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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by守惜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17

金镯反射的光晃得他双目刺痛,所有话都堵在喉咙口,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相信芙照一定解了契灵花,可就算没了药性,她也不肯摘了这同心镯么?
“哎呦,神女您来得真及时!”司命从暗处跑来,绕过摔了满地的傀儡,一个箭步飞身跃入神光中,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
清染并未留意到文昀的神情,亦懒得多分一个眼神给司命,背过身来,隔着漫天铭文,望向阵法外的荣国大军。
阵前戎车上,一名青衫道士手握银铃,正与她遥遥相望,他虽将五官遮掩得严严实实,可那方面具之下隐约露出的刺青,却分外眼熟。
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想前去探查一番,却又担心文昀再被傀儡所伤,补了一句道:“待在神光中别出去。”
这话并未指名道姓。
与其说是担心文昀,不如说这是神女对众人下达的命令。
盛国将士们惊魂未定,刚从傀儡巨足下侥幸逃生,这会儿,自然清染如何说他们便如何做。
一名将军最先回过神来,他失了左臂,以枪支撑,艰难地从一滩血水中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文昀身前跪下:“多谢仙君相助!”
“慕将军,您的手……”一旁的副将红着眼,脱口而出道。
文昀本垂着眸,闻言便抬起眼来,本想着客套几句便将人打发了,可就在看清慕将军的脸时,那双凤眸明显颤了颤,诧异道:“慕、慕宁?”
慕将军意外地扬起眉梢,就连凝在眉宇间的那抹疼痛都消散了不少:“仙君只看一眼便能知晓小人的姓名?”
这下,就连司命也围过来了,负在身后的手快速掐了一卦,面露深沉,赶在文昀开口前接过话来:“那是自然。荣国道士绝非凡人,你们伤得重,赶紧退回营地休整,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慕将军回身望去。
存活下来的将士盔甲破碎,满身血迹,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不挂彩的。
身旁是一滩滩血水肉泥,周围的沙地里还埋着无数弟兄的身躯。
他咬了咬牙,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你带着受伤的弟兄回营地疗伤,我留下来,不管他是人是妖,我定要亲手取那荣国道士的首级!”
清染此刻就站在那荣国道士身前,只不过他们之间隔着铭文。
这阵法精妙诡谲,以天地万物为阵,只可进不可出,除非找到阵眼,否则,即便她用神力也难以破阵。
如此刁钻古怪的阵法,她只见过一人用过,那便是掌管阵法的神明——玉衡神君。
她看向阵法之外,那道士面具下若影若现的刺青让她愈发笃定来人的身份:“敖华,千年不见,你的手段是越来越下作了。”
“哈哈哈哈哈!”青衫道士仰天长啸,狂妄的语气中t听不出半分怒气,“神女到底是神女,不像那两个傻子,与我斡旋多日也没猜出我的身份来。”
他从戎车上下来,站在离清染三步开外的地方,有阵法相护,他根本不怕被神力伤害,有恃无恐地晃了晃手中银铃。
十余名傀儡翻身而起,朝清染飞奔而来。
大地轰鸣,巨石横飞。
“就这?”清染冷冷嗤笑一声,手腕一挥,月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附在鞭身上的铭文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四散纷飞。
净化神力落在傀儡身上,像极了热油滴落在皮肤上,发出“滋啦”几声巨响。
被击中的傀儡发出阵阵哀嚎,灰土般的皮肤上终于烙下了一道道伤口。
浊气从伤口中钻出。
净化之力虽能暂时牵制住傀儡,却无法将它们彻底消灭,况且,敖华摇动银铃,不断有新的傀儡被炼制出来。
清染频繁消耗神力,体内神元又开始不稳,丹田处像燃了把火,烧得她浑身经脉又胀又烫,好似随时都会爆裂。
握着长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好几道神力都打偏了。
阵法外的敖华笑得更是肆无忌惮,用银铃操控傀儡继续转头去攻击徘徊于神光边缘的盛国将士。
清染来不及多想,飞身去挡。
一个名傀儡不知从哪儿捡了把弓,用浊气将其放至三倍大,以枪为箭矢,瞄准那道金色的身影。
清染用神力击退面前的傀儡,把一众凡人将士送回神光之中,侧眸一瞧,那支枪已划破长空,几乎要戳入她的身体之中。
突然,一道人影从神光中窜出,抱住她往旁侧滚了一圈。
随来人一同飞来的长剑涨至一丈之高,拦腰斩断长枪,又调转剑身朝蜂拥而至的傀儡劈去。
阵法内的傀儡被这一剑击飞,纷纷摔倒在地。
而那抱着清染的人,此刻却趴在她肩头,一动也不动。
“起来。”清染被压得喘不上气,抬手推了推怀中的人。
并无反应。
几滴粘稠温热的液体,缓缓落到她脖颈上,带着浓重的咸腥气味。
清染心底一紧,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中的力:“文昀你起来。”
文昀被她这么一推,顺着力翻转,仰面躺在旁边。
清染起身去看他,脸色苍白,半阖的双眼中满是疲惫,带血的嘴角却含着笑,模糊不清对她说:“你没事……就好……”
自清染离开,文昀的视线就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看到她击退傀儡时,心才落回胸腔里。
可才安稳了片刻,又看到长枪骤然逼近,几乎要刺入她的背脊。
他再也顾不得伤,心中唯有一念:此生,他再不准任何人伤害清染,瑶宇不行,魔族不行,天道亦不行!
清染咬着唇,那些被她极力按压在心底的情潮再一次从心底涌上来,势要将她吞灭。
她心里一直有他,是爱他的。
即便恨他入骨,也是因为将满腔真心给了他。
她试图保持镇定,却在脱口而出的喊叫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司命,司命呢!快来看看他!”
司命从神光中小跑而来,跪坐在文昀身边,灵力透过搭在他手腕上的指尖缓缓渗入体内。
他缓缓闭起双眼。
经脉断裂、气血逆流、内腑受损,伤势之重远超他所料。
更让人意外的是,仙力只剩三成,仙元竟也只余下三分……
司命惊得瞪大了眼,胡须一颤,下意识就要惊呼出声。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却看到文昀朝他使了个眼色。
百年来,两人早已有了默契,司命只稍加一想,便明白了这狐狸的意思,眼珠溜溜一转,将满腹担忧压下:“回神女,文昀仙君并无大碍,稍加休息便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人又掩饰得很好,清染并未发现端倪。
听闻他并无大碍,清染心里的那只小鹿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嘱咐司命好好照顾他,又给神光加了道禁制不让凡人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依旧不知该如何面对文昀,便起身去寻阵眼破阵。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司命把文昀扶起来,略显无奈地问道:“你还打算瞒多久,又能还能瞒多久?”
“我不想让她有负担。”文昀顺势盘膝而坐,闭上眼调息,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司命起身拍了拍沾在衣袍上的沙土,晃悠着地往神光内走去,漫不经心道:“也是,她都戴上同心镯了,自然有人为她操心。”
紧闭的凤眸刷一下睁开,文昀弹跳而起,快步追了上去:“司命知道同心镯?”
宽大的袖袍扬起垂落,清染腕间那只灵光流转的金镯格外刺目,司命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看上去毫不关心,可脚下步伐却是放缓了几分:“当然,仙君不是不想让神女有负担么?那还打听这镯子做甚?”
文昀追到司命身侧,与他并肩而行:“我怕这并非她本愿,万一那同心镯易戴不易摘……”
“哎!还真让你给猜对了,这镯子戴了就是摘不了!”
“司命仙君神通广大,定然有解决之法吧?”
“呵!你可别给我扣高帽子……”

自从知道这一切都是敖华捣的鬼, 清染反倒松了口气。
百年前北海之战平息,敖华便如同凭空蒸发了般,据礼兵殿来报, 天兵天将这四海八荒搜了好几遍,都难寻其踪迹。
她这么着急修复寻影灯、抓岚衣,一来是为了肃清天宫毒瘤,二来也是为了撬开她的嘴,尽快找到魔族余孽的下落。
不过现在看来倒更方便了些。
凝着神力的指尖从额前抹过,随着眉心印记一闪, 清染眸底亮起一道璀璨的银光。
她飞身至半空中,视线飞快扫过铭文阵法。
此阵以天地之气为基, 星辰日月之力为引, 吸纳万物灵气, 将其凝成地煞之气,再将此将阵法内亡灵炼化为傀儡。
再刁钻的阵法, 只要寻到阵眼, 并将其毁灭即可。
此阵是玉衡的手笔,以玉衡的性子,阵眼……
正想着, 几道流光自远处飞速向阵法逼近,眼瞅着就要穿过铭文。
清染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便凝起灵力,直接一掌击在那阵法之上。
“都别动!”
触碰到阵法的神力被悉数吸收, 漫天铭文瞬间大放异彩。
被神力阻挡在外的流光化为人形。
芙照、玄焰与金原站在阵法之外,疑惑地望着被银光笼罩的少女,一时不知进退,皆听话地定在原地。
清染转眸打量这个阵法。
此地为荒漠, 广阔无垠,无水无木,唯有散落满地的巨石,横卧与沙丘之间。
这在沙漠中并非罕见,清染起先也并未起疑心。
直到方才一掌神力击于阵法,除了铭文,一同亮光的还有这些看似随意分布的巨石。
难道,这些巨石也是阵法的一部分?
巨石上的光芒熄灭。
清染想用神力再探测一番,想了想,却放下了正欲结印的手。
所有注入阵法的灵力都会转化为地煞之气,若不能一举找到阵眼,频繁输送灵力只会炼制出更多傀儡。
见有人来增援,敖华扬袖下令撤兵。
此阵已成,只要找不出阵眼,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傀儡出现。
阵中之人都带着伤,不过是一群困兽,做无谓的挣扎罢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可被来人困住脚步。
“撤兵——”
一声清脆的锣鸣划破了战场的喧嚣,如同惊雷般响彻云霄。
那青衫道士重新站回戎车上,领兵匆匆而返。
荣军士气正盛,他敖华却下令撤兵,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鬼,清染双眼微微眯起,当即下令道:“金原、玄焰,那个青衫道士便是敖华,别让他跑了!阿照你留下,与我共破此阵。”
玄焰与金原应声而去。
芙照站在原地,看着漫天铭文灵光流转,将即将入夜的天映照得如同白昼,疑惑道:“这些铭文竟然是阵法?何人所设?敖华?”
清染没有回答,只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横七竖八的巨石上:“阿照,你用最微末的灵力注入法阵,一点点增强,直到沙土中的巨石点亮。”
嘱咐完后,清染便欲离去,正转过身,又忽然回头补了句:“切记,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千万不要踏入阵法!”
芙照点了点头,指尖凝起微末的灵力触上铭文。
清染持鞭飞身立于阵法中央,垂眸看着脚下满地荒芜。
夜幕降临,铭文高悬于天,并无法将光亮传送到地面,广阔的荒漠沉寂于暗黑之中,吞噬了周遭一切光明,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
忽然,在这片黑暗中冒出零星几抹微弱的光芒。
清染眼前一亮,寻光亮而去。
那些巨石的幽t光暴涨而弱,又缓缓熄灭,而后另一些巨石又亮起光来,交替反复,宛若星辰闪烁。
清染顺着逐一点亮的巨石而行,明明灭灭的光映在脸上,本就凝重的脸色更添了几分阴沉。
这步法,是玄穹星煞阵!
她都快记不清是多少年之前了,只记得那时十二主神皆在,玉衡创此阵法在神宫内演示,阵法初成,铭文漫天,阵法中的灵兔吸收天地煞气,竟长出了獠牙利爪。
那时她刚从秘境历炼归来,误入阵法。
灵兔凶恶狂躁,刀枪不入,而她内伤未愈,若非玉衡破阵,怕是要死于灵兔爪下。
后来,众神明言禁止再用此阵,清染却对玉衡只演示了一遍的步伐铭记于心。
此步法以八卦方位,依次经过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
被吸入阵法的灵力便按此方向流动,汇入阵眼,再形成地煞之气。
清染耐着性子,跟着明暗交替的巨石行走,一步都不敢踏错。
直至走到最后一块亮起的巨石前,她忽然扬起长鞭,以雷霆之势将其劈开。
巨石从中裂开,露出一颗掌心大小的灵石。
这块灵石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奇异的符文,阵法内的灵力就是输送到这里,再由它转化成地煞之气。
这颗灵石便是阵眼!
清染用神力给芙照传音:“找到了,收回灵力吧。”
对于这等凶煞之阵,即便是微如毫末的灵力,也不能轻易浪费于其上。
随着灵力收起,灵石所散发的幽幽冥光逐渐黯淡,如同夜空中即将消逝的微弱星光。
在那光芒彻底熄灭之际,灵石忽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中间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细碎的粉末,四散飘飞。
阵眼被破,阵法也随之失效。原本笼罩在阵法之上的漫天铭文化为点点银光,乘着风向四处飘散。
芙照飞身至清染身旁,仰头看着一寸寸暗下来的夜色,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染抬手从月影鞭上抹过,熄灭流转于鞭身上的灵力,将它挂在腰间:“凡人道士是敖华假扮的,此阵亦为他所设,目的便是用地煞之气炼亡灵为傀儡。”
芙照看了眼脚边的血水肉泥,不解道:“他藏匿百年为何要对凡人下手?”
这也是清染没想明白的地方。
敖华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若只为炼制傀儡,没必要闹出这么大动静。
魔族目的应是一统三界,仙、冥两界才该是他的首要目标,他为难凡人又意欲何为?
清染与芙照刚破除阵法,金原与玄焰也归来了。
金原背后双翼收起,落到地面时,长枪“铛”一声插入沙土中,眉眼耷拉,明显带着情绪。
“怎么?他跑了?”清染明知故问。
此话一出,金原眸色森然,眉心拧成一团,忿忿道:“魔族当真狡猾,竟以荣国将士性命要挟!”
金原与玄焰追去的时候,敖华正退到荣国边城城门之下。
眼瞅着他就要入城,金原抄起金羽枪便展翅追去。
金鸟族飞行速度快,瞬息间就行至城门口,长枪一横挡在敖华身前。
神仙打架,凡人唯恐避之不及。
荣国将士纷纷面露惊恐,逃窜离去。
不想敖华直接卸下伪装,从体内迸发而出的浊气撕裂青衫,掐住百余名逃窜将士的脖颈。
金原与玄焰不忍伤及无辜,只好放他离开。
清染本也没打算两人能擒住敖华,不过倒是证实了一点,利用这道阵法炼制傀儡、杀凡人将士只是他的障眼法,他真正的目的便是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她化出一枚传音令递给金原:“你悄悄跟上敖华,若发现魔族藏匿之地,可用此物联系神宫,一定注意安全。”
金原郑重接过,双翅一展,往敖华离去的方向追去。
就在这时,躺了满地的傀儡突然翻身而起,并未攻击众人,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纷纷往巫夕山而去。
玄焰要去追,却被清染拦下:“不必追。这些傀儡既是鬼又为魔,我的净化之力虽可以暂时伤到它们,却难以将其彻底剿灭。我还得再想想办法。”
清染带着芙照与玄焰回到神光处,阵法破除,神光与禁制也随之消散。
盛国将士已退回城内,唯有文昀与司命二人留在原处等候。
清染下意识朝文昀看去。
军队撤离,却未将篝火熄灭。
他面容在火光的闪烁中忽明忽暗,仿佛笼了层淡淡的阴影,本就消瘦苍白的面颊更是添了几分病态的憔悴。
怎么瞧着比离开的时候更虚弱了?
司命是怎么照顾的?!
一股莫名其妙的隐怒从心底涌出,她不想主动关心文昀,可偏心烦意乱、怒气难消,便剐了司命一眼,没好气道:“阵法虽破,但凡人死伤近万,亡灵要引渡,命簿也要修正,这些就交给司命仙君了。”
“都、都交给我?”司命一脸诧异。
清染不以为意:“不然呢?这不是正是司命的职责所在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亡灵数量实在太过庞大,连个帮手都不给,他得忙到猴年马月啊?
司命蹙眉扫视过飘荡在战场各处的鬼魂,心底哀哀叫了一声,自知反抗也无用,便将最后的不情愿也掩了去,垂眸应道:“小仙领命。”
清染没再理会他,又面色沉重地吩咐身后两人,让他们尽快将被岚衣遣散的兵力重新召回天宫。
众人皆领命而去,唯有文昀还立于原地。
清染眨了眨眼,脚尖微转,径直从他身旁掠过。
“你要去哪?”文昀见她要走,忍不住开口唤她。
此处空旷,这道低沉却带着沙哑的声音如荒野中的风,越过沙丘,直击心底。
清染下意识就要停脚,却又强行压下涌动的情潮,这一来,迈出的步伐略显僵硬:“本座要去哪儿,难不成还要同你报备?”
“我不是这意思。”文昀追上她,微扬的眼角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明媚,一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无论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清染面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嫌弃地皱起眉头:“不必了,仙君重伤未愈,还是回去疗伤吧。”
文昀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笑:“阿染这是在关心我?”
未落的尾音还染着笑意,在眼角眉梢漾开的笑容,如一束暖阳洒落到封冻的冰面上,驱散了他独有的冷感。
清染慌乱地挪开视线,耳尖一烫,语气却是刻意的冷淡与疏离:“你是死是活,于我何干!”
文昀没戳穿她,只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四周阴风阵阵,冥火幽幽,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又到幽冥了!

以至于在清染问起幽冥神殿的位置时, 他下意识想为她引路。
然而,话都到嘴边了他突然反应过来,忙抓了个路过的鬼修给神女带路。
这百年来, 他往来幽冥数次,进出幽冥神殿数十次,却从未有哪次如今日这般小心翼翼。
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让清染知道自己来幽冥摘过契灵花。
在她自毁情丝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清染对他早已爱恨全无。
这条情丝,于神女而言,不过是她漫漫岁月中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 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他不敢再有过多奢求,只想着能伴她左右, 就像暗夜中跟在她身后的那道影子, 不争不抢, 不离不弃。
若是让她知道契灵花是他所摘,以她的性子, 保不齐又要着急同他划清界限。
“神女、仙君, 幽冥神殿到了,请你们在此稍后,我先去通传一声。”
领路的鬼修立在那扇厚重的黑曜石门前, 转身朝两人俯身一礼。
清染扬了扬袖袍示意他前去,眸光微转间,触及身侧那张若有所思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正垂着眸, 没留意到那道悄悄打量的视线。
冥界不见天光,幽暗无垠,唯有空中悬着点点冥火,冷光如霜, 洒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庞。
这张脸早就在她心底烙下深深的印记,又花了百年时光一寸寸抹去。
已有许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时隔百年,好像什么都没变,可好似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一计沉闷的轰鸣声在耳畔炸响,清染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将眸中思绪敛取,只剩下一贯的冷寂。
石门缓缓开启,大殿内灯火通明,冥灯散发的暖光如汩汩泉水,顺着石门缝隙倾斜而出,让这沉郁的幽冥添了几分明媚的暖意。
光亮中站着一个玄色的身影,面容冷峻、眉如剑锋,一室暖光也挡不t住他眸光中的厉色。
不等那人示意,来通报的鬼修便麻溜地退下。
冥王朝门口迎了几步,拱手一礼道:“见过神女。”
抬起的视线却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侧的文昀身上。
文昀定了定神,淡然地朝冥王拱手一礼,做出一副不大相熟的样子来。
原以为简单的寒暄便止步于此,谁知他刚坐下,便听到冥王的声音缓缓而来:“仙君今日怎得空来我幽冥?你差灵狐送来两万两千灵石我都收到了,一分不差!”
文昀眼皮一跳,下意识朝他看去,竟在那张几百年都没露过笑容的脸上看到一抹勾起的微笑。
那笑容看着很别扭,唇角上扬的弧度僵硬,与他那张冷峻的面容格格不入。
文昀不明白冥王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正盘算着要如何接话才能瞒过清染,却又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与文昀仙君的合作很愉快,往后仙君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来幽冥找我。”
清染越听越觉着古怪。
冥王好财不假,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与他合作的,更别说价值两万灵石的合作。
狐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最终落在文昀身上,问道:“你们还有合作?”
冥王笑意更深,却并未回答,只缓缓背过身去。
“我与冥王相识多年,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文昀避开清染的视线,随意找了个借口,而后话锋一转,搬出巫夕山之事来挡,“神女此番来寻冥王可是为了巫夕山万千亡灵?”
“没错。”提起正事,清染瞬间收起那份好奇,语气一沉,就连眸光也冷了下来。
用亡灵炼制傀儡是三界禁术,不止因为它极难炼成,更是因为此术有损阴德。
纵使借助玄穹星煞阵之力,引动周地煞之气相助,炼成傀儡的成功率亦是低得令人扼腕。十次尝试能成功三四次,便已属侥幸成。
清染记得,那日阵法中的傀儡之数不下十具,未能炼成傀儡的亡灵便有几十,甚至上百。
这些亡灵没成傀儡,便落得会飞魄散的下场。
生逢乱世,征战沙场,死亦不得其所,就连来世再的机缘也被彻底毁灭。
这便是有悖天理,阴德有亏!
清染将巫夕山之事娓娓道来,更是细致地讲述了傀儡的形态,从高达一丈的身形,到刀枪不入的身躯,再到翻涌不息的浊气,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说到底,傀儡是亡灵,对于如何对付鬼魂,冥王才是三界中最清楚的人。
果然,冥王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大步走向大殿中央的桌案,拿起生死簿快速翻阅。
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虽紧密却排列得整整齐齐,以至于书页中的几处空缺显得尤为明显。
他大致翻了几页,那些消失不见的人名确实有上百个,正好与神女所言对上。
“混帐!”冥王沉着脸,将生死簿重重拍在桌上。
暖黄色的光泛起了冷泠泠的白,大殿内,每一寸空气都被刺骨的阴冷填满。
就连清染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判官恰巧端着茶水进来,不由眉心一跳。
冥王性子虽冷,却极少发脾气,上一次见他动如此大怒还是在一百二十年前,那时神女历劫,要过轮回之门……
陆判官摇了摇头,不愿再回想过往,端着漆盘走向神女与仙君,尽量放轻脚步。
他给两人分别行了礼,正想端茶,一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与女鬼姜冉一模一样的脸。
那可是姜冉啊!
是当年他手下混得最惨的鬼!是在幽冥百年,历遍酷刑,入轮回前连来世命数都测算不出的倒霉蛋!
这、这倒霉蛋居然是神女!
“啪嗒——”
手中漆盘晃了晃,没来得及递出去的茶盏因端得不稳砸落到地上。
清染后背微微贴着椅背上,双手随意搭在膝上,飞溅的瓷片恰好划过她的手背。
因太过突然,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文昀与她并肩而坐,听到动静便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在她抬起手来的瞬间,便瞧见她手背上赫然印着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鲜血。
“你受伤了!”他心中一紧,眉宇间自然流露出对她的担心,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手,指尖掐着灵力,想要替她疗伤。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清染的心头一紧,一股不自然的别扭涌上心头,她不想被察觉出异常,便迅速将手抽回,掩在袖中,不以为意道:“小伤而已,何须大惊小怪?”
陆判官头皮都要炸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到从王座上传来怒气滚滚的声音:“陆焱,连端茶送水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了么?”
陆炎便是陆判官生前的姓名,他缩缩脖子,立马俯身朝冥王请罪。
冥王眯了眯双眼,那张冷峻的脸有了片刻的缓和,不过下一瞬,看向陆判官的那双眼中阴翳更盛:“陆焱,神女受伤可不是小事啊!”
清染一挑眉梢。
幽冥百年,陆判官对她还算照顾,今日伤她更是无心之举,她并无心怪罪。
不过,冥王要借她发挥,她也并未打算阻拦,这是人家冥界的家务事,况且她还有求于冥王呢。
陆焱被这么一吓,双脚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三个大人物聚在一起,定在商讨什么棘手之事,不仅被他打断,还让神女受了伤。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陆焱越想越觉得自己犯了大错,生怕受到重罚,急忙向清染开口求饶:“请神女赎罪,虽不知出了何事,但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我陆焱甘愿为神女效劳,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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