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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契》——by丹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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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什么?
  “这可是极品。”古伯堂好心地为他讲解。“这套(素女经》可是彩绘本,讲解细腻易懂,绘图精

致放浪,外头找不着的,就咱们书院里有一本,八成是宇文先生替自个儿买下的。”语毕还不忘暧昧地

淫笑两声。
  “碎,宇文先生偏爱龙阳之欢,岂会看这种东西!”祝继群随即不给面子地反驳他的臆测。“你忘

了迅羽和宇文先生是叔侄吗?他们宇文一家八成都偏好龙阳之欢。”
  “这倒是。”古怕堂点头同意他的说法,一抬头才发觉寻千俯正发愣地盯着书本看,不禁邪笑着推

了推他。“晴,小子还没开荤,看得可专注了,要不要改天让老大哥带你下山见识见识?包准你大开眼

界。”
  “嘎?”寻千俯倏地涨红了俊脸,视线所及的荒淫令他的心乱成一团,而耳边所听的却令他不明就

里,心里仍想着他俩方才所说的话。“敢问两位老大哥,什么是龙阳之欢?”
  “这……”两人搔了搔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
  “怎么了?”光是看着画本,他就觉得自个儿心头一阵酥痒,甚至直往下蔓延而去,仿佛有愈演愈

烈的趋势,倘若他们再不说,他可是打算回二楼去了。
  “龙阳之欢也可以说是断袖之癖。”他们很含蓄地解释,以防污染他纯洁的心灵。
  “断袖之癖?”怪了,为何读了这么多书,他还是不懂这些东西?
  “你连这也不知道?!”祝继群不禁发噱。
  说他是书呆子还真不为过,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这表示他未经人事,压根儿不了解这方面的乐

趣。
  “我……”这是他一定要懂的吗?
  “算了,你找迅羽同你解释去,要不然找宇文先生也可以。”古伯堂捂住视继群的嘴,笑得很邪恶

。“咱们不好此道,但他们可都是个中好手,你找他们问去,绝对比咱们俩解释的都要清楚。”
  两年前害了一个安之风,两年后再害一个寻千俯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横竖只是好玩嘛,别像安之凤

玩真的便可。
  “叹?”那是什么好玩的事吗?
  个中好手?
  他瞧宇文逆天都窝在房里,要不就是待在后山,他什么时候有拿手绝活了?
  改天问他去……不对,他现下无法面对他,还是先问迅羽好了。


 
 
                             第5章

  翌晚。
  借着微弱的月光,踩着碎石小径,迎着急劲的冽凤,寻千俯拉紧被在身上的棉袄,冰冷的双手直搓

揉着,想要挂出一点热度。
  该死!今年的冬天仿佛更冷了。
  寻千俯暗咒了声,直往“穗庐小舍”走去。
  方到书院时,他亦是住在穗庐小合的,只是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便住到书库旁的斋舍去了。
  怪了,不过是两年前的事,为什么他却记不得?
  难不成就像老大哥所说的,他真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
  唉!他会紧抱着书不放,除了是自个儿想学,自然也是为了赶上自己不如人的地方,要不然他怎么

能在两年内考上举人?
  他可不像那些老大哥有着万贯家财,即使不上京赶考,下辈子仍是不虞反乏,遂他自然得更争气一

点,让娘下辈子过得很舒服,当然也得把宇文逆天供予他的银两都还他。
  虽说他给予自己的银两和供予的生活是两人订下的契约,但契约归契约,恩情他仍是不能忘,该还

的还是得还。
  不想欠他,不想欠他,天底下那么多人,他就是不想欠他!
  他想要的东西,他自己会争取,只是他现下可能还无法那般做到罢了;再给他一点时间,待他上京

会试考上贡土,就可以让娘过好日子了,而到时他也得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他猛地回神,看着眼前的岔路,想起右侧这一条便是通往后山的禁区,左侧则是通往穗庐小舍。
  当明年三月来临时,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如此算来,大约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都已经快过年了,

时间真的不多了。
  是啊,倘若他考上了贡士,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
  到那时,他便要衣锦还乡,还待在书院做什么?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是不想离开这里。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两年,而且老是关在书库里,鲜少探着

这里的景致,但对这里,他却是依依不舍。
  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可他上书院,为的不就是能够赴京赶考吗?

  ***

  “千俯?”
  听见有人喊他,尽管只是近乎沉醉在冽风中的呢哺,他仍是清晰地听出那是字文逆天的声音。一抬

眼,果真见到他自右侧的山径走下来,看来他又到后山去了。
  “你又到后山去了?”后山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何他总不让任何人踏进,自个儿却夜夜停留在那里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宇文逆天压根儿不理会他的问题,几个大步走到他面前,一双幽途的旭

眸照着他苍白的脸,不禁微微蹩起眉。“现下都什么时辰了,你居然还在这儿闲晃!”难道他连照顾自

己都不会吗?瞧他的唇早已发白,想必是因为在外头走了许久的缘故。
  “我……我是来找迅羽的。他喃喃地道。
  耶,他也会生气呵!可他为什么要生气?难不成他又做错了什么事吗?
  在他的印象中,他总是噙着淡淡的笑,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上总是带着教人接近不了的淡漠,鲜少

见他有任何情绪起伏,现下他却生气了,
  “找迅羽?”他微挑起眉,不解他是什么时候与迅羽如此交好,竟然让他在子夜时分披着袄衣,自

书院的北隅走到南边的穗庐小舍?“你找他有什么事?今儿个在书堂上怎么不找他,夜深了才晃到这儿

来?”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别怪他妄作一些古怪的揣测,亦别怪他禁止他们在这时分见面,毕竟年轻人血气方刚,又正值子夜

,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那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有点事情想问他。”他说得慑编。“我原是想在书堂上问他的,可他今儿个却没有来。”怪了,

他想要找迅羽都不成吗?
  这气候是有点冷,可这么点冷他还撑得住,他不会还以为他是一个受不住冷的小娃儿吧?
  “什么事非得在这时刻问不可?”见他脸色苍白得教他心疼.宇文逆天忙不迭地拉着他便往自个儿

的房舍走去。“我可不认为迅羽肚子里头能装什么墨水,让你不惜大半夜的要去问他问题。”
  握住他冰冷的手,字文逆天不禁又在心底暗咒了声,连忙将他带进房里,点起一室的温暖,解下他

身上微沁湿意的袄衣,又自柜子里拿出被子,将他推到床榻上坐下,用被子将他团团裹住,无微不至的

呵护不禁今寻千俏傻眼。
  咦,他不是只会臭着一张脸给他看吗?
  隐隐约约记得,甫到书院时,他也是这般照料他的,严然像他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

不再这般照料他了,甚至把他赶到书库去……哗!谁要他当他的爹,谁要他一会儿冷漠以待,一会儿又

热情以对的,把他耍着玩吗?
  “都已经是个及弱冠的大人了,却连照料自己都不会。这么冷的天气,穿着这么薄的祆衣,你是存

心让自己染上风寒吗?”瞧他傻愣愣地盯着自个儿瞧;字文逆天不禁数落起他。
  “喂,一会儿说我是个毛头小子,一会儿又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到底是想要我怎样?”啤,不

过长他几岁,他便可以这样待他吗?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真是的!
  他自个儿也只穿了一件单衣,怎么不失数落自个儿?
  瞧,他连衣襟都没有合紧,甚至可以自微敞的衣襟看见他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让他不禁往那微敞

的衣襟探去。
  “难道不是吗?只有毛头小子做事才会那么莽撞。”宇文逆天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自桌上倒了杯

温热的茶水递给他。
  “谁莽撞了!”寻千俯有点艰难地把自个儿胶着的视线自宇文逆天身上移走,不甘不愿地接过茶杯

,不客气地呷了一大口又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找迅羽是有事要问他。”不过是习性使然,倘若心里

憋着疑问不问个清楚,会令他感到十分别扭。
  “什么事?”坐在他面前的红木椅上,字文逆天惊懒地支手托腮,一脸的不悦。“难道你不认为要

问他的话,问我可能还会来得快些?”尽管迅羽是他的侄子,但他仍不认为迅羽能提供他什么学问。
  寻千俯墓地一愣,登时想起古伯堂和祝继群所说的话——
  宇文先生亦是个中好手,…
  倘若是真的,问他也没什么不可,只是他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那个……”到底要不要问他?
  怪了,他老觉得对这个词似懂非懂,为了求得学问上的清楚,他是应该找人问个明白;可下意识里

,他总觉得字文逆天不会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现下,不知怎地,光是看到他的脸,尤其是他这般情懒

的眼神、这样不羁的神态,总会令他的心跳不知不觉地急促起来,甚至会让他想起昨几个晚上看到的素

女经……
  完了,他的脸一定又红起来了。
  他体内登时窜出一股火焰,烧得他脸颊发烫,大眼更是不敢脯向他。
  “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宇文逆天挑高眉,有点不耐地问。
  寻千俯直视他俊尔的脸,瞄着他额上几增发丝流洒地滑落脸庞,看着他难得地冠上发束,再往下瞄

着他的颈项和隐约显露的胸膛,只觉得喉头仿似着火般,甫喝下的茶压根儿解不了喉头上的热。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他真是着凉了?
  “我……那个……”原是想一鼓作气的问,却见宇文逆天突然站起身走向他,令他不禁结巴起来。
  “嗯?”宇文逆天低吟一声,抬手探向他的额际,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热,不禁有点担忧地问:“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急急地挥开他的手,寻千俯泛红的俊脸不自在地撇向一边。“我只是想问你什么叫作龙

阳之欢罢了。我的身体好得很,什么问题都没有,你用不着有事没事就这样碰我,我又不是小娃儿!”
  他伸手拂上方才被他碰触过的地方,仍微微发烫着,不禁又暗咒一声,气恼自己怎会有如此不寻常

的情债;过了半晌,听不到他的回应,他不禁抬眼,可甫一抬眼偷觑他,却见他的神色益发森冷,用着

他不曾见过的妖诡眼神瞄着他,令他亦不解地照着他。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寻千俯瞄着他怪异的眼神。
  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说错什么话了?
  虽说字文逆天挂在脸上的笑向来是冷冷的,但他未曾见过他敛去那仅存的笑意后,俊尔的脸覆着一

层教人不寒而栗的妖诡气息,仿佛正隐忍着怒气,连向来含笑的唇也紧抿着。
  “是谁同你提起龙阳之欢的?”宇文逆天沉声问道,敛笑的俊颜透着教人喘不过气来的隐晦。
  “?”
  “是谁同你说这些事的?”他不耐地再问一次。
  “那个……是古伯堂和祝继群同我说的。他们同我说如果我不懂,尽管问你还是迅羽便可得知。”

瞧他神色有异,他连忙把将实情全盘托出。“他们说你和迅羽是此道的个中好手,我才想知道龙阳之欢

到底是什么,为何我读了那么多书还是不懂?”
  到底是怎么着?为何他愈说,宇文逆天的脸色益发难看?
  “到底什么是龙阳之欢?”他又傻傻地问了一回。
  宇文逆天敛眼照着他,不发一语,微恼地走回红木椅。
  很好,他一直不愿让他发觉的事,如今却让两个二愣子给道出,看来文心书院真是教了一群废物。

倘若他不好好把这些废物给处理掉,不知道哪天还要给他捅出什么娄子来。

  ***

  “千俯,你有没有打算进省学念书?”话锋一转,他偏是不给他答复。
  “嘎?”他不是问这个问题吧!他为何要在这当头问这问题?
  “当初你通过乡试时,便可以到省学念书,你为何不去?”宇文逆天呷了一口茶,正色问着。
  “我在这儿待惯了,何况这儿的夫子也不差,我不一定非到省学去不可。”寻千俯不悦地撒了撇嘴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我再待在这里浪费你的银两吗?”不会吧!他可是都有照着契约做的

,他可不能就此中断契约啊!
  “不,这家文心书院能够出了个举人,已经让书院蓬革生辉,倘若你能再考过会试,自然更不得了

,而我这个挂名的书院主人更是睑上有光;只是,书院里的夫子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了,到省学

去,对你而言自然是有更大的帮助。倘若你是担心银两的问题,我可以——”
  “那你是想中断当初我们两个订下的契约了?”寻千俯突地站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子,颀长的身子

站在他的面前。
  方才想到明年三月之后就要离开这室,他才觉得不舍,想不到他现下倒开口要赶人了;失序的心跳

牵动着诡异的不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他不想离开这里!
  “你说的那个契约……”宇文逆天沉吟了一会儿,徐缓地道:“可以中止了。”事情已经和他所希

冀的背道而驰,倘若他不能在此时悬崖勒马,只怕接下去的他会承受不了。
  “中止?!”意思是说,他不再需要他了!
  说的也是,这一两个月来,他也鲜少古怪地抱着他了,甚至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上一面。可到底是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说?会是因为他天天上后山去的缘故吗?后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好歹你也已经弱冠,更是个举人了,倘若要你老是让我抱在怀里,难道你不会觉得奇怪吗?”字

文逆天敛下深沉的眸,勾魂的俊脸上是一片淡漠,让人读不出他的心思。
  “我……”以往他是觉得有点奇怪,可这两年待下来,他早就习惯了,虽说这阵子总觉得有点奇怪

,但那也是他自个儿的问题。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去省学的话,绝对会比你待在书院里好。”宇文逆天不忘再多嘱咐一句,仿

佛迫不及待地要将他赶离书院,连多待一刻都嫌碍眼。
  “倘若我不离开呢?”寻千偕不禁动怒了。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他这阵子真的怪怪的;可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打算赶他离开!倘若

他一开始便打算赶他走,又何必在两年前带他到书院来?
  “你一样可以待在这里,直到明年三月赴京赶考。”字文逆天沉声道,自始至终没有再瞧他一眼。
  “那我真是感谢你了!”他冷哼一声,打开房门,投人冷风中。
  宇文逆天没有回头,任由冷风吹进房内,取代了一室的温暖,半晌后才回头照着他离去的身影。
  幽途的颗眸是深情的,在寻千俯看不见的此刻释放着深藏的情镇,幽伤的、悲恋的、终结的、不舍

的……
  他早该知道有一天自己定会对他动情,否则在初见面时,他不会因为他而停下脚步;可是他却贪恋

一时的慰藉,把自己逼进不见天日的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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