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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躲桃花劫》--夏树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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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你再叫错名字!」
「樊琏,你在发什么疯?」大叫声险些震坏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煞是难受。
这下总算被迫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正和疲惫不堪的身体做拉锯战,若千斤重的眼皮拉开一条缝又将再度合上。
「不准你再在我床上叫别人的名字!」
「什么?那你说我说了谁的名字?」很显然的,神智半清的枫擎扬根本不记得方才脱口而出的名字是谁的,又或是,他有说话吗?
「你刚刚喊了晴儿这个名字。」樊琏撇着嘴,一脸不满。
枫擎扬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那么你知不知道晴儿是谁?」
「当然知道,有关你的事我怎么也会设法摸清楚。不就是那个死小鬼枫念晴的小名?都不小了,别再晴儿晴儿地叫着,好像多宝贝他似的。」酸溜溜,恐怕比腌渍的酸梅还酸上数倍。
「我不是说过别再叫他死小鬼的吗?那你说枫念晴是我的谁?」
「儿子。」
「既然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唤我儿子的名字?」枫擎扬觉得再和他说话会同他一般疯狂。
「在别的地方我不管,我可以让他偶尔唤唤你儿子的名;但在我床上,你只准想着我,只准叫我的名字。」
不说了,不说了,哪来那么多的不准,他又不是属于他的物品!
枫擎扬撑起倦极的身子下床。
「去哪儿?你身子不舒服就别急着下床。」
是谁害的!
「和野蛮人是有理也说不通的,只会让人气得睡不着,我要再去订另一间房。」
这间房是枫擎扬订的房间,但当他睡到半夜时便会被吵醒,惊觉是他一时松下戒心,便让他趁势吻得天昏地暗;而这罪魁祸首竟变本加厉让他一整夜都不能睡、不得安宁,全身骨头至今仍发出痛苦的哀鸣。他亟欲再补眠,为了这一点他现在不想再同他计较,没精神更没体力。
他这君子目前不屑与小人斗。
「不准!我没答应你可以下床,你就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樊琏,我已经忍耐你很久了,我,枫擎扬不是你的东……唔!」
趁正忙着说话喳呼的嘴一张一合之际,樊琏封住来不及紧闭的唇,热情如火的舌性急地窜入,舔吮芳唇内贝齿后方最敏感的上颚,欣喜地享受他的颤动。
他昨夜就是这么地将他吻至几乎气绝,瘫软无力地任他为所欲为;而今,年轻又不知节制为何物的他,又欲故计重施。
这成熟刚毅的男子脸颊惹上红彩时,看来似乎年轻了欢岁,与他年纪相仿,而且透着粉色的肌肤诱引着他,教他血脉为之愤张。
这样的他好美啊……美得教他心醉,迷蒙的眼半开地瞅着他,逼他变成激昂的野兽,恨不能将他全吃入腹中,成为他的血肉。
「住手,我累……累……」
樊琏沾染新拿到、忍不住马上试用的药膏,无预警地,亦相当顺利地钻进昨晚曾好好享用过的身体里。
这弹性极佳,轻轻一压随即用劲反弹的肌理,还有线修优美的每一块方肌,如天赐般的完美。樊琏恶狠狠地咬住,留下斑斑红点,是破坏也是衬托。
无法完整言语的枫擎扬眼角垂泪,断断续续地控诉。
噢……野兽,怎会有人一大早精力便如此旺盛,彷佛新的一天便是新的开始,昨天就算再累也无所谓。
因为药效及樊琏高超又卖力的技术,使得枫擎扬很快地便忘记反抗,也无力再反击,只能随着侵略他的猛兽沉沦。
交迭纠缠的肉体,淫糜气氛达至极点,轻薄的纱帐内比火还炽、还狂的温度剧烈升高中……
突然激烈的摆动戛然而止。
「嗯……不、不……」
「不什么?」伴随着似雨点般滴下的汗水,樊琏仍是不改张狂。
「不……停……停……哈哈……」
「不要停是吧?」这就叫明知故问,恶质本性毕露。
「嗯。」因情欲绯红的双眼,因不满足而在唇内闪动的粉舌,因难受而溢满的珠泪,枫擎扬展现难得一见的痴态。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先我下床,嗯?」
「是……」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去任何地方,嗯?」
「是!」五指深陷攀住的结实背脊,好难过,真的好难受……他要……
「以后凡事都要先问过我,嗯?」霸道,唯我独尊,不得反抗。
「是……是……」枫擎枫的神智涣散在不知名的火热处,至于他有无听进樊琏的话?不得而知。
「好,那我就给你我的所有。」
「所有……啊啊……」枫擎扬再也听不到、感受不到,除了樊琏,什么也不剩。

 

第九章

等到枫擎扬能够勉强地下床走动,喂饱自己的肚皮时,天边已吹来变凉的风,告知大地,白昼将尽。
他从不知自己是个欲望如此强烈之人,如此容易陷于情欲之中,难以自拔。
枫擎扬每走动一步,肢体便发出难以置信的哀号,四肢百骸皆抗议着每晚的放浪形骸,不该如此,本不该如此,不该……
第一次是喝得不省人事,第二次是被吻得不知世事,那第三次、第四次、再接下来的数不清的次数呢?
他的借口愈来愈薄弱,也愈来愈无法自我欺瞒,他对他,当真……
哦,他是一个孩子的爹耶!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竟栽在十几岁的黄毛小子手上……
他技巧太好,而他禁欲太久,刚好干柴遇上烈火,天时地利下,不燃烧也很难,所以只是肉体上的欲望而已,算不上什么的,他们之间算不上什么!
枫擎扬心里嘀嘀咕咕,重复地说服自己,不算什么。
「扬,菜快凉了,快点过来!」打死也不肯让他搀扶的枫擎扬,倔强地非自己下楼不可,樊琏也只能先下楼点菜。
也不想想是谁害我一点也快不得的!枫擎扬的嘀咕又添一笔。
「唷,樊大哥,要我付帐也不找我一起用膳,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自外头适巧回来的廿劭之又想参一脚,搅和搅和,一只手臂搭在樊琏的肩上,相当热络。
「义弟,反正你钱多,不差这一笔。」身心餍足的樊琏笑脸迎人。他一向不懂得客气,反正是自己人嘛,谁教他硬要认他做义兄?不介意他的金主拿他当柱子靠。他的手往甘劭之怀里探,所为何事,那当然只为那袋看来沉甸甸的小包包。
阶梯上,枫擎扬由这处望去,看那两个称兄道弟的男子相当亲密,几乎完全黏在一起,还不知正为何而嬉闹着。
知不知羞哪,大庭广众之下,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樊……」正想开骂的枫擎扬没料到竟也有人同他一般看不过去。他未竟的下文被另一道声音压过。
「拿开你的脏手!」
银光闪得比话语还快,刹那间抵达樊琏没有防备大散的胸膛。
「是你!」甘劭之面带恐惧和惊讶,却也有一点点惊喜,不过忙着担心樊琏的枫擎扬和忙着闪避银白色剑芒的樊琏皆不曾留意到。
眼见一名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手持不停鸣响着清脆剑音的上好利器,攻向樊琏,未持任何自卫工具的樊琏闪得吃力。
「住手!不要伤他!」回过神来的廿劭之急忙想制止蒙面的男子。
「你竟为他求情,那我更饶不得他!」蒙面男子杀气腾腾,戾气更甚,毫不留情地攻向樊琏。
竟有人让他闪得如此狼狈,好俊的功夫。
也只有樊琏在这时还会想到要称赞不明缘由直想夺取他性命的人。
银剑轻鸣,流利地击向樊琏,说时迟那时快,好巧不巧,摆满桌椅的客栈,正巧有一碍事的椅脚,跘住了樊琏避闪的步伐;这稍稍一迟滞,电光石火间,银光闪进肩膀,一股强烈的灼热由樊琏肩头炸开。
「唔!」樊琏吃痛地一闷哼。
「樊琏!」枫擎扬顺手掠倒一名在旁看戏的人,将那人的剑抢过来,攻向蒙面男子。
男子因枫擎扬的攻势,没能来得及为樊琏补上致命的一刀,他强烈的杀气,转而对上枫擎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反正都是要死,用不着分先后。
「住手、住手,否则你就再也带不走我!」甘劭之焦急地喊道,拿起藏在怀中的短刀抵住自己的咽喉,威胁那名男子,再不住手,他就死给他看!
「他们有那么重要?值得你用命来抵?」蒙面男子阴郁中的盛怒,教人不寒而栗;但甘劭之眼中的坚决,也不可小觑。
「不,我不愿见你再为我滥伤无辜。」甘劭之刻意说得淡然,亟欲在男子面前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平日的爽朗无忧自他脸上隐去。
枫擎扬硬撑着不适的身体,抵御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群人;他们虽然尚未攻过来,可是从他们手上持着的刀剑可知来意不善。
「把刀放下。」
「不,除非你答应我。」颈部渗出几许鲜红的血滴,缓缓向下染红衣襟。
「好,放下。」
「解药。」他的刀上一定煨了毒,甘劭之太了解他了。
蒙面男子拿出一个小瓶子,随手往桌上一摆,看着甘劭之紧绷的情绪稍缓,男子乘机向前夺下他的短刀。
「不,你答应我的,不要!」
男子利落地以手刃劈向甘劭之的颈后,接住他软倒的身躯,对身后的人望了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在男子离开后,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围向以微颤的手持剑的枫擎扬,而见樊琏中剑痛苦地紧紧皱着眉,赤红惹上枫擎扬的双瞳。自杜慕晴死后就誓言不再夺取人命的他,失去理智地施展流畅中带着凌厉杀气的剑法,转眼间,哀鸿满室,连惧怕于他如鬼魅般的杀气而逃至门口的人,还来不及求饶,便已惨死创下。
远方人声纭纷而至。
「扬、扬……」
直到客栈内除了站在血泊中的他之外,没有可以以双腿立足的人,枫擎扬嗜血的剑才停了下来。这时,他终于听见樊琏的呼唤,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长剑随手一扔,奔至樊琏身边。
「樊琏、樊琏……」他慌乱得难以言语。
「别急、别慌,先带我离开这里。」受重伤的人比没受伤的人还镇静,彷佛他才是能解决严重事态的人。
樊琏因虚弱而微微发颤的手伸至枫擎扬苍白的脸上轻拍着,为他擦拭不适合他俊颜的腥红。
「将我扶起来,拿起桌上的瓶子,快。」
「嗯。」不知打哪儿生出的气力,枫擎扬撑起比他略重的身子,开始听令行事,他得坚强,他得救他,不能慌,不能慌……
闻讯赶来的官员们惊骇于满地的死尸,瞠目结舌呆望着溅满鲜血的枫擎扬,生怕他又发狂,持刀砍杀。就这么让出一条路,让枫擎扬撬着樊琏,消失在他们眼前,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两人踪影。

在天水镇附近找着一处荒废的屋舍,为能静静地养伤,两人藏匿在此。
枫擎扬以颤巍巍的双手,喂樊琏服下解药,并处理他肩上的伤口;之后他仍不放心,死瞅着那张不该正经的脸庞,带着刺眼的苍白。
「樊琏、樊琏,我不要你死,不要,呜呜……」
「别哭,能让你为我掉泪,我死而无憾。」
「不要,不许你说这话!」
「呵,终于换你说这不准那不许的,你也学会了我的……霸道。」涌上的激痛令樊琏强装的嘻皮笑脸破功不少。
「你觉得好些了吗?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办到。」
「怎么好像在安慰将死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枫擎扬很生气,可是他垂着两行泪的脸颊,看来一点也不骇人,倒惹人怜。
「好好,我不说浑话,不说不说……唔……你、别哭……别哭……」
「樊琏,你别说话了,瞧你痛的。」
「那你别哭。」
这时还跟他谈条件,这人还一点便宜也不让人占。被他黏上是不是他太倒霉?或流年不利?
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他的性命,只要他没事,他再倒霉都没关系。
枫擎扬想起欲往天水镇前好友为他上的卦,说如果不想遇上躲不开的桃花劫,危及性命的劫数,就别去。那时他心想,管他什么桃不桃花,劫数不劫数的,只有亡妻杜慕晴的他,早死和晚死已无差别;何况他已将枫念晴安置妥当,了无牵挂,这样的他是不可能再为他人牵挂的,想不到不信邪的他仍是中了邪。
他忘了,刻意忘了,有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在很久以前使停驻在他心房的一角,怎么也抹不掉,只能自我欺瞒地隐藏起来,偶尔想起时,嘴角便会轻扬。
为何?为何?重逢后,他不断、不停地问着自己,为何是他?
没有答案,问不出所以然,彷佛注定好的,就是他了;虽然他有着满坑满谷的缺点,没正经、不修边幅、不分善恶、小气、贪财、喜欢占人便宜、霸道、不讲道理、好色、不知节制……数也数不完。
像眼睛里的一根刺,拔也拔不掉,但就是他了,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如此,再也没有。
勉强可以算得上优点的,就是——他长得还真是好看,浓浓的两道剑眉,帅气地飞扬额际,直挺挺的鼻梁,和优美带邪味的唇形,害他看了每回都很难不想入非非。噢……被他害的,让他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吻他,使得他见了他的唇,就以为又要被他吻而心慌慌。
瞧,他又靠过来了,不会又要吻他了吧?不好,他的伤!
「哎呀,疼、疼呀!」
枫擎扬慌忙地一抵,岂知正巧抵住他肩上的伤口;他一痛,他手连忙伸开,心一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不疼、不疼了,你别哭呀!」为彰显他口中的事实,樊琏动了动双臂,却更是痛得龇牙咧嘴,整张俊脸扭曲得难看。
意识逐渐被抽离的樊琏,在陷入昏迷前还不忘偷了个杳,啄了下枫擎扬被咬白的双唇,吸取他的芬杳,像在为自己补充体力。
「记得,不许再哭,一切都听我的,否则我就不醒来吻……吻你……」仍是死性不改的樊琏,努力说完话后,昏倒在枫擎扬的怀里,倚着他,从今而后必得相互依存的人。
枫擎扬深吸几口气,努力地想将在眼眶里蓄势待发的泪水忍住。
「我……我才不要你吻呢!」话虽如此,枫擎扬还是拼了命地忍住,他依他所言办到;而他可绝不能不再醒来,他答应的,不许反悔!
枫擎扬拥着他,给他温暖,只希望他能快快醒来。

充满平和的啁啾鸟鸣,风轻轻地吹拂而过,一扫连日来的阴晦;白日里,有的只是微微凉意,而非夜晚沁骨的寒。
「在想什么?」
「灰火,你觉得我爹会回来接我吗?」枫念晴一见到灰火时,便觉好喜欢好喜欢,认定两人一定有缘;只可惜他的年纪赶不上他的,以致失了能长伴他左右的先机,好不遗憾。
但像现在能见着他,和他说话,看着他对他温柔,年纪尚小的他已经很满足了。
「为什么这么问?」
「可能是第一次离开爹这么久,有些不安吧。」
灰火望着森林深处一个晃动的影子。
「你瞧,那匹小狼,过了这个冬天,它也非离开它的父母不可;孩子们长大会有自己的一片天,一定会离开父母亲的。你现在就像那四小狼,还不想离开父亲的怀抱;但总有一天,用不着你父亲赶人,你便会迫不及待地向广大的天地飞奔而去。」
「才不会呢!」枫念晴对着他最喜爱的灰火撒娇,除了父亲以外,他只会对他撒娇。
「呵呵,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投缘,可别同风火说喔。可能自小便没有母亲的呵护,很容易不安。」
「有母亲的味道喔。」枫念晴嫉妒似的揶揄。
「我的性别是不可能会改变的,羡慕吗?」
「嫉妒极了。」
「我也很羡慕你,至少你有父亲长相陪伴,而我从不知双亲为谁;也幸而师父将我带大,就不知师父现在可好?」
少言的灰火肯破例陪他说这么多话,定是见他寂寞,不忍心。呵,有美人关心,真好。
因为有灰火这出尘美人相陪,枫念晴的心情怎可能继续坏下去。
「我想你师父定和我爹一样,都不可能做得下我们的;在他们眼里,咱们肯定还像小时候一样,要人担心。」
「呵,也是。」美人淡淡勾起的微笑,教近赏的枫念晴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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