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他悔不当初by戏双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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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银粟含着糖靠在马车前,明明口中充斥着甜意,心中却莫名酸涩,一侧的车夫早等得有些不耐,瞥见沈银粟一脸麻木地吃着糖,不免皱了皱眉,催促道:“姑娘,您家那位公子何时回来啊,咱们再晚些走便要天黑了,得加钱的。”
“不知道,再等等吧,他对这镇子不熟,许是迷了路吧。”
沈银粟抱了抱膝盖,将下颚抵在膝头,一双杏目向远处看去,眼睫轻颤,遮住眼底的寂寥落寞。
清河镇的巷子错综复杂,叶景策买完干粮从巷口出来后,只拐了几下,便不知自己拐去了何处,抬眼四下望去,未见这路有什么差异,却见远处有一棵参天古树,枝杈如浓云般延伸交织。
是那间庙。
叶景策顺着树的方向走去,未走多远,便站至了那庙宇前。
庙中之人早已散去,只留下一地凌乱的红绸,黄昏之时,四下无人,霞光落至院内,他终于得以清晰地看见这庙内的样子。
残阳洒落,苍劲的古树宛若镀上红霞,枝干上系着的无数条祈愿红结随风轻轻晃动,树枝尾端,银铃作响,清脆的声音在庙中不断回荡。
叶景策站在树下仰头凝望。
他见这树,见这神像,见这喜庆过后的清静。
“喂,这位公子,我们这儿要关门了。”
小童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叶景策回过身来,见一个刚过自己膝头的小童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一板一眼道:“这位公子,我们这儿每天只接待一对新人,若是寻常百姓,也需得在太阳落山前过来,落山后我们这儿是不允许进的,神也需要休息的。”
“可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叶景策蹲下身,对着小童循循善诱,小童眼睛一转,叉腰道,“可是它马上就要落下去了,你瞧,都已经黄昏了。”
“那真是可惜了,我刚买了包子,正想着给这守庙的小童尝一尝呢,这样看来,是没机会了。”叶景策的笑语声落,小童脸色一变,半晌,微微眯眼道,“你……是在贿赂我?”
“这么明显?”叶景策歪了歪头,小童盯着包子咽了下口水,小声道,“你……你把包子给我,我明日第一个放你和你喜欢的姑娘进来。”
“来不及了,我们是外乡人,今晚就要走了。”叶景策拿了包子递给小童,轻轻垂了垂眼,回想起沈银粟盯着这庙的眼神,片刻,笑了笑,“但我夫人她……好像很喜欢这里。”
叶景策声落,小童张了张口,脸上的肉皱在了一起,少倾,小声道:“那你快些过来,若被大人发现我被贿赂,我是要挨骂的。”
“好。”叶景策起身快步向外走去,小童在身后遥遥呼喊,“两个!得给我两个包子!”
出了这庙,叶景策竟莫名觉得街巷清晰了不少,快步赶回府内,正见沈银粟坐在马车旁茫然地吃着喜糖,见了他,视线聚了起来,开口笑道:“阿策,我突然发现,这成婚也没那么好。”
“为何?”叶景策走近,沈银粟抿了抿唇,惆怅地将喜糖塞进他嘴里,“你尝尝,齁死了,好难吃啊。”
“那我们就不吃,我们去体验一下别的。”叶景策朗声笑起来,扶着沈银粟的腰将其从马车上抱下,不等沈银粟反应过来,拽着她便跑。
身后车夫的叫嚣声传来,叶景策从腰间拿出几个铜板头也不回地抛出,车夫错愕地看着铜板精准地落在掌心,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态度缓和道:“喂,你们去哪儿啊,早去早回,晚上走不安全啊!”
“知道了!”爽朗的笑语声传来,沈银粟不解地抬眼看去,气喘之余开口道,“阿策,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晚上走不安全,许会耽搁时间,我们还得快些回营地呢。”
“营中不缺这半个时辰,可你我若没这半个时辰,以后兴许会觉得遗憾。”叶景策话落,牵着沈银粟的手站定在庙前,庙前小童还谨慎地环顾四周的大人,见了二人,忙推着二人向里走去。
“快点快点,一会儿有人发现我没关门了。”
小童声音急促,沈银粟却恍若未闻,静静环顾庙中,片刻,笑着看向叶景策。
“你要做什么?”
“神若有灵,会许两情相悦者白头偕老。”叶景策垂首,静静看向沈银粟,“粟粟,你愿和我同求吗?”
残阳将落,微风拂过,枝上的细雪吹落在发间,铃音在细微作响。
祈愿的缎带在头顶飞扬,连绵成红霞,似锦簇的火烧云。
寂静的院中,女子的轻笑声像摇曳的银铃,一声声荡在心间。
“阿策,你今日若要同神明证心,往后一旦有愧于我,是要被神明责罚的,你可敢?”
“有什么不敢?”叶景策笑起来,牵着沈银粟的手走向殿内。
殿内,神像伫立,香火缭绕。
二人双双跪在朱红蒲团之上,对视一眼,齐齐叩首。
庭外,细雪纷飞。
红绸无声飘落。
灵州之地, 雨后初霁,焕然一新,漫山遍野, 绿意葱葱。
将士们井然有序地在营中操练,兵戈声中,有人悄悄掀开帘帐, 见屋内烛火幽暗, 一双葡萄似的大眼好奇地转了两圈, 同身后走过的淡漠男子道:“念尘大师, 二殿下呢?”
“许是去操练士兵了吧。”念尘一边说着,一边迈进帐内,将手中的战报放置案上, 见身后姑娘仍旧伸头探脑地向内看, 淡淡道,“姑娘若有急事要寻殿下,可以先去六营处看看,殿下这两日将六营念叨得紧, 此战六营又立刻大功,他大约会亲自去嘉奖一番。”
“可他若真在营中练兵, 我去了岂不是打扰了他。”红殊犹豫地鼓了鼓脸, 念尘平和地摇摇头, “姑娘放心, 你去寻殿下, 他必然不会嫌你打搅, 更何况你接连几战立功, 若说嘉奖, 你的名字也当在列。”
“我倒是不在乎什么嘉奖, 眼下小师姐和叶将军还没回来,二殿下缺了武将相助,我只是想着能帮一帮他,不过他若是能赏我些钱让我买好吃的也成,总比军职实用。”
红殊碎碎念着,一双大眼眨了眨,想到城中的吃食,顿时笑了起来,开怀道:“不过大师说得有理,哪有打白工的,我去向他讨些工钱买吃的去!”
姑娘声落,明艳似火的身影便匆匆向营地一侧赶去。
灵州之战不算激烈,元成泽的身体依旧没有恢复好,朝中能统领军队的武将不多,只有一个名为阿权的副将较为难缠,索性此人武功虽高,却并无统筹全局的能力,故而不难应对。
大捷之后,营中多会庆祝,闲适的嬉笑声中,红殊躲在帐后悄悄歪出头来,四下环顾一番,终于在营中角落处看见了正擦拭着长剑的洛子羡。
“殿下,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我险些都没看见你。”红殊欢快地走过去,见男子擦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头看过来,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要问你,不过我瞧着你好像不太开心。”红殊弯腰同洛子羡四目相对,眨眨眼,不解道,“小师姐和叶将军不是已经寻到了嘛?我记得你之前告诉我,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小禾姐姐和江月姐姐也战胜了梧国,从边境赶回,估摸着这几日到灵州。这都是好事,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我哪有不高兴,小师妹你看错了。”洛子羡轻笑了一声,手中抹布擦过君子剑的剑身,剑上寒光凌冽,映得人面目扭曲。
“骗人,小师姐说过,我眼睛又大又亮,看人最准了。”红殊歪了歪头,托腮看着洛子羡,微微蹙眉道,“不过你这人真奇怪,我记得之前见到你,总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就是有点狡猾,让人信不住,可自从你当了这主君,笑起来就总是很淡很淡,一点也不发自肺腑,殿下,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不开心啊?”
红殊声落,洛子羡笑了一声,手中的君子剑入鞘,被他抬手抛给红殊,沉重冰冷的剑落至掌中,红殊的双手下意识一沉,茫然地向洛子羡看去。
“喜欢这柄剑吗?”
“不喜欢。”红殊摇头道,“太沉了。”
“是啊,太沉了,沉到我担心拿不住它,用不好它。”洛子羡苦笑了一声,见红殊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微微垂了下眼,掩去苦涩,片刻,盯着红殊扬眉弯了弯眼,轻笑着叹道,“小师妹,你呀,真是令人艳羡。”
“殿下羡慕我?”
“对啊,羡慕你每天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四海为家,乐得自在。”洛子羡漫不经心地笑着,红殊好奇地歪了外头,“那殿下可以和我一起去啊,我们可以同行。”
“笨蛋小师妹,我们并非同道中人。”洛子羡静静道,状似无意地问向红殊,“你想留在京都吗?”
“不想。”红殊诚恳道,“等小师姐打回京都安定下来,我便打算去南下瞧一瞧,随后可能会去漠北……总之不想被拘在一处。”
“你看,你是要云游四海的。”洛子羡朗声笑了笑,良久,仰头同红殊认真道,“而我……只会留在京都。”
声落,红殊盯着洛子羡那双含笑的狐狸眼沉默了一瞬,他弯眼地看着她,笑眼含情,可她又觉得他在不开心。
她这人,在师门中便总被人说傻乎乎的,只知道吃饭,睡觉,练武,和沈银粟。他们说她总是傻傻的在笑,可她不明白,人生不就该高高兴兴的吗。
遇见沈银粟她很高兴,来京都也很高兴,遇见洛子羡,她也算高兴吧,虽然他看着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但他很大方,喜欢给她买吃的,她勉勉强强,也算喜欢这个人吧。
可她现在突然有点忧愁自己的傻了,她若再聪明点,像她师姐一样聪明,应当就能知道洛子羡为什么这样看她了。
红殊心中思忖片刻,正想着如何安慰洛子羡,却见那男子看着她若有所思的严肃神情笑出声来,眯眼调侃道:“好了,你那脑子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别想了,跟我说说过来找我所为何事吧。”
“对!殿下不说我险些忘了!”红殊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严肃地叉腰道,“我来找殿下,本是要问问小师姐他们具体哪日才能到灵州,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件,我既替殿下打仗,殿下该给我工钱才是。”
“阿策和云安妹妹估摸着这两日便要到灵州了,只是行程之事,或早或晚,我不能给你个确切的答复。”洛子羡道,“至于你的工钱,你本也是该得奖赏的,你想要什么,想要多少?”
“多少?够买吃食的就成,我还想给小师姐买一份,小禾姐姐也快回来了,再给小禾姐姐买一份,城东的肉包子,桃酥,梅花糕……还有城西的,想买的太多了,我没算过钱,殿下觉得会需要多少钱?”
“本殿下觉得,”洛子羡坐直身,对红殊伸出手,“你需要个行走的钱袋子。”
“啊?什,什么意思?”红殊愣了一下,试探着抓住洛子羡伸来的手,见那人轻轻握住他的手,懒洋洋地站起身,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意思就是你带着本殿下,想要什么就直接拿,本殿下会付钱。”
“殿下!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红殊欢呼了一声,虚虚拉着洛子羡的手向城中商铺处走去。
春雨过后,城中一派清新,街巷上的铺子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叫卖声不绝于耳。
红殊爱吃,便拉着洛子羡各个铺子乱逛,街上人潮如织,她喜欢跑到人群的最前面,同老板娘讨价还价,他则喜欢站在人群后面,不需要挤过去,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看清她在铺子前的一举一动。
梅花糕前被围得密不透风,洛子羡仰头看了两眼,自知排到红殊需要些时候,便无趣地向四周环顾,见不远处正有人卖鸟雀儿。
那鸟雀一身华丽的羽翼,被关在精巧奢华的笼子里,不断地拍打着翅膀,引得周遭众人一阵发笑。
洛子羡蹲下身,拄着脸定定看着,似有而无地冷笑一声,方要抬手去逗那鸟,便听身侧传来男子爽朗的声音。
“公子也觉得这些雀可惜吧。”
男子声落,洛子羡侧首看去,见那一身正气的黑皮大汉正一手拎着猪肉,一手抱着宣纸,垂眼笑着看向他。
“没什么可惜的,这些鸟一看便不是随意抓来的,而是从小就被豢养的,被人锦衣玉食地喂养出来,自然也会拿来给人观赏逗弄,这没什么可惜的。”
“公子话是这样说,可眼中的情绪可不是这样说的。”大汉声落,红殊的脚步声响起,穿过赏鸟的人群,她探身到洛子羡身边,“殿下,走啊,我们去下一家。”
“小师妹?”
惊诧声响起,红殊顺势望去,见大汉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愣了一秒,随即也惊道,“三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从师门出来之后,我和师弟们便随着二师兄一同来这灵州了,我们几个在师门中便不像旁的师兄弟那样出色,自然也成不了什么大才,只想着开个学堂,能让更多孩子学习东西。”大汉声落,看向红殊,“小师妹你呢,你不是和粟儿一起下的山吗?她人呢?还有这位兄台是你的……”
“小师姐之前同叶将军遇险,眼下还没有赶来灵州。”红殊道,“至于我身边这位,是当朝二殿下。”
“二殿下?!”大汉一愣,随即俯身道,“草民祝无声见过二殿下。”
“祝大哥不必多礼,你既是红殊与云安妹妹的师兄,你我之间自然不必生分。”洛子羡话落,祝无声不解地蹙了蹙眉,“云安妹妹?”
“小师姐就是云安郡主。”红殊补充了句,祝无声短暂地思考一瞬,惊诧之余点了点头,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道,“那粟儿现在可还安全。”
“自然安全,有阿策在她身边,不会让人伤了她的。”
“阿策?”祝无声又不解,红殊插嘴道,“就是定国将军府的那位小将军叶景策,他和小师姐自小订亲,之前虽骗过小师姐,气得师姐不愿理他,但后来表现还算不错,有他在师姐身边,应当没有问题,三师兄你放心吧。”
红殊声落,祝无声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片刻,眯眼打量着面前二人。
“等等,你们是说,这位叶小将军不但之前骗过粟儿,现在还和她孤男寡女身处一处?”
“……虽,虽然听上去奇怪,但好像也没说错。”红殊犹豫地应了一声,洛子羡略觉不对地张了张口,试图替叶景策辩解,不等开口,便听大汉大喝一声。
“迷了心窍!粟儿定是被迷了心窍!那小子既骗过她,眼下同她身处一处,怕不是……哎呀呀呀呀呀,我那小师妹!”
“这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啊!她怎么就不懂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幕:叶景策vs沈银粟的好哥哥们
第103章 他比窦娥冤
祝无声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红殊盯着她看了片刻,小步挪到洛子羡身边,悄悄道:“殿下, 我师兄他怎么好像受刺激了一样?”
“他可能对阿策有点偏见吧……”洛子羡应了一句,话音刚落,便见小哲子匆匆跑来, 满脸喜色, “启禀殿下, 云安郡主和叶将军回来了!”
“当真!我还以为他们最早也要明日才能赶回呢!”洛子羡闻言一笑, 语毕,忽而注意到一侧的祝无声,微微侧目看去, 见那人脸色铁青, 两道粗眉紧皱在一起,俯首道,“草民与其他师兄弟们与云安郡主许久未见,还望殿下开恩, 准许我们与郡主见上一面。”
“祝兄这说得是什么话,你们与云安妹妹感情甚笃, 探望本是常理之中, 这营中随时欢迎你们过来。”洛子羡说着, 将腰间令牌交于祝无声手中, 后者盯着令牌上的字迹看了几眼, 随后咬牙点了点头, “多谢殿下, 待我去学堂告知诸位师兄弟一句, 便去和粟儿相见。”
言罢, 祝无声头也不回地忿忿走开,身后洛子羡见状苦笑着咧了咧嘴,喃喃道,“抱歉了阿策,这次我好像给你带回个大麻烦。”
马车停在营前,叶景策刚扶了沈银粟下车,便听营中欢呼起来,眼熟的将士见状忙将其里外围住,盯着二人的眼中满是喜色。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这兵器都要钝了!”
“就是啊!操练时候看不见您,我们都不太习惯呢!”
“还有郡主,郡主您都不知道,您之前治的那个瞎了眼的兄弟,一听说您失踪了,差点把另一只眼也哭瞎了!”
士兵们笑闹地聚在一起,正喧哗着,见不远处洛子羡快步走来,忙四散开。
“阿策!云安妹妹!你们可算回来了!”
洛子羡朗声笑起来,叶景策回头看去,见其大步赶来,扬臂便是一抱。
“好兄弟,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怎么,这些日子,想我想念得紧?”叶景策笑着打趣回去,洛子羡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对,想念得紧,不但你消失了,连带着云安妹妹也一起和你消失了,剩我与小师妹二人,当真是寂寞。”
“既然这般挂念我们,你也该像红殊似的,给点表示。”叶景策挑衅似的向洛子羡使了个眼色,后者顺着其目光看去,见红殊正一股脑地将街上买的热乎吃食往沈银粟怀中塞,一边堆着,一边忧心道:“师姐都瘦了,得多吃点,补回来。”
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洛子羡盯了两眼笑起来,揽着叶景策的肩膀走进大营,朗声道:“好说好说,我今日定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回去营中,叶景策和沈银粟详细地同洛子羡说了最近的遭遇,连带着将近日的战况也熟习了一遍,粗略交代完,二人也不做多留,几日车马劳顿,二人早精疲力竭,早早寻了营帐休息片刻,待午后之时方才梳洗换衣,叶景策才再次从帐中走出。
“阿策,阿策,你来。”
角落处,洛子羡对着叶景策招手,见其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叶景策眯了眯眼,抬步走来,“洛二,你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也就现在调侃我,等之后,有你谢我的。”洛子羡扬了扬头,见沈银粟没在附近,微微松了口气,“你可记得早些时候小师妹曾说我们二人在集市上遇见了云安妹妹的师兄?”
“记得啊,既是粟粟的师兄,我该款待才是,也不知他们何时过来,我打算在他们来之前买些东西赠予。”叶景策思索地说着,洛子羡摇摇头,“你先别想那些了,早些时候人多我不便说,如今得了空才好告诉你。”
“阿策,”洛子羡煞有介事道,“我觉得粟粟的师兄,未必瞧得上你,你需得小心。”
“怎会?他们又没见过我,怎么就会瞧不上我,你怕是多虑了吧,况且就算他们瞧不上我,只要我诚心以待,总会令他们改观的。”叶景策垂了垂眼道,“粟粟如今已无至亲,她这些师兄于她自是格外重要,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她这些师兄能常伴她身边,或许能让她更开心一些。”
“……常伴身边?”洛子羡沉默了一瞬,犹疑地看了看叶景策,半晌,咧了咧嘴道,“你可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叶景策说着向沈银粟所在的营帐瞥去,见帐前尚且安静,想来沈银粟还在小憩,便放下心来,同洛子羡道,“这城中可有不错的首饰铺子?”
“不错的首饰铺子?”洛子羡轻轻重复了一句,看向叶景策的目光渐渐变得揶揄,弯眼笑道,“你得具体说说什么首饰啊,是男子的,还是女子的,一个啊,还是一对啊,是这头上的,颈间的,还是手指上戴的……这每个铺子擅长锻造的东西可都不一样。”
“你怎么这样多问题?我偏不告诉你!”
“嘁!我和你自小一起长大,你的那点心思,我还能猜不出来。”洛子羡闻言笑意更甚,昂首慢声道,“恭喜啊恭喜,去城北那间铺子吧,据说是这当地做首饰最精巧的地儿了,就是偏一点。”
“成,知道了,多谢。”叶景策同洛子羡笑着谢过,迈步向一侧拴马处走去。
城北的首饰铺子离得不近,叶景策方走,沈银粟便从帐中出来,见洛子羡笑眯眯地在营前张望,悄声走近,不解道,“二哥,你心情很好?”
“还不错。”洛子羡扬眉笑了笑,“妹妹休息好了?”
“嗯,精神恢复了一下,身上也轻松不少。”沈银粟说着,向叶景策帐子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阿策休息得怎么样了,他之前伤势太重,用的草药效果也都不大,我想着回来营中给他换一些涂抹,也不知他眼下醒了没有。”
“醒是醒了,不过有事要去城中一趟,妹妹可以等他回来再给他换。”洛子羡声落,一侧侍从匆匆跑来,将手中的腰牌举过头顶,“启禀殿下,门外有五人要求见郡主,其中有一个名为祝无声的男子称此腰牌是您赠予的。”
“不错,让他们进来吧。”洛子羡颔首,沈银粟闻言眼中亮起,笑道,“三师兄来得可真快,我还想着去打探一下他们如今在何处,先去拜访一番呢。”
沈银粟说着,同洛子羡匆匆告退,抬腿向大营前快步走去。
营前三人神情严峻,祝无声背着手在余下四人面前踱步,一句句训导。
“我们此行的具体表现是,老四,你说!”
“关心师妹近况,打探妹夫人品!”
“老四,切记我们的的立场,他还不配让咱们叫他妹夫。”祝无双咳了咳,又道,“那我们此行的根本目的是?老五,你答!”
“擦亮师妹被蒙蔽的双眼,让她认识到男人的险恶!”
“很好!”祝无声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一侧拿着纸笔的青衣男子,“老六,虽然你参与科举屡次失败,但众师兄中你写字最快,我相信你的实力,今日将师妹言行记录下来,给二哥拿回去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老六一定完成任务!”青衣男子点点头,见不远处沈银粟跑过来,忙将纸笔藏好,与其余师兄弟一同向沈银粟看去。
“师兄!好久不见!”
沈银粟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一边同祝无声等人笑闹着,一边引着几人往营中走。
祝无声环顾四周,嘴上和沈银粟寒暄着,眼睛却扫视着营中路过的每一个男子。
“粟儿,我听那位二殿下说你同那位叶小将军关系匪浅?”
“正是。”沈银粟微微愣了一下,耳根轻微红了一丝,轻轻笑道,“他是我珍爱之人,他本也是要见见你们的,只是他身处军中,难免忙碌,今日未来得及与诸位师兄见面。”
沈银粟话落,祝无声蹙了蹙眉,身后老六在本上写道:不顾家,与师妹相处时间少。
“这倒无妨,他若在这里,我还怕我与粟儿你说话,他不自在。”祝无声道,沈银粟温和地摇了摇头,笑着道,“师兄多虑了,他之前虽偶尔会胡乱吃味,但现在已经懂事了很多,知道你们是师兄,必会尊重的。”
老六写道:为人善妒,小肚鸡肠。
“这样看来,也是个不错的人呢。”祝无声咬牙道,“只是这位少将军既出身叶家,想来是娇生惯养地长大,不知这脾气如何?”
“平时有些顽劣,总想着法子逗弄我,可若真到关键之时,他亦是最可靠之人。”
老六写道:顽劣,泼皮。
“那这家务之事,他这少爷似的人,可会个一星半点?”
“他之前常在外行军,吃得东西粗糙,会烤些野味。”
老六奋笔疾书:不会做饭,就会打打杀杀!
帐内,祝无声的脸色愈青,郑重地盯了沈银粟片刻,委婉道:“小师妹,那在你眼中,这位小将军可曾有什么不足之处?”
“这……”沈银粟的托腮思索道,“他打仗的时候不怎么爱惜自己,身上总是很多伤,害得我经常担心他,他这人呢,又爱逞强,哪里受伤或是疼痛,也不爱和我说,总要我逼着才肯开口……”
沈银粟絮絮说着,老六的笔在纸上龙飞凤舞:额……身体不行,死爱面子,哑巴。
“不过呢……“沈银粟想着叶景策,眼中慢慢被笑意充斥,“不过除了这点,他哪里都好,我珍视他……”
“粟儿,三师兄是问你缺点……”老五适时地开口打断,祝无声面色复杂地看着沈银粟,“照小师妹这般说,你们二人这般情意相投,该早早成婚了才是,怎么我听说,你们二人尚未大婚?”
“此事,有些复杂。”沈银粟闻此,不由得想起京中的叛乱,眉眼垂下,声音淡淡,“我虽未曾与他大婚,但这些日子下来,已心意相通,誓要与对方白首,而今与夫妻无异。”
与夫妻无异……
与夫妻无异?!
沈银粟声落,眉目温和地看向对面,只见祝无声等人的脸色俱是铁青一片,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老六的笔杆子已经写断一支,从腰后抽出一支,舌尖点了点,大笔一挥。
——穷酸,不给婚礼,不明媒正娶!
——未曾完婚,已有夫妻之实!!!
“粟儿这样说,我们心中便清楚了!”祝无声强压着怒气站起身,见沈银粟笑着走过来,心中只觉更痛,压着声音同沈银粟温和道,“粟儿,我与诸位师兄弟已经决意成为二殿下麾下之人,这样我们也好天天见面……”
也好擦亮你这被蒙蔽的双眼!
祝无声咬牙切齿,身后师弟纷纷点头,沈银粟略觉异常地点了点头,方要问他们为何看上去有些气急,便听帐外传来响动。
掀帘走出,只见浩浩荡荡地兵马停在营前,是叶景禾率领的边境军队。军队刚停稳脚步,叶景禾从马上跃下,洛子羡见状忙匆匆上前,同叶景禾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叶景禾便眼睛一亮,大叫起来。
“真的吗!不过这东西要做就做最精致,最华贵的,最独一无二的,若与旁人的相同,还有什么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