了,于悲恸之中让管家赶到京城去料理贺俊之的后事。
五月,初夏时节。
新科进士们回乡省亲后归来,京城又添了几分热闹。
江载雪因是三甲同进士出身,被外放到通州府去做官,就挨着京城,可以经常见面。孟度和裴惟被分在翰林做庶吉士,等着三年之后选官任职。
新科状元林瑄先前花朝节的时候写了句诗——“万紫千红披锦绣”,在京城颇受人追捧,一日想起来觉得意犹未尽,拉着沈持去逛京城的花市。
沈持:“巧了,我前几日看京兆府的商税,从花市收上来的比先前翻了两番。”可见京城的花市在花朝节之后活跃起来了。
等到了花市,果见地盘已经比先前大了三四倍,一眼望去,一盆盆娇红嫩紫,酴醿芳架,初夏的微风卷着购花者的笑语,人流如潮涌。
“归玉兄,”林瑄说道:“这都是你的功劳。”
他心道:明年沈持在京兆少尹上任职满三年后,必是要被拔擢上去升官的。
沈持笑道:“挚一兄也曾帮忙造势,在下不敢独吞这份功劳。”两人一边赏花一边交谈,在花市中穿行。
林瑄看着大朵的芍药心生欢喜,买了几朵,玩笑道:“这‘儿女情苗’真娇艳,可惜无人可赠。”
曾有前人写芍药“春嬉南浦,记盈盈、儿女情苗。②”,因而芍药有“儿女情苗”雅号,是男女借以互赠示爱的。
“家中没有给挚一兄说亲吗?”沈持问他。
林瑄:“在看呢,遗憾的是说的几家女郎我都无意人家。”
沈持:“……”
“好在我朝这些年太平,纵然男不娶女不嫁,”林瑄自嘲道:“官府也不会真的惩其父母。”
“我不用违心娶谁,等遇到两情相悦的再娶亲不迟。”
沈持想起来了,《昭律例》中有一条:凡男二十六岁,女二十二岁无故不嫁娶者,惩其父母,另课嫁娶税。
就是说,本朝的男子到了二十六岁,女子到了二十二岁,如果不是因为守孝或者公务在身,比如史玉皎这样的,或者孟度本有婚约,但别人辜负了他……耽误嫁娶,那么要惩罚他们的父母,还要收税,罚钱。
在古代,无故不婚嫁,是罪!
比如《晋书》就记载“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说的是谁家的闺女到了十七岁还没出嫁,官府就要给她分配丈夫了。赤果果强迫女子嫁人。
就算后世觉得最开明的唐代,贞观治下,律例也规定女子十五、男子二十须婚嫁,那会儿各州的父母官负责给当地到了婚配岁数的男女说媒,不过,李二凤是相对开明的,他在诏令中说,说媒要尊重男女意愿,嗯,不强行婚配……
翻开史书,没有哪个朝代允许男女一直单身!都容不下单身狗!
沈持:有点可怕。
就问你还想不想穿越了。对祖传三代的宅男宅女,他真心劝诫最好轻易不要幻想穿越。
不过好在当朝太平年月,多地人口繁衍生生不息,人丁旺盛,尽管当朝的律例有这条规定,但很少真有官府去追究谁到了岁数不婚不嫁,父母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沈持揶揄他道:“挚一兄还是不要那么挑的,不然引领了京城里不婚不嫁的风气,本官可要为难了。”
“本官可不想去说媒。”
近年来京城中,各世家的女子相不中郎君,不嫁,男子看不上门当户对的女子,不娶之现象愈演愈烈,京兆府人口增速其实并不理想。
沈持:万一这事儿愈演愈烈,他就不得已去当红娘给这些挑剔的郎君女郎说媒催婚了。
一想就觉得爹味熏人。
林瑄赖皮地笑道:“别担忧,有什么事能难倒归玉兄你呢。”

第145章
沈持笑笑, 没有反驳他:“借新科状元挚一兄吉言,但愿在下此生无难事。”呵,办法总比困难多。
如今的花市比先前大了许多, 他俩走走停停逛完出来又渴又饿,出来都拿眼睛瞟着哪里有卖水喝的、卖点心吃的, 但最近的糖水铺子也得在半里地之外,林瑄说道:“来这里买花的人这么多, 附近却不见有卖吃喝的摊子,真不便利。”
沈持:“是了。”
林瑄随手将一直芍药簪在鬓边, 又递给沈持一朵, 示意他也簪花:“这可就是京兆府不作为了。”
在当朝, 小商小贩想要开铺子或者摆摊,需要向衙门申请“店簿”——类似后世的营业执照, 以便于衙门进行管理和征商税, 而京城的店簿属于特别难申请到的,无他, 京兆府觉得, 商贩一多, 把城里弄得又脏又乱不说,还容易滋事,早些年为了省事,干脆减少或者不发放店簿, 免去治理上的一些麻烦事。
对此, 不少人京城人士颇有非议。
沈持接过他递过来的芍药, 也同他一样簪在左鬓边,款款而行。他二人只顾着说话,却不知早引来多少行人的目光, 路过的女郎们拿着团扇半遮脸面,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裳裳者华,芸其黄矣。①”
“公子只应见画,行若流云,步生莲花。②”
“我知道‘且插梅花醉洛阳’是何等的风流姿态了。”
“……”
越往前走身边的人越多,沈持这才后知后觉:“……”是来看他俩的。他大大方方地说道:“在下京兆少尹沈持,这位是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林大人,在下已有婚约,林状元还未有……”
来吧女郎们,看看林状元这风姿,你们谁大胆一些示个爱成就一段姻缘佳话呢。
林瑄投过来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涨红着脸小声道:“住嘴啊归玉兄……”
他抬脚继续往前行走时,蓦地不经意一瞥,隔着帷帽撞进一双秋水盈盈的杏眸里,对视的一瞬,二人都瞧着对方,痴了。
沈持拍了他一下笑道:“挚一兄,别光顾着看美人儿,快问问是哪家的女郎啊?
林瑄恍然回过神来,正要上前,谁知那女郎更大方,她遣婢女来了:“敢问林大人还记得城东上林苑监秦家吗?”
她这是为主子自报家门来了。
林瑄想起来了,秦家是个小官之家,和林家在很多年前有过来往,他又抬眸看了一眼秦家的女郎,说道:“在下自然记得,他日定登门叨扰。”
秦家女郎被婢女簇拥着往花市走去,末了回过眸来对着他一睐,浅浅屈膝施礼。
林瑄的心都快被她勾走了,竟后悔手上没留一支芍药赠佳人。
沈持:“……”这是见证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了吧?他轻咳了声。
林瑄如梦方醒,红着脸说道:“让归玉兄见笑了。”
沈持摇摇头:“挚一兄方才说起婚事还一筹莫展,谁知这就红鸾星动桃花生,可喜可贺呀。”
他心道:哪一日也把孟夫子和裴惟拉来花市逛逛,看能不能催旺一下桃花。桃花到了,哪里还用得着旁人催婚。
林瑄偏过头去不看他:“归玉兄,我记得咱俩方才在说正经事?”
“挚一兄抱怨花市周边没有卖茶水点心的,”沈持说道:“说是京兆府的不作为。”
林瑄呵呵笑道:“归玉兄,你认吗?”
沈持:“是,是京兆府的错,我明日上值就请示温大人,给小商贩发放店簿,让他们来这里摆摊卖茶水点心,怎样?”
他听劝。
想想《武林旧事》中记载的南宋的临安城光卖糖水的就能数出几十样来“甘豆汤、豆儿水、卤梅水、姜蜜水、木瓜汁……梅花酒、香薷饮、紫苏饮……” 同样是京城,这里想找碗糖水可就难了,他记得京城的市面上也就干巴巴来不几样,确实要改善。
林瑄:“……”
他心道:沈大人还怪从善如流的呢。
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主街上找了一家茶水铺子,进去要了一碟子豌豆黄,一壶清茶,润润喉,又填了填肚子,闲适小半日,到黄昏时分才各自回家。
次日照旧一早前去上朝,散了朝回京兆府上值。
沈持记得昨日林瑄的话,把京兆府放给小商小贩店簿的记录找出来,数了数,仅仅只有不到两百个,这是什么概念呢,在本朝,大的、有固定经营场所的商业主叫“贾”,而门面很小,甚至没有门面,挑着挑子走街串巷,或者推着小木车露天经营的小摊子,叫“商”,大概跟后世“大超市”和“小卖部”有异曲同工之区别吧……两百来个“商”,可以说,京城的商业太不活跃了。
等京兆尹温至老大人哼着歌儿转悠过来的时候,沈持把记录在册的店簿拿给他看:“温大人,咱们京兆府,有几年没有向民间新增店簿了,是不是……”
温至皱眉道:“哎呀呀沈大人,本官这里有一桩麻烦事,”他也拿了一沓记录档案给沈持看:“京兆府连续三年增加人口数不多,如之奈何?”
等到了秋季吏部考核时,他们京兆府又得去陪着笑脸认错说情。
沈持:“……”你说巧不巧,巧不巧,昨日他才担忧过此事。
“温大人,”掌柜户籍、人口的司仓参军钱前听了哭丧着脸说道:“下官前日去花市买花,还听见一妙龄女郎对她的婢女发牢骚,说‘……我要是嫁过去,白日里看着他吃不下饭,晚上看着他的尊容睡不着觉,日子该怎么过呀……’,唉,听这话里头的意思,她的这门亲事估计是说不成的……”
大约明晃晃嫌弃家中给她保媒的男子长得丑。
温至一跺脚:“唉,如今的女郎呀……”他家中就有个这样的女儿,媒婆踏破门槛想撮合亲事,奈何看了一圈都没有相中的郎君,十七八岁了还待字闺中,没辙。
沈持:“……”同没辙。
“想辙呀沈大人,”温至又说道:“吏部那姓穆的老头儿难缠着呢。”到考核的时候还不得拿这件事为难京兆府嘛。
沈持:“下官,”他灵机一动又拿起那份店簿说道:“大人,要是咱们多发放一些店簿,让京城的小商小贩多起来,到时候,郎君女郎们多上街逛逛,说不定谁看中谁呢……”
“花市那边少年男女去的最多,”他又说起昨日去花市的见闻:“然周边却没有买口水喝的商贩,他们不停驻,哪有看对眼的机会呢是不是……”
一书吏说道:“下官怎么听说,昨日沈大人与林状元一道游花市,生出一段佳话了呢?”
沈持:“是林状元的佳话。”澄清一下与他无关。
书吏把昨日林瑄与秦家女郎的事说了,温至:“嚯,还有这等事,”他忽然一拍大腿:“沈大人,这么说来,不光要发放店簿让商贩经营,还得开办庙会呀游园会呀,对,本官想起来了,很多年前本官还在户部做官的时候,同僚们说起南省人口数时曾说,南省与北地婚嫁习俗有别,说南省到了春秋日,男女最爱赶庙会啦游园会啦,因此南省的风月话本里头,少年男女常在这些地方相识……”
而京城呢,除了大年初一去庙中上香祈福,没有像南省那样跟赶集似的能逛能卖的庙会,游园会……大约三月三的上巳节算一个,但远远不够,还得给少年男女更多出来游玩的机会,这样才会增加他们遇到良人的机会。
“要是咱们京兆府日后开办庙会,定要把林状元这一佳话传开,让更多少年男女得以这样喜结良缘……”
沈持:“大人,不如将庙会就开在离花市不远的元君庙里头吧?正好元君庙是求姻缘的。”
花市与庙会联动,带动商业,他们京兆府能坐着收钱,还能提高一下京城的结婚率,前景似乎极好。
温至:“有思路了,本官这就去写折子上奏陛下。”
京兆府官吏们起哄:“温大人快写,咱们都等着逛庙会呢。”他们都听说外地有庙会,很热闹。
说到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是很容易带动话题的,男人们听了也得婆婆妈妈议论个不停,几乎人人都有话说。
沈持:“……”
他还要写《平西南策》的“论文”呢,怎么好像又揽了别的活儿呢。
几日后,温至将此事上奏给皇帝萧敏。这日在清晨的朝会上,皇帝笑道:“京兆府世家的子女,男子想高娶,女子要高嫁,往往不能如愿,因而不娶的不嫁的一抓一把,朕早知此事。”他微顿了一下:“你们京兆府瞧着办吧。”
男子低娶,女子高嫁才是婚姻的常态,现如今都不肯吃亏,难。
京兆尹温至给沈持使眼色:“是,陛下,臣与沈大人酌情经办此事,望京兆府从此少旷夫怨女,人丁兴旺。”
沈持听得战战兢兢:温老大人啊,这大话可不敢随便吹。催婚可不易,老大难题。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儿吧到最后会落他头上。
十来天后,京兆府张贴告示,说要向民间发放店簿,如有需要请到衙门登记,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云云。
京城商贾看到告示后沸腾了。不到三日,前来京兆府登记申领店簿的已有三百多号人,民间对流动商业渴盼已久。
沈持忙着和手底下的官吏们经手店簿之事,月去月来,已到着清凉夏衫的六月初。
一个休沐日,他从好友裴惟口中得知,眼下大理寺缺人手,吏部在新科进士之中挑选人去观政,孟度请求去协助办案。
翰林院的人都瞧不透,说大理寺在贺俊之掌权后名声狼藉,他为什么偏偏要主动请求到那里去呢。别人都是避犹不及。
沈持听了微怔,他知道,孟度是怕皇帝物色新刀物色到他头上,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孟夫子大约是要站出来替他的。

师恩如山大抵如此。
他正有点泪意, 又听裴惟碎碎念:“阿池,夫子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成亲,你多操心, 碰上谁家有合适女郎的,给他做个媒吧。”
“我也留意着。”
沈持:“……”最近是绑了什么媒婆系统吗?左右都是这事儿。
“你得空多拉夫子出门游玩, ”他说道:“保不齐就遇到看对眼的佳人了。”
“要不让林状元来给传授一下经验?”
听说林家已向秦家提亲,林瑄和秦家女郎的亲事就这么成了。
裴惟低笑:“……林状元那只花孔雀, 夫子可能学不来。”
“有什么难学的,”沈持随口不大正经地说道:“多裁几身鲜亮色儿的新衣裳, 多沐浴熏香, 出门簪花, 要是能再写几首缠绵悱恻的诗句就更好了……”
裴惟闻言幽幽道:“夫子他岁数大了……”孟夫子定然对这一通花里胡哨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沈持:“……”
他二人正背后蛐蛐着呢, 孟度风尘仆仆从外头回来, 站着听了一会儿叹气道:“你俩真闲。”
沈、裴:“……”
他俩看也不看孟度,轻提袍子立即走为上策, 溜了。
孟度下意识去摸戒尺, 旋即又回过神来身在京城而非禄县的书院:“……”哼, 这俩小子。
很快沈持又折回来:“夫子,我是来说正事儿的。”
孟度哼了声,一抬下巴示意他说。
沈持:“听说夫子想去大理寺?”
“嗯。”孟度轻飘飘应了声:“不过是去协助审理、复核积压的案子,打打下手罢了。”
听他的语调, 眼下是难以说服他改变主意了。
沈持没有硬劝, 暂时随他去吧, 不过改说起另一桩事情:“京中男女不娶不嫁者众多,京兆府人口增长数不够多,今年秋季吏部考核, 我要被弹劾了,夫子教我如何应对。”不光吏部,户部也经常像数钱一样清点王朝治下的人口,毕竟直接关乎着税收、徭役的多少呢。
神情真诚而可怜。
孟度:“……不知,教不了。”
沈持眼珠转了转:“夫子,你看我这个当京城父母官的早晚要去说媒,要不,我拿夫子练练手,给你物色一门亲事?”
他认真地想有个师娘。
孟度笑着把他往门外推:“想的美,走,赶紧走。”
沈持:“……”唉,说媒的事出师不利,碰壁了。
六月人间苦炎热,今年夏天雨水少,京城比往年热多了。
京兆尹温至手里拿着扇子摇个不停:“热死人了。这天儿是办不成庙会了。”
都在家中避暑呢谁出门。
“温大人,”沈持说道:“这也不是急得来的事情,不如凑七夕乞巧节一块儿吧。”
那会儿天气凉爽些。
温至挥着扇子对京兆府的官吏发话:“嗯嗯,七夕,你们多想些花样,到时候办得热闹些。”
官吏们一起摇着手里的扇子说道:“是,温大人。”
这件事有点伤脑筋,不过很快有了另一个惊喜。是这样的,自从前阵子京兆府发放店簿之后,花市雨后春笋一般多了整整一条街的小摊子,卖甜汤的卖凉糕的卖炒货的卖草编木雕的小玩意儿的……他们多是清晨或者旁晚出摊,避开一天中的酷热时段,不仅如此,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也多了起来,很快京城一入夜微微凉爽时就变得热闹非凡。
老祖宗什么时候都不缺经商头脑。
沈持听说后去逛了一趟,琳琅满目的吃喝玩乐的小商品总有一款叫他挪不动脚步,非花钱不可,给旺财买了个项圈——年初沈山老两口走的时候把它留在京城享福,还有一堆摆件,吃的……手里拎得满满当当,钱袋子瘪得如遭洗劫。
走在路上四下一看,好家伙,很少有人能空着手从那条街出来的,都或多或少买了东西,沈持在心里一笑,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几天后,户部尚书秦冲和在朝堂上说起京城今日夜晚一更二更时分,月色灯火之下,灯影纵横,男女罗绮如云出门或逛或买东西……感慨道:“流入京兆府的商税在花朝节之后三个月便翻一番,再过不多久京兆府便会富得流油,令人眼馋了。”
皇帝萧敏手里拿着一本折子举起来给百官瞧:“秦爱卿不用馋京兆府,前日工部上折子给朕,说筹备得当,要开采黔州府与大理国交界的矿了,之后,户部就又多了一项大的财赋。”
他只说“矿”而不是实地堪明的铜矿,也不是与大理国契约上所写的金矿,想来工部悄悄堪金的事还未有眉目。
当朝采矿全来人力一铁锹一铁锹开挖,最多在挖不动的时候用□□炸开——但根据沈持的经验,火药的威力并不是很大,主要还是靠挖而不是炸,效率甚是低下,因而还得一两个月矿石才会露面,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堪到金矿,就能想个法子和大理国那边重新交涉了。
沈持心道:工部的兄弟们全靠你们了。
中旬,朝廷赏赐的冰块下来,书房得以变得清凉,夜里,沈持伏案肝他的《平西南策》——刚写了个开头,还没想好后面怎么写,只能硬想。
然而熬了大半夜,睡前一数统共写了三行字:“……”沐浴后一梳头还掉了一大把头发,沈持:“……”
白乐天说秃了好,“既不劳洗沐,又不烦梳掠。”,洗头梳头都省事,瞧,也不是全然没有益处。
他累了,秃去吧。
次日一早,去上朝前,他娘朱氏鬼鬼祟祟地在大门口等着他:“阿池,娘有件事……”
“娘,你说。”沈持心道:什么事要这么早起来说呢。
朱氏做贼一般往内院瞥了一眼,只有早起的鸟儿在叽喳,其余人都还在酣睡中,她说道:“听说你们京兆府要卯足劲儿给人说媒是不是,阿池,别忘了咱家还有阿莹和阿朵也没说婆家呢,有好的给俩姊妹撮合撮合……”
沈家的大房和三房从京城返回禄县有半年多了,每每写信来,都要提一嘴这俩闺女的亲事,看起来是真发愁了。
沈持:“……”看来给人说媒是他人生中一劫,非渡不可的。
当日他散朝后回到京兆府,问司仓参军钱前:“本官记得从前京城还有抛绣球招亲的?”
“我朝初立时,城南,哦,就如今的花市附近不远处,”钱前说道:“有一座专门为达官贵人家的女郎筑的绣球楼,如今大约还在,不过早没人愿意登上去抛绣球择夫了。”
那绣球楼年久失修,看上去破败不堪。
沈持:“麻烦钱大人帮忙问问,那绣球楼还能修吗?要多少银子?”
钱前:“沈大人想修它?”
沈持:“嗯。”只要是个办法能让少年男女相到意中人,他都想试试,不过先问问价钱,贵了修不起。
温至听见二人在说抛绣球的事,赞道:“这个主意可以试试。”
他叹口气同他们分享了一位同年给家中女儿择婿之事:“本官有名友人叫欧阳菽,如今外放至杭州做知府,他家中有一爱女要择婿,提了三点,头一个,贤婿要出身当侯门世家,第二个要年少貌美,第三要科举进士及第,三者不能缺一,否则概不考虑,你说说,就沈大人抑或是新科林状元都入不了他的眼……”
“外地择婿不问出身只求贤才,京城的官宦人家却这般挑剔……”他接连叹息:“京城的父母官太难当了。”
京兆府于是着人去询问翻修绣球楼要花的工钱和工期,两日后,工匠报来价格,说绣球楼楼体稳固,只需三五十两银子刷新一层红漆便可,需要个把月的时间。
温至高兴地同沈持说道:“哎呀,不贵,刷一遍,让女郎们登楼抛绣球择婿。”
沈持:“嗯,差不多能赶上七月初七一同办庙会了。”
待绣球楼重新启用,到时候一定很燃。
温至:“一块儿办。”
后来跟皇帝萧敏说了,他大笑道:“朕好久没出宫了,到时候朕带着郑昭仪去给你们京兆府助兴,让她登楼抛绣球给朕,如何?”
沈持:“陛下和昭仪娘娘万金之躯……”萧敏打断他说道:“沈爱卿,抛绣球头几日,一定要找几个托,让人看看女郎上去一砸一个金龟婿,要是传开了,莫说京城的女郎,就是外省富贵人家的女郎,也得赶来抛绣球砸金龟婿。”
沈持:“……是。”万岁爷是懂“托”的。
思路打开,等绣球楼翻新好,到时候把孟度和裴惟,还有李颐和贾岚这几个单身郎君都哄去当托。
七月初新秋,风凉爽了,正是京城瓜果上市的好时节。绣球楼已刷完一层新漆,红墙看上去十分喜庆,只能晾几日便能启用。
与此同时,工部从大理国飞鸽传回消息,说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不负君恩,终于找到了史料之中记载的金沙水。
堪舆周遭地形地势,笃定有金矿,但矿脉在哪儿,目前还没摸清楚。
他们沿着河岸走,竟从沙石中捡到了大小不等的金珠,一共九颗,“九”是至尊之数,说这是个好兆头,一定能为朝廷找到矿脉所在。
金珠已经派人送往黔州府,而后由驿站快马加鞭送来朝廷,也许很快就到了。他们还说,金沙水流域当地的部落和土司的人数少,各几十到几百的规模,他们不会冶铁,手中几乎没有兵器,对他们很友善并没有什么敌意。
皇帝萧敏大喜过望,命传他谕旨,此次工部前往堪矿的官吏,回朝后全部官升一级。又对沈持说道:“沈爱卿的功劳,朕也记得。”考虑明年给沈持升个官儿。

第147章
在等绣球楼新刷的漆晾干的同时, 京兆府也没闲着,从京兆尹温至到微末衙役小吏都在准备七月七乞巧节那天开办庙会之事宜,自几天前告示发出去后, 外地消息灵通的商行连夜向京城调集在庙会上售卖的小玩意儿,如泥塑、木雕、皮影……尤以南方各省的商行居多, 他们押着船走水运来京,在运河码头扎堆卸货。
其中一家是来自无锡府的泥人张商行, 他家的船头上放着一对穿着婚服的泥塑男女,栩栩如生, 非常醒目。掌柜手里还托着单身的泥塑, 说是写上名字去拜专司姻缘的元君, 元君赐如意郎君或贤妻……还未进城就开张卖出一些泥塑,总之商人是最懂如何迎合消费者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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