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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民国by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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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但能让他们开心很久。
至于桑景雄,他在糕点铺分到的糕点,向来都是不分给别人的,桑景云便也不把自己买的糖果分给他。
四人来到县城后,桑景雄去了糕点铺,桑钱氏前往兰心衣帽店,桑景云和桑景英则去了洪兴纸号。
之前,洪永祥给她稿费的同时,还将十册由费中绪修改过的《西游记》脚本给了洪玥,让洪玥在家画。
如今一周过去,洪玥应该已经画了一些,桑景云和桑景英,会顺道把她画的内容带去租界。
两人到得早,洪掌柜还没来,铺子就只有那个学徒在。
这人是个爱说话的,一边打扫铺子一边说个不停,跟桑景云说了不少事情。
比如这两天,洪旭的父母突然将洪旭送去县城一个擅长画水墨画的老先生那里,专门学画画。
桑景云有些无奈,洪旭的父母这么做,该不会是因为看到洪玥画画挣钱了吧?
但洪玥画的连环画和国画,可不是一回事。
连环画是要印刷出来的,只需画线条就行,因为如今印刷技术不怎么样,线条还不能太精细。
所以洪玥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也能画,就像后世有些漫画家,读书时的专业跟画画无关,但自学一段时间后,也能画出很好的作品。
现在洪旭去学画国画,他有天赋还好,没有天赋的话,学了也不见得能画好连环画。
之前洪旭画画,完全是照着洪玥画的图画的,只能说擅长模仿,并非擅长画画。
但这跟他们关系不大。
正聊着,洪掌柜带着洪玥和洪旭赶来。
桑景云注意到,原本白白胖胖气色很好的洪玥,今日黑眼圈特别深。
“洪玥,你身体不舒服?”桑景云问。
洪玥低声道:“没有,就是没睡好。”
“怎么回事?”桑景云有些好奇,洪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按理特别能睡。
洪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画,修修改改总是画不好。”
这是洪玥第一次靠画画挣钱,她非常重视,每张图都要想很久才动笔,动笔之后,还总觉得自己没有画好,想要重新画。
就这么修修改改,她起早贪黑画了一星期,也只画完一册。
这一个星期,她还吃不好睡不好。
洪玥道:“桑姐姐,我是不是不适合画画?我觉得再这么画下去,我会被累死。”
桑景云听完,就知道洪玥会这样的缘由。
之前这小姑娘没想着要出版,全凭自己的心意去画,就画得特别快。
现在得知要印书,心里有了压力,整日怀疑自己,反而画不动。
桑景云看了看她已经画完的这一册,画得非常好,很完美,但若是一直这么画,洪玥肯定受不住。
桑景云道:“阿玥,你弄错情况了!”
洪玥不解。
桑景云道:“我们写的稿件,画的图,交上去之后,会有编辑审稿,若是审不过,要重写重画。你自己再怎么琢磨,若是跟编辑想的不同,那也是白画。依我看,你往后也不要去管画的是好是坏,只管画就行了,画完交上去后,编辑不满意,你再重新画。”
“竟是如此?”洪玥听到桑景云的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桑景云笑着安抚她:“就是如此,你别想着一次画好,先画出来再说,画完觉得没画好,也没什么关系。总之,你快些画完,先交上去给编辑看,再按照编辑的要求改。”
她觉得按照自己的心意随便画,画出来的图也能过稿。
这姑娘以前就喜欢画《西游记》,早已把唐僧师徒四人和白龙马画得很熟练,不会出错。
至于那些妖怪……小姑娘喜欢画美女,美女也画得不错,便已足够。
别的奇奇怪怪的妖怪,哪怕少画一条胳膊,读者怕也是不在意的,只会以为故事里的妖怪就长这么一副怪模样。
这么想着,桑景云又道:“往后你只白天画图,晚上就别画了,早点睡。”
“桑姐姐,我听你的。”洪玥认真点头。
桑景云跟洪玥聊过,就带着自己写的稿件,还有洪玥画的第一册的画稿,跟桑景英一起,前往租界。
她这身体的原主和桑景英,都去过租界。
八年前,租界刚有电车那会儿,桑学文连着几天跑去看车坐车。
早几年,可以从上海县城坐车去租界之后,他更是带着陆盈和四个孩子,专门坐电车去租界玩儿。
那次他们去租界坐了马车,吃了西餐,还看了戏。
当时桑学文还未抽大烟,身体很好,他不仅全程抱着桑景丽,还能追着四处撒野的桑景雄跑。
坐电车去法租界,一人只需一个铜板,桑景云和桑景英付了钱,就跟其他人一起上车。
电车“嗡嗡”地开起来,接着又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车上人很多,因而乘坐体验并不好,好在坐车的时间不长,不多时,他们就来到法租界。
这里有许多欧式建筑,街道比上海县城宽敞,大街上有很多看着就光鲜亮丽的人,也有低着头,衣衫褴褛做各种底层工作的人。
这个世界挺割裂的。
桑景云和桑景英下了车,因为不认路,就叫了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将他们拉到《上海日报》编辑部门口,这是路边的一个两层小楼,很不起眼,门口有个老头看着门。
得知桑景云是来找洪永祥的,老人喊了一声,洪永祥便快步走出。
“你们来得挺早,”洪永祥笑问,“这回又写了多少?”
桑景云道:“《西游记》已经完稿,另一部书写了两万字。”
洪永祥忍不住感叹:“你们实在太能写。”
桑景云大方地笑了笑:“谁让我们缺钱?”
洪永祥道:“你们很努力,我相信你们很快,便不会缺钱。”
“借你吉言,”桑景云问洪永祥,“洪先生,你中午可有空?我们请你吃饭。”
那张五十元的庄票他们没动过,这些天家里花销了一些,又还了些债,剩下十个银元。
这十个银元,桑景云此次出门全带上了,其中两枚银元,是要去张家给这月房租的,剩下的八枚银元可以花销,足够请人吃饭。
洪永祥道:“我中午约了人采访,怕是不能与你们一道吃饭,现下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将稿件留下,去租界逛逛。”
洪永祥并没有约人采访,他只是不想桑景云和桑景英破费。
他给桑景云和桑景英介绍了租界一些适合游玩的地方,又让两人下周日再过来,到时他会给两人稿费。
桑景云再三道谢,又将洪玥画图慢,自己开导了她一番的事情说出。
“那我要谢谢你,你的法子是对的。”洪永祥笑道。
三人聊了不到半小时便分开,洪永祥回到报社。
报社一个记者见他回来,笑问:“洪永祥,那位小姐是谁?你最近回家勤了许多,是要成亲了?”
洪永祥道:“别胡说,那是我侄女。”
“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说。”洪永祥的同事连忙道歉。
洪永祥回到自己桌边,开始收拾东西:“我出去一趟,看有没有什么新闻。”
跟同事打过招呼,洪永祥便前往南城书局。
其实让桑景云和桑景英直接将稿件送去南城书局,也是可以的,只是费中绪故意让人误会作者是个有名的新式文人,便不好这么做了。
南城书局。
今日,书局几个编辑,正在整理一部吴语小说,
所谓吴语小说,特指使用吴语,比如苏州话创作的小说,
此时学校老师都是用方言讲课,人们相互之间交谈,也都用方言,因而这类小说在上海地区,很有市场。
其中一人整理着整理着,叹气:“这书一会儿‘耐’,一会儿‘俚哚’,不会说吴语的,当真看不懂,我一个杭州人,有些地方就读不通。”
“我们国家,统一语言势在必行。现在这语言,不仅各省不同,各县乃至各村都不同,实在不方便。”
“我们国家这般团结,是因为文字统一,若是语言再统一,一定更加团结。”
“语言要统一,文字要好读。文言文当真不利于向百姓传播知识。”
这些人说着说着,突然有人道:“要说好读,还是那部《双面魔君》最好读。”
他们聊起《双面魔君》,又向费中绪询问后续。
孟佑之后命运如何,他们很想知道。
费中绪道:“人家还没将稿件给我,我总不能去催。”
按照洪永祥的说法,今日,那位桑小姐应该会将稿件送来租界。
他也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
正惦记《双面魔君》的稿件,费中绪便看到洪永祥从外面进来。
他欣喜不已,起身欢迎:“《双面魔君》的稿件,你可有带来?”
洪永祥道:“有带来。”
洪永祥说完,便将用《上海日报》包裹好的稿件拿出。
看到被用作包装用的《上海日报》,洪永祥微微叹气。
他父亲看在他的面子上,订购了《上海日报》,但显然并不珍惜。
南城书局编辑部并不大,因而费中绪以外的编辑,都听到了费中绪和洪永祥的对话。
他们纷纷上前:“我们一道看。”
人太多,自然没法一起看,好在桑景云写的稿件并未装订起来,费中绪看完一页,便能将那页纸递出,给别人看。
这部小说,桑景云在开始时,是压了压主角的。
孟佑先是全家被害,之后又被抓去魔教,着实有些惨。
但与此同时,桑景云埋下了暗线。
孟佑一直在修炼《无名诀》,这部内功,有其特殊之处。
这让读者不由自主,开始期待后续。
这写法,跟后世某些男频爽文,主角开篇成为废柴被退婚,之后又遇到奇遇,是一个套路,能拉满读者的期待值。
而在这两万字的内容里,孟佑终于开始展露他的光芒。
他救下魔教想要杀害的正道中人,他找机会杀死不把他们这些暗卫当人的右护法,并将之嫁祸给左护法。
面对困境不屈不挠的孟佑,开始对着魔教展露利爪,他隐藏幕后,将所有人都掌控其中。
费中绪看到激动处,克制不住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书看得他畅快无比。
费中绪这般,其他人也一样,
“这孟佑,着实讨人喜欢!”
“这书写得痛快!后面可不能把孟佑给写死了。”
“你别乌鸦嘴。”
南城书局的编辑聊着天,然后发现,他们已经将稿件看完。
眼瞅着孟佑就要在魔教干一件大事,突然没了后续。
这几人被剧情吊得不上不下,恨不得将作者找来,逼作者当场写给他们看。
费中绪长叹一口气,对那位桑小姐无比好奇。
这部武侠小说里的设定,是他前所未见,桑小姐真的很有想法。
孟佑这个主角,也着实讨人喜欢。
被费中绪惦记的桑景云,正准备回上海县城。
她也想在租界逛逛,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多。
桑景英明日就要去珐琅班报到,今日最好能给他买些合适的衣物鞋袜。
她还想去看阿兰,顺便去张家交房租。
上个月张夫人上门来要房租不说,还说了些难听话,桑景云也就不想再欠房租。
她本打算初一那天,就将房租付掉,但当时她跟桑景英忙着写书,就没有去。
至于让桑钱氏去……张夫人太刻薄,桑景云不想桑钱氏一大把年纪,还要受委屈。
桑景云和桑景英回到上海县城时,也不过中午。
桑景云看了看熟悉的街道,对桑景英道:“阿英,我们去吃面条。”
桑家是日日吃米饭的,桑景云已经有些日子没吃面条,有些想念。
两人去了一家面店,要了两碗阳春面,并两个卤蛋。
细面条捞出放入碗内,撒入一把葱花,再舀入一勺用猪骨熬的汤,阳春面就好了。
一碗阳春面的价格是两个铜板,卤蛋卖一个铜板,两人一共花费六个铜板。
这比在租界吃饭要便宜许多。
吃饱喝足,桑景云带着桑景英先去了理发店,花五个铜板给桑景英理发,又带着桑景英去买衣服。
“阿英,找裁缝给你做衣服已来不及,我们就买两件成衣,再买一双皮鞋,一双洋袜。”
“姐,我的衣服够穿,皮鞋穿着不舒服,洋袜又容易坏,不用买。”
桑景云知道桑景英是想省钱,但她觉得买套好点的衣服是有必要的:“你的衣服都短了,穿在里面还好,外面的长袍得买两件新的,至于皮鞋和洋袜,那就是给你撑门面的,有重要事情时穿。”
“太费钱了。”桑景英道。
“你赚了那么多钱,花一些也无妨。”
桑景英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能挣到钱,都是姐的功劳。”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若没有桑景云,他都不知道写书能挣钱。
桑景云闻言有些好笑。
桑景英这段时间又是写又是誊抄,几乎从早忙到晚,非常辛苦。
她觉得《西游记》的稿费,一大半都是桑景英挣的。
“总之你听我的就成!”桑景云拉着桑景英去了一家布店。
店里有成衣卖,不那么合身,但价格跟自己买布找裁缝做是一样的。
桑景云挑了两件对桑景英来说有些宽松,袖子长出一截的长袍,顺便让店里的裁缝收一下袖口,等将来觉得短了再放开
“阿英,这两套衣服,你就算个子长得快,也能穿一两年,要是你穿不上了,就给爹穿。”
桑景英心情极好,应了一声。
买完衣服,桑景云又给桑景英买了一双皮鞋和一双洋袜。
皮鞋同样买长了一些,现在先加个鞋垫穿,应该也能穿个一年多。
所有东西里,皮鞋是最贵的,花了八角,洋袜是五个铜板一双,长袍因为选的布料较为普通,每件四角。
给桑景英买齐东西后,桑景云又买了一双鞋面上绣了小红花的布鞋。
这鞋是给阿兰的,她知道阿兰的尺码,也知道阿兰喜欢这样的小红花。
这时的女人大多自己做鞋,但她不会做也不愿意做,干脆买一双送人。
布鞋远比皮鞋便宜,一双只要一角。
桑景云将布鞋给阿兰时,阿兰照旧不肯收,她只能把鞋塞进阿兰怀里,拉着桑景英跑走。
“真是的,真是的!”阿兰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自然追不上桑景云,只能在原地跺脚。
跺完脚,她又扶着侧门门框,往桑景云他们远去的方向望。
张望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到厨房,拿着手上的鞋给其他下人看:“这是我家云小姐买给我的鞋,这可是绣了花的,多好看?我要跟寿衣放一起,死了穿。”
时下年纪大的人,只要有条件,都会给自己准备一套寿衣,好穿得干干净净下葬。
前几日,阿兰刚用桑景云给的钱做了寿衣,她正准备抽空做双鞋,桑景云便送了她一双。
阿兰很是高兴,用粗糙的手将手上的鞋摸了又摸。
她原本还想再给自己买口棺材,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她家云小姐和英少爷,肯定会给她准备。
意识到自己不用再担心身后事,阿兰精神头更足,脸上满是笑容。
桑家败落后,她最怕的就是没人给她收尸,现在终于不用担心。
阿兰盘算身后事的时候,桑景云和桑景英到了张家,跟门房说了来交房租的事情。
他们之前来过一次,张夫人明显不待见他们,这次门房也就没让他们进去,而是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桑景云也不在意,找了个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站着。
桑景英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自己背篓里的新衣服新鞋,一副恨不得马上穿上的模样,分明还是个孩子。
但他又故作成熟,跟桑景云说起张家:“姐,以前真没看出来,他们是这样的人。”
“现在看清就行,等我们不再租他们家的房子,就跟他们断掉往来。”桑景云开口。
桑景英认真点头。
与此同时,张夫人听到桑景云来了的消息,却大惊失色。
她儿子在家!
她儿子让她好好照顾桑景云,但她从未照顾过。
若是她儿子遇上桑景云,从桑景云嘴里知晓她做的事情,肯定会怪怨她。
怕被儿子发现真相,张夫人急急忙忙往外冲,又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去找房租了!
人没赶走不说,竟还把人引来家里。

桑景云只等了一小会, 张夫人便匆匆赶来。
“张夫人,我们来给房租。”桑景云淡淡开口,拿出两枚银元。
张夫人上回被桑景云吓唬过之后, 提心吊胆好些天,今天更是不敢和桑景云多话, 接过钱就道:“钱我收了,你快回去吧。”
桑景云能感觉到, 张夫人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离开。
她也不想在张家久留,转身就走。
张夫人见桑景云离开, 长松一口气, 转身回到家中。
张庄茂是今日上午坐电车从租界回来的, 因跟桑景云他们不是一个时间,也就不曾撞上。
此时, 已吃过午饭的他, 正在收拾东西。
他每周都回来,将自己这一周穿脏的衣服带回家让下人清洗, 再带走干净的衣服, 并跟自己母亲拿两个银元的生活费。
他就读的, 是一所普通中学,而非有钱人扎堆的顶尖中学。在这所中学里,有些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两元,他每周能有两个银元花, 日子过得非常舒服。
见张夫人回来, 张庄茂问:“娘, 你为何突然跑出去?”
张夫人道:“有人来寻我,我便与她说了几句话。”
张庄茂并没纠结此事,笑着要钱:“娘, 下周的生活费……”
张夫人将手上的两枚银元递给他,又问起学校里的事情。
张夫人对学校一无所知,张庄茂也深知这一点。
他随意说了一些,又问起桑家:“娘,景云她最近过得如何?”
上周他见到桑景云背着一口锅在大街上走,之后心里就一直不舒坦。
桑景云一个年轻姑娘,在家做做绣活就行,为何要出来逛街?即便出来逛街,也不该背着一口锅。
那模样,实在有些丢人。
张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我一直照看着,她自然是过得不错的。”
她本想说桑景云和洪永祥过从甚密的事情,但怕自己儿子上门去问,便不再开口,想等桑景云和洪永祥先成事。
张庄茂想到那日桑景云买了不少东西,也觉得她日子过得应该不错:“娘,你下回见着她,让她帮我做两身衣裳,我记得她针线活不太好,正好练一练。”
张庄茂这么说,是想让桑景云少出门。
说完,他正琢磨要不要把自己上周看到桑景云的事情跟母亲说一说,便听母亲道:“我会的。只是阿茂,你当真要娶她?现在她家里没钱,将来定然是没有嫁妆的,还得你养活。”
张庄茂很自信:“娘你放心,我一定能养活妻儿。”
张夫人却并不乐观。
张庄茂如今每月开销,差不多要十个银元。
而他毕业后找个工作,一月下来能赚二十个银元都算好的。
即便家里会分他一些田产,张庄茂要在租界租房生活,日子也一定不会宽裕,若是有了孩子,孩子要读书,更是会捉襟见肘。
这还得是桑景云不帮衬家里!
若是桑景云把钱往她娘家搬,那她儿子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张夫人希望自己儿子,能娶个嫁妆丰厚的妻子。
“我看她柔柔弱弱的,怕是连家务活也做不好……”张夫人念叨起桑景云。
张庄茂心知自己母亲,是不喜欢现在的桑景云的,便决定不跟自己母亲说见过桑景云的事情,免得母亲生气。
他转而聊起别的。
张夫人也不再提桑景云,心里却又将桑景云骂了一顿。
她儿子想让桑景云帮忙做衣服,但这肯定是不成的。
这衣服,怕是得她来做。
另一边,桑景云付过房租,见时间还早,便带着桑景英去了一家茶馆,打算喝点茶歇一歇,等会儿接上桑景雄,再一起回家。
上海县城的茶馆分两种,一种面向有钱人,茶资一般是五个铜板,还会在店里出售生煎包、蟹壳黄、茶糕等小吃。
还有一种面向穷人,茶资是一个铜板。
花一个铜板,就能在这样的茶馆买一壶茶,坐上几小时。
还有手头紧的,几个人合买一壶茶的,店家也不会赶人,还给免费续水。
桑景云想去面向有钱人的茶馆,那里环境好,还有说书先生说书,非常适合消遣。
但上海县城认识他们的人不少,他们去茶楼消费,指不定就要被人指指点点。
他们家已经有能力在县城租房,桑景云不搬家,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被人盯着。
她打算等有能力去租界生活时,直接搬去租界。
两人最终去了一个小茶馆,要了一壶茶,又花一个铜板要了一小碟水煮花生,坐在店门口的桌边喝。
店里都是年纪不小的男人,味儿实在不好闻。
虽然坐在门口,但桑景云能听到里面那些人的谈话,谈话内容非常神奇。
神神鬼鬼的东西,他们全都信,比如其中一个老人,就大谈特谈,说他们那边有个从北方来的神仙,还说他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帮老神仙做善事,以求来世幸福安康。
他们做善事的方法,是从自己家中带了粮食蔬菜,去老神仙家做饭,再带着做好饭菜去上海贫民窟,以一个铜板一份的价格,将饭菜出售给那些穷人。
饭菜是足量的,连饭带菜成本超过一个铜板,确实是做善事。
但这只是他们做善事,那老神仙什么都没做不说,还能赚上一笔——出售饭菜得来的铜板,都是要给老神仙的。
桑景云觉得这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骗些小钱。
不过捐粮食捐菜还亲手做饭出售的那些人,能获得心灵上的平静,贫民窟的人能购买到便宜饭菜,“老神仙”能有两三个银元的收入,也算另类的三赢?
桑景云很喜欢听这些,这能让她了解这个世界,也为自己写书提供素材。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桑景云和桑景英,就去糕点铺接桑景雄。
桑景雄见到他们就问:“你们可有拿到稿费,买烧鸡了吗?”
“没有稿费,也没有烧鸡。”桑景云道。
桑景雄问:“那背篓里的是什么?”
“阿英明日要去上学,那是给他买的新衣服。”
桑景雄立刻道:“我也要买新衣服。”
“阿英的新衣服,是他自己赚钱买的,等你赚了钱,也可以去买新衣服。”
桑景雄见桑景云不肯买,很是气恼:“别人家的姐姐,才不像你这样!”
“她们是怎么样的?你说说。”桑景英开口。
左右回家要走许久的路,她不介意跟桑景雄聊聊。
桑景雄说了他一个同学的事情,大概就是那家人生了六个女孩儿,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于是这儿子,便在家里活成了皇帝,女儿们则像是伺候皇帝的小丫鬟。
桑景雄这个同学的姐姐们出嫁后,也省吃俭用,凑钱让弟弟读书,给弟弟买衣服。
桑景雄觉得桑景云不如别人家的姐姐好。
桑景云知道如这家人这般的事情,古往今来一直有。
这在后世会被批判,但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却是正常的。
即便有人批判,批判的也是这些女孩子,他们会觉得这些女孩子出嫁后,不该从夫家拿钱去娘家。
这时许多女人,是没有自己的家的,她们一开始生活在父亲的家里,后来生活在丈夫的家里,老了生活在儿子的家里。
桑景云看向桑景雄:“桑景雄,你若是女的,你愿意每日吃糠咽菜,把好吃的都让给你哥吗?你把你赚到的钱都给你哥花吗?”
桑景雄不说话,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桑景云道:“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有些女孩子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才是为自己好,也不懂反抗,不得不受人欺负,但我不是这样的人。”
桑景雄沉默片刻,哼了一声:“我以后会赚大钱,到时,我就买熟罗的长衫穿。”
桑景云道:“你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熟罗这种布料,她今天在布店也看到了。
这是用蚕丝织成的,织造过程很复杂,常被用来制作夏天穿的高档衣物。
桑景英今日买的长袍一件只需四角,若是让人给他做熟罗长袍,至少花费四元。
桑景雄眼光还挺高。
租界,《新小说报》编辑部。
《新小说报》主编名叫黄培成,他白天有事,也就不在报社,直到此刻才赶回。
走进报社时,他脸色不太好看。
今日他出门,又遇上《上海日报》的主编。
他们两人年轻时,关系便不太好,各自办报社后,更是针锋相对。
黄培成家境一般,他办报社,主要考虑的还是赚钱,《新小说报》的盈利,也确实不低。
他们这些报纸除刊登小说外,还刊登各种广告。
因为《新小说报》销量好,他和报社编辑还会精心为广告商写广告的缘故,找他们打广告的商家也就比较多,他们收的广告费也较高。
《上海日报》却不同。
《上海日报》的定位跟如今最为有名的《申报》相似,只是更侧重上海本土新闻。
很多人买了《申报》,便不会买《上海日报》,因而《上海日报》的销量不算好,至少是比不上《新小说报》的,找他们打广告的人也就很少。
这也就罢了,《上海日报》的主编还挑剔,不愿刊登诸如补肾广告这样,他看不上眼的广告。
因此,《上海日报》的广告收入,就连《新小说报》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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