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民国by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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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很多被捧红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止干她们这行的,还有唱戏的。
那些有钱人会捧一些戏子,将那些戏子捧上天,但哪天觉得他们的嗓子不好听了,模样不好看了,就弃如敝屣,去捧一个新的戏子。
而那些突然失去他们的关注,从高处落下的戏子,往往下场不好。
就比如她,乍然暴富之后,为了压过“榜眼”和“探花”,她花钱如流水,平日里都用最好的料子做衣服,那些衣服,还穿一次就不再穿。
当时她已经红了一年多,但手上竟然只有几百元!
意识到这些,她愈发睡不着,整个人状态也糟糕许多。
她很清楚,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那些捧她的男人抛弃。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了《双面魔君》。
这本书开篇,就是主角被灭满门。
她当时心中的害怕惶恐,与主角差不多,也就一边哭一边看。
孟佑是个非常坚定的人,再苦再难,都要坚持下去。
他最初进入魔教时,身不由己,但后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竟然掌控了魔教!
别人看到孟佑在魔教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的情节,只觉得痛快,她却开始学孟佑。
她开始攒钱,开始拉拢身边那些跟她一样身世凄惨的女子,开始夺权。
她艳名远扬,也因此认识了很多人,她本身还八面玲珑擅长讨好人,也就跟这些人关系很好。
借助这些人,她的自由度越来越高,再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赚了钱八成都给老鸨。
到今年,她甚至隐隐架空了老鸨。
而这,也是她现在敢放话要自赎自身的原因。
若非她架空了老鸨,老鸨是绝不会允许她这么一棵摇钱树跑掉的!
说回《双面魔君》。
这本书让她摆脱了曾经的抑郁,还有了一个模糊的目标。
她看到后来,甚至有像孟佑毁了魔教那样,毁掉自己生活的风月场所的冲动。
这本书,她来来回回看了很多次,也推荐身边人去看。
然后,在这本书之后,她又看了《真假千金》。
《真假千金》这本书,她同样喜欢。
里面金月季的想法,给她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与以前不同。
她甚至在看了《真假千金》后,请了个穷困潦倒,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但识字的女人,来她们花楼,教那些不识字的姑娘认字。
她也重新拿起书本,开始读书。
云景的书,改变了她。
牡丹坐在梳妆桌前,看着清晰里的玻璃镜里,自己明媚的容貌,问身边的小丫鬟:“巧巧,可有人来找我?”
现在已经下午,她刊登在报纸上的言论,云景先生兴许已经看到。
他会不会来找她?
牡丹心中忐忑,怕云景先生会嫌弃自己。
但她冲动之下,还是干出了表白这件事。
自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就将自己以前高价购入的衣服首饰,一样样卖出,又想尽办法敛财。
如今的她,已经攒下够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若是云景先生愿意要她,她就从这泥潭里出来,往后干干净净做人。
若是云景先生不接受她,那她就留在这里,努力帮助那些不幸流落风尘的人。
说不定哪天,她可以像孟佑毁了魔教一样,毁了这个地方!
牡丹想着各种事情,然后就听那小丫头道:“姑娘,有许多人在看了你登在报纸上的文章以后,专程来寻你。”
“这些人里,有没有云景先生?”牡丹问。
小丫头道:“没有,但兴许是没有自报家门。”
牡丹叹气:“也是,云景先生一直隐藏身份,又哪会因为我而出面?”
她虽然在报纸上当众表白,但并不觉得云景会答应。
她只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情谊,想让自己不留遗憾。
正这么想着,牡丹就瞧见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大步走向她。
“周爷。”牡丹笑着迎上去,情意绵绵地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
这个人,她是得罪不起的。
“都说戏子无情,果然如此!你一面对着我甜言蜜语,一面却想着要嫁给别人做姨太太。”姓周的中年男人突然伸手,用力捏住牡丹的下巴。
牡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即便云景答应自己,她也不见得能跟着对方离开。
和云景在一起,真的就只能是她的幻想。
“周爷,我心里只有你,你还不知道?我在报纸上登那么一段话,只是想抬抬身价,”牡丹笑盈盈地解释,“等到五月,便又到了选花魁的日子,我年老色衰,保不齐今年就选不上。如今云景热度正高,我与他牵扯一番,定能让更多人知道我,何乐而不为?”
听牡丹这么一说,周爷火气全消:“还是我家牡丹聪明,你放心,这回选花魁,我帮你。”
牡丹她们竞选花魁,那是什么手段都会出的,甚至会自己花钱买票。
一般来讲,多几个金主支持,竞选成功的概率就大一点。
牡丹笑着道谢,跟周爷腻歪起来。
周爷还有事情要忙,因此很快离开,等周爷离开,牡丹又让身边的小丫头去打听外面的情况。
那小丫头过了一会儿才从外面进来,还带来一个婆子,然后那婆子,就绘声绘色地跟牡丹说了外面的事情。
听闻几个痴迷自己的纨绔去了《新小说报》编辑部闹事,牡丹心里一惊。
她立刻道:“备车,我要去《新小说报》编辑部。”
牡丹这话说出后,她身边的小丫头立刻就去打电话,帮牡丹叫了一辆汽车。
牡丹上了车,往《新小说报》编辑部而去。
她到的时候,有些担心,唯恐那些纨绔胡作非为,砸了报社。
然而她想多了。
她进去后,竟瞧见那几个纨绔在看《西游记》连环画,其中一人,甚至在看《真假千金》。
牡丹有些呆愣,那些纨绔瞧见她,却都喜不自胜,围上来与她说话。
牡丹最擅长哄男人,她很快就把这些纨绔哄得眉开眼笑。
然后,还不等这些纨绔多回味一下牡丹的声音和容颜,就发现牡丹已经进了黄培成的办公室。
这些人有些不满,想要闹一闹,但牡丹在里面,他们不想牡丹觉得他们是无理取闹的人。
他们只能坐下来,继续看《西游记》连环画。
为首那个纨绔,还看向他们之中,那个正在看《真假千金》的人:“你看的这书好看不?我看封面上的女人,还挺漂亮。”
看书的那人道:“好看!有一个千金小姐,被农妇给换走了,我已经看到真相大白的时候!”
“这确实很有意思。”为首的纨绔眼睛一亮,很感兴趣。
他们凑在一起,继续看书。
牡丹这时,却对黄培成道:“黄主编,实在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牡丹不仅长得好,声音也好听。
黄培成原先,是有些埋怨牡丹的。
但此时听到牡丹这话,他便再也怪不起来:“没事,牡丹姑娘你其实帮了我,我觉得经此一事,《新小说报》的销量,能再增加一些。”
牡丹闻言,捂嘴笑了笑。
黄培成瞧见她的笑容,算是明白人家为什么能当上花魁了。
即便他一心事业,自觉对女人没兴趣,在看到牡丹这么一副模样后,却也忍不住心动。
收回心神,黄培成问:“牡丹姑娘过来,是想问云景先生的消息?”
牡丹其实是怕那些纨绔闹事才过来的。
但她心思细腻,很能洞察他人的想法,黄培成这说话做事,像是云景先生交代了什么似的!
牡丹立刻开口:“确实如此。”
黄培成道:“牡丹姑娘,云景先生给了我一篇简短的文章,让我刊登在明日的报纸上,又留了一封信给你。”
云景先生竟然已经给了自己回应!牡丹问:“我能看看那篇文章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黄培成将那篇简短的文章拿给牡丹看,又把谭峥泓留下的信给了对方。
牡丹看到那段话,眼眶一红。
她其实很怕云景先生会嫌弃自己,看不起自己。
然而云景没有,他甚至夸奖了她,说“承蒙垂青”。
有这句话,即便云景拒绝了她,她也心生欢喜。
她甚至更加喜欢对方。
云景先生坚决拥护一夫一妻制,这是多好的男人!
牡丹想了想,打开了云景给她的信。
她想看看信里写了什么,也好回信。
现在她迫切地想要写一封信给云景先生。
她以前,其实是给云景先生写过信的,但云景先生肯定没看过。
她在这个办公室的角落里,看到了堆叠起来的信件,里面那封精致的信,她一眼就看出是自己写的。
但现在她写的信,云景先生应该会看。
拆开信看了后,牡丹眼眶一红。
信里没有对她的批评教育,只有对她的赞赏和关心,就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女孩。
缓了缓情绪,她跟黄培成借来纸笔,开始写信。
她有很多想写的东西,但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地方。
她最后,只简单写了写她对云景的小说的喜爱之情,又说是云景的小说救了她,同时表示,她想跟云景通信。
写完,牡丹跟黄培成要了一个信封,将信装进去,递给黄培成。
“我会转交云景先生。”黄培成道。
“多谢。”牡丹道谢,笑着走出去。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云景先生真的同意让她做姨太太,那她一定会失望。
牡丹离开《新小说报》编辑部的时候,桑景云正在扩写她之前写给陆盈的那篇文章。
她让那些女子,不要因为某个文人的文章,就对对方心生幻想,甚至想要嫁给对方。
知人知面不知心,能写出好文章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此外,女人应该努力成为出色的人,而不是努力嫁一个出色的人。
今天被表白这件事,让桑景云心生感叹,她写这篇文章时,也就很有激情,一口气写了许多。
写完,桑景云把文章给谭峥泓看:“谭峥泓,你帮我看看,看这篇文章有没有问题。”
谭峥泓看过,立刻道:“这篇文章没有问题。”
他觉得桑景云写得很好,云景是个小姑娘,那些女孩该去喜欢别人,而不是喜欢云景。
“我这就让景雄帮忙誊抄,你等下能否帮我去投稿?”桑景云问。
谭峥泓立刻答应:“自然可以!”
桑景云看着谭峥泓,又笑了笑。
她原先是很怕麻烦谭峥泓的,现在倒是不怕了。
她已经开始把谭峥泓当成自己人。
他们聚在楼下,复习的复习,预习的预习。
桑景云下楼一趟, 将刚写好的稿件交给正在做题的桑景雄,让桑景雄帮忙誊抄, 自己则回到楼上。
听到声音,正埋头翻译《一个士兵》的谭峥泓抬起头, 朝着桑景云笑了笑。
桑景云也笑了笑,问谭峥泓:“你去《新小说报》那边帮我交稿, 这一路可顺利?”
谭峥泓道:“非常顺利!”
谭峥泓刚回来不久。
他到的时候, 桑景云正在写文章, 他怕打扰桑景云,也就没跟桑景云说话。
现在桑景云问起, 他才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都说了, 又把黄培成给他的稿费拿出来:“桑小姐,黄培成想见你, 还说要给你加稿费。”
桑景云道:“加稿费可以有, 见我就不用了。”
她最近挺忙的, 不想跟黄培成交际应酬。
“那我明日就去跟他说。”谭峥泓开口。
桑景云道:“不用这么着急,下次交稿时说一声就行。”
说完这件事,桑景云又跟谭峥泓聊起费中绪。
谭峥泓去《新小说报》交稿之前,先去跟费中绪说了此事, 费中绪知道桑景云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才这么做的, 并不反对。
这样就好!桑景云静下心, 继续写《一个士兵》。
期间,桑景雄誊抄好了稿件,然后谭峥泓就叫来保镖, 将稿件交给对方,让对方拿去《上海日报》投稿。
用“东兴”这个笔名写的稿件,桑景云都投给了《上海日报》。
她其实有点担心,怕自己写的文章给《上海日报》带来麻烦。
但《上海日报》以前,也刊登过很多这样的文章。
现在她投稿,《上海日报》那边决定要不要用,也挺好。
谭峥泓的保镖刚离开,楼下就传来桑钱氏喊他们吃饭的声音。
谭峥泓闻言,立刻站起身,兴奋地开口:“桑小姐,可以吃饭了!”
这一看,就是饿坏了,一直在等吃饭。
桑景云和谭峥泓一起下楼,发现今天吃咸菜炖河蚌、炸小鱼、肉丝豆干炒韭黄、油焖笋和凉拌海带。
桑钱氏道:“我今儿个去县城看一个老姐妹,瞧见有人卖河蚌,就买了五斤回来,又买了两斤小鱼。小谭,河蚌你不一定吃得惯,但这炸小鱼,你一定喜欢。”
谭峥泓也觉得炸小鱼自己肯定喜欢,油炸的东西都很好吃,这小鱼一看就知道炸得很松脆,味道绝不会差。
不过他对河蚌更感兴趣,他以前从未吃过河蚌!
“奶奶,五斤河蚌是不是很多?明天还吃?”谭峥泓问。
桑钱氏跟谭峥泓相处多了,对谭峥泓越来越喜欢。
听谭峥泓叫她“奶奶”,她笑起来,又给谭峥泓解释:“五斤河蚌都在这桌上了,河蚌里都是水,五斤河蚌煮过就没多少了,我这买的还不是带壳的,若是买带壳的河蚌,咱们家这么多人,得买好几桶才够吃。”
“原来如此!”谭峥泓开口,打算夹河蚌吃。
这时,桑景云提前夹了一个铜元大小的河蚌给他:“河蚌个头小的更容易入味,比个头大的好吃。”
“嗯。”谭峥泓高高兴兴地吃了。
这河蚌的味道,对他来说略有些奇怪,但他并不讨厌:“这河蚌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桑景云开口。
她对河蚌不怎么喜欢,尤其是大个的河蚌,她一点都不想吃。
不过她喜欢吃河蚌上带着的边边。
这些是很好吃的。
当然,最好吃的还是炸小鱼。
这种鱼不过手指大小,刺很多,煮着吃很不方便,但炸着吃非常美味!
吃过饭,谭峥泓就离开桑家。
桑景云回到房间里,继续写小说。
而这时,《上海日报》编辑部,高汉林已经将明日的报纸的版面排好。
《上海日报》原先是让南城书局承印的。
可自从南城书局开始出《无名诀》,印刷房就有些不够用,于是高汉林购入印刷机,在自己的报社印刷报纸。
他用机器印了一份报纸出来,然后拿着报纸做最后的校对。
“这个字错了!”高汉林指着其中一个字开口。
东兴今日送来的文章,已经被他排到明日的报纸上。
现在,里面的一个字印错了。
高汉林手下的一个编辑连忙将那个错字替换掉,又道:“主编,这篇文章印在报纸上,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我觉得这文章写得很对。”
那编辑道:“主编,这文章针对云景先生,容易被骂。”
今天,花魁牡丹对云景示爱,引来无数人关注。
明天,他们报纸上就登出一篇文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让女性不要因为看了几篇文章,就对作者心生向往,许出终生……
这不是针对云景先生,又是什么?
高汉林道:“东兴又没有指名道姓!更何况,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女性应当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受骗。之前就出过有人假冒某个文人,对几名女子骗财骗色的事情。”
高汉林很喜欢东兴的文章。
东兴的白话文读着很舒服,写的东西也有理有据。
至于有针对云景的嫌疑……总不能有这个嫌疑,这么一篇好文章他就不刊登了!
高汉林都这么决定了,那些编辑也就不再纠结,开始指挥印刷工进行印刷。
而这时,某个青楼里,一个相貌不输牡丹的女子,问自己那个从外面回来的小丫头:“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这小丫头道:“凌姑娘放心,已经办好了!”
这女子姓凌,是如今上海的“花国榜眼”,去年比美时,她输给了牡丹,之后就一直不甘心。
她处处跟牡丹比,一心想在今年的比赛里赢过牡丹。
而今天,在报纸上看到牡丹对云景先生高调示爱的文章后,她就连连骂牡丹“阴险”。
那云景的小说,她也有看。
她觉得云景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按照她一个客人的说法,那云景可能是个有情报来源的高官。
她们这样的风尘女子,能当高官的姨太太,已经是很好的出路,牡丹真要被云景看上,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即便牡丹没有被云景看上,她这么一表白,必然引起轰动。
妓女在报纸上对一个文人示爱,多大的噱头啊!如今上海的普通百姓,肯定都在关心这件事,也肯定都知道了牡丹这个名字。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打响知名度的方法?
她不能只让牡丹一个人风光!
所以,她今天让身边的小丫头去了一趟报社。
她也要在报纸上对云景示爱!
而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人。
第二天是星期一。
凌晨三四点,上海的有钱人还在睡觉,很多挣辛苦钱的人,却已经起来。
一些人挑着担子,将一担担的蔬菜挑进租界。
又有人从船上抬下一只只猪,送去卖猪肉的地方。
还有人在扫大街,而那些租了黄包车的车夫,已经开始交接。
很多黄包车,都是两个车夫轮流拉的,一个人从早上拉到傍晚,另一个人则从傍晚拉到凌晨。
晚上用黄包车的人比较少,但时不时能拉到有钱的客人,因此赚得并不少。
就是晚上出来拉车,会很累。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茶馆和早餐铺已经开门。
铺子里,一些中年妇女,已经勤勤恳恳开始做包子做馒头,做好了就放到蒸架上去蒸。
慢慢地,就有人上街了。
一些人睡得早,一些人年纪大了觉少,他们起床后,那些没钱的在家里做早饭,有钱的就带着几枚铜元,去早市吃早饭。
茶楼里,几个来得早的人已经开始聊天:“昨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什么?”
“就是牡丹喜欢云景先生那事儿。”
“你说这个啊!我听说了,云景先生真是艳福不浅!”
“是啊,云景先生真让人羡慕,要知道,很多人花了钱,都见不到牡丹。”
一些人羡慕,也有人对牡丹的行为表示不满。
“你们怎么追捧一个风尘女子?依我看,牡丹根本配不上云景先生。”
“确实!云景先生才学出众,一个青楼女子,又哪里配得上他?”
“希望那牡丹不要缠上云景先生!”
说着说着,一个年轻男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高声开口:“我相信,云景先生一定会拒绝牡丹,再狠狠训斥对方一番!”
又有人道:“我却不这样想,据说牡丹很有才情,我觉得云景先生,应该会愿意让牡丹给他红袖添香!”
这两人争执不下,这时,有人拿着《新小说报》进来。
他们一起问:“兄弟,《新小说报》上,可有云景先生对牡丹的回应?”
那人道:“有!”
这两人闻言,一起凑过去看,结果云景先生的回复,跟他们想的都不一样。
云景先生似乎不讨厌牡丹,但他并未接受牡丹。
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云景先生这样做是对的,很有风度。
同时,他们被《新小说报》上的另一个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士兵》这部小说,也将被翻译成英文出版!
两人最后,差不多同时开口:“云景先生,当真厉害!”
而这时,又有人拿着几份报纸进来,这人听到他们的话,当即道:“云景先生确实厉害!今日报纸上,花国榜眼和另外几位女子,也都向他示爱,说要嫁给他这样的人!”
虽然大清已经亡了,但此时的女子,依旧受到许多束缚。
普通女子,是不敢做出在报纸上示爱这样的事情的。
所有对云景示好的女子,都是从事风俗业的,她们这示好,也不一定是真的,或许只是为了打响自己的知名度。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很受百姓关注。
很多老百姓不识字,也没闲暇去听人说书,他们最初时,对云景并不熟悉。
但这段时间,先是姜老二的事情,接着又有花魁对云景示爱……上海的那些老百姓,便也都开始议论起云景来。
云景先生在上海的知名度,突然大了很多。
茶馆里,也有人感叹:“这么多女子向云景示爱,新书还要被翻译成英文出版,云景先生当真是人生赢家!”
而他这话刚出口,就听到说书先生敲响了桌上的小鼓。
这是要开始说书了!众人都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而那个说书先生,则拿出《一个士兵》,开始给茶馆里的客人讲述今日的内容。
茶馆里的人听故事的时候,谭家,谭大盛刚起床。
他下楼吃早饭,同时翻阅桌上的报纸。
这一翻,他就注意到又有人在报纸上对云景示爱。
谭大盛笑道:“儿子,又有人在报纸上对你的云景先生表达爱慕,你要不要也去报纸上登一个?”
谭峥泓愣了愣,连忙跑到谭大盛面前去看,看完哭笑不得。
这些女子,也太大胆了!
还有,他们对云景先生的情况一无所知,怎么就敢表白?
幸好,桑景云用东兴的笔名写文章,制止了这件事!
谭大盛见儿子一副酸溜溜的样子,很是好笑。
他又去翻别的报纸,然后就看到《上海日报》上,头版头条是东兴的文章。
谭大盛并不知道东兴也是桑景云,但他对这个笔名有印象。
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对姜老二的底细知道得非常清楚,前几日,他还大骂那些种鸦片的。
谭大盛当时很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种大烟。
也不知道东兴今天又要骂谁!
谭大盛看下去,看着看着就笑起来,对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谭峥泓道:“儿子,报纸上有人骂你的云景先生!”
谭峥泓立刻凑过来:“谁?谁骂云景先生?”
谭大盛指着东兴的文章给谭峥泓看。
东兴这文章,虽然没有明确提到云景,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写的是云景。
他让那些女人不要看了几篇文章,就去喜欢一个文人……潜在意思,不就是云景人品不行,不是良配?
这人,明显是在针对云景。
谭峥泓看到这篇文章,却不这样想:“这文章哪里骂云景先生了?它只是劝那些女子理智。”
这可是桑小姐写的,怎么会骂云景?
谭大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儿子。
他儿子的文化水平这么差的?连这个都理解不了?
这文章在这时候发出来,它的意思,不就是云景表里不一,让人不要去喜欢云景吗?
谭峥泓并未领会自己父亲的意思。
他对自己的父亲开口:“爹,我赶着去桑家,再见!”
谭大盛目送谭峥泓离开,又把东兴的文章看了一遍。
看得出来,云景突然崛起,有些招人恨。
谭峥泓今天带了一些晒干的虾去桑家。
这虾是加盐煮熟后再晒干的,可以直接当零食吃,也能拿来做菜。
桑景云当场吃了一个,然后才去喝粥。
喝完粥,桑景云就对谭峥泓道:“我们出去买报纸。”
谭峥泓答应下来。
也是巧了,他们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之前谭峥泓教导过的那个报童。
这报童洗干净衣服和手脸,还学会了叫卖,就是他说的东西不太对劲:“诸多女子向云景示爱,东兴怒斥此行为!快来买《上海日报》!”
“东兴怒骂云景为哪般?快来买报纸!”
桑景云听得一头雾水,把那个报童叫过来询问,然后就听那个报童顶着一张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开口:“花魁爱慕云景先生,惹来东兴嫉妒,他就在报纸上训斥了云景!”
桑景云问:“谁告诉你的?”
小报童开口:“都这么说!我还听说,《上海日报》跟《新小说报》有旧仇,之前《上海日报》的主编,就骂过《新小说报》。”
这个小报童一改之前的腼腆,跟桑景云说了一些八卦。
这些八卦听着很有意思,但桑景云确定,自己不会嫉妒自己。
只是……她买了一份《上海日报》看,又结合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她用东兴这个笔名写的文章,好像是在针对云景?
这一点,她还真没想到!
桑景云有些无奈,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她是想要将云景和东兴这两个笔名彻底分开的。
既如此,别人误会东兴针对云景,也是好事儿。
她接下来,甚至可以用东兴的笔名,指名道姓地写几篇文章指责云景!
这样不仅能把两个笔名彻底区分开,还可以用东兴这个笔名拉仇恨!
想到这里,桑景云立刻就琢磨好要写什么了。
她用云景这个笔名写小说时,很多事情,都写得比较含蓄。
她干脆就用东兴这个笔名骂云景,说云景胆小,说云景这不敢写那不敢写,想要写毒品的危害,都只敢用国外做背景……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天回家后,桑景云就开始写文章,写完,她拿给谭峥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