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啸狂凌Ⅲ龙啸九天》——byDof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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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男子竟然微微一缩,躲开了这迅雷似的一击,还泛着水光的厚唇微微裂开冒出爽朗的笑声:「真的对我毫无印象吗?敢在皇上御宴上恶作剧把美酒变为马尿的两位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手停下了,宇文凌烈定格在一处无法动弹,璨冀也站了起来,吃惊地张嘴欲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勉强挤出单音:「你,你难道,你......」
「没错!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正是镇守边关十数年的焦晋霄是也!」
这一宣言让两人连退三步,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宇文凌烈摇了摇头:「不可能,不会的,你明明,你的样子......」在他印象中,焦晋霄并不是长这幅模样的,那模样只会是将军府里的那位年过半百仍旧健壮的长者。
「可是,当初能一闻就识穿我们偷换御酒的人,正是焦将军。当年我们还仅仅是十岁不到的年纪,正是最值顽皮之时......所以我们不可能记错。」
璨冀虽然震惊,但也稍稍稳定下心神,毕竟他们已经对将军府里的『焦将军』起了疑心,那眼前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就是真正的焦将军,但是那脸,那脸真的是怎么也不像啊??
溢出苦笑声,男子摸了摸脸上已经仍旧布满脓疤的脸:「也难怪两位不相信,我前几天看到水中倒影的自己时也差点以为自己是疯子,竟把自己错认是另一个人,死死咬着那个显赫的身份不放。」
「我相信岷大哥并非贪图名利之人。岷大哥虎目含威、眼光清朗又怎么是疯子呢?只是事关重大,并不能因为大哥这样说,我们就这样信了。边城十万士兵可全系在『焦将军』之手啊!」
温和地安抚着男子焦躁的心情,璨冀顿了顿,扫了宇文凌烈一眼,见他点头后才继续开口:「岷大哥,并不是我俩刁难,你该知道单凭你认出我们二人这一项,我们就对你信了八分,当年虽然我们年幼,可也与将军有过数面之缘,只是这次来到边城,为怕将军对我俩还有印象,所以在脸容上,我们是略略调整了,所以不能说当今将军认不出我们,便是假的。如今奸人当道,势力深不可测,一时间我们也真假难分,如若大哥能举些更有力的证明,倒是能省下我俩不少功夫,也能为大哥正名。」
婉转地告知眼前人,璨冀轻拍那双新生嫩肤的厚掌给予一脸沮丧的人信心:「大哥想想,有何物何人还能认出大哥,或是证明大哥所言非虚的,凌烈如今手下有些能耐的人物,必定能帮大哥翻找出这些证明的。」
此话一出,男子不由轻笑起来:「二皇子,这番话莫非是警告本将军不要玩什么花样吗?传闻中温文敦厚的二皇子何时变得如此狡猾了?这不应该是宇文凌烈才该有的手段吗?」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虽是天下第一才子,但不代表这些手段就该是我干的啊!」坐在一旁一直不哼声的宇文凌烈不由抗议起来。
「真是啊!转眼两位都已这么大了。」摇摇头,男子突然一手袭向璨冀,在如此近的距离发难,这让宇文凌烈跟璨冀都有些措手不及,璨冀下意识地举手格开杀招,身体也借这力顺势飘开三尺,惊魂稍定还没来得及问明清况,眼前便又一道寒光闪过,锋利的匕首轻轻划过衣裳抵进了自己腰腹间,璨冀为那疼痛一皱眉,手掌却不迟疑直敲偷袭者,偷袭者似乎没有想到他回应得这么快,未来得及抽回兵器的他只能硬生重被璨冀敲晕,一声闷响过后,先前站在床角的小孩便这样倒在地上了。
「你......这......」气恼地回头,却见宇文凌烈跟那男子交手几招后各自荡开,那原本卧病在床的男子站在地上,看着已经荡回璨冀身边的宇文凌烈,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清明的双眼内闪过一丝惊疑,没有再继续向前进攻的敌人似乎也没有逃走的打算,这让宇文凌烈跟璨冀一时也猜不出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他还有后援?
「身手不错嘛!宇文凌烈。」看着两人凝重的表情,男子突然高声问道,「二皇子,如今你还会相信我是『焦晋霄』吗?」
璨冀没想到他会这样问道,不由又深深地审视起眼前人来,好一会,他才点了点头:「信!」
信?
宇文凌烈皱了皱眉,打量那个也是一脸震惊的男子,他可是左右都看不出这人有哪点能让璨冀相信他是『焦将军』的!
「哈哈哈,曾经听说二皇子很会相人,却没想到皇子竟是这么......」虽然话没有说完,可是眼底的嘲讽却是明明白白,让璨冀跟宇文凌烈看得清清楚楚未完的话语会是何意思的。
「我相信我的直觉,大人眼光清明,在告知朕你的身份时没有半点闪烁,可见你当时说的是真话!朕虽然诸多事务还需仰仗各位卿家,但单论相人,倒是少有人能让朕掉眼的!」
打断了张狂的笑声,璨冀突然上前一步,语气转为浓浓的威严,一种无形的迫力袭向男子,让他慢慢收回了轻视之心。
三人对峙了好一会,就在气氛越来越凝重之时男子突然稍稍后退了半步,曲膝下跪行着君臣大礼:「臣焦晋霄参见新皇!」
行着三跪九叩,衣衫不整的男子却全无半点邋遢感觉,从容地仿佛他身上穿的是铁甲战衣,一派气势,连带让那君臣之礼也变得严肃起来。
「焦将军请起!」摆了摆手,璨冀自在地受着参拜,他知道自己又赢了,且不管这焦晋霄是为何沦落到此,但是自己赢得了他的臣服,这就已经是一个胜利!
「臣谢皇恩!」恭敬地站起随旁站立,焦晋霄描了描仍旧显得有些糊涂的宇文凌烈,「宇文凌烈,看来你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
「哼!一个藏头露尾改头换脸的人还敢讽刺我?」拂了拂袖,宇文凌烈把手底下凝聚的功力散去,虽然不知璨冀凭何相信这人,但只要璨冀信了,他便不会去怀疑!况且......他有足够的自信保住璨冀。
「呵呵,这可非我之愿!不过我倒是想不到,两位多年不见,身手竟突飞猛进,难怪敢只身进入边城。」无意与宇文凌烈争辩什么,抱起晕迷的岷鸿放在床上,焦晋霄示意两人到外面去,在踏出门外的那一刻,焦晋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真是久违的晴空......」
「看来焦将军重病缠身许久啊!」步至院子中央,璨冀抚了抚已经没有明珠的玉佩,这镶着明珠的玉佩当年就是在焦将军入朝觐见父皇时,父皇由番邦贡献之物中赏与自己的,却没想到时至今日,竟救了焦将军一命,真是天意难测!
「这不是病!」猛地回头的焦晋霄厉声反驳着,脸上脓疤随着强忍的怒气微微颤抖着,更显得焦晋霄的面目狰狞,他粗喘了一气压下怒火,这才由内衣里掏出一物,只见这物用布料重重包裹,璨冀看了一下宇文凌烈,两人都明了这东西定是相当重要才让焦晋霄随身携带。
「先皇驾崩的消息传至边城时,来宣读圣旨的人赏了这东西与我,说是新皇的赏赐。」
手轻轻地把物件抛上半空,焦晋霄看向璨冀:「就是这物,让我面目全非的!」
哦?
宇文凌烈上前一步,把物件接到了手里,一入手,出乎意料的沉重让他的心跟着一沉,五指稍一加力,好几层的布条在他施力下崩裂,一块如黑耀石的令牌状物体显露在众人面前,璨冀不由『啊』了一声,宇文凌烈也皱紧了眉头,那入手的冰冷及钻心的骚动证明了他们的臆测,果真又是那个诡异的东西......
「如果大皇子不使这样的花招,我原本是不管到底哪位皇子掌握朝政的。毕竟边城与京城相距甚远,而先皇也曾给了密旨,必要时,边城可以拒不接受皇城发来的命令,你们的皇位之争不应该波及平常百姓,更不应动摇国之根本的『军队』!」
「真是自大!」低咕了声,宇文凌烈抛了抛手中的令牌,「这东西是怎么让人面目全非的啊?居然还能让你年轻个十年八年,真是了不起的玩意。」
「宇文公子,你觉得本将军有多大年纪呢?」
「你?」略一搜索了脑里的记忆,宇文凌烈推算了下:「你立功被先皇赐封为大将军时大概三十出头,十年过去,也应该是四十了!可看你这身段,怎么也看不出是不惑的年纪。」
「没错,朕听说过将军归朝时先皇还赐了大宴为将军祝寿,这推算下来,将军也该到了不惑之年了。」
「呵呵,看来皇上果真是睿智之人!当年我立功无数,回朝听封,在独自朝圣时,皇上便吩咐我,把自己的真实年纪掩去,怕我年幼难以镇压边城十万大军,却没想到多年后竟是救了我一命。两位看到那假焦晋霄时,是不是上了年纪的模样?」
「对!」
「没错!」
「那就对了,当年我入剑门为徒,与当今剑门的副门主慎言慎行兄弟互为师兄弟,他们年长,我尊称师兄,相信你们也曾在江湖走动过了,你觉得他们如今会是多少年纪?」
「三十八,那对兄弟未到四十。」精准地回答道,璨冀不由想起那三个月住在武林盟主家里时,曾经历了一次小小的寿宴,正是剑门两位副门主的庆生宴。
没有想到璨冀一口说中陆慎言陆慎行的年纪,焦晋霄一呆:「你们认识剑门那两位副门主?」
「哈哈哈,这你就真的有所不知了。」感觉扳回一局的宇文凌烈大笑起来,「说到剑门,如今璨冀可说是你的师侄呢!我们正是陆飞英推荐进将军府的,只是没想到会遇上一个假焦将军。我们原本只是猜想焦将军是不是已经归顺大皇子罢了。」
「你们如今在将军府里?我原本以为你们只是偷偷见了那假焦晋霄而已。」一阵兴奋难耐,焦晋霄磨蹭着双手,两腿不停走来走去,「那管家可曾对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宇文凌烈也觉得奇怪,如果依焦晋霄所说,这假焦将军出现这么大的破绽,那为什么身为焦晋霄十多年的管家未发一言呢?
「那他可过得好?」
「看上去不错。」
「这就好,这就好!」
焦晋霄一番感言,听得璨冀与宇文凌烈莫明其妙。宇文凌烈不耐烦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呢?
「焦将军,我想知道的是这东西是怎么让人面目全非的?」
焦晋霄看着宇文凌烈,似乎不太明白为何他突然急燥起来。
「我们无法在这里呆上太久。假的焦将军只给我们一日闲逛。虽然来的时候并未察觉出有人跟踪,可是这么久不回去,也难保他会起疑心,况且我们也需到街上买些小物品好证明我们的确在边城闲逛,你就快快长话短说吧。」
瞄了一眼天色,的确也是过了午时,边城这边天黑得快,如果晚了回去,的确让人生疑。焦晋霄点点头,指着宇文凌烈手里的东西:「你拿着它的时候可曾感觉到一阵气流游走过?」
「没错,这东西我领教过一遍了。」
「如若心生不正,这东西会让别人的欲念无穷扩大,我虽无意争权夺利,却也有所好之物。这东西差点让我陷入了疯狂之中,而相貌也由着心魔而逐渐改变。相由心生,慢慢地,我发现我竟不似以往的焦晋霄,混身渗透了邪气,如若不是我所修的内功心法纯正,这时你们看到的就是已经着魔的焦晋霄了。」
「可是为何又会有假的焦晋霄出现?」
「实在那段时日我太过疯癫,为防伤及旁人,我躲在边城的外围重新修练心法,希望能摆脱心魔,可是这东西太厉害了,我每次都想丢掉它,却又每次都无法下手丢弃。直到某天,遇上了岷鸿,当时他偷走了我身上的这块东西,这才让我自心魔中挣脱出来,却差点害苦了岷鸿。」
思及往事,焦晋霄脸上浮现一阵苦痛,看向房门的眼光也放柔了起来。
「岷鸿也着了魔?」
「对,你们也查过他的身世了。他父亲恶赌,把家财全部输光,刚好当时他母亲又患病,无钱医治下,他母亲拖着他妹妹一起自尽了。他父亲仍旧死性不改,想把他卖了换钱,他逃出家刚好就遇上我......他被这东西一激发,竟是执刀刺杀他父亲,虽然我救了他,但他父亲却无法救活,等于死在了他的手里。我觉得我也有份责任,当时丢失了东西就该去找,我偏心存侥幸以为终于能摆脱这魔物而不去寻找,结果......」
「所以你收养了岷鸿?可是这也解释不了为何有个假将军啊?」
宇文凌烈一一对证了岷鸿的身世调查,的确焦晋霄并未撒谎,可是为何他不带这小孩一起回将军府,而任由别人鸠占雀巢?
「那是因为我无法再回去了。有人假岷鸿之手让我混身溃烂!我请岷鸿到将军府求救,却发现,将军府里笙歌宴舞,再无我立足之地。」
第六章
回到将军府已经是傍晚时分,站在大门外,宇文凌烈举手拍拍大门的铜环,立刻就有精明的门人出来开门,左手执着灯笼的管家站在大门后,恭敬地迎进两人。
「两位公子玩得可尽兴?」看了一下手里提着一堆特色小吃及一些小巧物件的两人,管家殷勤地就想接过,宇文凌烈侧身闪过,上上下下打量了管家一番,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这些小东西是要送给师伯的,还是我们晚辈拿这才有诚意。」
「也是也是。将军正在大厅上等着两位公子的归来呢!因为不知道公子们会玩得这么晚,原本还想等过两位公子回来用膳,只是等不及,只好先用。」
「无娘,这倒是我们不懂事,没先知会管家一声。」点头认错,璨冀正想踏步,却被宇文凌烈抓住附在耳边说了好几句话,直到宇文凌烈离开耳边,璨冀还有点不敢置信的模样,侧侧头看了一眼领路的管家,在再思起之前焦晋霄说过的话,然后又对比宇文凌烈的提点,璨冀原本微笑的脸慢慢凝固,眼光在扫到管家笨拙地用左手提灯为两人带路后,更是洋溢出往日不轻易浮现的锐利。
一路不知后面发生何事的管家领着两人来到了大厅前,步前向正在用膳的将军低声说明外出的两人已回,璨冀与宇文凌烈双双站在将军跟前,看着将军由饭桌上抬头。
「小子们放肆才会玩到这么晚,还望将军恕罪。」璨冀一拱手,身子直直不动,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有礼,即使口里谦虚,整个人的感觉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焦将军』不由吃惊非常。
「何罪之有,到新的地方总是有些好奇的嘛!倒是凌冀,出去一圈你怎么好像有点......不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焦将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应该挺好控制的青年,今早之前他不是仍旧温雅敦厚斯文有礼的吗?
「多谢『将军』关怀,凌冀身体没有不妥。」冷冷回应『焦将军』,璨冀无视宇文凌烈的推搡,在看到将军脸上堆砌出来的关怀后更是越来越难看了。
「焦将军,我哥一累就会发脾气,今日我们玩得太过结果累着他了。如果没什么事,我们想先告退回房休息。没能赶回来陪将军用膳让将军久等,真是不好意思。」见璨冀死死不肯再虚与委蛇,宇文凌烈只得自己接上话,暂时还不宜打草惊蛇嘛!
「这样啊!那就快点去休息,可别误了明天入营的时辰。」
惊讶地看着宇文凌烈的答嘴,似乎意外原来这嚣张小子也会客套,一时『焦将军』也没了主意,看了一会璨冀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额上的青筋都明显露出,看来似乎很辛苦的模样,他也不便多留两人,点点头,示意管家领两人下去。
璨冀与宇文凌烈也不客气,在管家的带领下两个又走出了大厅直向之前寄住的地方而去,走了好一会,管家才停了下来,把灯笼交与右手,左手轻抬推开厢房的两扇门走进房里把油灯点亮,他躬身说道:「两位公子,小人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看着眼前这个拱身告退的管家,就在他将要迈出步子离开时,璨冀突然扬声止住了他的脚步:「焦管家请留步,我还有些事想请教管家你呢!」
「请教我?」停下了步,焦管家回头看向两位贵客,礼数周全的他掬了掬身笑着说,「两位公子刚刚不是喊累吗?如若有什么需要我办的请尽管吩咐,小人能办的都会为两位办到,也免得碍了两位公子的休息时间。」
「那我的确有要事要拜托管家呢!大步向前把两扇门关上,宇文凌烈守住了门前一副不让任何人进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