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by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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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件衣服就洗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当坐下来喘口气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还是觉得昏昏的,看看书桌上的草稿,完全没有感觉,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打开电脑却一阵烦乱,刚打开"啪"又关死了,就这样傻傻地坐了半个小时,时间似乎不动,小闹钟"啪啪"的声音擂鼓一样落在心头.一直憋闷,一直憋闷,一直憋闷,可是憋闷什么啊?又有什么理由憋闷?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再次来到阳台,他告诉自己只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房间像鸽笼,他要闷死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飘,飘飘地落在那个身影上,依然伫立原地的身影使他松了口气.却又觉得焦躁,咬了咬牙,楚云音转身向外走,不顾影响邻居休息,"咚咚"急跑下楼.在出楼门口时他又蓦然停住了脚,自己下来干吗?
最终还是迈出了脚,似乎刻意放慢的脚步,其实是虚弱到抬不起腿,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坎上,走一步疼一阵,恨郁闷,烦躁,恨死这个男人.
林云戈在抽烟,烟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就像闪烁不定的心情,明明不想来,每次醉酒却稀里糊涂地跑来,明明想走,却拔不动腿,那从未有过的尖锐声音在脑际旋绕,从来没见他这样愤怒生气过,只不过是一次性乱交而已----一个人玩两个人玩和一群人玩有什么差别吗"虽然刺激,心底的空洞却愈来愈大,就像黑洞,吸去了他所有的正面情绪,只有低落,只有堕落,只有随波逐流-----
晃晃的身影似乎随时会跌倒,林云戈怔怔地看着走过来的人,烟燃到了头,他猛一抖手,烟尾巴落在地上,手上的痛随着血液流向心脏.想向前扶一下那跌跌撞撞的人,可是仍然动不了一步.
楚云音的眼睛在灯光下灼亮,要烧尽他一样,手被拽住"回家,"一被牵扯着向前走,就像迷失的孩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扯着他的手满是冷汗,看着虚弱到要跌倒的人儿,林云戈展臂抱住了他,纤细的身躯在怀抱中发抖,嗅着他散发着清香的黑发,林云戈声音在乌发中呜哝不清"别丢下我"
楚云音的身体一僵,怔愣了半刻才从林云戈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虽然夜深了,因为天热,在外面纳凉的人还是不少,一向不喜和人靠近的林云戈今天发什么神经?
而他身上隐隐散发的脂粉香气更是熏得楚云音头晕."难闻死了,去洗澡"丢下这句话,像逃难一般在楚云音急急走向前方.即使很想,他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拉拉扯扯的.
楚云音重新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审视了草稿半响,仍然不着一字.关于所谓IT时代菁英男子着装评论,天啊!他怎么知道?像他这种和流行绝对无缘的人怎么会知道流行时尚?楚云音重重的咬着下唇,开始奇怪自己都是在忙碌些什么,一些不着边际的空泛文字,只是一些闲的发慌的人才看的文化速食,这样的东西真是自己写作的初衷么?
浴室里哗哗发出刺刺耳的水流声扰得他心烦意乱,拉开椅子,椅子"吱"的一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楚云音吓了一跳,看看床上的林晓,仍然一脸甜美的酣眠,这才放了心,他小心翼翼地走路,像只猫一样收起了锐利的爪子,悄无声息地打开冰箱又取了罐啤酒,沁入五脏六腑的凉意总算让他喘了口气.一直憋闷在心的无名怨艾也减轻了一些.
"喂,"混着流淌的水声传来的声音像受到潮的音响混浊不清.楚云音走到浴室门口,隔着门问,"怎么了"
"帮我搓搓背,几天没有好好地洗澡了"
"哦,"楚云音虽然应了声,却还在门外徘徊,进或不进?
"快点,这该死的鸽笼,把人要闷死了"
楚云音带着闷气踢开门,把易拉罐扔到林云戈的身上,仍有不少的酒的易拉罐咂在身上很重,痛地林云戈哎呀了一声"你干嘛?"
"有好地方就别待在我这儿"楚云音顺手关上门,不管怎样,他就是不想惊动了林晓.
"拽什么,我抱怨两句还不行?"
"不行,"楚云音拿起澡巾在他的背上狠搓,还有些不泄愤,又踢了他一脚,"既然在这里就不要抱怨"
"痛,你轻点,要搓破了"
"破了活该,正好给你放放血"
"你吃呛药了?"
"我吃了五毒粉"
"呵呵"林云戈笑起来,"我是百毒不侵"
"是吗,我看你经常中毒"
"怎么?"
"中一种叫女人花的毒"
"呵呵---噗哈哈-----"开始还憋着笑声的林云戈最后终于放声大笑,笑断肠子般地抱着肚子.
楚云音又踢了他一脚,"笑什么,你找好女人也罢了,居然和乱交的人在一起,也不怕得病死掉?"
"拜托,再踢我的腿就是断了"
"断了好,省得你出去乱搞"
'好了我知道我不好,不过就是无聊找点刺激而已,你干嘛这样生气?"
林的手停顿了一下,脸色再度暗淡了下来,林云戈就是这样时刻不安分的男人,一匹野马,不知道什么能拴住他.
房间里再度寂寥下来,只有哗哗的水流声.
楚云音的手在他宽阔的背上游走,他的身材几乎到完美的地步,搓着的手开始发抖,一直折磨着他的那种焦躁再度袭来,从小腹向四肢蔓延,双腿虚软到难发支撑沉重的躯体."好了,你自己再洗洗吧,"把澡巾硬塞到林云戈的手上,楚云音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一双铁臂又把他拉回来,脚下一滑跌落入那个炙热的胸膛,"我要你帮我洗,全部"
楚云音的脸一红,手脚有些酥麻,"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洗"
"真是"林云戈发出一声怨叹,大手在他纤细的腰间箍紧,"你越来越不乖了!"
"我本来京不乖,"被用来形容小孩子的词拿来形容自己的楚云音有些气恼,林云戈从来,从来就没有对等地看过他,总是把他当玩偶.
"不乖就来做坏事吧,呵呵"
湿热的气息在耳际萦绕,明知道那是他的敏感带还故意捉弄他,楚云音有些憾恨地咬紧牙,正要反抗挣脱,湿热的气息变成了温热的唇在他的耳后摩挲,渐渐下滑,颈项,锁骨,在他鲜明的锁骨窝中挑逗般来回吸吮的舌让楚云音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咬住自己的手背才能避免喉间流泄的呻吟,可恶,每次都这样,明明不喜欢他,明明不喜欢男人,每次却还要捉弄他!
万事寻刺激的林云戈一定是厌腻了女人才偶尔拿自己换换口味,可是这单薄的躯壳,这无趣的人,又有什么刺激可言
也许,也许只是因为这是禁忌的,所以他才一直把他当作玩偶把玩.
"啊----"当大手包围住他的分身时,再也难以压抑的呻吟脱口而出,身上的衣服早在不经意间被脱去,光裸的肌肤相摩擦的感觉像干柴烈火,一擦即燃,从未有过的温柔,从未有过的亲吻,让那种兴奋格外的突显,只是轻轻地抚摸,已让他的小腹一阵抽搐,来不及说一声,热液已经一泄如注.
"老天,你也太快了吧"背后传来微带调侃的声音,楚云音羞恼地在他脚上踩"还不是怪你"
"因为我才有感觉吗?"充满性感的声音再度贴近耳际,酥麻的电流瞬间穿越整个身体,微微的颤抖和喘息引来更加明显的笑声,"看来你是很久没有做过了,一碰就敏感到这样."
带着恶作剧的手握住了再度抬头的分身,楚云音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煮熟的虾米,红得惊人.
不一样,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他为什么不蛮横的对待自己,他为什么要顾及自己的感觉,他为什么要这么开心似的抱着自己?
明明被赶出了家---明明喝得烂醉-----
"不要三心二意"脸被强硬地扭转过去,半扭半仰的姿态使脖子微微酸痛,可是随即叠印上的双唇使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轻浅的啄了几次,然后才慢慢压过来,灵敏的舌敲开紧闭的唇,交缠,义缠----
楚云音的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喉咙,不是的,他们不是这样做爱的
"哎"终于分开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欲味道,"我想要你"
"嗯?"楚云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直到那修长的手指触摸到紧缩的后穴,血液直冲脑门,一时间楚云音浑身都紧绷了"不"近乎本能的反抗,闪身避开那只手"不,不要"
从第一次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强迫的,意乱情迷的,悲哀的,大多数时候是林云戈得到快感就作罢,虽然如此,却从没试过那里,也从没想过试那里,对有些洁癖的楚云音来说,他是想也不想要的.
"不要?"林云戈审视着他的眼睛高深莫测,原本充满情欲的热火瞬间退却了,紧箍住他腰身的手也随之放开"我累了,去睡觉,"
用浴巾围在腰际,林云戈打开门出去了.
楚云音音怔怔地站在原地,突然失去依靠的身体慢慢地滑跪在地板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生气子?为什么?啊,他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在水雾中迷蒙不清,笨蛋,笨蛋,如果他喜欢,就算给了他又有什么?曾经那么渴望的胸膛,那么渴望的双臂就被自己莫名其妙地坚持给拒绝了.啊笨蛋,笨蛋!
当红肿着双眼的楚云音再次走出来时,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床头上的小灯发着柔和的光,害怕黑暗的楚云即使睡着也要开着灯,所以特意装了这盏非常小的装饰亲,在柔和的光线下是熟睡的孩子和冰冷着脸庞的男人.
那张狭窄的单人床很明显的因为父子俩而显得拥护,楚云音叹了口气,找了条被单,在沙发上仰躺下来,香烟的味道在空气里流动,楚云有些窒息,"吸回烟不好"
"也许我要结婚了"透过烟雾的声音暗哑焦躁,"
"谁?"
"一个白领丽人"
"很不错啊"
"她说她爱我,也可以接受晓晓"
"难得"
"她有一栋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她的父母移民国外了"
"那更好,也许日后你也可以跟着出国镀金,呵呵,是美国吗?最好去纽约,那里是流行乐天堂."
"我没那个意思"
"我也没说什么意思"]
有些闷热难忍,楚云音起身打开风扇,不到七月就热到这样,看来是个难熬的夏季了.
"云音,找个女朋友吧"
"没兴趣"
"那就找个男朋友,不是再一个人呆着,""
"呵呵,"
"别傻笑,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
"你不适合一个人生活"
"是吗"
"该死,"林云戈突然从床上跃下来,几步走到沙发前揪住楚云音的衣领把他扯了起来"你能不能应该有点像人的反应"
"我这不是吗?"楚云音连自己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到连恶魔啃噬心口都不觉得痛.
"你"林云戈泄气地一把把他丢回沙发.像个泄气的玩偶,落在沙发上的身体几乎悄无声响,他太瘦了.
林云戈转身又回到床上,把那盏小灯也关灭了,房间里黑暗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当房间的一切在黑暗中渐渐浮现中朦胧的轮廓时,楚云音才发现今夜的月色格外美丽.如水的月光像蒙着轻纱的梦,柔和,素丽,万籁俱寂,
"葳葳要退出,乐队也许就要解散了,"小闹钟"啪啪啪"悠闲自在地走着,永不改变的节奏.
"为什么?"学时沉默了半响,楚云音还是问了句,"他不是最爱'极光'的吗?"
"是----可是他要退出了"显然,林无意说出理由,楚云音也不再追问.
房间里再度寂静下来,只有幽怨般的呼吸起伏,渐渐的,意识开始朦胧了----
"叮铃铃!"
寂静中突然响起的铃声惊动了两人,林伸手抓起了身旁的电话"喂?"
云戈,葳葳自杀了!"
第四章
林云戈下床去浴室找衣服,衣服已经被楚云音洗干净晾了起来.
"要出门?"楚云音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到衣橱里翻衣服,找出条西装裤和亚麻T恤,这是他比较宽松肥大的衣服了.
林云戈闷着头穿衣服,毕竟比楚云音高了十公分之多,裤子有些吊角,原本宽松的T恤倒成了紧身衣一般,箍在他身上,勾勒出健美的体形.
"葳葳自杀了,"他说,'哦"楚云音应了声.看不出什么表情,"死了?"
"没,被小米他们送到医院了,我去看看"
"哦,那我也去吧?"
"不,你照顾一下晓晓吧"
"嗯"
林云戈走了,楚云音关了灯睡觉.
淋漓的鲜血在四周辅染,地板,饭桌,衣橱,连床上都是血,在血液中慢慢跪坐的人影就像镜头,摆着极为优雅的姿势,一点一点向地面倾斜,血,刺目的红渐渐变成黑色,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一个死也不想放弃的名字----"云戈----云戈----"
"啊"楚云音猛然坐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淋淋;心脏在万米长跑后般急剧地收缩.郁闷,喘不气---
淡橙色的灯光此时看起来犹如幽明鬼火,微风拂动的窗帘后似乎掩藏着什么可怕的精灵.散发着森森寒意,楚云音开始发抖,牙齿发出"咯咯吱吱"的摩擦声.
"不怕,不怕,不怕----"他在心底一遍遍给自己催眠,最终埋首在双膝中哭泣起来,小小的低低的压抑的哭声,交握的双手,慢慢地,食指碰触到明显的疤痕,就像被烈火灼伤一样立即弹跳开去.薄薄的锋锐的利器滑过动脉的感觉从黑夜深处浮起,黑洞一般吞噬了整个人----
"如果死了就好了-----"喃喃地低语声在虚浮的空气中飘忽不定,"葳葳,你也是想寻求解脱吧----生而何苦,死而何幸----"
被强烈的光线刺醒的楚云音,刚睁开眼又闭上,他用胳膊压住眼睛,再慢慢睁开,看到眼前放大的天使的面孔,"叔叔,你醒了?"
"晓晓,?"猛然间惊醒过来的楚云音从床上坐起身,看看小桌子上的闹钟,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我睡过头了,""叔叔,我饿"林晓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说.
"等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浑身酸痛的楚云音实在懒得动锅勺,他起身去洗刷,林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叔叔,我的衣服能穿了吗?"
楚云音回头,这才注意林晓光着屁股蛋,他不由失笑,到阳台把早已风干的衣服拿来.
到"老张纪"餐馆的时候,早餐时的热潮早已过去.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晚起的家伙在吃饭.看到楚云音过来,老张还离老远就打招呼."老师早啊,最近难得看到你呢?"
"是啊,在忙,请来两碗稀饭和一些饺吧"
"好,请稍等"
两分钟之后热腾腾的饭食端了上来.林晓立即埋头大吃.小小的脸蛋上是浓浓的满足,阳光下看着鲜嫩嫩的儿童笑脸.夜晚死亡的阴翳渐渐在楚云音心头消散了.
"好吃吗?"
"好吃"林晓冲他猛点头号,黏到米粒的脸颊逗笑而可爱.
"晓晓,"一个柔和的声音轻唤,然后楚云音看到了已经走到面前的女子,一身得体的天蓝套装,丰满而不夸张的成熟女子线条,盘起的秀发,明亮的眼睛,素淡的接近天然的化妆,典型的都市丽人,干练而优雅.
"阿姨,"林晓的声音有点怯怯的.
"你爸爸呢?"女子微笑着,那笑容似是宣战牌,刺得楚云音眼晕.
"不知道."林晓老实地回答.'
"你是?"楚云音微微皱着眉问,他本想微笑,可是实在是连牵扯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纪婉秋,云戈的女朋友.您?"
"楚云音"楚云音干巴巴的回答,女子可以说是林云戈的女友,可是他不能,他什么也没法说,也无话好说.
"你好,"纪婉秋点头示意.笑容中是冰冷的客气."昨晚云戈是在你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