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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民国by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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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桑家在县城的名声挺好的,不像他,简直人人喊打。
都怪那个云景!
张四爷很讨厌云景,今日他跟客人一起去茶楼吃东西,见说书先生在说《双面魔君》,当即变了脸色。
正好这时,隔壁桌的客人聊起来:“我昨日去我家的田地里转了一圈,让那些佃农看到钉螺就灭掉,我可不想一个不小心,染上血吸虫病。”
“你信书里写的东西?”
“写在书里的,应该不会有错?”
“也是……能写书的人,写的总归有点道理,赶明儿,我也去跟我家佃农说一声。”
张四爷忍不住道:“别人写个书,你们竟信以为真,当真是一点主见也无!”
聊天的两人中的一个认识张四爷。
他不喜张四爷这态度,就道:“我倒是觉得他写得很真,很多都能映照现实。”
这么说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张四爷,。
张四爷被气得头昏脑涨,若不是怕丢了脸面,肯定已经跟那人打起来。
信了桑景云写的东西,打算灭钉螺的人很多。
就连那些帮谭峥泓盖孤儿院的人,都在说这件事。
毕竟谭峥泓前段时间日日来这边看工地,闲来无事就给那些跟着父母过来的棚户区的孩子讲故事,而他讲的,主要就是《双面魔君》。
桑景云散完步准备回家时,就听到在孤儿院旁边玩泥巴的孩子说:“往后我们见了钉螺,一定要弄死。”
“对,我可不想大肚子。”
“你们说,我们能练成内功吗?”
“我觉得可以,我最近一直练,厉害了很多!”
桑景云:“……”这些孩子变厉害,应该跟他们“练功”无关。
纯粹就是吃好了!

第50章 出版
第二天, 上海有十几家报纸刊登了有关血吸虫病的报道,将血吸虫病和钉螺有关的事情,告知百姓。
一般情况下, 其实是不会有这么多报纸同时刊登医学方面的消息的,即便刊登了, 也不会有太多人关注。
中国实在太大,各种疫情太多, 这时候消息流通又慢,上海绝大多数百姓, 以前是压根不知道“血吸虫病”这种病的。
这次, 报纸纷纷刊登相关消息, 老百姓对血吸虫病的关注度增加,其实都跟《双面魔君》有关。
这本小说, 提前扩大了血吸虫病的知名度。
十来岁的报童胸前背了个很大的布口袋, 里面塞满报纸,因为太重的缘故, 他整个人微微往前倾。
他手上也拿着几份报纸, 一边挥舞一边喊:“卖报卖报!最新消息, 血吸虫病跟钉螺有关!”
一个年轻男子在路上走着,听到报童的叫喊声,就把报童叫住:“血吸虫病?血吸虫不是蛊虫吗?真的有血吸虫和钉螺?”
报童道:“先生,《申报》《上海日报》等, 都刊登了这件事, 你要买报纸吗?”
这人想了想, 花钱买了一份报纸。
他经朋友推荐,看了《新小说报》上的《双面魔君》。
里面描写的蛊虫很可怕,他看得汗毛直竖, 并庆幸现实中没有这样的蛊虫。
不想今日,好好在大街上走着,就听报童喊什么血吸虫病。
《申报》上竟然写了这东西?他要看一看。
这人翻开报纸,看到《申报》上,确实有相关报道。
里面提到,江苏疫区,每日都有很多人因为感染血吸虫而丧命,甚至已经有村落,因死亡人数过多成为“棺材村”,而在上海郊区,也发现了相关病例。
上面还说,血吸虫的传播,跟钉螺有关。
秋风吹过,这个年轻人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竟然真的有血吸虫!”
随后,他担忧起来,这虫子,会不会在上海蔓延?他会不会不慎患病?
某个洋房里,那个喜欢听儿子娶回家的姨太太给自己念《双面魔君》,还给大头菜捐过钱的老太太,又把儿子那些如花似玉的姨太太们叫到身边,让她们给自己念故事。
“老太太,今儿个报纸上,有个大新闻!”一个姨太太道。
“大新闻?什么新闻?哪里又打起来了?”老太太问。
姨太太道:“不是哪里又打起来了,是跟血吸虫有关的,老太太,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血吸虫!”
前几天看到云景先生写的血吸虫,她们还讨论过,觉得这种住在人体内,吸人血的虫子很可怕。
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虫子!
老太太立刻就让那个姨太太去念报纸。
听完,老太太道:“云景先生早就在小说里写了的东西,这报纸竟还说是最新消息,他们的消息真不灵通。”
姨太太们纷纷奉承。
老太太又道:“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有血吸虫,听着就让人害怕……你们再去账房支二十个银元,给《新小说报》送过去,就说是我捐给那些患了血吸虫病的人的。”
之前她捐钱,《新小说报》将她的名字登了出来。
这让老太太很高兴,也乐意捐钱。
那些姨太太是跟着老太太走的,自然也捐了钱,还道:“最好让人拿着这钱,去把上海附近的钉螺灭了,我可不想得这个病!”
对这些不怎么出门的女人来说,血吸虫病是个新鲜东西,也是个可以拿来聊天的东西,她们已经决定,回去就跟照顾自己的女佣说一说这病,让她们往后一定要小心。
此刻,她们也在老太太身边,聊起这病。
“你们说,这血吸虫,是不是有人放了故意要害我们?”
“竟然有人能操控虫子,着实可怕。”
“我看报纸上说,这血吸虫叫日本血吸虫,说不定就是日本人带来的。”
这些人越说,越是阴谋论,等回到自己屋里,还把这件事往严重了说,吓唬自己的女佣。
可以预见,这女佣放假回家或是跟别人聊天,怕是会将这事儿,说得愈发严重。
张庄茂就读的中学。
张庄茂曾闹脾气不去上学。
但等上海县城到处都有人唱“张四爷,丧良心”,他便觉得,家里也待不下去了。
再加上张四爷恼怒之下,打了他一顿,他也就回到学校上课。
今天早上,他们班里的同学,又一次出发去买报纸。
张庄茂跟在人群后,听前面的同学聊《双面魔君》,想到这书害得自家声名狼藉,忍不住道:“这云景胡编乱造,误导他人,依我看不值得这么夸赞。”
张庄茂班上那个矮个少年不乐意了:“云景先生哪里乱写了?”
“他将血吸虫病写成被人操控的蛊虫,还说这病跟钉螺有关,不是误导他人又是什么?说不定就有很多百姓会相信,费时费力去灭钉螺。此事耽搁农耕就算了,钉螺何其无辜?”
他们学校的学生都看报,因而知道江苏某地血吸虫病蔓延的事情,有些人听了张庄茂的话,还觉得有道理。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报童的吆喝:“卖报!小说写的竟是现实,血吸虫传播跟钉螺有关!”
学生们上前买报,买到报纸,看过上面的报道后,都看向张庄茂。
这哪里是云景误导百姓,他写的分明是真的!
张庄茂涨红了一张脸,拂袖而去。
某医院。
昨日在寿宴上,跟谭峥泓聊过的冯医生待在自己的院长办公室里,看《双面魔君》。
他正看着,有人敲了敲门后推门进来:“老冯,好久不见!”
来人是冯院长的好友,冯院长招呼他坐下,又给他倒水。
两人聊了几句后,这人突然发现冯院长面前的报纸不太对劲。
这竟然不是刊登新闻的报纸,而是一份小说报。
这人有些惊奇:“老冯,你不是向来不看这些的吗?怎么突然看起小说来?”
“上面有部小说很有意思,我怀疑作者是个医生。”冯院长道。
他在听谭峥泓说过《双面魔君》后,便起了好奇心,想法子借来报纸看。
这一看,他就觉得,作者应该是个医生。
这小说写的,虽然是个与真实世界无关的武侠故事,但里面偶尔提到的一些细节,说明作者是个拥有丰富医学知识的人。
冯院长跟好友提起这本书,最后道:“我希望这本书能尽快出版,用小说来向民众宣传血吸虫病的预防。近来上海周围也出现了血吸虫病,若不预防,我担心上海郊区会爆发疫情。”
冯院长的朋友道:“我认识出版社的人,今天就让他们去《新小说报》编辑部问一问。”
而此时,上海一些有识之士,对云景的身份愈发好奇。
他们已经将圈子里的人扒拉了一个遍,怎么都想不出云景的身份。
不过云景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他们之前还觉得云景乱写,结果呢?实际是云景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早地知道外面的消息。
被这些人念叨的桑景云,此时刚跟桑钱氏一起,从县城往家里走。
今天桑钱氏买了十斤猪肉十斤面粉,外加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背篓也就有点重。
桑景云已经帮着拿了许多东西,但还是怕桑钱氏累着,走到半路,就说自己累了,让桑钱氏停下歇一歇。
桑钱氏停下脚步,对桑景云道:“阿云,时间还早,你多歇会儿。”
“好。”桑景云笑了笑,放下手上拎着的篮子,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
这时的路边,会有一些供人歇脚的石头,还会有建在路边的茅房。
那茅房,一般都是附近农民建的,就希望过往行人能在里面上厕所,留下“肥料”。
桑景云坐下后,拿出报纸,顺手翻看起来。
这一翻,她就看到《申报》副刊刊登了自己之前投稿的文章,其他版面还有详细说明江苏疫情的报道。
桑景云仔细看过,有些惊讶。
她上辈子查过血吸虫病的资料,但很多都已经记不清。
她只知道,一直到五六十年代,他们国家才开始灭钉螺。
原来更早的时候,钉螺和血吸虫病有关的事情,就已经被人熟知。
但建国时,患有血吸虫病的人依然很多……大约是这时候,全国很多地方都乱,压根没人关注底层百姓的生活的缘故。
不说别的,此时各地货币,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多军阀,都会铸造自己的货币。
上海人平日里主要用银元、银角子和铜元,但其实也有人会用比铜元更小的铜钱,一般看分量算价值。
另外,钞票虽然不被信任,但也有人使用。
“阿云,你怎么这么高兴?”桑钱氏问桑景云。
桑景云道:“奶奶,我之前听一个老乞丐说血吸虫病跟钉螺有关,就把它写到书里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桑景云跟桑钱氏详细说了说这件事。
桑钱氏听完道:“没想到钉螺竟然能让人生病,往后我瞧见,一定把它们弄死。”
桑景云道:“奶奶,你弄死它们可以,但一定要小心,若是不小心染病就糟了。”
如今爆发疫情的地方在江苏,离上海并不远。
而且按照谭峥泓之前说的,上海这边也有得血吸虫病的人。
他们家平日里都用井水还好,那些家里没有井的人家,搞不好就会被传染上疾病。
桑景云这么想的时候,其他人也这么想。
正和洪永祥一起坐船往孤儿院赶的谭峥泓,就道:“洪先生,上海也有身患血吸虫病的人,我觉得应当组织人手,灭杀钉螺。”
“确实应该如此。”洪永祥很赞同。
洪永祥和谭峥泓是在来上海县城的电车上遇到的。
得知洪永祥要找桑景云,谭峥泓就邀请洪永祥跟自己一起坐船。
谭峥泓道:“疫病最容易蔓延的地方,就是棚户区,我想法子买些粮食回来,给他们提供粮食,让他们去灭杀钉螺。”
谭峥泓曾遇到两个患有血吸虫病的小乞丐。
他当时将这两人送去了医馆,从大夫那里得知这是一种疫病,可以传染后,就在农村租了个房子,安置他们。
他打算找一些人,在上海以及周边寻找患病的人,将他们集中起来照料,再组织人手去杀钉螺。
就是这要很多钱。
他家虽然有钱,但出不了这么多,倒是粮食可以出一些。
谭家在南洋有专门种粮食的农场,他父亲还买了两艘大船,平日里,会将他们农场出产的粮食运到广州或者上海出售。
他可以跟自己父亲,讨要一些粮食。
谭峥泓说完这些,忍不住道:“洪先生,云景先生真厉害,懂的知识也多,你是不知道,昨日我遇到有人说他坏话……”
谭峥泓将昨日在寿宴遇到的事情说了说,觉得云景先生,简直就是自己的指路明灯。
洪永祥见谭峥泓一脸神往,哭笑不得。
谭峥泓怕是不知道,他嘴里的云景先生,就是住在孤儿院旁边,给孤儿院捐了钱的桑小姐。
不过他也奇怪,桑景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他们的船到孤儿院的时候,刚好桑景云和桑钱氏走到家。
谭峥泓看到桑景云,眼睛一亮,正琢磨要说点什么,他身边的洪永祥率先开口:“桑小姐,我有事找你。”
桑景云把手上的篮子给了桑钱氏,朝着洪永祥走去:“洪先生,是有何事?”
洪永祥指了指不远处:“我们去那边谈?”
两人来到附近,洪永祥就道:“桑小姐,费中绪拿了个出版合同给我,南城书局想出版《双面魔君》。”
桑景云道:“我这书尚未完结,就要出版?”
洪永祥道:“排版印刷装订都要时间,南城书局打算先开始印刷,更何况,你如今在《新小说报》上刊登的文章,已经够出两册书。”
桑景云一想,发现确实如此。
现在一本书往往只有五六万字,她发表的内容,已经够出三册。
“版税怎么算?”桑景云问。
洪永祥拿出合同给桑景云看。
南城书局出版这本书,先给千字两元的定金,等书出版后,再给百分之十的版税。
这个价格,已经非常公道,此时很多书,千字两元已经可以买断版权,往后书籍销售收益跟作者无关。
南城书局给这么高的价格,其实也是因为误会了桑景云的身份。
桑景云答应下来,在合同上签了字,又收了洪永祥给的,她上周的九十元稿费。
桑景云道:“洪先生,你接下来可还有事?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
“我还要采访谭峥泓,”洪永祥道,“他建孤儿院的事情,曾在《上海日报》上刊登,我们还送来许多捐款,因而这孤儿院的修建进度,我们报社会跟进一番。”
“原来如此。”桑景云道。
桑景云又跟洪永祥聊了几句,得知洪永祥会待到傍晚和谭峥泓一起走,就道:“洪先生,我回去就将前些天写的稿件整理一下,麻烦你帮我给费先生送去。”
“好。”洪永祥答应下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对了,桑小姐,你怎么知道血吸虫的传播,跟钉螺有关?”
桑景云道:“我是以前听一个老乞丐说的,那老乞丐的家乡,很多人都因感染血吸虫而丧命,他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竟然没有感染……他说血吸虫跟钉螺有关,我写小说时,也就用了。”
她写这一段时候,想着如果钉螺和血吸虫的关系早已被发现,那再好不过,要是还没有被发现,那她就用这个理由。
一个小姑娘,听人说了血吸虫病后感到好奇,将之写到书里,应该很正常?
原来如此,洪永祥笑道:“桑小姐,你运气着实不错,竟然写对了。就是现在,他们愈发觉得你来历不凡了。”
桑景云笑了笑,其实她真的来历不凡。
聊到了这个,洪永祥就把谭峥泓打算做的事情说了说。
桑景云听完,对谭峥泓好感大增。
这人,是真心想要帮助底层百姓的。
桑景云跟洪永祥告辞,就回到家里,开始整理稿件。
整理过后,她又拿出纸笔,给费中绪写信。
她原先,繁体字写得不大好,但最近这两个月手写写多了,这字也就练好了一些。
桑景云先感谢了一下费中绪,然后表示《双面魔君》这本书出版时,可以改个文雅点的名字,又表示自己会给书版增加一些内容。
她在现代时出书,都会增加番外,以便让书更好卖。
这次也可以写几个。
写完给费中绪的信,桑景云又拿出纸笔,给《新小说报》写信。
她希望《新小说报》下次刊登她的小说时,加上一段,那就是她文里描写的,跟血吸虫病有关的内容,欢迎戏班子将之改成戏曲传唱。
她希望跟血吸虫有关的信息,能传播得更广一些,避免疫情蔓延。
而这时,桑钱氏收拾好东西,带着桑景丽离开。
今天桑钱氏买那么多东西,是因为她要回娘家。
上海这边农村,长辈忌日,会做一些菜,祭拜一番。
而今天,正好是桑钱氏母亲的忌日。
往年这天,她都会回娘家,这次自然也是要回去的。
“奶奶,路上注意安全。”桑景云把桑钱氏送出门。
桑钱氏离开后,她继续写小说,一直到桑学文做好全部准备工作开始做菜,她才停笔,然后来到灶台边,拿了个碗帮桑学文尝菜。
这不是因为她馋,实在是忙了一上午,太饿了。
谭峥泓带着人来吃饭的时候,就见桑景云已经吃上了,忍不住笑了笑。
他对桑景云先吃的行为,并不反感。
他们现在按照人头给饭钱,不提供食材,因此桑学文给他们做饭时,是将桑家的饭菜一道做了的。
他们的饭菜桑学文会给够,所以桑景云吃的,其实是桑家那份。
还有就是,桑家人很重视卫生,从不会直接拿筷子从锅里夹东西吃,都是用锅铲盛起,放在碗里吃的。
很多饭店都做不到这样,他常常看到厨子直接用锅铲铲了汤,就着锅铲尝咸淡。
为了方便谭峥泓他们吃饭,桑家把八仙桌让了出来,谭峥泓就招呼洪永祥跟他们坐一起吃。
洪永祥道:“是不是坐不下?”
谭峥泓的助理保镖再加上两个泥瓦匠,已经有八个人了。
两个泥瓦匠道:“洪先生你坐下就行,我们一直是去外面吃的,不在这里吃。”
他们说着,就用自带的海碗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夹了一些菜,端着碗离开。
他们儿子也来干活了,但只是小工,不跟他们一起吃饭。
他们想让自己儿子也吃点好的,还想往家里带点好吃的,就干脆不上桌吃,提前分一些吃的,拿了离开。
今天桑学文做的是猪肉炖油豆腐,这两人夹完菜,还让桑学文往他们的碗里多舀一勺肉汤,好拌饭吃。
他们端着碗去外面,立刻就引来那些正在吃饭的小工们的羡慕,两人的儿子更是端着碗上来,蹭一口吃的。
“少吃点,还要给你们弟弟妹妹带点。”两个泥瓦匠开口,又一次感叹这次遇到了好东家。
这日,孤儿院工地上的人,日子过得跟平常没区别,但桑家却来了个“新人”。
桑钱氏从娘家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这是个跟桑钱氏有些像的女人,是桑钱氏弟弟的小女儿,一个做事非常麻利的女人,也很讨喜。
“表姑。”桑景云叫了一声。
“几个月没见,景云真是漂亮了很多,也长肉了。你之前真的太瘦了。”钱表姑笑盈盈地说道。
桑元善去世时,钱表姑曾经来他们家帮忙。
钱表姑早已出嫁,桑元善这个姑父去世,按照本地习俗她是不用来吊唁的,但是她来了。
送了一对蜡烛,然后就在他们家忙前忙后,连轴转忙了三天。
当时陆盈很多事情都不懂,全靠她在旁边指点,告诉陆盈身为儿媳妇,她都要做些什么。
到后来,桑钱氏都不好意思了,偏又给不了她什么,最后就只是让她带走了办丧事没吃完的一桶剩饭。
钱表姑是个很不错的人,桑家人都很喜欢她,不过大家还是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要跟着桑钱氏回来。
钱表姑也没隐瞒:“我想去县城找个活儿干,就跟着大姑一道过来了。”
桑钱氏娘家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走路要两个小时,离县城,足足有三小时的路。
而钱表姑嫁得更远。
她想去县城找活儿,最好有个近点的住处,就打算在桑家堂屋打地铺凑合两天。

桑钱氏平日里去县城时, 时不时会遇上以前认识的人,与她说几句话。
之前张夫人为难他们的事情被传开后,陆陆续续, 还有五六拨人在兰心衣帽店等着她,给她送了些东西。
但桑家几乎没有客人上门。
桑钱氏的娘家离得有些远, 桑钱氏跟弟弟的关系还不太好,两家也就往来不多。
陆盈的娘家更是已经没人。
至于桑家本身, 桑元善没有兄弟姐妹,亲近点的堂兄弟还都已经去世。
再加上他们都在嘉兴, 离得比桑钱氏娘家更远, 因而没有大事, 相互之间不会往来。
桑家在上海县城的故人,都是桑元善以前生意场上的朋友。
人家不缺钱, 愿意免除一些债务, 但没到大老远来乡下看他们的程度。
嗯,桑元善活着时, 还是有人来的, 但桑元善已经没了。
钱表姑, 是桑景云穿越后,第一个来家里的亲戚。
“我家里的孩子年纪越来越大,眼瞅着要娶媳妇,我就琢磨着出来干点啥, 挣点钱。”钱表姑简单说明来意, 又把自己背篓里背着的各种蔬菜拿出来, 还拿出一袋约莫十来斤的糯米:“都是自家种的东西,不值什么钱,拿来给你们尝鲜的。”
桑景云有原主记忆, 对钱表姑的印象本就不错,聊了几句后,印象更好。
这个时代一些底层百姓,因为没读过书的缘故,语言表达能力不太行,做事也总做不好。
她时不时去隔壁工地逛,就注意到谭峥泓从棚户区请来的小工里,有那么几个特别“笨”,总是干不好活儿,还死犟死犟的。
泥瓦匠反复吩咐他们的事情,他们好似听不见一样,非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
但钱表姑不是这样的人,瞧着挺活络。
在钱表姑跟他们打听隔壁孤儿院的情况后,桑景云更是无比确定这一点。
“表姑,你想去孤儿院工作?”桑景云问。
钱表姑道:“对!我原本是想去县城找活儿,看能不能做个帮工的,但大姑在路上的时候,跟我说起孤儿院的事情,我就想去孤儿院试试。”
桑景云道:“孤儿院快盖好了,等收留孤儿后,肯定要雇佣一些妇人去照顾孩子,虽然谭少为了帮助穷人,倾向于从棚户区雇人,但表姑你手脚若是勤快,他一定愿意留下你。”
钱表姑眼睛亮了:“等明儿个,我就去问问。”
桑景云笑起来:“表姑你可以先去帮忙干点活。”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钱表姑一拍大腿。
他们正说话,就听到了桑景英和桑景雄的声音。
桑钱氏是上午去娘家的,在娘家吃了顿饭,待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但因路有些远,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桑学文早已将饭菜做好,见两个儿子回来,就去盛菜端饭。
荤菜就是中午做的油豆腐炖肉,素菜是炒青菜、红烧萝卜丝和海带汤。
桑家如今,一直是这样的伙食,比以前富贵时要差一些,但已经超过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家庭。
钱表姑就被惊了惊。
她上门做客,不好意思夹肉吃,就只吃油豆腐,还是桑钱氏给她夹了一块肉,她才依依不舍地吃起来。
桑景云上辈子不理解,老一辈为什么喜欢给人夹菜,来了这个时代之后,才总算明白。
这时,很多人去别人家后,是不好意思动筷子的。
吃过晚饭,桑钱氏让钱表姑去她们的房间睡觉,但钱表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她将桑家灶台后的位置整理了一下,铺开用来做饭的稻草,又把自己带来的薄薄的被子放上面,打算在这里睡觉:“睡这里挺好的,我在家也是这么睡的。”
这时出门去远一些的亲戚家,若是要留宿,都是这么睡的。
他们家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床。
桑钱氏最后拿了一床被子给她——她自带的被子实在太薄,不够保暖。
这天晚上,桑景云从桑钱氏那里,知道了一些钱表姑的事情。
桑钱氏曾经是家中长姐,她辛苦带大弟弟妹妹,还给弟弟娶了媳妇,结果弟媳一进门,就开始看她这个大姑姐不顺眼,想把她嫁出去。
想把她嫁出去就算了,她那个弟媳还以她年纪大了找不到好人家为理由,想让她嫁给她弟媳那个又瘦又小,娶不上媳妇儿的哥哥。
她弟弟不敢替她做主应下婚事,但也没反对,和她弟媳一起劝她。
桑钱氏当时就意识到,这个家自己再待着会讨人嫌。
她弟媳那个哥哥,力气比她还小,干不动活,人也笨,这样的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嫁的。
于是,她自己去找媒婆,让媒婆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对象。
媒婆给她介绍了桑元善。
桑元善年纪大,但他有钱!
桑钱氏听过桑元善的条件,见了桑元善一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门婚事,之后也从未后悔过。
若是不嫁桑元善,她在乡下怕是连吃个肉都难,也不见得能活到这个年纪。
她们村,她从小一块长大的人,大多已经去世。她那个弟媳,还有她弟媳那个一直没娶上媳妇儿的哥哥,也都已经去世。
说回当年。
她不愿意嫁弟媳的哥哥,自己去找媒婆这件事,让她弟媳妇很不高兴,整日给她脸色看,当时她弟媳妇有孕,她弟弟把她弟媳妇当宝贝,也一个劲儿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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