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by守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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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而后听到一道熟悉却不怎么讨喜的嗓音穿透虚空而来——
“陛下,娘娘,臣可以证明!”
火红的身影落在芙照身侧,按住她那只蠢蠢欲动的手,玄焰看了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而后继续回禀道:“那晚臣与阁主在一起,臣也看见黑影了,一同追到镇魔塔附近便跟丢了。臣担心塔中剑修安危,所以才邀请阁主一同进塔查看。”
说罢,他还呈上了礼兵殿的腰牌:“当时是用这块腰牌开门的,陛下可以核查,门外守卫也可证实。”
芙照侧眸去看他。
那晚明明只有她看到了黑影,也是她执意要入镇魂塔的,玄焰在说什么啊?
天后明显有意咬着她不放,没必要把两个人都搭进去!
芙照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只按着她的手似乎掐了诀,接着手腕一烫,一股暖流沿着手臂的静脉而上,直锁咽喉。
她动动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当值的守卫被传讯而来,玄焰与的话被得到证实。
只是,岚衣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只风轻云淡道了句:“即便你们说得都是真的,镇魂塔也就那晚被打开过,如何能证明你们不是故意放入那抹黑影的?”
说罢,她又宛如后知后觉般倒吸了口凉气,故作惶恐道:“陛下恕罪,妾身逾矩了,前些日子雀翎宫闹了鬼至今还未捉到,如今一提到魔族,妾身便不自觉话多了几句。”
原本抬起的眉眼缓缓垂下,身侧的手却在众人看得见的地方攥紧了,仿佛真的紧张害怕了。
天帝盯了她片刻,眸中神色不明,半晌只淡淡道了句:“无妨,众卿怎么看?”
微弱的光线在塔内曲折,只勉强勾勒出众人的轮廓,投下一道道模糊的身影。
玄焰和芙照在仙族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众仙君并不敢妄议。
文昀在一旁观察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在玄焰“英雄救美”后,才不紧不慢道:“陛下,臣相信蓬莱阁主与火琉山主!此剑修是他们在青桥城发现并传信与臣的,当初玄焰仙君为了抓剑修不惜放火烧了青桥城后山,这些臣都可提供证据。”
“退一万步说,若他两人真有贼心,青桥城内多的是动手的机会,何苦要冒这么大风险入镇魔塔动手呢?”
众仙君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姜冉反应过来,立马接过话道:“陛下,剑修事关龙族闹鬼案,蚌族瑶宇公子在青桥城连审多日却什么也审不出,您可从西厢院传他前来对峙。所以,剑修之魂散与不散已并无太大区别,比起玄焰仙君和芙照仙子故意放黑影进入镇魔塔打散鬼魂,小女子更怀疑有人做局,意图栽赃陷害他们二人。”
附和之人越来越多。
天帝也觉得芙照玄焰二人并无作案动机,况且魔族日益猖獗,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思忖片刻,他免去了芙照与玄焰的惩罚,并下令礼兵殿彻查此事,尽快查出黑影下落。
今日的议事从卯时持续到了未时,姜冉连午膳都没用便直接被玉清抓去了司禄殿。
玄焰也被昊天喊住商量追查黑影之事。
芙照从镇魔塔内出来踏入阳光之中,身上的阴霾被一寸一寸驱散。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如释重负般长长呼出。
在天后发难之时,她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能善了,更没想到玄焰、文昀和姜冉的鼎力相助。
眼眸缓缓下垂,目光落在手中那张没用出去的黄符上,芙照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起,而后仰头迎着阳光,释然一笑。
文昀从镇魂内出来,瞧见芙照正对天傻笑,轻咳了一声,带着重重的鼻音道:“芙照,你随身带药符了吗?”
芙照转头看向他,一双杏眼半眯着:“方才我就想问你了,你这是染了风寒?怎么搞的?”
文昀脸色一僵,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就问你有没有药符?”
团扇从身前划过,一只拇指般大小的木盒置于扇面,芙照递到他面前,眨了眨眼追问道:“你跟我说说呗,文昀仙君是怎么染上风寒的?”
宽大的白色袖袍从团扇上方拂过,随着灵力一闪,木盒便被收入袖袋之中。
文昀得了药符并不想多说,转头便走。
只是刚走了几步,脚步倏地一顿,他并未回头,又对芙照嘱咐了句,声音带着点沙哑。
“以后别给姜冉买酒了。”
九重天上仙力充沛, 天气向来很好,不见风雨。
可当姜冉踏入司禄殿时,头顶的天空竟慢慢聚起了黑云, 阳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唯有风透过云层,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在空中狂舞。
像是要下雨了呢。
玉清看了眼天,低声嘟囔了句“奇怪”,而后剐了一眼同样看着天空的姜冉, 掐了道灵力打在她后背,语气不善:“看看看!赶紧进来, 别耽误本仙时间!”
玉清清楚姜冉有天帝罩着, 打在她后背的灵力虽疼, 却不至于留下伤痕。
姜冉被莫名挨了下打,心中顿时便恼了, 她转头瞪着白发老仙君, 眼底难掩锋锐。
她本想一鞭子掀了他司禄殿,可转念一想,又压了压心中怒火。
这里是人家的主场, 先不说他早有防备,守在殿中之人各个都有修为,不见得真能掀了他屋子,况且, 这老顽固说不定就等着她闹事,借机到天帝面前告上一状。
人一旦被蝇虫盯上,耳畔整日嗡嗡作响,听着也挺闹心的。
不如一劳永逸, 永绝后患!
姜冉眸光微动,视线扫过奢华瑰丽的司禄殿,忽然间计上心头。
手缓缓抚上后背,她后知后觉般惊呼一声,连眼眶都跟着红了一圈,故作惊恐道:“仙君这是做什么?天帝陛下是让仙君来给小女子授官职的,不是让你滥用私刑的,仙君不怕被陛下知道了而受罚吗?”
玉清眼皮一跳,反驳道:“你可别乱说,本仙只是见你迟迟不入殿,提醒一下你罢了!”
姜冉垂下头,掩去嘴角那抹哂笑,而后双腿一软,脚步踉跄,转眼间,仰面朝门口那座看着价值不菲的金玉烛台倒去。
“啪——”
烛台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金玉碎片四溅,嵌在上面的宝石滚落一地。
玉清头皮都要炸了!
这可是他用攒了好几年的俸禄,好说歹说才从司天殿廿紫仙子手中换来的,才稀罕了没几天呢!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姜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脸涨得通红,白眉和胡须因太过生气倒竖立起。
指着姜冉的手微微颤抖,连话也说不利索了:“t你……你……”
姜冉跌坐在这片狼籍旁,眼中难掩惊慌,落在体后的手装作不经意地拂过碎片,任由其在信心留下一道划痕。
她装作愧疚般低下了头,抬手擦了擦眼角那颗不存在的泪水,顺手将血迹蹭到脸颊之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疼了。
她断断续续解释了一句,抬头时,那双桃花眼中已泛起了一层水雾,脸颊上那抹殷红更是触目惊心。
玉清:“……”
不是,他还没哭呢,这臭丫头有啥好哭的?!
比起收拾姜冉,他更心疼金玉烛台,忙掐起灵力,试图修复,可来来回回试了好几遍,都没能成功。
看着一地碎片,玉清的脸都黑了,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正想要让这臭丫头赔钱,就听到她压抑的抽泣声。
眉心隐隐酸痛,她又要做什么?
姜冉似乎是“哭”够了,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可怜兮兮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按理这烛台我是要赔给仙君的,但我身无分文,恐怕只能以命相抵了。不过,若是仙君真的想取我性命,也得等试炼会之后了,不然极寒之地鬼魅横行,伤着各位参炼者可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好听,真实意思却未必。
简单来说:要钱没有,命嘛,你也拿不走。
玉清哪里会听不出来?
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本来,他还想让姜冉留在司禄殿,在他眼皮子底下,随便指派些脏活累活,也好磨磨她的棱角。
但现在,他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姜冉赶出司禄殿!
过了许久,玉清呼出一口浊气,掐诀幻化出一枚职位腰牌,往姜冉手里一塞,下起了逐客令:“不必了,姜姑娘的赔偿,本仙可受不起,拿着你的腰牌快走吧!”
姜冉接过腰牌,道了声谢,再转身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暗笑。
她本没想闹这么一出,直到玉清用灵力打她才幡然醒悟过来。
若是她被分在司禄殿,那老仙君但凡看她不顺眼便动手打她几下,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一个金玉香炉,换她远离这个小肚鸡肠的老仙君,左右她也就挨了一记打,不亏!
从司禄殿出来,姜冉上扬的嘴角就没压下来过,她用帕子擦掉脸上的血迹,待离司禄殿这个晦气之所远远的,才垂眸查看手中的腰牌。
总算是离开这个坑了……
“礼兵殿”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脚步猛地一顿,嘴角笑意瞬间僵硬起来。
然后又进了另一个坑……
按理拿了腰牌,时辰也不过酉时,还不算太晚,姜冉应即刻去礼兵殿报道。
可瞧着天色暗沉,彤云密布,好似将有暴雨来袭。
仅思索了片刻,姜冉便爬上仙云,掏出天帝赏赐的飞行符咒往上一贴,往霄云峰小院而去。
才靠近霄云峰,姜冉远远便瞧见院门口有一抹烛光。
好似是盏灯笼,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精致的纸罩,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亮眼。
符咒收起,仙云散去,她一步步朝着那抹光亮而去。
那灯笼垂在身侧,照亮了来人玄青色的长袍和缀于其上的珍珠。
“是你啊瑶宇,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姜冉语气中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失落。
瑶宇却却听出来了。
提握着灯笼的手指缓缓攥紧,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暖:“入了天宫后我便一直在西厢苑学习剑法,如今刚习完第1卷 ,便想着来看看你。”
自从得知东海案背后有敖月,瑶宇就如同疯了一般练剑,日以继夜,无一日中断。
在青桥城时,同住一个小院,他每日都会抽上一个时辰去见姜冉,后来到了九重天,出入天宫多有不便,今日在天宫远远一见,竟恍若隔世。
思念情绪一旦开始泛滥便再也收不住了。
他从蓬莱阁长老处打听到,她今日卯时便入了天宫议事,而后因剑修失踪又马不停蹄赶到镇魔塔,几次三番被天宫的老仙君刁难。好不容易应付完所有事情,又被玉清仙君带回了司禄殿。
只听着,瑶宇就替她觉得辛苦。
他借了腰牌,买了吃食,提灯在小院门口等她,只为见她一面,同她说上几句话。
“听闻姜姑娘忙了一天也未曾用膳,我寻了些人间小吃,姑娘看看合不合口味。”
随着他缓缓走进,姜冉这才瞧见,他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披散的长发上,沾了不少掉落的桂花,显然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许是因他日日练剑,白皙的皮肤晒黑了一些,原本温润的书生气尚存,又添了几分武者的英气。
橙黄色的烛光洒在他碧色的眼底,泛着点点金光,他就这样静静望着她,等她来接手中的食盒,眼中一片赤诚,温暖而炽热。
姜冉心中却泛起一片酸涩。
自金鸟族雪夜后,姜冉就刻意回避这个话题,瑶宇的心意她很清楚,只是,她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此前顾虑他刚失了幼妹,族中又遭此变故,不忍心让他失望。
现在他开始学剑,有了要杀魔族为小妹报仇的决心。
比起初识那段时间,他更加坚韧了,就像一块璞玉,落上了风霜雕琢的痕迹,多了生活留下的棱角。
姜冉觉得,是时候得同他说清楚了。
“瑶宇公子。”姜冉并未接过他递到面前的食盒,只借着那抹烛光,看向他的双眼,“其实你不必为我准备这些,天宫每日都按例给我送来......”
“这不一样!”瑶宇打断了姜冉没说完的话。
他隐隐猜到了姜冉要说什么,加下来的话,他不想听。
自那日东海龙宫一别,姜冉的身影便刻进了瑶宇的心底深处。
他本以为这只是出于感激,可在蓬莱看到她背影那一瞬间,因见她而雀跃跳动的心让他意识到,他对姜冉,不仅仅是感激这么简单。
在乱葬岗,她陪她刨坟找小妹遗物,立衣冠冢;在极寒之地,她不忍他沉浸在痛苦之中,陪他一醉方休;在青桥城,她即便重伤,还不忘蚌族的仇恨……
这样率真、温暖的姑娘,怎让人不心动?
瑶宇看向姜冉的眸中透着急切,藏着希冀:“瑶宇属意于姑娘,这份心意,姑娘当明白才是。”
姜冉心中沉得厉害,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
天低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湿气沉重,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姜冉最不喜的便是暴风雨前的沉闷。
她本就觉得心中如堵巨石,喘不过气来,现在看瑶宇这般,更觉得不好受。
身体紧绷着,犹豫了许久后,还是决定要同他说清楚,终是长叹一口气道:“公子的情意,姜冉心领了,但你我之间不会有结果,公子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寒风拂过枝桠,卷落了一树桂花。
随之一同被被风带走的,还有瑶宇眼底的光。
姜冉的话抽干了瑶宇的力气,他只觉得双腿发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呆滞了许久,而后忽然抬眸看她,不认命般地问了一句:“是因为文昀仙君吗?”
文昀嘛?
她对文昀是不一样,可她与瑶宇之间没有结果,同文昀无关。
只是,看着那双带着几分倔强的眼眸,姜冉沉默了。
若说与文昀无关,反倒给了他无谓的希冀,倒不如让他知晓她已心有所属。
当下虽痛,却能一刀斩断他所有的念想,以后便不会再痛了。
姜冉注视着他,慢慢道:“不错,我确实属意于文昀仙君。”
“轰隆”,一声闷雷滚过天际。
瑶宇仰头看着天际划过的那抹暗紫,忽然自嘲一笑,食盒脱手砸落在地上,盒中糕点小吃撒了满地。
酒香与菜肴的香气顺着水汽蔓延。
他凑到姜冉面前,碧色的瞳孔旁布满了红血丝,嘴角的笑意化为不甘,他看着姜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姜姑娘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瑶宇比文昀仙君更适合你!”
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纸灯的烛光瞬间熄灭。
姜冉眼前一黑。
灯灭前,瑶宇最后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从前,姜冉只觉得瑶宇彬彬有礼,是一个谦谦公子,直到方才,她才觉得自己错了。
他固执倔强,不服输,甚至还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小院外一片漆黑,姜冉看不见他,又担心他想不通做傻事,只好大声地喊名字:“瑶宇,瑶宇你去哪里了?”
大雨倾盆而下,她被雨水浇透,衣衫尽湿,发髻松散。
忽然,头顶上出现了一柄油纸伞,随之t而来的是一道淡淡的雪松清香。
文昀一脚踢开碍事的食盒,将早已淋成落汤鸡的姜冉拉入怀中,低沉的语气中醋意翻滚:“你不是说属意于我么?还寻别的男子作甚?”
小院外的灯笼一盏接一盏逐一亮了起来。
姜冉下意识用手肘猛地一推文昀, 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故作淡定道:“仙君听不出好赖话么?我这么说是为了让瑶宇公子死心,你莫要多想了。”
两侧鬓发被雨水浇湿紧紧贴在脸颊上, 露出了一双红透了的耳朵。
文昀瞧了一眼,只笑笑没再反驳:“好,阿冉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姜冉忙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现下又被雨水浸透了衣衫,更没了心思再同文昀斡旋,有些不耐烦道:“仙君又来做什么?”
又?这个小没良心的。
文昀执扇敲在姜冉头上, 而后拿出一份图纸递到她面前,道:“听闻你被分到礼兵殿, 我来给你送九重天地图。昊天将军比较严苛, 按能力分配职务, 你没有修为,轮不到武职, 若是把地图吃透了, 想来能分个不错的文职。”
姜冉把手上的雨水擦在裙摆上,而后接过图纸,随手翻了翻, 在看到图纸上内容的时,头皮都要炸了。
山川起伏,宫殿密布,图纸上线条交织, 布局错综,细节繁多,难以一窥全貌。
记全图纸上的内容?这不得一晚上不睡觉?
雨越下越大,带着寒意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刺骨。
姜冉打了个寒颤。
文昀看在眼里。
虽然, 她体内的浊气暂时被压住了,但若染了风寒,浊气便会趁虚控制她的意识,就如在金鸟族那时一般,再次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他把油纸伞塞到姜冉手中,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从芙照那里要来的药符。
这枚药符添了净化之力,作用不会被浊气阻挡。
文昀不敢再叫她吹风淋雨,只匆匆道了句:“外面雨大,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盒子里的药符也记得用了。”
九重天上鲜少下雨,更别说落雷了。
所以,当那道暗紫色的闪电划过天幕之际,整个天宫都乱了套,相互打问是何人飞升渡劫,亦或是何人在诛仙台领罚。
唯独雀翎宫,早早便熄了灯。
岚衣刚回宫便禀退了众人,还下了口谕,说今日疲累,要早些休息,任何人无召不见。
雀翎宫仙侍知晓天后向来不喜政事,偏又奔波了一天定是累坏了,领了口谕,守在宫外不敢打扰。
殿内,北边角落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飞溅的雨水被风吹进屋内,窗棂下的地板湿了一片。
铜雀烛台上留着的那抹烛火也被风吹得左右摇曳。
岚衣就坐在梳妆台旁,视线落在那抹橙黄上。
今夜的风格外寒凉,穿堂而过落在身上,可她却浑然不觉。
挡在中间的那块梅花刺绣屏风已经不见了。
她占据岚瑶身子的第一日,便把那块屏风扔了。
在她眼里,梅花就是争不过春日绽放的百花才会独绽寒冬。
没了竞争,可不就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但这不叫清高,叫窝囊,同她那个孪生妹妹一样。
“噼啪——”
烛火中心,几缕青冥色的火光一闪而过。
岚衣猛地站起身,走向那扇半掩着的窗,凝视着窗外透着光亮的雨线,好似在等人。
一团黑雾撞开雕花木窗,发出“吱呀”一声巨响。
敖月站在窗口,抖了抖沾上水的衣袍,而后身形一闪,坐在那张雕花木床上。
岚衣警惕地看了眼门的方向,急忙关上窗,低声怒道:“你非要闹出这么大动静吗?”
果然,门口响起了叩门声,提灯橙黄色的光透过门缝洒进屋内。
“娘娘,可是发生了何事?”
岚衣瞪了一眼敖月,警告她不要发出声音,这才捏着嗓子,声音透着梦中惊醒的嘶哑,道:“无妨,风吹开了北窗而已,退下吧。”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透过门缝洒入的暖光逐渐散去。
瞧见她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敖月唇角一勾,轻蔑地笑了起来:“才做了几天天后,倒是像模像样的。”
岚衣并不想搭理她,径直走到梳妆台上,拿起本折子,丢到敖月怀里,下起了逐客令:“这是你要的鸟族试炼会名单,拿了赶紧走。”
敖月并不恼,从怀中捡起折子缓缓打开,就着床塌旁的烛光细细翻看了几页。
她并未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还挪了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屏上,指尖轻轻拂过用仙云织就的上好锦被,羡慕道:“天后的用度果然是顶好的,但是——”
那双原本带着羡慕之意的眼睛眨了眨,血红色的瞳孔在烛光下透着说不出的同情与怜悯。
敖月朝岚衣招招手,待她靠近床塌之际,猛地起身揪住她衣领,将她的耳朵拉至自己的唇畔,沉声开口道:“敖华大人要我给你带个话,别以为做了天后就可以脱离掌控了,想想让你入天宫时的任务,如果不记得了,噬魂之月会提醒你。”
“噬魂之月?”岚衣心头一震。
噬魂之月是冥界惩处恶鬼的烈性毒药。
生前她总爱去冥界找冥王,时间长了,也就听说了噬魂之月。
此毒一旦服下后半月毒发,此毒无解,唯有按时服下解药,延缓毒性发作。
令人闻风丧胆的是极其痛苦的死亡过程,从毒发到灵魂彻底消散要整整七天七夜。
期间,日日夜夜受灵魂灼烧之苦,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幽蓝的冥火从脚尖燃起,一寸一寸向上蔓延。
抓着胸前衣领的手缓缓松开,岚衣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力气,双脚一软,跌坐在床榻之上。
所以,敖华给她下了噬魂之月?
一股寒意自心底涌上,岚衣抬起眸子,望向那双赤瞳。
敖月已重新靠在床屏上,手中把玩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找到的金玉如意,她瞥了眼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一抹玩味的笑意自嘴角漾开。
“没错,如你所想,那毒随换魂术一同下入了你的鬼魂。敖华大人也是怕你被繁华迷了眼,忘了我们这些同甘共苦多年的老友。”
岚衣的身体在听到答案的瞬间仿佛有了片刻僵硬,方才那股傲气消失殆尽,她红着眼,颤着双唇,哆哆嗦嗦地问道:“解药呢?怎么换解药?”
“你倒是机灵,上来就问解药。”敖月晃了晃手中的折子,而后掌心摊开,一颗漆黑的药丸赫然出现,“这是你的第一颗解药,用这份名单换的。”
岚衣着急忙慌地接过药丸,妥善收了起来。
还未到半月之期,提早服用并无用处。
敖月有些惊讶,不难看出,看岚衣似乎对噬魂之月格外熟悉,但她并懒得去管这些闲事,施施然站起身来往窗边走起。
拂上窗棂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她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岚衣,道:“差点忘了你的下一颗解药,试炼会时想办法让姜冉入极寒之地,记住,切忌伤她性命!”
暴雨下了一整夜,终于在清晨时分停了下来。
雨过天晴,朝霞初露,一抹殷红从天边缓缓铺开。
天空干净得找不出一丝暴风雨残留的痕迹,唯有院外落了满地的桂花,证明了前夜的风雨。
姜冉到礼兵殿的时候,眼下两片青黑色。
她当真挑灯夜读背了一整晚地图,不说能倒背如流,好歹也算记住了十之有八。
信心满满踏进礼兵殿接受考教,可等到了她才发现,昊天将军去天宫外巡查了。
而今日分配官职的人正是玄焰。
姜冉眼皮一跳,忽然有种白熬夜背地图的感觉。
果然,玄焰在瞧见姜冉踏入礼兵殿的瞬间脸便黑了下了。
礼兵殿招人向来修为优先,玉清仙君怎么搞的,竟然把这个废物安排过来了?
从见到姜冉身影到她行至身前,短短几步路,玄焰心中闪过不少九重天上的偏远之处,想把她打发得远远的。
姜冉看着玄焰那张黑如锅底的脸瘪瘪嘴,而后递上腰牌,不情不愿行了个礼,道:“姜冉前来礼兵殿领职。”
玄焰冷哼一声,掐起灵力,那腰牌腾空而起,飞到他眼前。
他指尖凝着灵力,迟迟不落下,眉头却越皱越紧,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天大的难事。
姜冉的t去处对玄焰来说确实是件难事。
礼兵殿的指责范围是整个九重天,留在大殿内是绝不可能的,按他的意思,便该找个犄角旮旯的山头将她打发过去。
可偏偏天帝百般照顾她,要将她留在天宫,他也不好做得太过,驳了天帝的颜面。
天宫之内,位置偏远的苦差事,有什么呢……
翘起的指尖在虚空中一下一下地点着,指尖那抹灵力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明。
姜冉眯着眼睛看着苦思冥想的玄焰,她懒得催促,横竖就没指望能从他手里得个好去处。
晃动的手指忽然一顿,而后一道灵力注入腰牌之中。
“行了,看看吧!”
姜冉不紧不慢地接过飘到眼前的腰牌,翻到背面,看到上面刻着“镇魔塔”三字。
玄焰紧盯着姜冉的神情,试图从她脸上看出愤怒和无可奈何的憋屈。
这可是他千挑万选为她找的“好去处”!
天宫之内,位置偏远,关键还冷。
可他等了半天,都没从她脸上看到期望中的神情。
分配到镇魔塔,对姜冉来说,算是个意料之中的惊喜了。
或许对仙族来说,那里又偏又冷,关押的魔族凶虐残暴,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搭上性命。
但对她而言,那股人人畏惧的寒意却让她觉得格外亲切。
她说不上来原因,只觉得那股寒意在穿透她皮肤的瞬间化为一道暖流,沿着经脉游走全身,驱散她的不适和疲惫。
况且,镇魔塔偏僻,也正好全了她不想与仙族再有过多瓜葛的心。
距离试炼会开始还有一周时间。
届时,揪出占据天后的鬼魂,找到玄冰玉佩,她便能回小渔村了。
姜冉妥善收起了腰牌,而后朝玄焰感激一笑,情真意切道:“姜冉多谢仙君安排。”
玄焰:“......”
不对啊,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
测灵台 “不劳烦姜姑娘,本宫自己来。……
霄云峰顶有一片开阔之地, 又名丹青台,是仙族重大活动的举办之地。
此次引魂试炼会便在此举行。
晨曦初照,一声金龙鼎浑厚的声响山间, 文昀站在丹青台中央,手中灵力化为大风吹散萦绕山顶的灵雾,露出丹青台原本的模样。
姜冉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束身长袍,站在置于丹青台东南侧的玉桌后,手畔放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雕花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