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掉马后他悔不当初by戏双鲤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17

叶景策冷然望着,手中的银枪微微抬起,寒芒乍现,架在战车上的战鼓瞬间如雷鸣般发出震天巨响,蔓延四野的军队躁动向前,战马发出迫切的嘶鸣。
巨石抛掷,城垣崩裂,轰鸣声中兵戈相交,茫茫云雾中,策马的骑兵如一天蜿蜒缠绕的巨蟒,在四散的敌方军队中盘旋裹挟,银亮的剑戟猩红一片,如暗红的蛇目。
重甲黑沉,一杆银枪猛地从蛇首处刺出,瞬间划破战马脖颈,马上的彪型大汉于战马倾覆时抱身滚出,手中重剑借机阻拦身侧枣红战马的马腿,在马匹嘶鸣之时踹向马肚,迫使马背上的玄甲男子侧身翻下,迎面正对重剑抡来。
长枪架住剑刃,叶景策双手发力,足下微微向后退却一步,待元成泽稍一向前借身,抬脚便向腹间用力一踹,趁其向后退去两步,借长枪拄地之力将自己甩出,踏于剑首处,回身向元陈泽的喉咙处刺去。
灰蒙蒙的城墙下,剑戟的摩擦声尖锐刺耳,长枪与重剑划出铮鸣声,元成泽用中间死死抵着叶景策的枪杆,半边身子压着面前劲瘦的少年,双目癫狂兴奋。
“策儿,我今日就送你下去见你爹娘。”
“滚!”叶景策一脚揣在元成泽下腹上,手中长枪蓄势发力,一枪架住抡起的重剑,回身反刺,枪尖抵在元成泽的胸前,与剑锋两两相持。
仇恨的怒火席卷着心胸,叶景策黑亮的双眸闪着异样的寒冷,嘴唇一张一合,低哑的声音中满是涌动的杀意。
“元成泽,今日该是你下去向我叶家赔罪!”
尘烟中,斥候快马加鞭穿梭千里,收缰驻马于大营前,卸下腰间战报快步行至帐前。
“启禀郡主,前方战报到!”
“速速呈上!”沈银粟声落,斥候掀帘快步走入,将手中战报递交于沈银粟,见其匆匆扫过两眼后眉眼笑开,“太好了,这样一来姑城必定攻下。”
“恭喜郡主!”斥候叩首,一身尘灰未散,脑中仍残留着姑城下震耳欲聋耳朵厮杀声,铁骑踏破城池,惊飞了方圆百里内的鸟雀,数不清的鸟雀乌泱泱地向南飞去,遥遥地,仿佛能飞至那雄伟华丽的帝宫。
宫内,鼓乐齐鸣,歌舞升平,一众朝臣坐至两侧,面孔或生或熟,大多为红润丰腴,唯有寥寥几人,神色淡漠,冷眼扫过桌上的奢靡宴饮,厌恶地垂下目光。
“佑儿,到了这般场合,你该逢迎才是,如此这般冷眼,让陛下看了该不悦了。”
唐御史低声命令道,一侧端坐的玉面公子闻言皱了皱眉,淡声道:“儿子做不得强颜欢笑之事,让父亲失望了。”
“做不得强颜欢笑之事?”唐御史冷笑一声,睨着唐辞佑上下大量一番,嗤笑着开口,“佑儿,你莫要以为自己在此番科举中拔得头筹,便能在这官场中站定脚步,平步青云了,这官场是吃人的地方,更何况如今局势动荡,你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引人猜忌,率个粉身碎骨。”
“父亲多虑,儿子并未有平步青云的想法,在其位谋其职,儿子只想守住自己足下那片净土,护得一方百姓。”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佑儿啊,为父该说你天真啊,还是幼稚!”唐御史讽刺一笑,探身至唐辞佑耳边缓声笑道,“你洁身自好为父知道,可是佑儿啊,你这官位本身就不是清清白白来得,又如何能清清白白的当呢?”
唐御史声落,唐辞佑脸色瞬间一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唐御史,开口疑惑道:“我这官位是我堂堂正正考上来的,父亲何故说它并非清白所得?”
“考上来的?佑儿,你怎么会这么单纯,你以为父亲之前为何同吏部之人交往?这许多事看似公平,实则可暗箱操作之处比比皆是。”
唐御史的话一句句砸下,唐辞佑怔怔地望着面前满脸不屑的父亲,面色苍白如纸,紧攥的指尖微微发青,片刻,自嘲一声,声音颤抖道:“学子苦读十余年方得出人头地的机会,结果竟被我这样平庸之人占据,佑儿恳请父亲,告诉我究竟占了谁的位置,也省着孩儿往后余生愧疚难眠。”
“我怎么知道你占了谁的位置?这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在意?”
“我在意啊!我占的是别人的命啊!”唐辞佑的眼眶微微泛红,唐御史闻言愣了一瞬,余光瞥见其紧攥的拳,慢声道,“佑儿,你这是何必,家世也好,资源也罢,这本就是科考中的重要一环,人人都说科考公平,可有些人生来富贵,所吃所用所学皆比旁人优越,起点不同,何谈公平?而你只是比他们的资源强太多,强到可以直接干涉这条晋升之路。”
“那我还要多谢父亲了?”唐辞佑抬眼,眼尾一片绯红,唐御史见状心中抽痛一瞬,却在听闻其话中嘲讽之意时自觉颜面受损,冷下目光,故作讽刺道,“自然是要谢我,我生你养你,给你最好的衣食住行,帮你安排富贵余生,这是旁人几辈子就求不得的福气,你作为获利者,不该谢我吗?”
获利者?唐辞佑心中一颤,慢慢敛下目来,唐御史说得一点都不错,他一个获利者,有何颜面去指责他的父亲。
他的命是父亲给的,官职是占的旁人的,他究竟有什么东西是自己能够拥有的。
唐辞佑默然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宴会开始,周遭喧哗声更甚,洛之淮与高进步入殿中,他随着群臣站起又坐下,不知过了多久,那面容较好的清俊郎君方才痴痴地笑了一声。
“因父亲而得到的一切,孩儿他日定当全数奉还。”
唐御史闻言沉默地垂了垂眼,状似不闻地将目光移至别处,见群臣起兴,脸上又再度挂笑,同诸臣寒暄,起身同洛之淮敬酒。
群臣皆知唐御史是个会做人的,洛之淮上位后血洗朝堂,这唐御史倒也是个有眼力的,见形势不对,立刻向新主尽忠,到头来不但保住了性命,还提了不少自己的人上去,可谓是此番内乱中的大赢家。
一见其向洛之淮敬酒,群臣也立刻起身,方见洛之淮那双阴鸷的凤眼中有了几丝笑意,便闻殿外侍从高呼声传来。
“启禀陛下,前线战报到!”
洛之淮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一冷,寒声道:“呈上来。”
“是。”
殿内众人俱安静下来,紧盯着洛之淮接过战报,片刻,脸色发青,一掌将战报拍在桌上,殿中众人忙起身跪拜。
“陛下息怒——”
“半年之内,七战六败,连丢五城!我看元成泽是担不起这大将军之名!”洛之淮冷喝道,殿内众人俱不敢言,纷纷看向一则默不作声的高进,但见那人眯了眯眼,起身笑道,“陛下何必这般动怒,这几次的战况咱家略看了几眼,依咱家看,倒并非是咱们元大将军的问题,他若有五分战力,那叶家小子也就能占至三分半,若说他们连胜,大约是那排兵布阵的功劳。”
“掌印的意思是我军的行军参谋太过无能?”洛之淮声音冷淡,这殿中人人都知如今的这位行军参谋可是最早归顺洛之淮的,可谓是洛之淮的心腹,而那位元大将军,与其说听命于洛之淮,倒不如说其听命于高进,听命于守正阁。
洛之淮这一问,殿中气氛更冷,朝臣们低着头斜眼瞥向高进,见高进听这一问似也有些不悦,拄着头睨眼望去,“不错,咱家正是此意。”
“那掌印的意思是……”洛之淮撑在桌上的掌暗暗发紧,听高进道,“改换行军参谋,让真正有才之人相助于元大将军。”
高进声落,群臣俱惊诧抬眼,而今这大昭的兵权已然攥紧高进手中,若军中有洛之淮的人,一旦军中有什么动静他尚可知晓,若这人被换掉,这军中只是他岂非半点都决议不得?
洛之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一侧身着素衣的宣阳公主微微抬眼,目光扫过洛之淮与高进二人,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
“掌印这般说,想来心中已有人选了?”
洛之淮说着,殿内众人俱向宴席左侧看去,见颜卿岚醉醺醺地趴倒在桌上,不知何时早昏死过去,心中又几分生疑。
这高掌印看中颜太傅之事众人皆有所闻,可这颜太傅到底是前储君的老师,当初谋逆之事闹得腥风血雨,纵然高掌印再看中,这位太傅大人也未必真心相待,更何况就算真心臣服,就以他的身体状况,怕不到边境就容易直接死在路上……
可除了那位太傅大人,还有谁排兵布阵的能力可与那定安军相抗衡。
众人思索间,只见高进轻咳了一声,目光扫至大殿角落处,跪伏在地之人似乎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试探地抬起头,缓缓起身上前道:“微臣林行,愿为陛下分忧。”
林司谏?殿内众人心中顿惊,此人平日里默默无闻,今日这一站,怕不是将后半生的安稳皆赌于此了。
“臣苦学多年,对定安军所用阵法皆有所耳闻,故而斗胆求陛下准许臣相助于元大将军,剿灭定安反贼!”
林行声落,洛之淮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一双凤眸中透出狠厉,阴冷道:“朕不知林司谏竟有这般能耐,若非高掌印引荐,朕倒险些埋没了爱卿。”
“陛下此言,微臣惶恐。”林行语毕,抬眼看向高进,高进奖状轻笑了声,在龙椅一侧倾身向洛之淮看去,“陛下此言差矣,咱家与陛下,陛下与咱家,乃是一体共生,咱家看中林司谏何尝不是陛下看中林司谏,如此,谈何埋没了他?”
胆……胆大包天!这一体共生四字,实为谋逆!
一个太监,也敢说与皇帝一体,岂非是要说这皇位也是他的!
群臣脸色发青,尽管早知高进权高位重,却不想竟已胆大妄为至如此,若洛之淮此刻缄默不言,这皇位……这皇位和给了这太监有何区别!
众人屏息凝神,见洛之淮盯着高进的眼神晦暗不明,忍了再忍,片刻,淡淡笑道:“掌印说得有理,既如此,便愿林爱卿不负众望,与大将军得胜归来了。”
声落,林行慌忙谢恩,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怀鬼胎,面上却只能一同俯身,高呼陛下圣明。
插曲结束,诸臣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歌舞,只待宴席结束,便各种快步离去,唯有林行隐没在众人身后,拐过宫道,同身后侍卫一同行至偏僻处,对着面前之人微微俯身:“林行多谢掌印,掌印大人知遇之恩林行没齿难忘。”
“无妨,你向来忠心,咱家看得到,自然也不会冷落了你,此番前线吃紧,你若能在此刻立功,咱家自会助你扶摇直上,圆了你这建功立业的梦。”
“多谢掌印大人!”林行霎时一跪,恳切道,“掌印于林行之恩,如再生父母,林行自会牢记于心!”
“傻孩子,咱家这没根的人,哪来的孩子啊,这般说,岂非辱没了你。”高进冰冷的手落至林行头上,一字一句阴冷道,“咱家只要你们,永远忠心于咱家。”
“掌印大人放心。”林行叩首,听闻身前脚步声渐远,一双热切的眼睛渐渐冰冷下来,漫不经心地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同身侧侍从嗤笑一声,“阿权,你瞧多好笑,你我在师门学了那么多年,到头来竟需要跪一个太监来功成名就。”
“怪就怪当初师父不肯将权谋之术交于师兄你,逼得师兄偷入密阁学习,耗费了大好时光,如今值得倚靠这太监才有机会大展才华。”
“是啊,当初师父因我偷学权谋之术将我逐出师门,让我无颜以楚衡之名行走世间,而今我就要让他看看,究竟谁才是最适合继承他的衣钵的弟子!”林行的拳紧攥着,声音恨恨道,“这天下就该大乱!方才有你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帝宫的夜漫长孤寂,公主殿内,侍女们怯怯垂首,分毫不敢抬眼看贵妃塌上的二人。
“醒酒汤。”宣阳公主轻轻开口,身旁婢女忙低头将瓷碗奉上,余光见宣阳将汤匙抵在洛之淮唇边,心中一紧,慌忙将头低得更深。
这宣阳长公主与陛下的关系明面上是姐弟,可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宫中众人心中自有分辨,当初宣阳长公主虽坚称要为先皇和愉妃守孝三年,不愿洛之淮近身,可耐不住洛之淮软磨硬泡,这态度到底是缓和下来,尽管依旧不肯与其有过分接触,但总归是能说说话了。
如今的陛下对旁人没耐心,对宣阳长公主倒是有耐心,见其受惊后连烧三夜,苏醒后态度有所缓和便也不再逼迫,只是明眼人看得出,再怎么循序渐进,这行为也早僭越了姐弟之情,是宫中最不可言说之事。
“之淮,张嘴。”宣阳的声音传来,洛之淮迷迷糊糊地张开嘴,醒酒汤的酸涩味袭来,洛之淮的喉头滑动一瞬,片刻,轻声道,“皇姐,这不是你熬的汤。”
“我做的东西难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如今的身份,我怎还敢把那些东西拿给你吃。”
“皇姐不必顾虑,你做的东西我已经吃习惯了,幼时冷宫吃食犹如泔水,皇姐的东西虽不好吃,却是用心为我所做,这些年我已眷恋其中滋味,唯有皇姐能让我安心。”洛之淮声落,又苦笑道,“想当初义父也对我关照有佳,若没有他我兴许永无出头之日,现在我已助他到这般高位,他今日又何必在殿前对我步步紧逼。”
“是啊,掌印大人今日还真是半分都未曾将之淮你放进眼里啊。”宣阳用汤匙搅弄着汤药,望着水中女子艳丽的倒影,艳红的唇微微勾起,温柔道,“掌印许是觉得之淮于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孩子听话了,就让他在安稳的玩一会儿,不听话,就该在众人面前好好教训一番。”
“可朕不是任他摆弄的顽童!”洛之淮寒声道,宣阳公主冷冷一笑,“不是吗?可你今日未曾反抗分毫啊。”
“今日他敢在殿前左右你的决定,明日便敢在殿前斥责于你,后日便敢当众剥去你的龙袍,大大后日,便敢逐你下这龙椅……他与太上皇究竟有何区别啊,而你不过是他随意摆弄的人偶。”宣阳的话语中渐渐带了哭腔,“洛之淮,我告诉你,就算有朝一日我真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你,我也绝不会嫁给你为妻,因为我不要称一个太监为父皇,我不要和他说宣阳见过太上皇,太上皇万福,那会让我觉得恶心。”
宣阳泫然欲泣地望着洛之淮,搭在其肩上的手轻抚,开口委屈道:“我宣阳乃是大昭最尊贵的女子,若受此折辱,倒不如一死了之,之淮,你可明白。”
“……我明白,皇姐。”沉默片刻,洛之淮淡淡垂下眼,低声道,“我险些忘了,皇姐与我不同,我感念义父恩德,忘了皇姐天生矜贵,不堪此辱。”
“之淮,而今父皇母后已死,兄长也不曾与我书信一封,我虽仍难以逾越你我之间的鸿沟,却也知你真心待我。高掌印于你确有恩情,你感念他的心我自能理解,只是狡兔尚有三窟,我求你为我们二人的未来多做打算。”
宣阳声落,洛之淮抬眼看向她,少倾,徐徐抬手轻掐住宣阳的下颚,迫使她直视着他的双眼,薄唇轻道:“皇姐……真的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有力的指腹摁压在脸侧,冰冷冷的触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惶恐,凉意从脚底蔓延着向上爬,宣阳下意识地想要颤抖,又被自己的精神强行遏制住,瑟缩着挤出眼泪道:“我……我确实只想过一点……因为我一想到你就会想到高掌印,我……我害怕,我怕他不高兴杀了我,我害怕他让我像你一样叫他义父,我不要认贼作父,我不要变成别人口中的笑柄,之淮,我害怕……”
说话间,宣阳的情绪愈发激动,眼泪连珠般的向下掉,洛之淮的目光微微暗下,痛楚一闪而过,温声宽慰许久见其缓和后神情乏累,便也不做久留,不多时便起身回宫,途径殿外,与一位端着安神汤的婢女擦肩而过,婢女回头望了两眼,见其走远后神色冷然,直起身迈入公主殿中。
“殿下。”
“紫衣,过来为本宫拆发。”
“是。”
名唤紫衣的女子立刻垂首上前,指尖方搭在宣阳的发间,便听其轻声道:“紫衣,哥和阿策哥哥,云安姐姐他们如今可还安好?”
“公主放心,殿下他们虽同朝中交战许久,但大多喜报,并未有太大损伤。”紫衣道,“倒是殿下前些日子传话过来,让公主您务必小心,如有要事切忌同颜太傅商议,不可妄动。”
“就太傅大人那身子,若我事事都劳烦他,他怕不是要被我累坏。”宣阳轻叹了句,揉了揉疲累的太阳穴,忽而正色道,“今日殿中之事,太傅大人可有吩咐?”
“太傅大人让奴婢告知公主……”紫衣微微低身靠近宣阳耳边,“林行其人,身世莫测,其面重利,非善者也,若遇良机,当于京中斩杀,是为一石二鸟之计。”
“既然如此,你们便寻个机会将他杀了吧,只是我听闻他身边跟着的侍卫有几分厉害,你们务必小心。”
“公主放心。”紫衣声落,宣阳又道,“除此之外,颜太傅可还有什么吩咐?而今洛之淮与高进的分歧已初见苗头,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太傅大人说接下来陛下定会栽培新臣,让您务必扶植一人居于高位。”
“何人?”宣阳开口,紫衣一字一字清晰道,“唐家,唐辞佑。”
紫衣声落,宣阳诧异地睁大眼,确保自己未曾听错后,小声道:“那唐御史可是最早归顺于洛之淮的,他的儿子,当真可用?”
“可用。”紫衣道,“太傅大人称先前科举之时,他曾担心吏部之人暗通曲款,染指科举,故而借着高掌印的名头暗中重判了学子试卷,据他身边那位天枢小童所说,颜太傅被学子考卷气得连吐了一周的血,唯独见到这位唐公子所写的文章,方才露了些笑意,称其之前明珠蒙尘,第一当之无愧,吏部能让他拔得头筹,是吏部官员眼睛没瞎的唯一证明。”
“这样说来,太傅大人倒很是看中他。”宣阳轻笑,紫衣颔首道,“正是,大人称此子秉性正直,日后或有大用,公主务必助他身居要位。”
“我知道了。”宣阳点头,望着镜中女子明艳冷漠的双眸,反复练习似的弯起眉眼,熟练笑意,片刻,却淡漠地松懈下表情,摸着铜镜上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轻轻苦笑一声。
从京都到北境之地,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三月,先前七战六胜之时还是初夏向着深秋过度,而今三月匆匆,再睁眼竟又是冬季了。
又是连着几场胜仗过后,军中气氛格外亢奋,入城后将士们鲜少得了休息,便在休养过后于城中闲逛起来。
眼见着又要到了新年,街上便开始贩卖起红彤彤的装点之物。沈银粟在铺子前纠结良久,方挑好了糖拿去付钱,便见叶景策抱着红彤彤的布匹站至门外,同她朗声笑道:“粟粟,你挑好了吗?我们要去下一家了。”
“知道了!”沈银粟拎了包好的糖从店内快步走出,自然地握住叶景策的手,见其怀中包的布匹繁多,不由得好奇地瞧了瞧,“阿策,你买这么多红布做什么?要裁衣服?”
“若是往年自然要做几件红衣,不过眼下没那么多时间,只打算把这布匹裁成小块包了糖给将士发下去,也算讨个彩头。”
“你早些说啊,早些说我就多买些糖了。”沈银粟嘀咕了一句,叶景策半哄着笑道,“营中将士那么多,粟粟你一个人买不回来的,我们晚些时候驾车过来,装一车糖回去。”
“一车糖的话,包起来是要费些时辰的。”沈银粟思索着,叶景策闻言弯眼笑起来,不紧不慢道,“其实也还好,届时我就拿着裁完的红布坐在马车旁,伸手从车中抓一把,包一个,一边包一边送……”
叶景策一边说着,沈银粟在旁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会不会让将士们等很久。”
“不会的,我包的很快的。”叶景策煞有介事道,“我每送一个,将士们都会兴高采烈地说,呀,这是我的新年红包啊!于是马车上的糖越来越少,车越来越轻,直到后来,我抓不到糖了,马车却依然有一些重量……”
沈银粟预感到一丝不对,停住脚步看向叶景策,抬头同其笑道:“我现在是不是该问你,为什么还会有重量啊?”
叶景策不知可否地扬了扬眉,走至沈银粟身边小声恳求道:“粟粟,配合一下嘛。”
“好吧。”沈银粟扬首,故作好奇道,“阿策呀阿策,为什么少将军的糖包完了,马车里还会有重量啊?”
“因为少将军掀开帘帐一瞧,车里竟还装了个比糖还香的郡主殿下,她的脸红红的,比他手中的红布还红,于是少将军兴高采烈地抱过去,大声说,呀,这是我的新年红包呀!”
叶景策装模作样的大叫声落下,沈银粟笑瞪了他一眼,从怀中纸袋中拿了颗糖塞进其手里道:“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早该用糖把你的嘴堵住。”
“堵住就堵住,只是就给一颗糖,粟粟,你对我实在吝啬。”
二人说笑着向前走着,城中的雪不似边境那般寒冷,洛子羡和红殊抱着福字春联从街巷的另一侧走来,见到沈银粟,红殊即刻回头从洛子羡怀中翻找给沈银粟买的礼物,却顾不得洛子羡手中东西太多,方一翻找,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沈银粟见状忙快跑几步要帮着红殊去捡。
街边的商贩多且杂乱,望着洛子羡鲜少慌乱的姿态,叶景策幸灾乐祸地缓步看着热闹,倏然间,身侧似传来老者的叹息声,纷乱之中,微不可查,却因他敏锐的听觉而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
“公子近日要格外小心啊。”
轻飘飘的声音落下,叶景策忙侧身看去,只见一个盲眼的乞丐仰着脸呆呆地面向南方的天空,叶景策顺势看去,刹那间,见远方的天空中乍起无数飞鸟,如遇万马过境般转瞬间腾跃而起,黑压压地覆盖了半数苍穹。

喧哗声充斥在营内,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夹杂着士兵的呻/吟与嘶吼,凌乱的身影在帐前交错, 侧身躲过数人,前线跑来的士兵方才赶至洛子羡的帐前,俯身道:“启禀殿下, 京中密函到。”
“拿进来。”
男子声落, 士兵快步走入, 将密函交至小哲子手中后, 微微侧目看向帐内众人,只见众人皆面色不虞,神情疲累。
“二哥, 信中写了什么?”
沈银粟开口, 洛子羡垂眼将信翻至第二页,片刻,揉了揉眉心烦闷道:“果真如我们所料,元成泽身边的行军参谋已换做旁人, 新上任的这位虽未有过什么战功,却敢在殿上主动请缨前来相助, 其心性可见一斑。”
“就算此人的心性能力胜于之前那位, 可粟粟的阵型并非常人所能破解, 这人究竟什么来历?”叶景策话落, 洛子羡盯着信上的名字蹙眉想了一会儿, 思索许久, 也未在脑海中找到有关这人的消息, 只有信上叮嘱的寥寥几句。
此人名为林行, 任司谏之职, 主动请命助于元大将军,太傅虽令我等诛杀,奈何其侍卫功法深不可测,我等有辱太傅命令,放其出城,实为无能,请殿下降罪。
紫衣此番来信虽足有两页,可关于林行的消息却只有简单几笔,可见此人在朝中也是默默无闻,未曾得到过什么倚重。
信纸放下,洛子羡手中的珠串发出细微响动,叶景策匆匆扫过一眼,便知其心中烦躁异常,实为强装镇定。
“在座各位,可曾听过一人,名为林行。”
“林行?”叶景策与沈银粟同时惊诧出声,洛子羡不解地望去,见叶景策垂了垂眼,微微看向身侧的沈银粟,似是察觉到了她经常难堪的脸色,悄悄抬手握住她轻颤的手。
“怎么,阿策,云安妹妹,你们认识这人?”
“认识。”沈银粟的声音干涩,低声道,“二哥,此人是在师门对我照顾有加的兄长,为人心思细腻,沉稳可靠,曾服侍在师父身边,得师父器重……”
“这般说来,妹妹的布阵之法这人应当也会?”
沈银粟颔首,艰难道:“虽不曾熟识,但应当有所听闻。”
“怪不得呢,我就说这朝廷的军队怎么跟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竟能在近日这五场仗中赢下两场。”
“虽赢下两场,但其损伤一样严重,依我看,林行此人和粟粟的排兵之法虽师出同门,但其对北境之地并不熟悉,很难依据地形发挥出最大优势。”叶景策声落,洛子羡微微点头,“的确,其布阵速度远不及我军,只是我军原本便是凭奇阵以少胜多,而今他们对我军阵型有所了解,又加派十万军队,我只担心眼下以阵胜之并非长久之计。”
“无论是否是长久之计,而今兵临城下,我们也只能出战。”叶景策语毕,帐外念尘的声音响起,想来是刚清点了营中将士,为明日嘉月关之战做准备。
这嘉月关乃是大昭境内最为重要的三道关隘之一,若把此关攻下,不但能占据大昭近三分之一的领土,而且关内气候较北境温暖,军中衣物粮草紧俏之事也可得到缓解。
见着洛子羡需得处理营中其他事宜,叶景策二人也不做叨扰,又谈论了几句明日交战的事宜便走出帐内。
营外,新年余下的红布仍旧挂在各个帐子角,大红的喜庆颜色缠在灰蒙蒙的梁上,与雪地上的暗红色血迹交相辉映,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讽刺。
这个新年好像还未来得及过,便又匆匆离去,那些来不及放的烟花尽数化作了战场上的硝烟,驱散了本就不浓的年味,使营中又充斥起常年不散的血腥气。
叶景策的目光在浸满鲜血的木板车上匆匆掠过,伸手扶了下上面将要倾倒的伤员,方听那士兵一声含糊的呢喃,便觉衣袖被一人抬手拽住。
“阿策。”沈银粟秀眉紧蹙,低声开口道,“明日一战,我总觉不安,这嘉月关虽临近山谷,适合火攻,可若用你当诱饵吸引元成泽入局,是否有些太过冒险,敌方人数占尽优势,一旦计划被楚衡师兄识破,敌方两头围堵,只怕会使你步入险境。”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墨染民国by决  快穿之炮灰打  继兄折娶by雪  (韩娱同人)  高门寒婿的科  清白被毁后,  替嫁高门后死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