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by丁宁

"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晓晓,还去划船吗?"楚云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再聊下去,不知道林晓又会说些什么了.
"好啊,好啊,我要去"
一听有玩,林晓立即雀跃起来,"叔叔快买票吧,""我有两张票,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进去吧"柳停云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晓晓不用门票吧?"
"不用,那就不客气了"楚云音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越来越深入的话题就好.
五月的天气,骄阳已经散发似火的灼热.额头渗出汗珠,挂在耳上的墨镜因为湿热而一再下滑,使楚云音不得不一次次的上托眼镜,他在这个时候就最为懊恼自己微微塌陷的鼻梁,虽然小小的鼻子年不出怎么样的大缺憾,可他还是希望能有柳停云那样高挺的鼻梁,唉,长得漂亮的人无一不完美,自己是哪里都长得不好,
繁花似锦的季节已过,一些残梗余留一种颓废的美,枝叶已变得葳蕤,是浓浓重重的绿,一些结果的花草在花办凋落之后长出小小的琉璃珠一样的青色果子,林晓看中一棵比花高大,比树纤弱的摹本植物,上面结满了青翠的只有一颗泪珠那么大的果实,他在树前绕来绕去,垂下的枝条上被果实压得几乎角地,林晓也是举手可得.他小心翼翼地摸摸那小小的果子,看看楚云音和柳停云.
"好漂亮,"他瞪着大眼睛说"我要可以吗?"
"不行"楚云音断然说,"忘了老师都教你的好孩子不可以采摘公共花草吗?"
"哦,"林晓嗍着小小的嘴巴,带着浓重的不满,
"晓晓,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柳停云牵着他的一只手,这一路行来,都必须是他领着林晓,倒是楚云音乐得清闲,独个悠然前进.
"是什么?"林晓问,这个年纪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都想问个是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看着楚云音同样期待的眼神,柳停云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这些小果实到了秋天会变得很红,非常漂亮,到那时候采撷才更有意义,"
"是红豆?"楚云音也好奇了,看这样了和他曾经见过的红豆很想像.
"不是,我一开始也误会了,后来查了资料,才知道红豆生在南方,并且 在未成熟之前是包在豆荚里,和大豆的豆荚相似.到了成熟季节才会从裂开的荚内脱落,不像这样的小豆子一开始就显示出果实的样子.柳停云解释着.
"哦"楚云音点点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诗句是有由来的呀"
"鸟有相思鸟,树有相思树,豆还有相思豆,红豆就是表示相思的吧,红豆是含羞草种植物,海红豆,孔雀豆植物种子的统称,其中种子一端有一小黑点的称孔雀豆,为藤本植物,种子呈扁园形或心形全红的称海红豆,为木本植物,都很好看."柳停云和楚云音的诗意不同,给了更确切的解释.
"哥哥,我也想要"听得似懂非懂的林晓倍感兴趣的说.
"我还有一些收藏,等下次送给你吧"柳停云微笑着说"还想不想再见哥哥呀?"
"想.想天天见哥哥"林晓再度用劲点头,那认真的模样使得楚云音和柳停云都笑起来.
"他很喜欢你<"楚云音云说

"我喜欢小孩,"柳停云用爱怜的目光看着林晓,一把反他抱起来,然后把他举到自己的肩膀上坐下.吓了一跳的晓晓"哇哇"地大叫,然后 双开心地笑起来,"哇,好高哦"他抱住柳停云的头,像个不安分的小鸟左摇右晃,兴奋得不得了.
"和小孩在一起,总是感到纯净的快乐."
"纯净的快乐----"楚云音反覆咀嚼这句话,真的,他如此的依赖晓晓,也无非是想借机净化自己浑浊的生活罢了,在看不清前途命运的迷雾之中摸索,孩子无垢的目光是心灵之灯,让他还能找到一些生存的勇气和安慰----
这棵树的果实到了秋天也会变红,和红豆大小也差不多,我一起码查询到底是什么植物,却找不到答案,以前问过这里的花草维护员工,也是不清楚云音,只说是远方植过来了,真可惜,我很喜欢的,"柳停云的目光又转回那棵树上,目光中是浓厚的兴趣.
"你不仅喜欢小孩,还喜欢植物?"楚云音很是讶异他对花草的了解程度,"植物学专业?"
"不"柳停云摇摇头."猜,我是学什么的?"
这----楚云音微微皱眉,第当他思索问题时就会习惯的锁眉.
"啊,"温暖的触摸使他吃惊地抬起头,柳停云的手正停留在他的眉心,"不要皱眉,皱眉看着很忧郁的样子,让人心痛"
一直微笑着的柳停云的声音低沉下来,那深邃的目光凝视使楚云音心口悸痛.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为了他而心痛----
"习惯了,"他努力微笑,可是无法说清的情绪 使他的笑容扭曲了"对了,快说你是学什么的,我很笨,可不会猜测什么"
"晓晓,你说哥哥是做什么的?"柳停云胳肢一下一直笑着的林晓."嗯,----哥哥是老师,是幼稚园老师,"林晓很干脆地说
"啊?"楚云音和柳停云同时大笑起来,怎么可能呢?虽然感觉柳停云对小孩很喜欢很有耐心的.
"我读的是货币银行专业."柳停云笑着说出自己所学"是不是有点惊讶?"
"是啊,不过听起来是个好专业"楚云音确实有点意外,货币银行学,说起来是和经济有关系的,而对经济对金钱很没有概念的楚云音来说,真是很厉害的专业.
"还马马虎虎,呵呵,我本来是想读生命科学和医学原理的,阴差阳错最终选了这个,"柳停云笑着,似乎一切都可以接受,"我就要到这里来读研了,我们就可以常见面了."
"啊?到这里来读研?"楚云音意外,"哪所大学,对了,哇,你居然考上研究生了耶"
楚云音这回是真的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起柳停云了,这个大孩子,看起来很会玩很阳光的样子,难以和学究似的人混为一谈.
"本来我的导师推荐我现在就读的母校,那样可以免试留校,不过我还是自己考了这边的,这里有我敬仰的教授,也有我喜欢的人居住,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来了,"柳停云看着楚云音说,那诚挚的目光让楚云音有一瞬间忍不住想他说的他喜欢的人是不是自己,虽然用膝盖想这也是不可能,他们从来没见过面,在网路上也仅仅相识了两个月的时间.
"是S大吗?"那里的经济学专业在全国知名,这个我倒是知道的,"楚云音努力让自己不要自做多情的胡思乱想.
"嗯,以后会常来打扰你,希望不会让你讨厌"
"哪里话,我们是女朋友,"楚云音很自然的反这个刚见第一面的大男孩列为他屈指可数的女朋友之一.
柳停云点了就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那双明亮的目光闪烁的却是灼人的热,尽管想闪避,楚云音还是知道,那绝不是对一个朋友该有的热烈----
因为是周末,植物园中的人比肩接踵,搂肩搭背的甜蜜情侣,手儿相牵的三口之家,互相搀扶的白发老人,第个人脸上都是甜美的笑意.
年轻人无论怎样表示热烈,在楚云音眼中也不过尔尔,反而是看到那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被老伴搀扶着的老者,令楚云音的心中泛起秧苗微微的刺痛,那布满岁月沧桑的脸膛上是条条缕缕的皱纹,一生也许经历了太多的苦涩和磨难,可是最终能和老伴悠然自得地走在林荫道上,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呢?
现在热情如火,充满力量的揽在伴侣柔软的腰间的手,谁知明天会不会揽着另一个人呢?
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可以激情拥吻的那双唇,谁知明天会不会吻另一个人呢?年轻人的热情像跷跷板,总是很难保持平稳的.
直到那对老夫妇蹒跚走远,楚云音的目光还在他们走过的路上定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应该就是这种境界吧,没有喧闹,没有令人侧目的缠绵,只是自然的挽着手,互相支撑着身躯,那是自己再也无法分离的另一半-----
观赏完奇花异草,再划船,规模颇为壮观的人工湖里荡漾着一只只小船,人要划动的小船左摇右晃,不时听到划船者的一声声惊叫,虽然心中怕得要死,却仍不死心地在水面在飘荡,一张张笑颜写满了刺激和快乐,看得站在岸上的林晓直跳脚,"叔叔,我也要玩,我也要玩"终于等到一只船位,三个人都上去,楚云音和柳停云分别在船头和船尾,林晓坐在中央,兴奋得像个安稳不下来的小猫的晓晓,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还不时用手支去拨弄湖水"晓晓,不要探头,小心掉下去,"楚云音有些担心.
本想划到湖中心支,却不知为何小船总在岸边徘徊,沿着水泥筑的堤防小船行进的跌跌撞撞,不时碰在堤坝上发出闷闷的沉重声响,"叔叔,怎么了?怎么了?划到中间去好不好?我去那里抓球球,"在湖水中央有用橙色气囊围起的小区域,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球,作为对划到中央的人员的鼓励,每只船赠送一个,羡慕地看着已经划回来的船上,手上拿着水球喜笑颜开的小朋友,晓晓不住地咋舌,"好想要一个球球哦!"
不明所以的楚云音已经急出了一身汗,在似火的娇阳下有些头晕,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时间没到阳光下活动活动了,习惯夜生活的他体力透支的厉害.
"云音,划船的方向不对,"对面的柳停云终于发再了症结所在,他向前划,楚云音也向前划,相对而坐,结果就成了完全相反的力道,难怪小船会在岸边打转转,他们二人正好划浆划成了一他旋转的涡流,小船只好认命地转圈.
"啊,真的,你瞧我晕的."楚云音不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运动神经特别欠缺."
"你还是照原样划,我来改换方向,"看出楚云音不太熟练的柳停云体贴地自己配合他的动作,果然,刚调换了方式,小船便晃悠着向前进发了.
"哇,好棒,"林晓拍着小手,"哥哥你好厉害,"他看向柳停云的目光充满崇拜,"我长大了也要向哥哥一样哦"
"乖,你长大会比哥哥还厉害,"柳停云笑眯眯地说.
"嗯,我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因为我要保护爸爸和叔叔,"晓晓的眼睛中是虎虎生气,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相信自己就能转动地球的气势让楚云音唏唏不已,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想,以为自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是----
"你爸爸和叔叔真是幸福哦"柳停云依然笑着,"那你妈妈呢,不保护她吗?"
"我不要妈妈,妈妈不要我,"林晓花瓣一样的明媚迅速凋落了,垂下眼,紧紧咬着小嘴的他像只受伤的小兽,强烈地悲哀影响了身边的两个大人."晓晓不要哭,叔叔要你,爸爸也爱你啊."楚云音急忙安慰他,虽然明知不会很有效,可他就是容不得这孩子难过,
"对啊,晓晓这么乖,会有很多人疼爱你的."柳停云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已经为时日晚,他有些尴尬地看看楚云音,用眼睛诉说他的歉意,"哥哥也很喜欢你""我知道,"林晓终于抬起头,立即又被眼前的水球吸引了注意力,"哇,我抓到一个,叔叔哥哥,快看,哇,好棒,好重呀,里面有关什么?"
"里面是空气,"柳停云莞尔,这个就是你的了,抱着吧"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林晓悄悄拉拉他的衣襟说饿了时,楚云音才惊觉已经是午后四点多了,中午下了小船,在植物园中的速食店吃了汉堡潦草地对付了午餐,如今晓晓又饿了,想起家中可能仍然没吃东西的林云戈,楚云音再没有一点心思玩下去了,
看出他心不在焉的柳停云说:"怎么了?如果有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也要回学校了"
"好啊,今天玩得很愉快,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们,"楚云音笑着对他说,真的,和柳停云在一起很愉快,没有平时他和别人相处时的别扭不自然.
"我也要谢你们一直陪着我啊,彼此彼此,本来说四点见面的,没想到现在四点要分手了,还真是提前进行了呢,柳停云笑着说.
"啊,对了,你不是说出差到这里吗?今天没工作?"
"我是实习,有些事昨天就办完了,今天忍不住一大早就过来这边,真好,你们也来这么早,"一边向外走,边闲聊着,那种情形就像多年的老友一般,虽然多出了个小家伙出乎意料,也幸好有这个小家伙,短短的一天的相处,再加上原来 在网路上的接触,让柳停云多少了解些楚云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闹着,很可能他见都不见自己一面.
"那么再见吧,我们步行回去就好,"在植物园大门口楚云音云音正式道别.
"再见,晓晓,记得哥哥哦.下次给你红豆玩"
"好呀好呀,哥哥要找我玩?"林晓仰起大大的笑脸,让柳停云原本 有些郁卒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还好以后见面也有了藉口.
晓晓还些依依不舍,不时地回头挥手 ,"晓晓,晚上想吃什么?"
顺路转到菜市场,在晓晓的指点下买了一堆东西,最后又到超市买了一些冷冻速食.既然出来一次不容易,那么就要多采购一些东西,楚云音暗自寻思.这个月只剩下十天,还有三篇文章没赶出来,看来又要足不出户的闭关写作了.
回家的路上林晓蹦蹦跳跳,一直拉着他的手的楚云音也是沈醉般地微抿着唇角.
"老师买菜呀.看来您今天心情不错啊."路过那些小餐馆时,坐在门口抽烟的老张头热情地打招呼.
"是啊,出去玩了一天,老伯难得清闲啊,"楚云音平素懒得张口的毛病也消失了,他愉快地相对方聊了几句.
在推开门时,楚云音云音的一颗心乱了节奏,怦怦的像气锤敲打着.
"回来了"只是这样简短的对话,楚云音把冷冻食品放进冰箱,把些鲜菜也放进去,"晚上在这吃吗?"他问.
"当然"林云戈手里转着空了的啤酒罐,"晓晓,再给我拿一罐."他看到楚云音新买的啤酒.
"不要,爸爸又喝酒."林晓满脸不高兴地窝在他的脚下凑热闹看影碟.
"去"林云戈用脚蹬了他一下,啤酒又没关系."
"接着."楚云音抛过来一罐,"虽然是啤酒你还是要节制一点好,不要老是被别人唠叨"
"也只有你唠叨我,"林哼哼了两声,"我要清沌鱼汤"就像任性的小孩子,他看着楚云音袋中的鱼说."我知道了"楚云音有些不耐地推开不知何时赖到他身边的大狗一样的人,走开啦 ,我要做饭."
"快点做,饿死我了"林云戈放弃了看影碟,又追随者他来到小厨房,一个转身都困难的小房间塞进两个大人,磨来擦去,单薄的衣料隔不住炙热的体温,楚云音的脸泛起了霞彩.
"走开,马上就好,一边等着去."楚云音熟练地剐着鱼鳞,然后清理内脏,在身后看着齿忙碌的林像看艺术表演似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走开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楚云音忍不往在他脚上跺了一下,林叫起来,"哇,好痛"
"好了,又不是什么秘密,做饭也不能看吗?"林恨恨不平地走回客厅 ,卧室,书房兼用的主厅.在床前地板上坐下,一把拉过林晓揽在怀里"今天去哪里玩了?"
"不要抱啦,好热,"林晓挣扎着要逃开,却挣脱不了父亲强健的臂膀,最后只能放弃,像只小猫窝在他宽厚的胸怀里"去植物园了哦,好好玩,好多花好多漂亮的植物,还有划船,给你看,这是我自己赢来的球"林晓得意地把一直在怀里抱着的水球拿给林云戈
"没掉水里吗?"
"坏爸爸,掉水里要淹死了"林晓噘起嘴.
"哈哈---"林云戈粗暴地揉搓着他小小的脑袋,使得小家伙又一阵挣扎,"不要摸啦,痛啦,坏爸爸,坏爸爸,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