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民国by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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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后,模样会有些许变化,但桑学文对他们的印象太深了!
他立刻看向谭峥泓的保镖:“这四个人里,有三个我认识!他们是姜爷的人!”
谭峥泓的保镖闻言一愣,看向桑学文。
他们知道桑学文以前抽大烟输光家产的事情。
但这事儿,在他们这些见过血的人,见过很多恶人的眼里,真算不得什么。
见桑学文每日在家做饭做家务,他们觉得这就是一个太过愚蠢,以至于把家业输光的纨绔。
至于桑学文气死桑元善这事儿,因桑元善已经八十多岁,人们普遍觉得,他就是到日子了。
这些保镖对桑学文的印象还可以,毕竟这种人,对他们一点威胁都没有。
“桑先生,你认识他们?可否详细说说?”其中一人问。
桑学文道:“可以……这三人是姜爷手底下的打手。”
他之前长时间在赌坊待着,自然也就认识很多赌坊的打手。
尤其是,这躺着的人里的其中一个,当初跟他关系不错。
那人跟他说他爹的生意出了问题,说他们家缺钱,又在他一开始小玩的时候,夸他赌技了得,还说他运气好,是大富大贵的命。
他现在回头去看,知道那人都是哄自己的。
但当时,他是真的昏了头,觉得自己是赌神,觉得自己运气好。
于是他越赌越大,到后来,渐渐地就疯魔了。
桑学文把自己知道的,这几人的情况都说了,还把姜老二的情况说了说。
那四个保镖听得很认真,将桑学文说的内容,全部记下。
谭少被人打劫,这件事谭大盛肯定会追究,他们自然也要好好汇报。
桑学文说完后,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人,又道:“姜老二赌场里的人,会物色一些有钱人,设计他们抽大烟赌钱,他们把这些人叫肥羊……”
他在输光家产后,意识到自己错了,就整日盯着姜老二的赌坊。
再加上姜老二手下并不都是嘴巴牢靠的,他也就知道了一些姜老二的手段。
他们会想办法,先获得一个有钱人的好感,然后再把这个人拉下泥潭。
鸦片不是好东西,他爹一直都是不让他沾的,当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染上的烟瘾。
桑学文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姜老二的人,应该不会去抢劫,他们可能盯上谭峥泓了。”
那四个保镖面面相觑,对桑学文道:“多谢!”
桑学文和桑钱氏回到桑家后,把之前的事情,跟谭峥泓也说了说。
桑景云听完,就知道桑学文说的,多半是真的。
她上辈子就听说,一些人会专门物色拆迁户,引着人家去赌钱。
很显然,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更加常见。
“这些人太可恶了!”谭峥泓很生气。
桑学文道:“他们有很多人,有很深的背景,你……小心。”
“我一定会小心。”谭峥泓道。
桑景云这时开口询问:“谭峥泓,你父亲最近可在租界?”
谭峥泓道:“在,我等下就回去,将此事告知他。”
桑景云问:“我能否与你一道去?我想见一见你父亲。”
谭峥泓惊讶地看着桑景云,脸涨得通红:“桑小姐,你要去见我父亲?”
桑景云见他这么一副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再次开口:“我是有些事情想跟谭先生说。”
谭峥泓见桑景云表情平静,就知道桑景云不是想跟着自己回去见家长,他有些失落,又好奇地问:“桑小姐,你要跟我爹说什么?”
桑景云道:“现在还不确定,等见了你父亲再说。”
谭峥泓觉得桑景云奇奇怪怪的,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这时,天已经亮了。
桑景云交代了一下家里,就跟着谭峥泓一起离开。
他们先去了县城,谭峥泓让一个保镖带着尸体去警察局报案,自己则是带着桑景云和另外三个保镖坐电车去租界。
谭大盛今日正好在家。
他最近又卖出去一些瓷器,赚了一笔钱,心情挺好。
但也有一件事让他不怎么痛快——他的儿子最近天天住在孤儿院那边,压根不回家!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谭大盛正腹诽,就得知自己儿子回来了。
他很高兴,然后又得知自己儿子把那位桑小姐带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来见家长?
谭大盛正不解,就见自己儿子的保镖匆匆进来:“老爷,少爷遇袭了!”
保镖说了几句后,把桑景云安顿好的谭峥泓也进来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昨天遇到的事情,还有今天桑学文告诉他们的事情全都说了。
谭大盛听完,勃然大怒:“那些人欺人太甚!”
竟然想要骗他儿子,着实可恶!
“爹,你能对付那个姜老二吗?”谭峥泓问。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谭大盛还真的拿姜老二没办法!
但他可以给姜老二找点麻烦。
谭大盛道:“我这就去找人打听一下那个姜老二的底细。”
谭大盛说完就想走,谭峥泓突然道:“爹,你等一等,桑小姐想见你。”
谭大盛在听谭峥泓说了遇到的事情后,还以为谭峥泓把桑景云带到家里,是怕桑景云遇到危险。
他没想到,桑景云竟然想见他。
从谭峥泓嘴里,得知是桑景云主动提出要见他的之后,谭大盛愈发好奇。
一个小姑娘,见他是为了什么?
莫非桑家手上,有姜老二的把柄?但那也可以直接跟谭峥泓说。
虽然好奇,但谭大盛还是同意了见桑景云。
其实他早就想见桑景云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谭大盛答应后,谭峥泓立刻就出去找人了。
而谭大盛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个笑容,等着见自己儿子的心上人。
他没等多久,就看到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六的少女从外面进来。
小姑娘穿得普通,即便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包,也能看出长相出众,她的气质更是与众不同。
这小姑娘胆子还很大,见到他,竟是丝毫没有害羞和胆怯。
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谭大盛好奇地问:“桑小姐,你见我是为了什么?”
桑景云朝着谭大盛笑了笑,主动进行自我介绍:“谭先生你好!我叫桑景云,有个笔名是云景。”
桑景云主动见谭大盛, 是因为从桑学文那里得知了姜老二的事情。
姜老二的人都盯上谭峥泓了,自然也会关注到他们。
甚至可能是因为他们,才会盯上谭峥泓。
现在, 姜老二的手下死了四个人,姜老二拿谭峥泓没办法, 说不定就会拿他们家撒气。
他们必须搬去租界,但他们直接搬去租界, 可能会露富,让姜老二警觉。
桑景云觉得最好的办法, 就是让谭家出面, 帮他们家搬家, 如此一来,他们家就不会惹人注目。
背靠谭家, 姜老二想找他们的麻烦, 也要掂量掂量。
这件事,找谭峥泓也是能办的, 但找谭峥泓办, 不太合适。
谭峥泓帮他们找房子, 把他们一家带来租界住……别人会怎么想她?
谭峥泓的父母又会怎么想她?
站在谭大盛的角度,自己儿子对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姑娘情深意切,又出钱又出力……谭大盛大概率不会对这个小姑娘有好感。
桑景云可不想将来有一天,谭大盛找上门来, 让自己离开谭峥泓。
最重要的是, 谭峥泓就是个未成年, 他所有的依仗,都来自谭大盛。
若是谭大盛不喜欢她,对他们家使点绊子, 肯定会给他们家带来麻烦。
当然,以上都是她自己琢磨的,或许姜老二不会关注到她,谭大盛也不见得会对她不喜。
但她这人,考虑问题时,会想一想最坏的结果。
既然谭家是谭大盛做主,她干脆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直接跟谭大盛谈。
按照谭峥泓的说法,谭大盛很喜欢云景的小说,谭峥泓开孤儿院,也没见谭大盛阻止。
桑景云觉得,谭大盛为人还是不错的,他能把生意做那么大,想来脑子是清楚的,至少不会是那些对女子有偏见的顽固不化的人。
这年头读书人地位高,云景这个笔名,现在在上海也有些名气,对谭大盛来说,跟她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桑景云说完后,就认真看着谭大盛。
谭大盛一脸震惊。
他没听错吧?桑景云说她是云景?
云景的小说,谭大盛一直都有看。
之前那部武侠小说不用说,看着实在痛快,而最近这部《真假千金》,他作为一个生意人,能看出作者是有经商经验的。
这书主要写的是金月季求学,但偶尔会写到金家的生意。
每次写到,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刻画得入木三分,他甚至觉得其中一些做生意的手段,值得借鉴。
他觉得云景应该是一个有些阅历的中年男人。
可现在,眼前的小姑娘竟然说她是云景?
谭大盛缓了缓,才问:“你说的是真的?”
桑景云道:“自然是真的,谭先生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做不了假。”
谭大盛想了想,邀请桑景云坐下,问道:“桑小姐来找我所为何事?又为何会告诉我这件事?”
桑景云道:“我找谭先生,是希望谭先生能帮我找个合适的房子,价格在五千银元以内,我想买下来。我还希望谭先生能护住我们家。”
桑景云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又说自己对租界不了解,所以才希望谭大盛能帮自己。
至于她买房一事……她现在手上的存款不到五千银元,但凑一凑能凑到。
《无名诀》这本书,她能拿百分之十的版税,也就是说,南城书局卖出一套书,要给她一角。
这书已经卖出两万套,光版税,她就拿了两千银元。
除版税外,《无名诀》和《真假千金》这两本书,南城书局还会另外给千字两元,这加起来,又有一千银元。
《真假千金》出英文版,谭峥泓也给了五百银元。
再加上在报纸上连载,千字三元的稿费……桑景云手上,现在大概有四千五百元。
房子不到这个价格那最好,若是房子超过了这个价格……
鉴于南城书局正在加印《无名诀》这本书,《真假千金》也已经开始印刷,她完全可以预支一部分版税。
谭大盛问:“桑小姐怎么不找我儿子帮忙?”
桑景云笑道:“谭峥泓还小,他的一切,都是谭先生给的,直接找谭先生肯定更好。”
相比于谭峥泓,肯定是谭大盛更能保护她,她有心对付姜老二,有谭大盛帮忙,也会好很多。
谭大盛立刻就意识到桑景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仔细想想,若是桑景云不来找自己,直接让谭峥泓帮忙找房子,他肯定会好奇桑景云的情况,派人去查。
现在直接说清楚,也没什么不好。
谭大盛是敬佩那些文化人的,很愿意跟他们交好。
云景声名赫赫,和这样一个人交好,对他来说更是有利无弊。
谭大盛笑道:“云景先生,你写的小说,我都有看,非常喜爱,现在云景先生有需要,我一定全力相助!”
“多谢。”桑景云笑了笑。
谭大盛跟桑景云聊起来,问起桑景云的事情,桑景云也不隐瞒,说自己当初在洪家帮人代写书信时,看了《新小说报》,萌生了写小说的想法,然后就写了。
《无名诀》是她看了很多武侠小说后写的,至于《真假千金》,这是她看到很多女子婚姻不自由之后写的。
桑景云还说了说自己的新书,她的新书,会写西方战场,并呼吁大家不要接触鸦片。
谭大盛虽然觉得桑景云没有骗自己的必要,但最初时,他对桑景云是云景这件事,还是有疑虑的。
但在跟桑景云聊过之后,他心中的疑虑,就彻底消失。
眼前的小姑娘谈吐不凡,知识渊博。
她确实有本事写出《无名诀》和《真假千金》。
之前,谭大盛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对桑景云的夸奖是夸大其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儿子说的都是真话。
也不知道桑景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学会这么多东西的。
等等,之前他儿子说桑景云英文学得特别快,应该能在一年内学会说英文。
他本以为,这姑娘是每日里除了学英文不做别的事情,才能学得这么快,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姑娘每天还要写数千字的小说!
一个人能在每天写数千字小说的同时将英文学好,她的学习能力无疑是惊人的,桑景云,恐怕是个天才。
意识到这一点,谭大盛对桑景云愈发热情。
谭峥泓目送桑景云进门跟自己父亲说话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他以为桑景云和自己父亲稍微聊上一会儿,就会出来,没想到等了许久,都不见桑景云出来。
谭峥泓百思不得其解。
桑景云和他爹到底有什么好聊的?为什么要聊这么久?
要不是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为难桑景云,谭峥泓都想推门进去了!
不过,他虽然没有推门进去,但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的声音。
桑景云和谭大盛说话,是在谭家洋房底楼的会客厅。
这房间很大,谭峥泓也就听不清屋里的声音,只隐约听到自己父亲的笑声。
他父亲看来很高兴,只是,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谭峥泓的保镖见谭峥泓一直偷听但什么都听不到,低声提醒:“少爷,你可以去窗户那儿听。”
谭峥泓闻言道:“对,我该去窗户那边!”
这会客厅有个很大的玻璃窗户,不仅能瞧见里面的景象,偷听也更方便。
于是,桑景云和谭大盛正聊着,就见窗户外面,冒出来谭峥泓的脑袋。
对上桑景云的目光,谭峥泓的脑袋还飞快地缩了回去。
桑景云忍不住笑了笑。
谭大盛却有些不好意思。
桑景云一个小姑娘成熟稳重,他儿子呢?比桑景云还大一岁,结果还跟小孩子似的偷听!
谭大盛上前打开窗户,对着谭峥泓道:“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干嘛?想进来不会敲门?”
“我这就去敲门!”谭峥泓飞快跑远,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桑景云已经跟谭大盛聊完,当下道:“谭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桑小姐,已经中午,我们先去吃饭,等吃完,我让人送你回去。”谭大盛笑着开口,上前开了门。
门一开,他就瞧见了谭峥泓。
谭大盛没有理会自己儿子,回头招呼桑景云去吃饭。
谭峥泓觉得这场景有点不对劲,他父亲对桑景云,是不是太热情了一些?
但他没多想,对桑景云道:“桑小姐,我让厨娘做了很多好吃的,还有这边没有的特色菜,你一定要尝尝。”
“好。”桑景云笑道。
她曾去东南亚游玩,东南亚的美食,还是很喜欢的。
谭家的餐桌上,有东南亚美食,还有粤菜。
喜爱重口味的人或许不喜欢,但桑景云很喜欢。
吃饭时,桑景云并未多说什么,倒是谭峥泓一直在介绍菜色。
等吃完,谭大盛就让那两个一直在孤儿院待着的保镖送桑景云回去,还另外点了两个保镖随行。
谭峥泓见状道:“我也一起去。”
谭大盛拉住他:“你去做什么?接下来还有事要你去做!”
“爹,你要我做什么?”谭峥泓问。
谭大盛道:“卖惨。”
桑景云闻言笑了笑,她不打算在谭家多留,也就跟谭大盛和谭峥泓告辞,然后离开。
谭峥泓依依不舍地送桑景云离开。
谭大盛见自己儿子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最后却又道:“谭峥泓,你运气还真不错!”
桑景云既然是云景,那她能求助的人,也就非常多。
但她没有求助别人,反而找上他们。
这说明她对他们印象很好。
谭峥泓不明所以地看向谭大盛。
谭大盛拉住他,开口:“你昨日受了大委屈,我带你跟人告状去!”
谭大盛老家不在上海, 他来上海,是因为他联系上的那位政府官员在上海。
谭大盛回国不到一年,但已经帮对方弄到不少稀缺物资, 也给了对方不少钱。
最近他卖瓷器赚了一笔,也没忘记上供一些。
现在自己儿子在上海县城险些出事, 他自然要求上门去。
一来他自己没本事对付姜老二,二来……他求人办事, 其实能拉近双方关系。
谭大盛带着谭峥泓上了一辆汽车。
这车是谭大盛从南洋运来的,一般不开, 毕竟如今路况不好, 开车能去的地方不多。
但去那位官员办公地, 一路都是宽敞的马路,自然可以开车。
在车上, 谭大盛跟谭峥泓说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在上海县城遇到危险, 我们要去求人做主。等下你不用多说,只要装作害怕的模样就行。”
“好。”谭峥泓答应下来, 又问谭大盛:“爹, 你刚才跟桑小姐聊了什么?”
谭大盛看着儿子, 突然问:“峥泓,云景先生的《真假千金》,你翻译得怎么样了?”
谭峥泓道:“已经快翻译完。”
谭大盛道:“这书写得真不错,我看过后, 便觉得作者定然是接触过绸缎生意的。”
桑景云的爷爷, 就曾是一个大绸缎商……
谭峥泓听自己父亲说起云景先生, 立刻道:“爹,云景先生的见识,真的非常广博!这段时间我去顾教授处看书, 顾教授说云景先生将日本人的打算看得极为透彻……”
谭峥泓忍不住夸了云景一番。
夸完,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的话题被父亲转移了,就又转回来:“爹,桑小姐找你,到底是为了何事?”
谭大盛没回答,反而开口:“桑小姐的名字竟然就是云景倒过来,还真是巧合。”
谭峥泓道:“我也觉得很巧!”
谭大盛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露出慈祥笑容:“你这孩子,傻人有傻福。”
谭峥泓:“……”这都什么啊!他哪里傻了?
他之前在学校读书时,成绩数一数二!
但不等他说完,就见车子停下,同时,谭大盛突然变脸。
他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哭丧的模样。
他弄乱自己的衣服和发型,顺便抓乱谭峥泓的发型,然后打开车门,带着惊恐与委屈呼喊:“护军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谭峥泓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嘴角抽了抽,然后努力回忆昨天受到的惊吓,面露惶恐跟在自己父亲身后。
谭大盛和谭峥泓经历了搜身以后,才见到那位长官。
然后,谭大盛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上海县城的黑恶势力,并一再强调自己只有谭峥泓这么一个儿子。
“我这孩子是个善良的,不仅在上海郊区办孤儿院,还接济上海郊区贫苦百姓,免费帮人修缮房屋,近来,他更是在筹备开办砖瓦厂的事宜,不想竟遇到这样的事情……”谭大盛干嚎起来。
那官员安抚了谭大盛几句,说他一定会帮谭大盛查清事情真相。
谭大盛就又开始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双方你来我往几个来回后,谭大盛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提出告辞。
而谭大盛离开后,这位官员立刻打电话去手下官员那里,询问姜老二的情况,同时不忘表达自己的想法:“谭家是我的人!还有大用,他们决不能在上海出事!”
谭大盛告状的时候,姜老二已经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死了四个的事情。
谭峥泓身边的保镖不简单,这说明谭峥泓也不简单,姜老二道:“我会再去查查这个人,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姜老二手底下的人连连应是。
姜老二这天下午,就去拜访了自己的靠山,想知道谭家的具体情况。
那靠山对谭家不怎么了解,正想去打听一番,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这人接起电话,一开始还神色自若,很快就变了脸色。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挂了讨好的笑容。
电话那头的人对他一点不客气,将他骂了一顿,又说谭家是帮上面的人办事的,让他们不要招惹。
姜老二的靠山唯唯诺诺地应答着,口中不断称是。
好不容易挨过上司的数落,挂断电话,这人才站直身体,然后将怒火全都发泄在姜老二身上,把姜老二狠狠骂了一顿!
最后,他道:“姜老二,你带上礼物,去谭家赔罪。”
姜老二虽然在外面风光无限,但他的势力范围只在上海县城。
甚至在上海县城,他这样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他在手下人面前很风光,在官员面前,却一点不敢张扬,只能答应下来。
这些事情,桑景云并不知道。
她在保镖的护送下回到家,同时琢磨着姜老二的事情。
民国时期,帮派在上海的势力很大。
尤其是民国中期,几个后世赫赫有名的人物崛起之后,一般人更是不敢招惹那些帮派。
但此时的情况要稍好一些,此外,姜老二只能盘踞在上海县城,这说明他来头没那么大。
要知道,有位帮派大佬在清末时,就加入租界巡捕房。
此时,他已经成功骗取法国人的青睐,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之后,他和其他一些人还会垄断法租界和部分公共租界的鸦片市场,并涉足工商、金融等合法行业,让帮派势力达到顶峰。
如果得罪的是那些人,桑景云都不敢去想报复的事情,但跟桑家有仇的是姜老二,她就敢想一想报复的事情了。
只可惜暂时没有头绪。
桑景云放开这件事不去想,回到家中后,就继续写《一个士兵》。
这本小说开篇,主角尤斯塔斯身处战场。
他熬了过去,他的哥哥也得到救治。
之后这一段剧情桑景云写得很温馨,还着重写了兄弟之情。
尤斯塔斯的哥哥詹姆斯对尤斯塔斯很关心,他即便身受重伤,也不忘安抚尤斯塔斯。
桑景云还通过回忆,写了詹姆斯以前为尤斯塔斯做的种种。
詹姆斯受伤严重,需要通过手术取出弹片,于是军医给他注射了吗啡,还给他开了吗啡止痛。
詹姆斯理所当然上瘾了,他一开始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但后来,他跟尤斯塔斯上战场的时候,发作了。
“詹姆斯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脸上布满汗水和眼泪,他看起来很痛苦,不停呼喊尤斯塔斯的名字,跟战友讨要吗啡。”
“尤斯塔斯觉得自己的哥哥有点可怕。詹姆斯很宝贝他的头发,但此刻,他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他将自己的头发一缕缕抓下,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无力地哀号。”
“尤斯塔斯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到底怎么了,终于,有人给了他哥哥吗啡,他哥哥用完后,脸上满是陶醉和沉迷,然后,一直告诉他要小心谨慎的哥哥,突然悍不畏死地冲向敌营……”
桑景云慢慢写着剧情。
她写的当然不止这些,还写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军官贪污原本应该给士兵的物资,虐待士兵之类。
这种事情,在以前的战场上很常见,桑景云上辈子看书亦或者看视频时,看过不少。
甚至到几十年后的越南战争,还有人干出把高纯度毒品藏在阵亡的美军士兵的身体里,将其送到美国的事情。
某些军官,为了敛财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关键有些战争,还毫无意义,也难怪一些资本主义国家的士兵,在退役后都会出现严重心理问题。
在战争的大背景下,主角一个小小的士兵,过得很艰难。
写着写着,桑景云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上辈子曾无意中看到,在民国时期,有人把吗啡包装成“戒烟药”销售,赚取巨额利润。
吗啡是从鸦片中提炼出来的,有了吗啡,确实就用不上鸦片了,但之后,情况会更加糟糕。
桑景云想到这里,设定了一个情节。
军营里的吗啡紧缺,詹姆斯和其他一些士兵受不了了,闹起来,然后才知道有好几车的吗啡被人偷出去卖了。
那些军官一起喝酒时还笑着聊天:“听说在东亚,他们把吗啡包装成戒烟药出售,还真的有很多蠢货去买。”
这一段,桑景云打算多写点,并且写主角带领军队里的人,想办法利用一场战争,将他们的几个长官害死。
看到奴役他们的人死去,他们欢呼雀跃。
之后,詹姆斯当上了军官。
然后,屠龙者终成恶龙,尤斯塔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越来越像原本的那些军官……
这本书不是单纯的爽文,桑景云还要斟酌字句,一个小时下来,一千字都写不到。
她写了许久才写完三千字,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手上的稿件给桑学文:“爹,我今天不写了,你看一下,有不通顺或者错字的地方,就帮我圈出,我修改后,你再誊抄。”
桑学文点头应了,拿着桑景云的稿件看上面的内容。
这本书,他刚看时有些不习惯,毕竟写的是战争不说,还是西方战争。
但稍稍看了点,他就看进去了,忍不住为里面的人落泪。
而最近,他看到书里描写的跟吗啡相关的内容,更是汗毛竖起:“阿云,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桑景云捧着借来的英文小说看:“爹,这些都是真的!谭峥泓对西方的战争很关注,他跟我讲了很多战场上的事情。”
桑学文呼出一口气,心情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