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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马后他悔不当初by戏双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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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大哥来了!”洛子羡眼睛霎时一亮,又见一侧的叶景策和沈银粟,眉头不由得微扬,“呦,真热闹啊,二位居然也来了。”
“二弟,你莫要打趣景策和云安了,他们和小禾是我请来同老师一起品酒的。”洛瑾玉闻言解释道,洛子羡点点头,摇着扇子徐徐道,“放心吧大哥,我哪敢打趣他们俩呀,你瞧瞧阿策那小子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他钱了呢,我何必触那霉头,我既也是来蹭一口好酒的,自当好好品酒,乖乖闭嘴。”
洛子羡说着,被叶景策横了一眼,前者视若无睹地让开身,引着几人步入府内。
府中一片静谧,唯听雨打芭蕉之声。回廊下,众人之见颜卿岚懒散地靠在紫檀小桌旁,身披月白外袍,银发垂至膝上,素白的手轻握着小扇,慢悠悠地控着小炉的火候。
“都要来分一杯我的酒,却一个肯干活的都没有。”
颜卿岚叹了一口,徐徐抬起头来,一双琉璃似的眼睛扫过院内撑伞的几人,略有些不满地垂了垂眼,轻声道:“都说了我喜欢清静,你们倒好,一个两个的都往我这里来,拿我这听澜阁当后花园呢?”
“太傅大人,这话可不当讲啊。”颜卿岚话落,洛子羡立刻摇扇上前,嬉笑道,“这多余的人是大哥带来的,我只负责开个门,你可不能怪我。”
“你也是不请自来的多余人。”颜卿岚嫌弃地将洛子羡扫开,慢慢站起身来,一双眼扫过廊下众人,缓声道,“来都来了,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自己找活干,不然白吃我这酒吗?”
说罢,便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外袍走进屋内。
尽管已至春日,屋内的火炉照旧烧得滚热,颜卿岚神色恹恹地摆弄着紫檀小几上的棋子,洛瑾玉坐在对面与其对弈,黑白棋子交织,二人俱不言语。
屏风外,雨声连绵,酒香渐浓,檐下的几人早守在炉子候着,洛子羡靠在廊下听雨,倒似有些倦了,沈银粟从小炉里倒了些酒出来让叶景策试一试口感,却因那酒太烈,导致叶景策喝了一口后咳了数声,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一侧的叶景禾见状笑得前仰后合。
“都说了我喜静,你瞧瞧他们几个,哪有一个安静的。”一子落下,颜卿岚闻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洛瑾玉却只是笑,“老师这里寂静太久了,有些人气总是好的,再者一群孩子,您哪能要求他们不闹呢。”
“成成成,左右是你带来的人,他们闹便闹吧,别将我那酒闹翻了便成。”颜卿岚抬眼望向屏风上映着的几个灵动的身影,眼睫轻垂,倒似有了几分暖意,“去吧瑾玉,那酒要温好了,给大家分出来尝尝吧。”
“是,老师。”洛瑾玉起身走出屋内,绕过屏风站至廊下,俯身为檐下等着的几人分酒,酒方入了口,廊下便遍起咳嗽声,不知是谁起了头,一时间几人相互嘲讽不断。
沈银粟本就不胜酒力,刚喝了没两口脸上便起了红晕,洛子羡见状打趣,不曾想沈银粟那酒全被叶景策接过去,同其叫嚣着一人一杯,谁先倒下谁便算输。然而烈酒入口,两人俱咳嗽地弯下了腰,神色甚至不如拿酒当水喝的叶景禾镇定。
屏风上少年们的身影愈发生动,颜卿岚盯着那些活灵活现的影子看了半晌,神色恍惚了一瞬,仿佛在多年前也曾见过这般景象,声音与身影交叠着重合,出神的那一瞬,蜡烛炸响,一声呼喊又将他的思绪重新唤回。
“太傅大人。”叶景策端着红木瑶盘走进,上面摆放着绘着翠竹的小巧酒杯,将其放置在小几上,叶景策看着颜卿岚的眼神欲言又止。
“有事快说,一会儿我醉了,可就听不得你要说什么了。”颜卿岚说着,悠悠地举起酒杯,细品了一口,神色较往日更沉寂了些。
听闻颜卿岚开口,叶景策便也不再犹豫,几杯酒下肚,他的意识本就有些恍惚,眼下颜卿岚问,他便开口答,一双黑亮地眼直直望向颜卿岚,迷迷糊糊地笑道:“世人都说颜太傅无所不知,那太傅大人,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相隔两地的恋人感情更好?确保其不被其他人不会喜欢上旁人呢?”
叶景策话音一落,颜卿岚一口酒呛了下去,连咳了几声后缓缓抬头,看的却不是叶景策,而是站至其身后的沈银粟。
“阿策,原来这就是你烦的事情啊。”沈银粟俯下身来,长发垂落直叶景策眼前,叶景策茫然地愣了一会,思考了几秒,方才抬头去看沈银粟。
他本就有些醉了,鼻尖红彤彤的,一双眼水润黑亮,眼神涣散茫良久,方才对着沈银粟痴痴笑道:“是啊,她那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她的,万一有人比我更喜欢她,对她更好,她会不会……会不会不想等我回来了。”
“……傻瓜,瞎想。”沈银粟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响起,叶景策闻声似是努力辨认了一下,片刻,将头靠在沈银粟扶过来的肩膀上,轻声道,“粟粟,是你啊。”
“是我。”沈银粟轻声开口,在叶景策耳边低低调笑道,“阿策,你醉了酒,要听话,不许缠着太傅大人问奇怪的问题。”
“嗯,好。”叶景策低应了一声,对面的颜卿岚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二人,一边看戏一边将酒饮尽,“真是想不到啊,这小子清醒时顽劣难训得很,醉酒后竟这般乖顺。”
颜卿岚话落,不待沈银粟开口,洛瑾玉便自屏风后走出,闻声同颜卿岚开口。
“老师,您便不要调侃景策了,您若再不出来,这余下的酒便要被二弟和小禾都喝光了。”
“他们俩还真不客气。”颜卿岚扫了眼自己桌上已经见底的酒,站起身来,方走了两步便有几分踉跄,洛瑾玉见状立刻上前扶住。
“老师,您也有些醉了。”
“不醉怎么睡得着啊。”颜卿岚轻叹一声,绕过屏风站至廊下,便见院中洛子羡和叶景禾不知何时比上了酒,眼下二人醉得迷糊,洛子羡闭目靠在廊下的柱旁,鲜少安静,一侧的叶景禾倒是喋喋不休。
“洛二哥哥,你快看,有星星掉下来,快许愿!”
“哪有什么星星,那是你喝醉了眼花。”
“才不是呢,就是星星掉了,我要许愿!”叶景禾双手合十,仰头望天大声道,“老天爷啊,我的愿望就是每天都能喝到好酒,每天都和大家在一起,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开心!”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响遍整个院落,洛子羡闻言但笑不语,瞥见颜卿岚走来,抬眼朝他看去。
“太傅大人,您来晚一步,酒已经没了。”
“我知道,有你在,我哪能留下什么酒。”颜卿岚淡然地回了一句,显然并未打算同洛子羡计较,只闲闲伸手打了个哈欠,便懒散地扶了洛瑾玉的手, “瑾玉,反正酒都没了,我便不在此候着了,我好困,你先扶我回房睡一会儿吧。”
“好。”洛瑾玉应了一声,一边伸手扶住颜卿岚,一边向天枢望了一眼,天枢见状立刻会意,忙去搀扶起叶景禾,打算将廊下的二人也依次送去客房。
院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唯余雨打窗棂之声,屋内烛火微弱,充斥着雨日的潮气,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沈银粟好奇外面为何突然静了下来,方起身欲向外看去,就觉手被人抓住,不待回头,便被一股力猛地向后带去,跌入一个温热的怀中。
“粟粟,你要去哪儿啊。”
少年委屈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倦意,一双手紧紧环至沈银粟腰后,埋首在其颈间,说话间气息落在肌肤上,烙下丝丝温热的印记。
“我去看看外面怎么了。”沈银粟声音轻缓,话落,更觉腰上的手收紧,颈间的少年似乎极不老实地歪了歪头,高挺的鼻梁滑过她的肌肤,随后是一片温润的,柔软的触感慢条斯理地擦过她的颈,慢慢轻触着向上,落至她的耳垂。
“外面的人都走了,你去瞧什么?”叶景策轻轻笑起来,双眼依旧迷离茫然,话语间带着几分埋怨,“我还没离京呢,你就要把我扔下。”
“怎么会?你醉了,不要多想。”沈银粟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被轻吻过的颈间自觉有些酥麻,抓着叶景策肩膀的手抑制不住地收紧,指甲深深凹进肉中。
空气中满是浓郁的酒气,屋内火炉烧得极旺,炭火噼里啪啦地作响,幽暗的烛火下,只叫人意识更加昏沉。
叶景策虽醉着,一双眼却水润明亮,涣散又迷离地注视着沈银粟,带着隐隐笑意,委屈又无赖。
“我是醉了,又不是傻了,我要问一问你才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有没有想抛下我。”
“你要问什么?”
酒气氤氲,沈银粟似觉身体滚热,头脑也混沌起来,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凝神听了片刻,竟分不清他们之间究竟是谁的心在悸动,索性放弃了去外面看,只全心全意地搂住他的肩,去亲吻他的双眼,去听究竟是谁的心在拼命地跳动。
“粟粟。”叶景策开口,“若我离京,你要记得,你不许喜欢别人。”
“好。”沈银粟笑着道。
“还有我写给你的信,你要记得回。”
“好。”
“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要记得收。”
“好。”
叶景策一条条说着,沈银粟依次应下,直至最后,她察觉到身前的少年抬起头,不知是不是缓了良久的原因,他茫然涣散的目光中终于划过了一丝清明。
“那……你现在亲一亲我,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落下,叶景策笑着看向沈银粟,口中小心翼翼地问着,手上却分毫不给她腰身避让的余地,只轻轻扬首,唇轻触着她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去试探。
“好。”
少女含笑的声音传来,叶景策抬眼,见沈银粟俯下身,垂首将吻烙在他的唇上,她的唇上还带着酒香,她像是一颗浸了琼浆的诱人果子,猝不及防地落在他的怀中,柔软又轻盈。
叶景策的眼中笑意更浓,迷离的双目满是春意的柔情,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舌尖轻轻勾勒着她嘴唇的形状,带着微小的试探,只待沈银粟微启了唇,叶景策便借机撬开了贝齿,尽数感受着果子内里的柔软。
烈酒焚身,火炉灼热,他仰慕的,挚爱的,患得患失的,都融化在他的怀中,在他低声又卑微的诉求中。
“粟粟,你要记得,你喜欢我。”
“——好。”
我记得。
我最喜欢你。
我等你回家。

第64章 分别
春雨连下了几日, 众人本以为北上送行之时大抵也是个阴雨天,却不想真到了那日,云层竟散开来, 天边洒下一片金光,余晖尽数洒落在城门口。
城门前,队伍已整装待发, 群臣簇拥在一起, 依次上前同洛瑾玉寒暄, 叶景策立于其身侧, 拥挤中不知被谁拽了手臂,被猛地带出人群,一抬眼, 方见叶家夫妇笑吟吟地望着他, 身侧站着同要被强行带出人群的叶景禾。
“你们两个这次出去,就放开了打,把那北方蛮族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大昭的厉害, 记住了吗!”叶冲说着,狠狠拍了拍叶景策和叶景禾的肩, 一侧叶夫人闻言瞪了他一眼, 开口同兄妹二人道, “别听你爹胡说, 性命最重要, 你们俩要时刻小心着, 别中了敌人圈套, 别管打成什么样, 能平安回来就是好孩子。”
“娘, 你放心吧,我和小禾有分寸的。”叶景策扬眉笑起来,一双眼在人群中来回搜寻着,飘忽的眼神一看便没将叶家夫妇的话往心里去。
“这小子,就知道找云安。”叶冲见状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方欲告诫一番叶景禾,转身,便见叶景禾早从身边溜走,在人群的另一侧不知同谁说着什么,叶冲抻着脖子向外看,只待看清那人后,心咯噔一声。
竟然是唐辞佑那小子!
叶冲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敢在临行之日惹了叶景禾不快,只能在原地干跺脚,眼见着唐辞佑从袖中拿出一个银制的护身符。
“小禾,我并非武将,无法同你一起上战场,这是我前些日子在静观寺求的平安符,愿它护你平安归来。”
银制的护身符通体刻着符文,是静观寺千阶叩首方能求得的诚心之物,叶景禾盯了那护身符良久,竟不知唐辞佑是何时走上几千阶的阶梯,一步一叩首的将此求得。
护身符被放进手里,叶景禾抬眼对着唐辞佑笑:“放心吧唐哥哥,我一定平安回来,你且在京都等我便是!”
“好。”唐辞佑笑着点点头,话音刚落,就听背后传来吵闹声,竟是叶景策拉着沈银粟跑出了人群,途中不知是踩了哪位大夫的脚,撞了哪位老臣的腰,一路上朝臣吃痛声不断。
“要不要道个歉?”沈银粟轻声问,叶景策扬唇一笑,“不用管他们,平日里在酒楼里比谁都有活力,眼下倒成了瓷娃娃了。”
“好,那不管。”沈银粟一口应下,被叶景策拽着快步跑至柳树下,气还没喘匀,便见叶景策从怀里拿出个墨色的玉佩。
“粟粟,你我的玉佩本是一对,现在我把我的也送给你。”叶景策把玉佩塞入沈银粟的手中,一双眼中满是狡黠,“收了这玉佩,可就证明我是你的人了,不许抵赖的。”
“这有什么可抵赖的,收不收玉佩,你都是我的人。”沈银粟语调微微上扬,眼波流转,对上叶景策含笑的眼,片刻,踮起脚来抱住他。
“我会想你。”
“我知道。”叶景策埋首在沈银粟颈,一直强撑着的笑意终于落寞下去,眼睫颤了颤,双手紧紧环住沈银粟的腰,几乎将她嵌入怀中。
“等我两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好,那我等你立了战功,风风光光的娶我。”沈银粟应了一声,松手放开叶景策,叶景策也自觉时间已到,即将远行。
昭帝未曾过来送行,群臣便以洛子羡为首,见洛子羡缓步行至洛瑾玉面前,便自觉地列成两队,静候洛子羡开口。
“大哥,两位将军,子羡在此率群臣恭候诸位平安归来。”
洛子羡话落,群臣俯首应和,声势浩大的恭送声中,几人翻身上马,在余晖下,踏着一地碎金缓步出城。
马蹄声踏破城门,朝臣立成两排站在路旁,宣阳公主甚少出宫,眼下方出了宫便要面对分别,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对着远去的身影高呼道:“大哥,小禾,阿策哥哥,你们早日归来!”
宣阳话落,叶冲也有些不放心,对着叶景策高呼道:“臭小子,保护好你妹妹,上了战场可别丢我们叶家的脸!”
一片赤红的霞光中,众人之间叶景策了然地挥了挥手,叶冲才算作罢。
军队和朝臣向着不同的方向行进着,沈银粟跟在沈铮身后方走了两步,便看见连绵的雨日过后,枝头的花已然凋零了一地,悄无声息间,今年的春日原已至了尾声。
春去秋来,京中没了最闹腾的人便显得了无生趣,待枝头的鸟再叫起来,沈银粟放下手中的医书,竟有些恍惚今夕何夕。
窗外,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阿青和黄嬷嬷站在院中,正商议着收了这银杏叶,他日也好送去义药堂当做活血化瘀的药材。
“郡主,您看看这银杏树叶何时送去义药堂?”
黄嬷嬷轻声开口,沈银粟愣怔了片刻才抬眼看去,对上黄嬷嬷的眼神,见其笑着看向自己。
“郡主,您在想少将军?”
“才没有,我想那个傻瓜做什么。”沈银粟托腮笑道,“你说他这人是不是笨得很,月月同我写信也就罢了,非要采了边境的花给我送回来,等我拿到时,那花都要枯成干尸了。”
“还有那狼皮,他非差人送回来,结果送到京都时冬日都过去了,我总不能春日里穿吧。”
沈银粟一边笑着,一边用无奈的语气讲述着这一年半中同叶景策的种种,黄嬷嬷站在院中含笑看着,忽听府外的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之声,竟是斥候策马狂奔,举着边疆的战报遥遥呼喊。
“边关捷报到!闲杂人等速速让路——”
马蹄声飞踏过长街,百姓避让开道路,喜悦声中只道这一年来北方捷报不断,想来是大殿下运筹帷幄,少将军骁勇善战,上天庇佑大昭,此战定能很快结束。
马蹄扬起的尘灰落下,黄嬷嬷将目光从院外收回,再看沈银粟,见她一双杏目顾盼流转,似是更多了些期盼。
“小师姐——叶小将军又来信了!”
府外的策马声方落,院中传来红殊的高呼,沈银粟虽口中说着不想念叶景策,闻言却立刻站起身来,走出门外,见红殊抓着只信鸽从拱门处跑来。
一年半的时间里,红衣少女长高了些,脸颊上的婴儿肥渐渐消了下去,以前随意乱梳的麻花便被编成了得体的样式,乍看之下,竟与当初毛毛躁躁的小丫头判若两人,唯有一双漆黑明亮的葡萄大眼依旧引人注目。
把信鸽脚下的信拆下,红殊抓着手中的信鸽瞧了两眼,忍不住啧啧感叹:“又是这只信鸽,叶小将军月月传信回来,把这信鸽都累瘦了。”
信鸽似有所感地扇了扇翅膀,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沈银粟。
“小师姐,这信上写什么了?”红殊好奇问道,沈银粟看过了信,笑得弯了眉眼。
“他说这营中的军医定是庸医,给他喝的药比我放了黄连的还苦,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灌几碗我开的药。”沈银粟说完,喃喃自语地笑道,“他又开始说胡话了,哪有人巴巴地盼着喝药的。”
“就是啊,别是被打傻了吧。”红殊小声附和了句,见沈银粟笑着把信纸小心叠好,转身回去屋内落笔回信。
萧瑟的秋风掠过,院内的落叶沙沙作响,传信的鸽子早习惯了等她回信,就算无人抓着,也会乖乖啄着豆子在院中候着。
笔尖落了又抬,抬了又落,飞鸽传书的纸张不大,尽管字迹小,却也只能容纳下寥寥数语,沈银粟托腮想了许久,待信写完时竟已过了两柱香,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
秋日里本就显得萧瑟,雨丝一落则更显凄凉,因着下雨,街道上人影寥寥,巷子的尽头处,马车声响起,车轱辘碾压过碎石,停至镇南侯府门前。
雨幕下,身着便服的宦官跃下车,撑着伞急步上前,见了守门的护卫,立刻尖声赔笑:“两位不必紧张,奴才是奉宣阳公主的命令,特请云安郡主进宫的。”
太监说着,接下腰间的令牌,待护卫看清后才躬身进了府。
府中一片寂静,太监跟着侍从的步伐快步走着,一阵冷风吹过,不见那太监寒颤,倒见其额间急得出汗。
眼下昭帝已病了数月,朝中局势紧张,纵然朝臣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得紧,昭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可偏偏这等危机情况,大皇子洛瑾玉与二皇子洛子羡俱不在京都,储位之事更是迟迟不宣,朝中诸臣十万火急,却无奈昭帝缠绵病榻,意识混沌,尽管太医院日日配药,也不见一丝好转。
“郡主殿下!”见了沈银粟,小太监声音发颤,扑通一跪,“奴才奉宣阳公主之命而来,求您速速入宫!”
“宣阳找我?是为何事?”沈银粟不解地问道,小太监忙道,“这……这奴才也不知,只知公主寻您急切,还望您带着药箱尽快入宫。”
小太监急得满面涨红,沈银粟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提了药箱便随着小太监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飞驰,越过寂寥的街巷,向着帝宫脚下奔去。
黑漆漆的浓云在头顶翻滚,黛色的高墙上蒙着黯淡的灰雾,远远望去,幽暗的帝宫如张着嘴的饕餮猛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洞。
天边,雷电交加,狂风欲起。
沈银粟掀了帘子向抬眼向外看,片刻,微微垂眼。
这盛京的天,是要变了。

第65章 三日宫变(上)
马车停在宫门前, 小太监带着沈银粟急步走着,宫中的落叶铺了满地,走过狭长的永巷, 里面低低的哭声不住传来,沈银粟抬眼看去,见那探出高墙的花枝已然枯萎, 只剩了光秃秃的枯枝兀自在风中飘摇。
“郡主, 到了, 您里边请。”小太监因着沈银粟步入朱红大门内, 沈银粟方迈步走进,便见宣阳公主飞扑出来,双眼鼻尖俱是通红一片, 说话间还带着浓重的哭腔。
“云安姐姐, 你可算来了。”宣阳公主急切道,“云安姐姐,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父皇就真的没救了。”
宣阳公主的声音直颤, 沈银粟扶住她几乎瘫软的身子,蹙眉道:“为何这样说?宫中太医不是已经想法子了吗?”
“姐姐你有所不知, 外面的传言根本就不是真的, 太医们确实是在父皇榻前守了几日, 可不知怎的, 去的太医回去不出几日便也都病倒, 如今太医院已经被高掌印以疫病之由封锁起来, 里面的太医俱不可外出。”宣阳公主道, “如今父皇身边根本没有太医看着, 寝殿也被高掌印下令不许人随意进出。”
宣阳话落, 沈银粟寒声道:“这高掌印在宫中的权势倒是不小。”
“正是。”宣阳公主垂眸道,“自打半年前哥哥被调去青州处理水患,父皇许是感到孤寂,便时常召高掌印陪伴左右,而今高掌印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他发话说父皇需得静养,便没人敢去打扰,这寝殿自然便被封了,就连我也进不去。”
宣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变成小声的啜泣。沈银粟双手扶着她,两道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她虽听说昭帝宠信宦官,却也到底未曾上朝堂,不知昭帝重信宦官到何种程度,只以为群臣谏言宦官之事,总该有所效用,却不想这高进竟已到了能左右宫中事宜的程度。
昭帝近几年的身子便不好,若说驾崩众人心中倒也有准备,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此时出茬子,眼下洛瑾玉和洛子羡俱不在京中,宫中唯留一个不起眼的四皇子洛之淮和公主宣阳,余下的便是实力庞大的阉党。
国不可一日无君,昭帝此刻若真驾崩,这宫中便极有可能被阉党掌控,届时麻烦就大了。
沈银粟叹了口气,搀着宣阳的手道:“我倒是能去替陛下诊治,只是宣阳公主,你要如何将我送进陛下的寝殿内。”
“我……”宣阳公主犹豫一瞬,咬牙道,“姐姐放心,只要姐姐应下帮我去看一看父皇,宣阳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将姐姐送进去。”
宣阳话音方落,不待沈银粟说什么,便听门外传来男子幽幽的叹息,一双凤目的少年较两年前长高了许多,周身的气质却仍旧阴鸷寒冷,开口时平白让人觉得漠然。
“皇姐不必费力了,父皇的寝殿如今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何况云安郡主一个大活人。”
洛之淮说着,垂眸对上宣阳公主哭到红肿的眼,随后似有愧疚地撇开目光。
“之淮,该不会是你也没进去吧。”宣阳公主道,洛之淮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然后向沈银粟望去。
“而今宫中戒备森严,人人自危,云安郡主还是先回府去吧。”
“那不成!云安姐姐若是走了,便没人能瞧父皇了。”宣阳公主闻言,立刻抱住沈银粟,对洛之淮怒目而视。
“那好吧,若要留下,还望云安郡主不要在宫中随意走动,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还是安生些好。”洛之淮话落,又看向宣阳公主,声音软下来道,“皇姐,门外的二人是我的贴身侍从,眼下时局危急,他们二人本事能力不错,也会些身手,就留他们二人在此听你差遣吧。”
“那你怎么办?身边可还有能用之人?”宣阳公主问着,一侧的沈银粟默不作声地瞥了眼门外两个侍从,又将目光慢慢落至洛之淮身上,片刻,在二人话落时轻声开口,“四殿下,我听闻前阵子西域进贡的醒神香极好,不知有没有为陛下燃一些试试?兴许能让陛下清醒些呢?”
“劳云安郡主挂心,已经燃过了,但并无效用。”洛之淮随口敷衍着,沈银粟望着他的眼神闪烁了一瞬,随后细细打量起门外的侍从。
又同宣阳公主说过几句话后,洛之淮便转身离去,留下宣阳公主在殿内不住踱步,思忖片刻后拉起沈银粟的手便要向外冲走。
“我便不信了,若我硬要去见父皇,他们还能把我撵出去不成!”
“那倒不会。”沈银粟拉住宣阳公主的手,慢声道,“毕竟眼下我们连这个宫门都出不去,更别提进陛下寝宫了。”
沈银粟话落,宣阳公主霎时愣住,喃喃道:“姐……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我们被人软禁了的意思。”沈银粟寒声道,抬手指向门外两个守着的侍从,“此二人可不是让公主您差遣那么简单,他们二人真正的作用,是监视我们二人,不让我们二人走出这殿门。”
“可……可之淮他何必这样做呢?软禁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无人能去探视陛下的病情啊。”沈银粟冷声道,“四殿下声称自己同公主你一样,未曾入过寝殿内,可我提及西域的醒神香时,他却知道屋内是否燃过,试问他若未曾入内,缘何得知屋内燃了什么香?”
“这……”宣阳公主攥着的拳直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越是细想越觉惶恐。
她虽不是夺嫡的皇子,却到底是深宫中出来的孩子,洛子羡平日将她保护得再好,也不可能将她养成一个完全不懂权势的公主。
而今京中皇子只剩一人,朝堂又被宦官操控,而在这种操控下,身为皇子的洛之淮非但没像她一般惶恐,反倒能在封禁的皇帝寝殿来去,这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洛之淮与阉党是同盟。
可洛之淮身份地位,素来不被朝臣关注,又怎会与阉党结识呢。
宣阳公主越想,心中越忐忑,伸手挽住沈银粟的手臂道:“云安姐姐,你可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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