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民国by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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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过于寒冷的冬天,他们家还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
但他母亲,依然给他寄了东西。
可惜,那些东西并未落到他手上。
在这个到处都是战乱的时代,有东西丢失太正常了,不是吗?
桑景云写着这些,心情沉重。
战争真的很残酷,在他们国家,后期甚至有很多孩子上战场。
桑景云写完开头,吹灭油灯,躺在床上睡觉。
这个夜晚,她梦到了一些杂乱无章的战争片段,梦到有无数人在战争里死去。
她睡得并不好,但偶尔一天没睡好对她的影响不大,第二天,她依旧神采奕奕。
反倒是谭峥泓,看起来很疲惫。
“你昨晚上没睡好?”桑景云问。
谭峥泓道:“是的,有个孩子生病了,一直哭闹。”
桑景云道:“带他看看大夫吧。”
这个时代,夭折的孩子很多,她上辈子年幼时,得过手足口病,也曾因为流感断断续续发烧半个月。
若是这个时代的孩子遇到她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就没命了。
谭峥泓道:“我已经让保镖带她去看大夫了,桑小姐,我们去租界?”
说完,谭峥泓打了个哈欠,打完眼睛水汪汪的。
桑景云有点想摸摸他的脑袋,但到底没这么干,而是和往常一样,跟谭峥泓一起去租界。
他们天没亮就出发,在县城买了个烧饼吃,因而到租界的时候,才七点多。
今天有很长时间可以看资料。
第87章 算计
桑景云和谭峥泓在顾教授那里看资料时, 《申报》副刊的汪编辑找到了那些组织起来,一起研究血吸虫病的科研人员和医生。
现如今政府缺钱,自然不会拨款让人研究血吸虫病, 这些人只能自发组织起来,进行研究。
他们集资租下一处地方当研究所, 又从国外购买了一些设备。
因购买的设备还没送到,他们研究所现在使用的, 是冯院长从自己医院里拿来的设备。
他们想研究出治疗血吸虫病的方法,但一点眉目都没有, 甚至没办法开展研究。
他们每日都在跟上海郊区百姓的粪便打交道, 轮流给上海郊区的百姓化验。
到现在为止, 已经有上百人被验出患有血吸虫病。
这些人被各自的村子安排到单独的地方居住,他们的排泄物也都被销毁。
政府不管血吸虫病, 但这些医生和科研人员自掏腰包, 竟是遏制了血吸虫病的蔓延。
他们这段时间非常忙,甚至没空回家过年, 但因为做的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全都干劲十足。
这日, 给研究血吸虫病一事提供了部分资金和诸多设备的冯院长又来了这个简易的研究所。
因每日都要化验粪便,研究所有一股怪味。
而冯院长刚进去,就见一个年轻人正在忙碌。
这个年轻医生,曾作为志愿者, 前往江苏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大约是曾经见过惨绝人寰的场景, 他成为了研究所里最努力的人。
冯院长欣赏地看着他, 正想夸他几句,门外突然传来声音:“有人在吗?”
冯院长闻言,好奇地来到外面, 就见外面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兄台前来,所为何事?”冯院长好奇询问,
这个找过来的中年男人,正是汪编辑,他瞧见冯院长,先做了自我介绍,又询问冯院长的身份。
冯院长并未隐瞒,说出自己身份。
“原来是冯院长!”中年男人喜出望外,立刻说明来意:“冯院长,我是《申报》副刊编辑,数月前,我刊收到一位匿名人士的投稿,说他从国外研究所得知,血吸虫病的传播跟钉螺有关,当时云景先生还未在小说里写到血吸虫,我也未曾听闻这方面的消息,就并未将之当回事……”
说着,汪编辑拿出当时的投稿信件,当作证据给冯院长看。
冯院长认真看过,惊讶万分。
他没想到,在云景之前,竟然也已经有人知晓这件事。
看时间,说不定云景能知道血吸虫病的存在,是因为这个人。
“你来找我,莫不是这人想见我?”冯院长问。
汪编辑道:“并非如此,我来找冯院长,是因为那人又寄来一份稿件,让我转交正在研究血吸虫病的医生或者科研人员。”
冯院长听了此话,立刻就想到了什么:“莫非他又得知了国外研究所的研究成果?”
汪编辑道:“冯院长,我并不是学医的,他这次给我的稿件,我并不能全然看懂。”
他说着,就将自己手上的稿件,递到冯院长面前。
冯院长看过后,面露震惊。
这些年,显微镜技术越来越成熟,人们也就发现了很多细菌。
比如1880年,就有一位外科医生在脓液中观察到葡萄球菌。
现如今,西医已经确定,是细菌造成感染,让很多人丧命。
全世界有无数人在研究微生物,也找到了一些可以用来消毒的药物,但已经感染的人,他们找不到方法来医治,只能听天由命。
若是这信纸上写的东西属实,青霉素当真能杀死许多细菌,全世界的医疗水平,将会前进一大步。
冯院长当即道:“汪编辑,此事事关重大,您一定不能再告诉其他人。”
汪编辑答应下来。
他知道了国外秘密研究的东西,若是透露出去,会惹来麻烦,他是决计不会自找麻烦的。
冯院长心情激荡,在汪编辑走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研究血吸虫病的研究所,带着手上的信纸快步离开。
这个研究血吸虫病的研究所,是没有能力研究细菌的,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做这个研究。
他打算先自己验证一番,若是当真如此,那他立刻给自己在国外的朋友写信,让朋友带着研究设备回国,与他一起研究!
冯院长的医院里,有一个小型研究室。
这里有显微镜,但没有已经培养好的细菌。
冯院长想办法培养了一些细菌,又亲自去找发霉的东西……
接下来几日,桑景云和谭峥泓,每天都去顾教授家看资料。
桑景云已经写下新书开头,大概知道自己需要的资料是什么,也就专心记录。
谭峥泓本想帮洪永祥找一些资料,结果顾教授给了他一本以前去法国留学的学生写的《欧洲留学注意事项》,他也就不用再整理。
他干脆每天在顾教授这里翻译《真假千金》。
顾教授很喜欢《真假千金》这本书,每天早上,都会看报纸上的更新,但对谭峥泓的翻译颇有微辞,觉得谭峥泓用词太过简单直白,没有美感。
但他平日里工作很忙,因而没时间帮谭峥泓整理,只能叮嘱谭峥泓,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帮他整理文稿,绝不能毁了云景先生的书。
“顾教授你放心!这是云景先生的书,我一定好好对待!”谭峥泓向顾教授保证。
顾教授很满意,跟谭峥泓聊了几句后,又去找桑景云说话。
他对桑景云很欣赏。
一个在上海县城长大,没有在正规学校读过书的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见识,还能将英文学得这般好,着实不容易。
说着说着,桑景云道:“顾教授,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我想找的资料已经找得差不多,从明日开始,就不过来了。”
她和谭峥泓是元宵节过来看资料的,今天已经正月二十,看了足足六天。
她要写的是小说,现如今收集到的资料,已经足够用。
这些资料,肯定是不够全面的,到时一些找不到资料的内容,她直接编一点写上去就成。
“你大老远过来,确实不容易,我看你除了战争外,还喜欢那些写英国风土人情的书,我这边有两本刚到手的英国小说,应当符合你的要求,你可以带走阅读。”顾教授道。
桑景云当即道谢。
此时的英国人写的,以这个时代为背景的小说,能让她对欧洲的情况有个详细了解,妥妥的资料书。
这天,他们到下午三点才离开,离开时,桑景云从顾教授这里,借走了一本书。
她很喜欢那本书,坐在黄包车上的时候,就翻阅起来。
这书她没看过,看名字并不是后世学校鼓励孩子们去看的西方名著,但在她看来,比她看过的某些名著要好看。
里面还有很多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桑景云非常喜欢这本书,谭峥泓见桑景云这般喜欢,忍不住笑了笑。
两人到上海县城时,是四点多。
谭峥泓照旧雇了一艘船,让那艘船载着他们往孤儿院走。
电车站附近一个十几岁的人瞧见这一幕,立刻往附近的一家赌坊跑,将谭峥泓已经从租界回来的事情告知赌坊里的人。
姜老二那日让人调查过谭峥泓之后,便不再管这件事。
现如今,是姜老二手底下一个小头目在盯着谭峥泓。
谭峥泓就是一只肥羊,这个小头目对谭峥泓很感兴趣,一心想把谭峥泓引到赌坊,榨干谭家的钱。
他特地安排了两个会说粤语的人接近谭峥泓,可惜无功而返。
这段时间,谭峥泓还日日带着桑家的小姑娘去租界,让他们的人没机会接近。
这两人到了租界后,都会坐黄包车,不好跟踪,因此他不知道谭峥泓去租界都做了什么。
但他觉得,大概率就是小少爷带着落魄小姐去买买买,讨那位小姐的欢心。
说起来,桑家的大小姐长开了之后,着实好看,可惜桑家败落后,桑学文虽然戒不了大烟,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借钱买烟,但不再来他们赌坊,不然,他们可以让桑学文签个契书,把这女儿给卖了!
这个小头目已经有些没耐心,就打算用些不寻常的手段,接近谭峥泓。
“安排几个人,去抢了那位谭少爷,把他弄水里去,再让他的“老乡”去救他,顺道给他喂点大烟。”这个小头目开口。
这大冬天的,谭峥泓落水后肯定会不舒服,也会对把他救起的人感激不尽。
他们可以借此机会,让谭峥泓染上烟瘾。
再把人往风月场所带一带,往他们赌坊带一带……
事情不知不觉,就能成。
桑景云和谭峥泓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此时,桑景云正琢磨搬家去租界的事情。
她穿来这个世界,其实还不到五个月。
一开始桑学文没把大烟戒掉,她手上的钱也不够,就没想着要搬家。
等她手上有了点钱,隔壁就开了孤儿院,她对这件事很上心,便也没打算搬。
当然她不搬,还有个原因。
桑家会落魄,是因为被人算计了。
现如今上海的黑恶势力非常猖獗,帮派横行,算计桑家的,就是盘踞上海县城,手底下开了很多烟馆赌坊的姜老二。
那些人做事狠辣,若是他们不安分,说不定就会想办法弄死他们。
他们一家在上海没有后台,去了租界后,大概率买不到好地段的房子,还举目无亲,就算死了,也没人会帮他们说句话。
所以,桑景云一直很低调。
但现在,她觉得搬去租界也无妨。
住在租界,真的会方便很多,她现在住的地方太偏了。
随着《真假千金》完结,她又有大批稿费入账。
她还认识了谭峥泓,可以拜托谭峥泓帮他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买房。
只是她搬去租界,桑家人就不得不离开熟悉的地方……
桑景云正这么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被吓了一跳,然后发现是有人往水里扔了一块石头。
同时,一艘船挡在他们面前,船上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用布蒙着脸的男人“嘻嘻”一笑,拿出一把枪对着他们:“抢劫!现在,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
桑景云还未反应过来,她身边的谭峥泓突然将她扑倒在船舱里。
这艘船是随便雇的,并不干净,桑景云倒地的瞬间,闻到了难闻的鱼腥味,脸也狠狠地砸在地上。
她又是难受又是疼,但根本顾不得这些。
因为在她被谭峥泓扑倒的瞬间,枪声响起。
她一动都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谭峥泓的保镖开口:“少爷,已经没事了。”
桑景云坐起身,发现他们这边的人都没事,对面的人,却已经被打死。
谭峥泓的保镖,明显比这些来抢劫的人厉害。
穿来这个时代之后,她更是努力适应。
可即便如此,当真实的枪战在自己面前发生, 她依然受到了惊吓。
毕竟她之前几十年,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
她呼吸加快, 心脏更是剧烈跳动,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她最近一直在写战争, 但此时此刻,她才清晰地感受到, 自己身处战争年代。
“桑小姐, 你没事吧?”谭峥泓关切地看着桑景云, 还挡在桑景云面前,以免桑景云看到对面船上的尸体:“已经没事了, 你别担心。”
桑景云看了谭峥泓一眼, 发现谭峥泓瞧着还挺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但随之而来的, 就是浑身冒出的冷汗, 和克制不住的颤抖。
她的胸口也有点闷。
这大约是受到惊吓的后遗症。
桑景云克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但她很冷静:“谭峥泓,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谭峥泓道:“南洋那边也挺乱的,我小时候, 还曾被绑架过。”
赫赫有名的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于1600年, 列强在很早以前, 就已经开始在南洋做生意,对南洋一些国家的渗透,是超过中国的。
南洋各个国家和列强之间, 免不了爆发战争,他们各民族之间,也会爆发战争。
此外,中国劳工作为外来人口,也会被排斥。
谭峥泓曾被绑架,也曾见过暴动。
谭大盛还曾找人教导他遇到紧急情况时的应对方法。
这也是他反应很快,能第一时间将桑景云扑倒的原因。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桑景云开口,然后道,“这群劫匪来得蹊跷,说不定是专门冲着你来的,你一定要让人查清楚。”
“我会的。”谭峥泓开口。
他身边跟了两个保镖,他让其中一个上了劫匪的船,将船摇去孤儿院那边。
若是将劫匪的尸体和船留在这里,等明天,说不定就找不到了。
若是现在就去报案,他身边保护的人太少,再遇到危险,可能会应付不过来。
更何况现在天快黑了,去报案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干脆把船摇去孤儿院那边,他们检查过这几个劫匪的状况之后,明天去报案。
谭峥泓雇来船上的那个船夫浑身颤抖,他不想再帮谭峥泓撑船,但也不敢走,只能一边抖,一边操控着船往前行驶。
等终于来到孤儿院,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谭峥泓见状,给他两个银元:“大叔,今天你受惊了,回去好好歇几天。”
那船夫连连点头,感激万分。
等船夫离开,谭峥泓又把桑景云送到桑家:“桑小姐,你进门后,就把门窗锁好,晚上即便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若是遇到歹人,就大声呼喊。”
谭峥泓也觉得,那劫匪是冲着自己来的。
之前那艘船上的劫匪,一共有四个,一个撑船,一个拿枪,还有两个拿着长竹竿。
现在,这四人都已经丧命。
若只有这么四个人,谭峥泓是不怕的,他担心的,是这四人背后还有别人。
“好。”桑景云答应下来。
谭峥泓之前都在桑家吃饭,但今天没有,他匆匆回到孤儿院,安排起来。
另一边,桑景云进了院子后,立刻把门关上,桑钱氏从屋里出来,瞧见桑景云,担心地询问:“阿云,发生什么事情了?”
桑景云平日里穿的衣服很普通,但非常整齐,可现在,她的衣服上有脏污,她的脸也脏了,额头上还有一块红肿。
桑景云想了想,把遇到的事情说了。
桑钱氏闻言被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冷气。
桑景云遇到的事情,也太危险了!
桑景云打了水,洗了自己的脸和手,这才招呼家里人一起吃晚饭。
坐在餐桌前,桑景云郑重道:“奶奶,爹,娘,我们搬家吧。”
“搬家?搬去哪里?”桑钱氏问。
桑景云道:“搬去租界,那里安全一些。”
“租界租房住不便宜,去了租界,我们还很难再挣钱……”桑钱氏有些担心。
这房子住了许久,她已经有感情,想到要搬走,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陆盈和桑景丽更不想搬,她们在学堂读书,刚学会认字。
桑景云知道他们的想法,当下道:“等去了租界,我会想法子找个女子学校,让景丽去读书,娘若是愿意,也能去旁听。景英可以继续学业,有电车在,来回并不麻烦,路上还安全。”
现在的学校跟后世不同,虽也有政府办的学校,但大多数学校是私人办的。
租界一些女校,直接就是女子办的,陆盈年纪虽然大了,但要去旁听也不是不行。
“那我呢?”桑景雄问。
桑景云道:“你可以准备准备,去考一所学费便宜的中学。”
她每月会给桑钱氏十元生活费,其他的钱都自己拿着。
这十元钱,桑钱氏要如何花,她是不管的。
她在家连衣服都不用洗,一日三餐还都有健康美味的食物吃……若是她花钱雇人帮她洗衣做饭,工钱加上伙食费,十元不见得够,其实她是占便宜的。
此外,桑学文帮她誊抄稿件,她也会给报酬,当然是给到桑钱氏手里。
这钱她同样按照市价给,但桑学文,绝对比雇来的抄写员好用。
而桑钱氏除了她给的钱外,桑学文帮人做菜挣的钱,也都是她拿着,桑景英更是将大部分收入都上交。
桑钱氏有钱供桑景雄读中学,也打算供,桑景云倒也不至于拦着不让桑景雄去上学。
不过,等他们搬去租界,桑钱氏怕是要少一些收入。
桑景云其实想过独自搬去租界住,但在这个时代,女子独居很危险。
而且有桑学文和桑钱氏在,她便不用操心家务事,还有人帮忙抄写稿件,她是愿意跟家里人一起住的。
这么想着,桑景云道:“搬家这件事,我早就考虑过,毕竟租界更安全,而且景丽总不能一直在孤儿院上学,我是打算送她去女子学校读书的。我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再搬,这样也能让景丽在正式入学前多学点东西,但今日遇到危险,我便觉得,还是早点搬走好。”
将来要去租界住这件事,桑景云以前就提过,家里其他人其实有心理准备。
桑钱氏很快开口:“那就搬家。”
桑景云笑了笑,道:“奶奶,房子我来找,我会把事情都安排好。”
桑景云和家人一起吃饭商量事情的时候,谭峥泓正让保镖检查那四个被杀的劫匪,并做一些其他安排。
谭峥泓和桑景云都很紧张,而另一边,姜二爷手底下的那个小头目快气炸了!
他只想吓唬谭峥泓,因此特地嘱咐了自己手底下的人,让他们不要伤人,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安排的人,竟然会被杀死!
枪声响起时,那两个之前跟谭峥泓见过一面,聊过几句的说粤语的人,正在岸边躲着。
他们打算等谭峥泓被劫匪弄下水之后,出面去救谭峥泓。
可谁能想到,那四个按照指示去吓唬谭峥泓的人,竟然全被杀了!
谭峥泓的保镖竟然有枪!
这年头有枪的人可不多,谭峥泓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他的保镖会有枪。
有枪就算了,这两人明显是接受过培训,真的杀过人的,不然绝不可能出手这般干净利落。
这两人瞧见这场面,压根不敢出去,他们等谭峥泓一行走了,才灰溜溜跑去赌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那个小头目。
“把汪大头抓来!”那个小头目让人去抓汪大头。
他们似乎错估了谭峥泓的情况。
汪大头很快被抓来,他们询问一番后,才知道谭峥泓的保镖,本就是有枪的。
“娘的,之前你怎么不说?”这个小头目给了汪大头一巴掌。
他手底下的人死了四个,四个!
这四人还都是老手,就这么没了,他无疑是心疼的,他还丢了一把枪!
越想越气,这个小头目对着汪大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汪大头被打得连连求饶,他当时也想说的,只是姜爷没让他把话说完。
这个小头目下手很重,汪大头即便身体健康,挨这么一顿打,也要断几根骨头。
而汪大头的身体,并不好。
等这个小头目停下,汪大头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胸口都塌陷了一块,瞧着就像是活不成了。
这个小头目道:“真晦气!你们把他扔河里去。”
小头目的手下应了,拖着汪大头就往外走。
汪大头还没死,他面露惊恐,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吐出许多血沫,可惜并未惹来同情。
那些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扔下河,等他掉进河里后,还用长竹竿抵着他,不让他浮上来。
他们在河边聊天说话,许久之后,确定汪大头死透了,才离开这里。
孤儿院这边,谭峥泓一直很担心,怕有人来找麻烦。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
这个晚上风平浪静,谭峥泓还睡得很好。
他早上起来后,就去厨房拿水洗漱,正好瞧见之前不愿意哄孩子的奶娘抱着个孩子,一边掀起衣服喂奶,一边跟钱表姑聊天。
谭峥泓不好意思地侧过头,这个奶娘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打了水,谭峥泓一边洗脸,一边问起那个生病的孩子的情况。
他之前让保镖带这个孩子去治病,之后还过问过几次,而孩子的病一直没好。
奶娘道:“这孩子已经不怎么咳嗽了,现在吃奶可有力气,瞧着是没事了!谭少你对这些孩子真好,我都想把我家两个孩子,送来孤儿院了。”
谭峥泓不敢接这话,去找自己的保镖了。
昨天晚上, 谭峥泓的保镖就已经检查过那四个劫匪的情况。
现在,他们将自己查探到的情况告知谭峥泓:“少爷,这四人应该都是混江湖的, 身上有不少伤疤,他们带着一些钱财, 但没有能识别他们身份的东西……”
谭峥泓道:“等下我们先把尸体送去警察局,然后马上回家让我爹找关系, 查一查这些人。”
“是。”四个保镖应下。
谭峥泓吩咐完,又想到了桑景云。
他头一次看到杀人场面时, 被吓得连着几天吃不下睡不好。
桑小姐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 肯定被吓坏了, 他要去找桑小姐,安慰一下对方。
谭峥泓敲了敲桑家的门, 又出声说明身份。
桑钱氏很快就来开门。
看到谭峥泓, 桑钱氏心情复杂。
昨日桑景云一直说她情况还好,并未受到惊吓, 但她却不这么觉得。
此刻, 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孙女儿是被谭峥泓连累了, 才会遭此横祸,另一方面,又感激谭峥泓救了桑景云。
“桑奶奶,桑小姐情况如何? ”谭峥泓问。
桑钱氏道:“她还好, 在里面吃早饭, 你也去吃点。”
谭峥泓欣然接受, 往里走去,然后就见桑景云额头青肿,脑袋上顶着个大包, 正坐在桌边吃饭。
谭峥泓见到这情况,有些心虚。
他昨日把桑景云扑倒时,竟然忘了桑景云可能会受伤这件事。
他该将自己的手垫在桑景云脸下才对。
谭峥泓有些不好意思,桑景云看到谭峥泓,却很感激。
昨日事发突然,她没空多想。
但今日回头去想,却觉得谭峥泓当真不错。
遇到危险时,谭峥泓没有只顾着自己,反而第一时间把她扑倒,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桑景云朝着谭峥泓笑了笑:“谭峥泓,你可有吃早饭?”
谭峥泓道:“还没吃。”
桑家因为桑景英和桑景雄要去县城读书工作的缘故,早饭吃得早,孤儿院却没那么早。
“来吃点吧。”桑景云招呼谭峥泓。
桑学文今日用鸡蛋面粉煎了一些鸡蛋饼。
因打算送一些给谭峥泓的保镖当作感谢,也就做得比较多。
谭峥泓坐下后,桑学文给他盛了一碗粥,又给他一碟子鸡蛋饼,然后把剩下的鸡蛋饼装起来给桑钱氏。
桑钱氏拿着这些鸡蛋饼就去了隔壁,但没一会儿,桑钱氏就回来了,她脸色极为难看,对桑学文道:“学文,你跟我出去看看!”
桑学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桑钱氏已经伸手拉着他往外走:“那几个劫匪里,有我瞧着眼熟的人!”
桑学文就这么被桑钱氏拉着出了院门。
这五个多月,桑学文就没有出去过。
一开始,是桑钱氏关着他,后来,是他自己不敢出去。
他怕自己出去后,又染上烟瘾,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现在猛然间出了门,桑学文有种恍惚感,而他很快,就没空想这个。
桑钱氏拉着桑学文来到孤儿院门口。
今天是个大晴天,虽然太阳还未从天边升起,但天空已经微微亮。
借着这光亮,桑学文看到孤儿院门口并排躺着四个人。
他昨天晚上,听桑景云说了他们半路的遭遇,自然知道这四人就是劫匪。
而他娘拉他过来,是觉得绑匪里有面熟的人。
桑学文有些不解,他娘以前在县城时,是个爱跟人聊天的,县城的中年妇人,她很多都认识。
但劫匪,她不该认识。
正这么想着,桑学文就发现,这四个劫匪里,有三个是他见过的,其中一个,他更是印象深刻,就算化成灰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