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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爵钗by阿長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21

她思来想去,提笔写了封信,盖了戳后命人务必送到荣王手上。
这边委派好了人,那边小冬瓜欢天喜地来报信儿:“郡主,您的亲亲小阁老来啦。”

碧圆问:“小阁老就小阁老,你加什么‘亲亲’?”
“小阁老上回来哄郡主,哄着哄着俩人亲上嘴儿了,我瞧得清清楚楚。郡主还生气了,说——”小冬瓜说着,掐着嗓子又换了一副声调,“‘司马廷玉,你放肆!你把人家的嘴弄疼了!’”
众人闻言,一个个憋得脸通红,就是不敢吭声。
谈情说爱原就是俩人的事,旁人一掺和,任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
“三笑!”萧扶光扬声唤道,“给他嘴给我缝上!”
“得令!”颜三笑端着针线筐走过来。
小冬瓜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
“不成。”颜三笑摇头,“我也是奴婢,要听主子的话,别人说了不算。”
萧扶光笑道:“你听话,小冬瓜却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他胆子比谁都大,连我也敢编排。再这么下去,他就无法无天了,早晚有一日背着我偷偷摸摸干别的事。”
“就算无法无天,这颗心也是定然是向着您的!”小冬瓜嬉皮笑脸地躲开颜三笑的针线,窜到门口时撞上了人,仰起脖儿一看,正是亲亲小阁老。
司马廷玉揪着后领将他提了起来,冲萧扶光说:“得亏这是个阉货,不然叫我怎么放心他伺候你?”
小冬瓜胖得圆滚滚的,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八十斤。可到了小阁老这里,提着他就跟提着一袋米似的,压根就不费什么功夫。
他见挣脱不开,嘿嘿笑了两声:“小阁老您这话不对,就算是齐全人,天底下还有谁敢同您抢?有我伺候郡主,您就放一百个心。日后您二位成了亲,我天天为您们值夜…”
“还是算了罢。”司马廷玉松开手,将他放下来,“今日敢偷窥,明日就敢去听墙角。我可没你们郡主那样的好脾气,若是被我发现——”
也不用多说,小冬瓜跑去角落瑟缩着,却还在嘴硬:“这还没成亲,就要管起郡主的人来了!郡主您看小阁老呀,他就爱吓唬人…”
“针呢?”萧扶光又唤颜三笑。
小冬瓜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
司马廷玉进了门,便来到萧扶光所在窗前。榻上置了张小案,案上一堆账本。他块头大,倒也识趣,知道不占她的地方,索性将手肘支在窗边。
清清等人便忙活着为小阁老奉茶点,他也不用。
郡主忙着看账本,他忙着看自家阿扶。
萧扶光忍不住,伸手推他:“穿着鞋怎么上来了?下去!”
司马廷玉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将置在榻边的腿放下。个头高,腿也长,这么一伸,直接来到她脚边,碰了一下后便再不动了。
萧扶光拿他无法——若他那只蹄子犯贱,她倒有理由骂他,让他离远些,好不要干扰了他。可人家碰了下她的腿后便再没动静,好似刚刚那一下纯属无心,这会儿若计较起来,他有一万句等着同你辩驳理论。
小阁老那张嘴不开还好,上下牙一错,损得人恨不得找个缝儿填进去。她都想好了他要如何应对了:你说他冒犯,他反要倒打一耙说你胡思乱想——我好好坐在这,又没将你怎样,是你信不过我人品,是你心脏,堂堂光献郡主竟这样污蔑人…
萧扶光警醒后,专注账面,不再分心。
司马廷玉一计不成,瞥了眼她手中账本,心中又生一计。
他知晓萧扶光自檀家一半家产中拨出银两运往辽东一事——二百万两,实在不是小数目,若以私银直接送去辽东,路途遥远,易生变数。而换成粮食细软则要耗费人力物力,且数目庞大,更加引人瞩目。唯有兑成官银,安全不说,流通渠道少,最是简单方便。只有一样难,便是账面如何才能做得漂亮。于是萧扶光将太子妃带出宫,利用人情动用周尚书那几位得力门生,几人不眠不休近半月终于做出这一笔鬼账——前年兵部买马造器所用二百余万两,因皇帝修建万清福地,财政紧张,暂时搁置下来,而其后户部侍郎檀沐庭自掏腰包填补了万清福地这笔款项。因万清福地于次年结清,兵部欠款却依然在。民间记账多认事,今岁未收回账款,仍纳入今岁盈利;而官府分流,既认事,对待兵部等却只认钱,来一笔记上一笔,于是周尚书的门生们便抓住这一漏洞,用光献郡主从檀家抄来的钱财填补兵部欠款,多出的二百万两官银则回到郡主手中,最终流向辽东。
如今账也平了,一切只等荣王收了钱好帮忙办事。谁料昨日西库竟然失窃,景王亲自所批红奏章竟不翼而飞。这令萧扶光十分头痛,因此事隐秘,不宜为外人所知,为防备抓住把柄,是以众人在做完之后便将底账销毁。
若重新再做…户部的钱袋子们哪个不是坏脾气?官员出行自行垫付差旅费用,回头核销请费,钱袋子们一个个脸耷拉得比驴还长总是动不动便生气。如今刚做完又要做,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
萧扶光看账本看得头疼时,司马廷玉一伸手,将本子撂下了。
“得了,阿扶不是做这行的命。”他燃起一只蜡烛,将账本烧了。
“还给我!”
萧扶光扑上去要抢,司马廷玉将手抬得高高的。她一手摁着他肩膀,一手去够。
可他坏心眼得很,等烧得只剩一个角了才丢出窗外。
萧扶光的心在滴血,抡起拳头便是一阵无影拳。
司马廷玉皮实得很,被打得连笑声都断断续续的,伸臂将人勾进怀中。
厅内人见他们亲密,悄悄退了出去。
“说来说去,是担心这些银子到不了辽东?”司马廷玉抚着她肩头问。
“你还好意思问?”萧扶光揪着他的领子道,“你烧了它做什么?”
司马廷玉腿一蜷,将人困在怀里。
“我来时便打算好了。”他将头靠在她颈窝,闭着眼道,“我亲自带人去,再快马加鞭赶回来,二十日足够,还来得及迎我阿扶过门。”

鹰挚狼食(四)
九月初三这日,司马廷玉开始将手头公务下放。且因要保密,对外自然不会言说要前往辽东。
司马宓盯着儿子的告假帖眉头皱了半天,狐疑问道:“你要成亲,购船作甚?你打算将郡主带到海里去?”
“姚夫人几天没回家,急坏了吧?”司马廷玉不想听他废话,一把夺过父亲印章盖了戳后扬长而去。
司马宓那声“逆子”挂在嘴边,想起姚玉环,的确已有数日不曾归家。本想着年轻姑娘贪玩,出去玩上一日仍然会乖乖回家,谁料至今不见踪影。寻遍帝京不见人,又催人前去济南,毕竟口口声声说要回班子的人是她。
世间男子谁不爱年轻美人?十八岁与四十八岁眼光从来都是一样。可十八岁时心有抱负,二十八岁已有妻有子,此时她尚在何处?再者,处在权势最上层,什么美人未见过?大丈夫立于世,最要紧仍是加官进爵,以荫子孙后代。
如此,司马宓便想着再等等,等派去济南的人带着姚玉环回来,那时再哄也不迟。反正那姑娘眼皮浅,给点儿金银首饰就笑开眼了——这种女子最是省心。
司马廷玉告过假后,便回去将将手头还未完成的公务放给陈九和等人。
林嘉木自然也在,只是神情看上去十分紧张,见他时欲言又止,像是揣着什么事儿似的。
司马廷玉坐在中央,对堂内众人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这期间阁部事务有劳诸位。”
“明白,婚期将至,忙嘛。”陈九和开玩笑道,“咱们都听说了,为了迎娶郡主,小阁老可是置产置地,上心得很。现在京中四处都说,‘择婿当择司马廷玉’。得亏我成亲早,不然这会儿丈母娘怕是不肯放人了。”
说起婚事来,小阁老平日里从来紧蹙的眉头也抻平了些许,显然是十二分的称心如意。
“不过是街头巷尾的传言罢了,当不得真。”司马廷玉顿了顿又道,“先前听说尊夫人遇喜,我不常与人走动,知道得晚些。”说着将手边的盒子推给他。
陈九和一愣,随即客气道:“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收…”
待司马廷玉打开盒子,里头竟是个金镶玉平安扣。
官场上行走,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说来并不算贵重,可正是因为不贵重,倒叫人敢收了。因要当爹的人,最是盼着妻儿平安。
陈九和喜上眉头,接过后谢了又谢:“前两日还想去求一个,可总是脱不开身,这简直送到心坎儿上了!”
司马廷玉难得有好脸色,又说:“我成婚在即,也是想着沾沾二位喜气的。”
“原该是我们沾小阁老与郡主的喜气。”陈九和笑说,“门当户对,又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小阁老可要早去早回,我们还想讨您喜酒来喝。”
司马廷玉笑着说好。
看着朋友同上峰谈笑风生,提及的又是小阁老与光献郡主的婚事,林嘉木眼神黯了一黯,身子却慢慢放松下来。
司马廷玉望向他,问:“林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嘉木垂下眼皮,拱手道:“没有。”
司马廷玉环视他身畔片刻,又将目光收回,随后离开内阁。
司马承早已在外候着,见他出来便迎了上去。
“车马在昨日便备好,辽东太远,为防谋刺,特意点了二十个身手好些的同您一起。加上王爷和郡主的人,任谁来也难以脱身。”
司马廷玉嗯了一声,却道:“不用这样多,十个足够,要可靠些的。”
司马承一怔,又说:“这样多的银子,便是山匪不来,也须要防着内鬼。自郡主回京后,宇文渡一直求着上门,好在景王府门庭够硬,若是小门小户的,郡主怕不是早被撬走了。您这一走,他…”
“你是担心他会对付我?我巴不得他来。”司马廷玉一哂,继而道,“郡主看着精,实则最是优柔寡断。你信不信,宇文渡若是拿刀横在脖子上逼她,她宁愿自己为难,也舍不得看他死?”
司马承张了张嘴:“那,那您…”
“郡主脾气大,除了恩师华品瑜,她谁都不服。你若同她好好说宇文渡不可留,十有八九她会嫌你师味儿重,立时就厌弃了你。”司马廷玉上了马,秋日就在他头顶,五官被暗影所覆,看不清其神情,“既悟性高,那便让她自己悟,自己明白好过他人去说教。”
司马承听得一头雾水,“那这和您带不带人又有何干系?”
“没什么干系。”司马廷玉一扬鞭,打马离去。
小阁老行动力超强,告假后又来寻萧扶光。
“小阁老一天恨不能来三回,门槛儿快叫他踩没了。”小冬瓜在一边使劲揣掇,“他这么爱来,不行叫他入赘吧!”
萧扶光抬眼觑他,“你是听他先前说,不让你做我陪嫁进他家门,心怀怨恨,给我上眼药来了?”
小冬瓜被猜中了心思,打着哈哈说“哎呀入秋了我得寻秋娘帮帮忙,叫姜公公替我干爹添两床被进去”,一晃眼又溜了出去。
司马廷玉还未进门,声音便从院中传来。
“阿扶,我已告了一月假。明日出远门,到时你来送我。”
正在斟茶的颜三笑隔窗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萧扶光下了榻,趿着鞋奔到门口,恰好撞进人怀里。好结实一堵胸墙,隔着衣裳都觉得温热。
“可真硬。”萧扶光揉着鼻子道。
“我还有更硬的。”司马廷玉扶着她的腰肢坏笑。
藏锋坐在梁上,只等郡主一声令下,立马便能叫这登徒子血溅三尺。
然而萧扶光却说好:“趁着人多,把你那硬家伙亮出来给大家见识见识。”臭不要脸,以为没人治得了你?
“这…”司马廷玉犹豫了一下,“有姑娘在,不大好吧?”
萧扶光横眉:“敢说不敢做?算什么英雄好汉。”
司马廷玉说了声好,后退一步,举臂将袖中腕刀亮了出来。
“要出远门,没件趁手的防身利器可不行。这是我着工匠新打的刀,阿扶你来摸摸它硬不硬?”

鹰挚狼食(五)
萧扶光望着那一尺来长的腕刀,再看司马廷玉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硬,好硬,赛过金刚钻的硬,比小阁老的嘴还硬——什么叫倒打一耙,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她又理亏,不好去骂他,只得伸手去摸他腕刀。刀呈蛇形,精钢所制,寒芒簇新,果真是把趁手的利器。
她伸手去摸,司马廷玉却收回了,“还未开刃,当心划伤手。”
小冬瓜在窗户外探头,看到这一幕后暗暗咬牙——小阁老攥着他家郡主的手不撒开,哪里还能划伤得了她?依他看,小阁老就是来占他们郡主便宜的。
人前装模作样,人后就会拉郡主小手搂郡主小腰,郡主都快叫他盘包浆了。还小阁老呢,简直就是色胚一个。
小冬瓜气得头顶冒烟,等回过神来一瞧,郡主人影儿没了。拽住了碧圆一问,刚刚同小阁老出门了。
司马廷玉说要带她出去转转,萧扶光一想他明日要走,一走便是二十天,还是去为她办事,一颗心软成了泥,也未带上藏锋,一个人跟着他就出了门。
司马承驾车在门外等着他们来。
走到车前,萧扶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迎他时跑得太急,鞋跟还未提上。
正当她犹豫时,司马廷玉突然回头,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直接送入了车内。
萧扶光坐好了,说:“我有手有脚,你抱我做什么?你…”
她忽然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司马廷玉俯下身单膝跪地,一手捏起她一条小腿放在膝头,另一手替她穿好鞋。
她个头不矮,脚也算不得小,可比起他的手掌便有些不够看。
她袜上的金蝴蝶在他手心里翻飞,片刻后便被温柔投进履内。鞋履连着脚踝被他困在掌中,热意一点一点慢慢传递而来。
周遭空气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叫人难以呼吸。
给郡主提鞋的人多了去,她那做摄政王的亲爹也干过,小阁老并非是头一号。真正受宠的哪里会叫别人轻易骗走?提个鞋在她眼中压根就不是什么值得人感动的事儿。
萧扶光抽了抽脚,以为抽不动呢,没想到一下就给抽出来了。
她觉得奇怪——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司马廷玉不啃了她就算好的,怎的还学会撒手了呢?实在是令人想不明白。
司马廷玉拭了拭手,又来拉她,“阿扶,我带你去个地方。”
萧扶光说好,低头看了看俩人相牵的手。
古来男尊女卑,一旦捱得近些,普通姑娘便要怯场。而男子大多天生好斗,就爱掌控摆布女子,恃强凌弱,霸王硬上弓,美其名曰“宠”。可“宠”字上“宀”下“龙”,囚龙于穴,等同豢养,不过玩物而已,又何来真爱一说?是以萧扶光不吃强横这套,也不屑献媚这套,情动向来随心所欲——宇文渡如此,司马廷玉亦是如此。
而无论是宇文渡,还是司马廷玉,好像年轻男子们都有种神力,每每靠近时都叫人有一瞬间心颤。但他们又有很大不同:宇文渡正如他大名,所谓心颤不过舟停于渡时那一瞬间的碰撞,还未仔细回味,却又离开了;司马廷玉却如一堆乱石,乍看之下其实并不讨喜,入了阵后忽然山崩地裂,回过神来却是为时已晚,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
萧扶光不是被豢养的娇龙,你能布阵,我便迎战。
她回握了他的手,她骨肉匀称,非是细弱纤纤,是极有福相的软而丰润的手。
早说柔能摧刚,他们十指交错时司马廷玉总会有一丝自惭形秽之意,说不清是因为这只手过于柔滑细腻,还是她身份凌驾于自己之上,总之他自觉不足,便是有一万个心眼,此刻也只想掏心掏肺地去待她。
她将头轻轻倚过来。
他侧了侧身子,将心口前那块给她。握着她的手从左换到右,左手抄进腋下,将她的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胸前。稍稍往后一躺,看她舒服得闭上眼,他的心也渐渐被填满了。
马车驶出城外,直至城外五里一处浅溪边方止。
此时日头正好,人不多,司马廷玉将萧扶光带下车,走到溪边脱了鞋袜卷起裤脚,背蹲在萧扶光身前。
“上来。”
萧扶光有些生气,踢小阁老尊臀,“你就带我来这么个地方?”
溪对岸有个山坡,植被错落,先前种过许多柳树,猎人经过时常听见山坡处有奇怪声音传来,久而久之便叫它“野鬼坡”。实则并非如此,野鬼坡是情动男女幽会之地。
司马廷玉叹气,“你院里那几个防我如防贼,梁上还横着一把刀,我亲近你不得,只得出此下策。”
“堂堂小阁老,你也忒小气。城中那么多茶馆酒楼,随便包下一处也好。我什么身份,要随你来荒郊野外?”说归说,可她还是上了他的背。
他得寸进尺:“阿扶,帮我拿鞋,我腾不开手。”
“谁知道你鞋有没有味儿。”萧扶光一脸嫌弃地将亵袜塞进鞋中,两指捏起,另一手捂着鼻子。
司马廷玉背着她起身,起来时还往上掂了掂。萧扶光一个没注意,上半身怼去他背上。
“阿扶,我与你说个笑话。”他道,“从前有位老叟,他有三子,临终前苦于不知将传家宝交给谁,于是将儿子儿媳全部召来,对他们道:‘给你们仨兄弟各一两银子,你们设法购置物事将耳房填满’。长子一两银购入父亲平日所爱烧鸡;次子一两银购秸秆数车;老幺购蜡烛一根…阿扶,你认为老叟会将传家宝给谁?”
“自然是老三。”萧扶光不假思索,“一两银才买几只烧鸡?一间屋子是填不满的;秸秆之间定有缝隙,也不行;蜡烛点燃后光耀满室内,显然是他胜出了。”
司马廷玉摇头,“都不对。”
萧扶光惊讶:“那老叟将传家宝给谁了?”
司马廷玉又将她掂了掂,她不设防,上半身再一次扑到他背上。
“他将传家宝传给了身材最丰腴的那位儿媳。”
萧扶光后知后觉,握拳去锤他肩膀:“登徒子!你是故意的!”
司马廷玉开怀大笑,震得她胸腔嗡嗡的。

司马廷玉背着她蹚过溪流。
她伏在他背上,感觉俩人好像又回到灵岩寺后的那一日,他也是这样背着她,甚至连雨后山中的气息都尚在鼻尖。
司马廷玉的身上偶尔带着香气,平时是乌木香,从万清福地出来时会带着神殿燃的莲花香。可她最喜欢的依然是那日淋湿了雨后又相偎在柴上的气味——就像不知名的神鸟穿梭山海千里后却在林间被打湿,尔后在一处角落烘干了的羽毛,有着致命的靡艳,却又干燥而温暖。
少年人的爱意是撑不起太久时间的,萧扶光却想,如果没有司马廷玉,日后每次下雨她又要想起谁呢?
思及此,她突然间便觉得有些不舍了。
他还在玩,乐此不彼地背着她又掂了两下——软绵绵的触觉撞在背上,也撞在心上,心尖酥痒得像是被她挠过。
小阁老见识不少,可他哪里真玩过这个?于是十分开心。
萧扶光在他背上,压根就避不开,薅他头发揪他耳朵。男人大多皮糙肉厚,他自然也不嫌疼,萧扶光一歪头就能看到他眉梢和眼角,都快飞上天了。
“快放我下去!”她又伸手去拧他脸。
郡主力气有些大,司马廷玉被她拧得嘴都要歪了。他气不过,去咬她青葱一样的手指,控制着力道,衔着指甲,也不叫她疼。
刚开始她还挣扎一下,忽然便不动弹了。
司马廷玉偏头,见她正在看他。
眼下正是秋日,溪水并不算凉;他早间用饱了餐,现在也还不饿;她并非天生长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不足以令所有人魂消。
可就在此刻,山川溪流瞬间好似褪去了颜色,天地黯淡无光,只剩眼前这张俏脸如白日落星,精准又狂妄地砸在了心头。
短暂的静默后,被砸中的肺腑才重新开始劳作。他耳畔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浑身血如泉涌,自胸腔一股一股爆裂开来,朝四肢百骸溢散而去。
萧扶光原本只想瞧瞧他,可司马廷玉却快速地走到坡下的河岸前,将她放下了。
萧扶光以为自己扯他嘴巴,惹他不高兴了,于是也来了劲,将鞋丢在岸边就去洗手。
殊不知方才自己仅是看了一眼,便叫人动了真心。
她将手指浸在流水中洗了又洗,末了甩了甩水渍,又嗅了嗅。在确定没有味道后起身,却见司马廷玉就站在她背后,正低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她被吓了一跳。
明明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他的眼里却好像有几簇光。
“阿扶,我们谈谈。”
萧扶光望了空无一人的野鬼坡,又抬头看了看他,总觉得他今天不大对劲。
“这不好吧。”她悄悄将手背在身后,“孤男寡女的…”
司马廷玉眉头压了压,也将心中那股热意压下去。
“咱俩孤男寡女不是一回两回,我可将你怎的了?”
除了经常气她玩,其实司马廷玉的耐心反而更多些。
“这倒也是。”萧扶光点头,在一处被水冲得光滑干净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说,要谈什么?”
司马廷玉坐在她身后,脑袋凑上来压在她肩头看着她捋头发丝儿,乍看俩人倒像脸贴着脸了——只不过她脸小上他一圈。
萧扶光正要嫌弃他不好好说话,他突然开口问:“如果没有我,阿扶会嫁给别人吗?”
“你说什么胡话?”萧扶光抖抖肩膀,可惜他脑袋太沉,没能抖得下来。想了片刻后又问:“你可是听谁说了什么话?”
“没有。”司马廷玉闭上眼,只觉得她颈窝这块又香又舒服。越是享受,却越发不安。
萧扶光道:“你是个好的,咱俩…”话说到一半儿有些不好意思,将头扭去一边,“什么嫁不嫁给别人,宇文渡绝不可能,这个我还是能同你保证的。”
司马廷玉想说的却不是这个。
“阿扶,不算早已议定的亲事,其实算来你我真正结识时日并不长。可你与我不同,只要未到最后,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他认真道,“有句话难听,可我不得不说——殿下曾与皇后有过婚约,自他摄政起,皇后父兄遭贬,她不得不去大悲寺祈福避祸。二人倒也算是青梅竹马,何至于撕破脸?可见婚事上若处理干净,淋漓只会惹人厌。我这次去辽东来回二十日,你仔细考虑。”
“考虑?我考虑什么?”萧扶光像是被点燃了尾巴的猫,气焰顿时升高。
亲也亲了,看也看了,此时说这种话,焉能不气?还未成婚,郡主便先见识到什么叫负心汉。只恨掌中没块砖,好拍死眼前薄情郎。
“阿扶,你先别生气。”司马廷玉好声好气道,“我这是给你时间…”
郡主忍无可忍了,一个翻身将人摁在石头上。
“你最好分清了尊卑,只有我给别人时间,断没有别人给我时间要我考虑的道理。”她俯首盯着他道,“我也给你二十日,去辽东的路上好好想想,究竟愿不愿意,不要等几年再来同我说后悔——若有那个时候,我就要了你的命!”
司马廷玉被她压在身下,这个角度能看到长腿在他腰侧撑起的轮廓,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在灵岩寺的那晚,一头灵动的鹿在他心头蹦跶。
大掌扣住了她的腰肢,司马廷玉借着力道挺起上半身。因个头高出她好多,叫她俯视变作仰视。
他靠了过来,呼吸声渐重。
“阿扶…”
他近在眼前,双目璀璨如星,看得萧扶光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往后稍了稍,可后腰被他手掌箍着,十指交错扣在尾椎之上,除非砍了他的手,否则掰都掰不开。
“我擎小就愿意,如今更是。”他凑过来亲她眼睫,“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你可不能嫁给别人,等我回来娶你。”
只要同他贴在一起,她就有点儿不愿意分开了。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想这么黏着,可一想到明天他要走,便舍不得。一不做二不休,手指滑从他胸口慢慢滑下去了。
司马廷玉一惊,“你做什么?!”
“我兔子都给你看过,你海参让我瞧瞧。”郡主豪迈命令道。

鹰挚狼食(七)
小阁老不是没有过应酬,某些场合,也见识过些手段了得的女子。不过从来都是别人怯他,只敢托一盏酒来献了便走。哪有姑娘霸王硬上弓,骑在他身上脱口便是虎狼之词的?
司马廷玉还未从震惊中回神,便只觉腰腿一凉。
他低头去看,郡主已是扯了他蔽膝撩到一边了。
司马廷玉赶紧摁住了她的手,“你…”
“你什么你?你不愿意?”萧扶光使了些力气来挣扎,“买卖还要先验货呢,我没见过,怎么知道货好不好?你先给我瞧瞧…”
“做买卖跟做夫妻怎么能一样…”司马廷玉一张玉白脸已是涨得通红,“万一给你瞧了你害怕,现下就后悔。我叫你占去便宜不说,到手的夫人还飞了,谁来赔我?”
萧扶光说:“任你如何说,今日我瞧定了!”
拉弓的手力气大,司马廷玉见她手背都被自己捏出了红印子,赶紧提醒:“你想瞧也好说,等下雨后去找刺芫荽,周围长出的蕈菇跟这差不多。”
郡主沉默了。
司马廷玉赶紧将她手中的下衣夺回来,匆匆系紧实了,勒得腰都疼。
“你跟谁学来这种话?”他问道,“谁告诉你这是海参的?”不说口味如何,海参的模样同那话儿差得远了去。当然,最主要的是海参那么丁点儿,怎么可能跟那个比?
萧扶光没能开眼,有些失望,又去扯他腰带,发现这人打了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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