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民国by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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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峥泓对有人误会东兴针对云景这件事很不满。
东兴哪里针对云景了?东兴就是云景!
结果,正在他想着要如何解释的时候,桑景云递给他一篇指责云景的文章。
谭峥泓满头雾水,桑景云这是想干啥?!
桑景云见他疑惑,就说了自己的想法,又道:“我之前用东兴的笔名写鸦片的危害的时候,畅想了一下未来,这一段,我打算写在《一个士兵》这本小说里。到时就让尤斯塔斯带着一些士兵游行,要求彻底禁毒!在云景这么写了之后,我可以用东兴的笔名,指责云景剽窃他的创意……”
这时候的文人,相互指责的很多。
东兴和云景关系不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在她这么做了之后,就算将来她将自己是云景的事情公开,别人也不可能想到东兴是她!
桑景云越想,越觉得这样很好。
云景和东兴吵起来,还能引来他人关注,让她的观点,被更多的人看到!
谭峥泓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桑景云很可爱。
桑小姐兴奋地说着什么的样子特别好看,国文学得一般的他说不出什么形容词,就只知道,自己这会儿都没办法专心听桑景云说话。
桑景云心情很好,《新小说报》编辑部,黄培成却很生气:“高汉林这家伙绝对是嫉妒!他嫉妒我,于是故意在报纸上刊登东兴的文章!东兴也是嫉妒云景,才会写这样的东西!”
之前东兴写骂姜老二的文章,高汉林将之刊登出来的时候,他很敬佩,还想着要跟高汉林冰释前嫌。
现在……呵,他以后绝不会给高汉林好脸色!
而牡丹,这时也在为东兴的文章生气。
云景先生这么温柔的人,竟然被东兴恶意揣测!
这个东兴,实在太过分!
云景的很多读者,也觉得东兴不对,但也有一些人,觉得东兴说得好!
上海有很多女子,在看了《真假千金》后,对云景起了爱慕之情。
这是不对的,他们早就有意见了!
云景名气很大,但东兴依然出言指责,这是不畏强权!
报纸上说什么的人都有,乱糟糟的一片。
而海上,洪永祥坐在船头,看着周围一望无垠的海面,已经有些受不了。
他们的船离开上海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中间他们停下休整过,也曾因为遇到风浪难以前行而被迫在一个码头上停留数天。
总之,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到达欧洲。
而他们船上的劳工,已经死了一个,还有几个正在生病。
朝夕相处的人在自己面前去世,这让洪永祥有些难受,但船上其他的管理人员,却觉得很正常,还夸他将那些劳工照顾得很好。
那些人,本以为路上要死很多劳工。
甚至就连劳工们自己,都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洪永祥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他要继续教导这些劳工,让这些劳工学会各种知识,知道人人平等!
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他们甚至不比那些洋人差。
不过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的话……让那些劳工多锻炼吧。
若是他们不多动一动,等下船的时候,兴许人已经没力气。
接下来几日, 报纸上一直很热闹。
所有人都觉得,东兴在发了那么一篇文章以后,就该消停了, 没想到他转头又发了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直指云景正在写的小说《一个士兵》。
东兴说这是好书, 能警醒世人,但他觉得云景胆子太小:“云景此书, 字里行间都写着四个字,要禁毒!但他胆子小, 只敢借用国外的背景去写……”
“这世间之人, 大多瞻前顾后, 但这个国家,需要先驱者。”
“若眼睁睁地看着山河破碎, 依旧作壁上观, 那是国家之悲哀,民族之不幸!”
东兴说的, 有一定道理。
但他拿云景举例, 就不对了!
云景先生一直在写小说, 一直在发声,东兴骂那些无所事事整日抽大烟的文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说云景先生?
自然而然,就有人给《上海日报》投稿, 反驳东兴。
又有人站在东兴这边, 觉得东兴说得没有错……
再加上有许多风尘女子对云景表达爱慕, 一时间,上海的读书人,都在聊云景, 自然也聊起东兴。
东兴发表的文章没几篇,但蹭着云景的热度,倒也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不过,有人关注这些,但也有人关注的,是别的事情。
比如俄国刚刚结束的革命。
之前,公历3月8日,俄历2月23日,国际妇女节那天,彼得格勒十几万男女工人进行了罢工和游行,拉开二月革命的序幕。
3月15日,沙皇退位给自己的弟弟,3月16日,沙皇的弟弟宣布退位。
统治了俄国三百年的罗曼诺夫王朝消失。
这事儿,让很多人见识到了工人的力量,国内一些有识之士,都在讨论这件事。
在这些纷纷扰扰里,《真假千金》的销量节节攀升的事情,关注的人并不多。
《新小说报》销量再创新高的事情,除了《新小说报》编辑部的人以外,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这让黄培成有些郁闷,只能自己想办法进行宣传。
他现在见个人,就要跟对方说一说自己办的报纸的销量。
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天,农历二月就过去了,又迎来了农历二月。
1917年,农历里有个闰二月。
今年的第二个二月初一是星期五,这天谭峥泓有事,就没来桑家,但二月初二星期六这天,他很早就过来了,给桑家人带来了一些粿条。
粿条是他们家常吃的东西,但桑家人没吃过,他就准备了生的带过来,让桑学文做给家里人吃。
桑学文做了炒粿条,还挺好吃,桑景云吃了一大碗,然后叮嘱桑景英,让桑景英今日去县城读书时,别忘了把洪玥的画稿带回来,明天好去交稿。
“姐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桑景英笑着开口。
谭峥泓大口吃着炒粿条,夸桑学文手艺好,又夸陆盈读书努力。
他们吃饭的时候,陆盈一直在看课本!
陆盈被谭峥泓一个小年轻夸了,有些不自在,笑了笑之后继续看书。
吃过饭,家里几个要上学的,就都去上学了。
桑学文在家誊抄稿件,桑景雄在家学习,桑钱氏和阿兰则在旁边做鞋底。
桑景云带着谭峥泓去了自己房间,问谭峥泓:“你手上拿的都是什么?”
谭峥泓手上拿着一个大布包。
谭峥泓道:“桑小姐,《真假千金》这本书,我翻译好之后,不是找人去润色修改了吗?他修改好了!”
谭峥泓在自己没有完全翻译好《真假千金》这本书的时候,就已经将前面的内容拿去给一个洋人修改。
现如今,那个洋人已经把这本书完全修改好。
说起来,生活在租界的洋人,不完全是有钱的。
在租界,也有一些洋人没什么钱,靠为那些有钱的洋人服务来赚钱生活。
他们有些成为巡警,有些成为老师,也有人在那些专门服务洋人的餐厅工作。
谭峥泓找来润色《真假千金》这本书的,就是一个洋人老师。
这人是诺伯特介绍的,诺伯特说他很有才华。
谭峥泓一开始还担心这个很有才华的洋人,会不愿意帮自己修改《真假千金》,但后来聊了聊,就意识到问题不大。
主要是这人虽然有才华,但很内向,这注定让他赚不到太多钱。
赚不到钱,他就缺钱,自然愿意赚外快。
“这么快?”桑景云有些惊讶。
“他说他很喜欢这本书,就修改得快了一些。”谭峥泓将自己的翻译稿,和那人修改的稿件都拿出来。
那人并未在谭峥泓的原稿上修改,而是自己将这个故事,重新写了一遍。
“我昨日才拿到这些稿件,现在就看一遍!桑小姐,若是这稿件没问题,很快就能开始印刷了。”谭峥泓很高兴,开始看自己手上的翻译稿。
这一看,谭峥泓对诺伯特介绍的那个老师,就敬佩起来。
他翻译《真假千金》的时候只求意思对,别的地方是不怎么注意的,有些句子也就繁复并且很长。
现在,对方把那些句子,重新写了写。
如今这本书,给人一种读起来很舒服的感觉。
桑景云道:“那你看吧,我打算写一篇文章。”
“桑小姐,你要写什么文章?”谭峥泓问。
“写一篇抨击裹脚束胸的文章。”桑景云道。
她写《真假千金》的时候,曾经借金月季之口,诉说缠足的坏处。
但那时候,她没想起民国女子还要束胸这件事,也就并未提到束胸。
现如今,政府早已禁止缠足,年纪小的女性,都可以不受其害。
但束胸这件事,大家依然在做!
此时的人觉得胸大是让人羞耻的事情,一些发育好的女性,就不得不用布料将胸部紧紧包裹。
而这,会让女子很不舒服,也会影响女子的发育。
此外,纵然桑景云不是学医的,她也知道这样折磨胸部,容易让女性患上乳腺癌。
这时没人提这个,不是没人得,而是大家都还不知道这个病。
而她对束胸了解不多,是因为桑家是商人家庭,对束胸没那么重视。
桑钱氏农村出生,农村女子都没有足够的布料来做衣服,自然不会刻意去束胸。
桑钱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从未束过胸。
陆盈刚嫁到桑家时,倒是束胸的,但一来她并不丰满,束不束区别不大,二来桑学文不喜欢,也就没再折腾自己。
桑家比较随意,但也有些家庭,对女子的要求很严格。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的女孩,从青春期开始,就被迫束胸。
桑景云记得,民国时期爆发了一场持续多年的“天乳运动”。
这场运动是很成功的,一开始政府会抓捕那些不束胸的女子,但后来,政府会对束胸的女子进行罚款,要求必须放乳。
现在是民国初期,整体还是保守的,但到了民国中后期,在上海这样的地方,风气就比较开放了,女子的穿着打扮也会很大胆,甚至有些人会比后世更为大胆。
桑景云已经不记得天乳运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她提前骂一骂束胸,算不得什么。
“束胸?”谭峥泓有些疑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桑景云给谭峥泓解释了一下。
谭峥泓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桑小姐怎么跟他说这个!这也太不把他当外人了!
正害羞,谭峥泓突然注意到,桑景云的表情很平静。
谭峥泓愣了愣,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害羞。
就像裹脚陋习残害了很多女性一样,束胸也在残害女性,简直跟刑罚无异。
桑小姐跟他谈刑罚,他不该因此害羞。
这么一想,谭峥泓心里的羞涩烟消云散。
他想到了他曾经听说过的,西方的束腰。
那时他就觉得束腰不人道,没想到他们国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只是不是束腰,而是束胸。
谭峥泓道:“这确实不应该!桑小姐,你要好好写文章抨击束胸一事!”
“嗯。”桑景云笑了笑。
他们聊束胸的时候,上海县城,洪家,洪玥的母亲正在帮洪玥束胸。
洪玥是个有些丰满的小姑娘,最近她开始发育,胸围也就越来越大。
这可愁坏了洪玥的母亲,她让人给洪玥做了一个厚实的小马甲,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洪玥了。
“阿玥,先用布把你的胸部给裹起来,再穿上这马甲,你的胸就不会长大了,也不会不好看。”洪母很是高兴。
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她觉得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洪玥好。
洪玥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
身体的发育让她有种羞耻感,她也想遮掩身体的变化。
洪玥按照自己母亲的吩咐,开始束胸。
但这很疼!
女性刚开始发育,胸部是会疼的,这时将之紧紧裹住,想也知道很不舒服。
用布裹上后,洪母还让洪玥穿上了一件小马甲。
这马甲的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盘扣,洪母用力勒紧洪玥的身体,将那些盘扣一颗颗扣上。
“娘,我不舒服。”洪玥忍不住了。
洪母道:“忍一忍就好了,我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洪母帮女儿把胸束紧,见女儿已经没有了身体线条,心满意足地离开。
洪玥却觉得自己除了胸口疼,连透气都要透不过来。
原本这个时间,她是要画画的,但此刻她整个人都被勒紧,呼吸都变得短浅急促,又哪里还能画画?
“画儿,你快帮我解开马甲。”洪玥开口。
王画是被洪玥买回来的,她本就感激洪玥,在洪玥和桑景英帮她安葬了弟弟妹妹之后,她更是对洪玥死心塌地。
现在洪玥让她帮忙解扣子,她二话不说,就将之解开。
当身上的小马甲被解开,洪玥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又活过来。
王画却有点担心:“小姐,夫人她会不会生气?”
洪玥道:“就算她生气,我也不能穿着这东西!”
她不想受罪,真要这么被裹着,她还怎么画画?
想了想,洪玥道:“画儿,你帮我把这马甲改大一点。”
这马甲的尺寸太小,穿着实在太不舒服。
里面的布料缠松一点,马甲改大一点,这样穿着就不会难受了。
王画答应下来,将那马甲后背用剪刀剪开,接上一段布料。
她虽然年纪小,但以前家里缝缝补补的活儿,都是她干的,针线活做得不错。
洪玥在房间里画了一上午的画,而这时,王画已经帮她把马甲缝好。
已经放宽的马甲穿着就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外面再穿个宽松的褂子,其实也没有什么曲线。
洪母并未发现女儿的不对,只怪怨王画:“你这小丫头整日躲懒,都不知道要下来帮忙。”
洪玥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是帮王画说话,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她给了王画一个眼神,和王画一起“沉默是金”。
果不其然,洪母念叨几句就不念叨了。
另一边,桑景英从洪掌柜那里拿到洪玥的画稿后,就去了学校。
而他刚到学校,就有许多人跟他打招呼:“桑景英,早!”
“桑景英,你吃早饭了吗?”
这些人看到桑景英,都笑眯眯的,非常热情。
毕竟在他们学校,桑景英是个能耐人。
他不仅每天都买《新小说报》,还买了《真假千金》的出书版!
那些报纸,并不是每个人都看了的,他们班有很多人没看全,更何况,出版书后面,是新增了内容的!
最近,桑景英班里的学生,轮流跟桑景英借书看,对桑景英的态度,也就愈发好。
再加上桑景英学习好,技术也学得好,现如今他是班里的班长,学生都听他的话。
在学校忙了一天,桑景英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就往电车站走去。
他到家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开饭。
晚上吃炒肉,桌上还有一盘炒粿条,被当作菜来吃。
谭峥泓觉得稀奇,桑景云倒是不觉得奇怪。
饺子、粉丝等等,这年头都会被拿来当菜吃,她还听说过有人家喝粥,菜就只有一碗酱油拌面。
谭峥泓吃完就离开了,第二天,又早早过来。
昨天他把《真假千金》的英文稿子核对了一半,今天应该能把另一半核对好。
而桑景云,她已经把自己之前那一周写的稿件全部整理好。
谭峥泓让自己的保镖趁着时间还早把稿件送去黄培成家中,顺便将稿费带回来。
他那个保镖办事很靠谱,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带回来的除了稿费,还有一封信。
这封信看着就不一般,信封是用彩色的纸粘贴制作而成,上面还画了画,又用娟秀的字迹写了“云景先生亲启”几个字。
桑景云有些好奇:“这是?”
谭峥泓道:“桑小姐,这是牡丹给你的信。”
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有点酸溜溜。
酸完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为什么要去吃一个女孩子的醋?
桑景云拆开信,从中取出厚厚的一叠信纸。
这封信,早已不是牡丹最初写的那封。
上周末,牡丹在《新小说报》编辑部写了一封给云景先生的信以后,第二日,就差人去问消息。
得知云景先生还未去拿信,牡丹考虑过后,就另外写了一封信,将之前的信替换。
这封信是她抽时间写了许久,又仔细誊抄过的,每个字都非常漂亮。
桑景云看得赏心悦目,看完,又忍不住叹气。
牡丹在信里说的不多,主要表达了对她的小说的喜爱之情,还说《双面魔君》这个故事,让她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这信看着没问题,但仔细去读,却能看出牡丹过得并不好。
她物质上不缺什么,但心里应该是难受的,对自己如今的生活,也并不满意。
桑景云也觉得,牡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现代时,很多女性三十多岁,看着依旧很年轻,一些保养好的人,更是到了四五十岁,也一点不显老。
但这个时代的风尘女子,是不一样的。
她们的鼎盛时期,往往只有几年,因此要早早寻后路。
看得出来,牡丹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但她想要抽身,没有那么简单。
离开烟花之地之后,她想要找个别的容身之处很难。
牡丹并未在信里向桑景云寻求帮助,但桑景云给她写回信的时候,还是写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她建议牡丹存钱买个房子,给自己一些保障。
桑景云还提到,牡丹若是愿意,可以去试着拍电影,拍广告。
这时中国的电影行业还未发展起来,但已经有人开始拍电影。
牡丹若是去拍电影,说不定就能从原先的泥潭里出来。
当然,往后想要过得好,还是要靠牡丹自己。
桑景云写完回信,又有了创作冲动,于是就提笔,开始骂那些去风月场所的男人。
若是没有这些男人,也就没有风月场所了!
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与畜生何异?
一个连克制都做不到的男人,又如何成大事?
最后,她还又一次畅想未来。
将来,那些风月场所都会变成违法的,到时若有男人被抓到,就要去警局拘留!
写完,桑景云就拿去给桑景雄抄写。
桑景雄最近抄了很多东兴的文章。
他在上海租界没有朋友,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也就没怎么接触外面的人。
每天在家不是看云景的小说,就是抄东兴的文章,他看多了抄多了,也就对桑景云透露出来的思想全盘接收。
仔细想想,一个男人若是忍受不了诱惑,确实成不了大事!
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一定不能被美色所惑!
桑景云不知道桑景雄的想法。
她这会儿正在看《上海日报》,今天,上面刊登了她昨天写的,说束胸不好的文章。
《上海日报》的主编真的很不错,她投递的稿件,总是第二天就能见报。
也不知道别人会如何看她的这篇文章。
上海的人,慢慢看。
今天是周末,顾教授照旧约了一些好友,到自己家聊天说话。
顾教授认识西方的一些人,能从西方弄回来报纸书籍等很多东西,而最近,他就弄回来一些共产主义相关的资料。
这类思想,现在在西方很火,毕竟俄国那边,刚刚爆发了一场惊人的革命。
顾教授是想跟人聊这些的,但真的见面以后,他们先聊的是东兴。
“今日刊登在报纸上的东兴的文章,你们可有看?”
“看了,这东兴,当真是什么都要说一说。”
“他之前还在骂鸦片,现在又开始骂束胸。”
“束胸也确实是恶习,跟裹脚一样,让女子变得孱弱,让她们难以照顾好孩子。”
“确实!”
他们觉得,一个民族想要强盛,孩子至关重要。
而孩子是女性哺育的。
女性束胸裹脚,对哺育孩子不利,对这个国家不利!
当然,也有人觉得,女子在这世上,不该只是为了哺育孩子而存在。
她们完全可以跟男人一样,做出一番事业。
当然,前提是没有裹脚束胸这样的事情束缚她们。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观念,已经领先于这时绝大多数人。
说着说着,顾教授又道:“这东兴的文章,都很有道理,就不知道他为何,总要说云景先生!”
他非常喜欢云景先生的书,对东兴这个人,也就多有不满。
这人为什么总是针对云景先生?
比如这篇文章,他呼吁国人废除束胸,这是一件好事,但他非要在文章里提一句,说云景写《真假千金》时,绝口不提此事……
云景先生可能是疏忽了没写,可能是压根不知道这一点,关他何事?
教过谭峥泓国文的张先生笑着开口:“他们兴许认识,还有仇。”
东兴一直不喜欢云景,说不定是因为两人现实中认识,还有仇。
不过这仇应该不深,因为东兴虽然总拿云景举例,却也会夸奖云景的小说,甚至将云景的小说里的内容,剖析得入木三分。
这两人,他瞧着有点像欢喜冤家。
顾教授道:“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对了,《真假千金》你们可有买?”
众人纷纷表示有买,还说已经寄给自己生活在其他地方的朋友。
《真假千金》这本书在上海很火,但在别的城市,还没几个人看过。
一些偏远一点的城市里的人,说不定连《无名诀》都没有听说过。
说起来,云景先生写书的速度,当真是快。
到如今也不过半年多,他已经出了两本书,第三本也写了不少。
他们聊过这些,才开始聊俄国的革命,聊欧洲的战争。
那场战争,带给这个世界很大的影响,也不知道最后会走向何方。
希望他们国家那些前往欧洲的劳工,可以平平安安的。
第116章 逛街
顾教授他们看到东兴说束胸是陋习的文章的时候, 《上海日报》的其他读者,也都看到了这篇文章。
《上海日报》时不时刊登一些新思想,对一些新闻的解读, 也跟其他报社不一样,因此《上海日报》的读者, 普遍年轻而富有活力。
他们有些是第一次听说束胸这件事,有些是以前知道但并未在意。
现在看了文章, 他们才知道束胸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们都觉得, 束胸是有害处的。
“没想到束胸竟有这么多害处!”
“突然想到, 我一个长辈, 便是胸痛去世。”
“西方女子从不束胸,我国女子, 为何要束胸?”
东兴写的束胸的文章, 从各方面阐述了束胸的危害。
束胸会导致胸廓畸形,也就是肋骨的生长变形, 而这会让女子呼吸不畅。
一旦女子呼吸不畅, 就容易头晕、乏力, 影响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束胸还会引起胸部疾病,其中就包括让女子胸部长肿瘤,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
束胸还会影响女子发育, 导致将来乳汁分泌不足。
文章还从心理方面说了束胸的危害, 说这是社会对女性的压迫。
女性以胸为耻, 会让她们产生沉重的心理负担,缺少自信,不利于女性的解放。
女性若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做主, 又何谈自由?
东兴号召女性放乳,自由呼吸,这样才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哺育健康的后代。
桑景云一开始,其实不想在文章里写放胸对哺育后代的有利作用。
但在这个时代,很多人在乎的就是这一点。
因此,她在思考过后,将之写在文章里。
这样一篇文章,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
很多人看了文章后,觉得束胸实在不对,但也有人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无法无天。
之前那些人没少骂云景,一直到《真假千金》确定要在英国出版,他们才停下不骂,而现在,他们又去骂东兴。
他们觉得这个东兴,比云景更可恶!
云景的小说里,只写了金月季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但东兴,他在文章里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有人不满东兴指责云景,但东兴对云景还是很客气的,他骂得更多的,还是那些坚持女性要三从四德的人。
上海县城,小报童喊着噱头十足的叫卖的话:“《上海日报》头版头条探讨束胸!快来看啊快来买!”
洪掌柜每日都买《上海日报》,但被这报童这么一喊,都不好意思买了!
但他到底还是买了一份报纸。
他一直没有小儿子的消息,只能看看《上海日报》,当作慰藉。
这报纸也确实是有意思的,上面有很多上海本地新闻,还有一些新思想。
洪掌柜都没有注意到,他看多了这些新思想,某些观念已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今天,看到这篇骂束胸的文章,洪掌柜就觉得说得很对。
他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何要束胸。
穿个小衣也就算了,将胸口缠紧又是为了什么?
作为一个男人,洪掌柜觉得还是不缠胸更好看。
他也觉得不裹脚更好看!他妻子裹脚,那脚趾都被折到脚底,以至于很多地方难以清理。
缠着裹脚布的时候还好,要是解开裹脚布,那脚比他的脚还臭。
这还是他妻子爱干净,一些懒婆娘的脚,那是真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