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语》——byDof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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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被困房里,只有硬闯一途了!慎言......」欲言又止,千般的叮咛最后归于一句:「事到万一,记住保一个人,胜过全灭!」
「我不会让你一人送死的!绝不会!」
回以坚决地答复,陆慎言一马当先,踢破破旧的木门以着惊人的气势与龚擎站列在众人面前,目测观去,大大小小人马挤满民院,粗略一数,至少有上百人在,看来今日是不得善了了。
望着领头的莫笙与闵子伦,陆慎言冷冷一笑,真是冤家路窄。
「陆慎言将龚擎交出来,你还可以回来剑门!」沉声喝道,脸上失去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气势,竟让人觉得这个莫笙显得有些虚假。
陆慎言望着在严重打击重新站起的莫笙,被龚擎打败的他正如当年被他打败的自己,当年自己有勇气站起再行修行,如今的莫笙可有如此勇气承认自己的失败呢?看他脸色苍白双目深陷,看来日子并不好过。
「莫笙,莫要苦苦相逼,你该明白龚大哥的清白!」
「师父已经下令,诛杀叛门之徒龚擎,必要时能与江湖侠客联手,不能让叛徒逍遥法外毁剑门英名!」
不理会陆慎言的话语,莫笙神情有些恍惚,默念着以上字句,突然手一挺,寒光四射,人便朝着陆慎言身后的龚擎而去。
快手一格,拦住了莫笙,陆慎言冷眼以对,这次,该是他们决出胜负的时候了,这个三年前大败自己的莫笙,自己这三年修练的成果便要验证,谁才是真正的高手!
相似的招数,相差不远的内劲,随着对方熟悉之极的剑招刺出,两人都在招式未到前已行躲开,同样是两位剑门子弟争斗,只是这次的战况旗鼓相当,两人战得如火如荼,看得旁人眼花缭乱,一时竟分不出高下来。
「笙闵少侠,真要等他们打完啊?]
「莫笙的武艺你们要相信才是,我们是侠道中人,不能群攻,惹人话柄啊!」瞥了发言的人一眼,闵子伦忽然觉得此人有些许眼熟,细看两眼,不由暗暗惊唤了声:「主人?」
「别吵,我要你立刻将龚擎弄到我手里。」
「不论生死?」「废话,若是死人,我还须你动手么?」
瞪了闵子伦一眼,似乎不解一向聪慧的属下怎么变得如此愚笨,化身侠客的黑道修罗左晨鸣冷冷一撇嘴:「将这个陆慎言除掉,龚擎眼底精光全失,看来是功力被封,你召他人去抓他,你与莫笙除掉陆慎言,我不想在这世上再有『陆慎言』的存在。」
「属下听命!」
暗地一拱手,闵子伦抬头看向四周,见众人均提心地望着场里打斗,他立刻窜至场里数得上的名手面前,作状一拱。
「哎呀,闵少侠怎么如此多礼?」
「几位大侠,闵子伦今日有事相托!」
「何事如此多礼,尽管开口,能办的我们决不让闵少侠为难!」短短几日风起云涌,丐帮、少林争相死去帮主、高僧,余下的人一片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是莫笙与闵子伦出面统领大局,将各位聚集一起出谋划策,将这两个该死的叛徒困在这里的,如今看他脸色有难,大伙自然争相跃出想为闵子伦分忧,比起一向骄傲的莫笙,这个温和的青年更得人心。
「莫笙与陆慎言一战,功力不分高下,怕且会战至筋疲力尽才肯方休,虽说我等应该等此战完结,但场上的龚擎是一个狡猾得让人难以抓摸的叛逆之徒,对此等不仁不义之人讲求仁得似乎太天真了一点,看他一旁似乎又想动些什么阴谋诡计,我想请各位大侠趁他还没有寻得机会发难便先发制人,将他制服押送少林审问,以慰骆帮主与其它枉死之人。」
一番话说得堂皇体面,哄得自诩正义的各人纷纷点头,一时也没了「群攻是卑劣手段」的意识,抓起武器悄悄向正聚精会神望着场里打斗的龚擎,几人绕前,几人围后,就要一举捕获龚擎了!
眼角发觉异样,龚擎冷笑两声,精妙绝经伦的剑招使出,借力使力的打法混然天成,任何人任何招数皆可躲皆可用,遇强显强,挟着兵器之利,龚擎竟周转几人之间,一时无法攻下。
这厢传来兵器交战之声,那头陆慎言也察觉到龚擎被围攻的困境,用力一挣,与莫笙分守两处,陆慎言分神注意了一下事态见龚擎一时未露败象便又集中精神对付这平生第一大敌,望着同样气喘吁吁的莫笙,心里生出了一种痛快,多年后,他终是与莫笙站在同一个高点,不再被他俯视故作怜悯。
「陆慎言,你的武艺竟进展至此,你......」
一个龚擎已叫他吃尽哑亏,没料到连陆慎言也能与他分庭抗礼,莫笙又惊又恼又怒,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责骂陆慎言,是自身的不足加之他人的长进,自己竟已落后至此,实在可恨!
「莫笙,认输予你是适当的行为!」抱剑归元,陆慎言凝神静气,准备最后一击,但作为莫笙曾以一种无法言明的暧昧情愫对待自己,陆慎言还是给予了莫笙最后的劝告。
「有什么本事尽管使来,我怕你不成?!」反目成仇,如今的陆慎言在莫笙心里比起龚擎更是恨极,仗着虞歌之利,莫笙催剑再上,只见已摸透莫笙剑路的陆慎言不慌不忙,与那日龚擎一样的姿态,以慢打快,以快制快,每一步都先封住了莫笙的剑势,再次让莫笙体会到了那龚擎赠予他的屈辱,也让莫笙的怒火燃至了最高点。
奈何不了陆慎言正自焦急,突闻一声大笑:「龚擎,这你叛徒原来已失去了武功,各位莫怕,那人只是虚张声势,大伙一起上,将他剁为肉酱啊!」
不妙!
正是好机会!
心念一动,却是完全相反的意念,陆慎言扑身去救,莫笙跳前去杀,两剑在空中一再交错,挡得了莫笙第一剑,挡得了莫笙第二剑,可陆慎言挡不了莫笙的第三剑......
没有刺向龚擎,虞歌在第三剑刺出时只是虚招,而真正的杀着第四招却是对着心口大开全无防范的陆慎言袭去。
「慎言小心......」
惊叫声言犹在耳,陆慎言只觉眼前一片发红,随着温热的血液喷洒在自己脸上,眼中寒光飞掠,手本能地伸出,紧紧抱住了滑落在自己胸前的男子。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慎言惨厉叫道:「龚、大、哥!!」
「还好,能救着你......没再让你死去......」伸出的五指仍有余温,只是脸上煞白一片的龚擎断断续续地说着,心里欣慰之极,至少,他这一生中不必再欠另一个人的情债了。
「龚大哥莫慌,我带你去找月姑娘,她一定能救你的!」
厉眼扫过抽剑让龚擎伤势更上一层的莫笙,眼里的杀意深得让那得意之极的青年退后几步,横剑胸前,看似理直气壮地道着:「他该死!」
「他若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活过明朝!」撂下狠话,陆慎言不再迟疑,一手将龚擎托于肩上,一手拿过龚擎的「寒扉」,毅然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派,众人被他凛然的气势吓住,一时竟动弹不得。
「放下我......你快逃......」背后传来龚擎虚弱的低语声,背后更感觉到那宝贵的血液正汹涌而去,陆慎言一咬牙,道:「龚擎,你还记得我名字的意义否?」
「......慎守誓言么?」
「对!慎守誓言,我陆慎言一生未向天盟誓,如今我要破戒一回了!皇天在上,陆慎言请您应誓,我陆慎言,必保护龚擎生生世世!不管上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
字字句句,声声洪亮,场上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刹时莫笙的表情变了,闵子伦的表情变了,在场的各位侠客脸色变了,龚擎的表情也变了......
第十章
「慎言,收回你的誓言!」被陆慎言这意外之举吓得已顾不上伤势,龚擎挣扎着,便要自陆慎言背上离开。
「我从不轻易盟誓,但一但向天表态,必会遵守到底!龚大哥,你乖乖地在我背上别动,不然别怪我敲晕你!」陆慎言一派严肃,剩着各人仍旧被他惊人的誓言迷惑住时,他一托龚擎:「抱住我!」
话音一落,手上两剑翻飞,剑门秘招一一使出,双剑犹如蛟龙入江,翻江倒海般地招式挟着陆慎言以死一拼的威猛,一时众人纷纷走避,竟让陆慎言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再叮嘱一句,也管不得龚擎是否仍有余力抱紧自己,陆慎言身负二人重量却轻如鸿毛,转眼跳过围墙落在了街道中央,这时天色已明,街上开始人来人往,见一人背着一个血人从天而降,胆心怕事的百姓不由大力尖叫,又引起了一群凶神恶煞之辈,个个持剑拿刀,追着前面跳下的二人而去,看来又是一件江湖寻仇的平常事。
望着各人追去,站在路旁的一位青年拉住了仍在唏嘘的途人:「这位大叔,请问方才发生何事了?」
「我也太清楚哦!只是好象那两个人是江湖的败类,后面追的人是江湖的侠客们,只是看那气势,这说法倒转过来倒更合适!」
「是么,谢谢大叔指点,再借问一句,以方才众人消失的方向,大叔可猜到他们可会在哪停歇?」
「这杀人追人还用得着停歇的么?」觉得这人问得奇怪,途人又认真地打量了下,见其衣着简单但料子极好,而脸目清秀眼神水灵,看来是个人杰,他不由来劲了:「这位公子想找追的人呢?还是想找被追的人?」
「自然是被追之人,追的人总还是会回来的,可是被追的人可不定。」
「那等我带你抄小路,赶他们前头到村头的城隍庙吧,不管他们如何追逐法,要出村,必要经过城隍庙的!」
「大叔,你挺爱凑热闹的!」青年稍稍一笑,由怀里掏出一个大元宝:「告诉我方向即可,唐门的人轻功绝对是天下一绝的!」
「你是唐门的人......」乍闻这个神秘而又危险的门派,看来熟知江湖事的大叔立刻丢下手里的元宝,深怕其有毒似的:「前面前转然后右拐,再向前然后左拐,便能到城隍庙了,我先失陪,这元宝你拿回去吧......」连滚带爬,说完城隍庙的所在地,大叔便飞似的跑掉了。
「哎,唐门看来也要改一下门风了,可别老让我问路遇上难题啊!」捡起元宝,拍了拍尘土,似是对此司空见惯,毫不动怒。
望瞭望大叔所指的方向,轻步一挪已是三丈,青年人身形如浮光掠影,转瞬便来到了破败的城隍庙前。
「看来他们尚未到呢,该不会还在村里转圈子吧?那且让我休息一会,再行打量好了。」青年进庙,挑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等待着好戏上门,青年隐去气息,静候着他这回出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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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会,门外便传来吵杂之声,急步快走,陆慎言好不容易找到村头位置,刚才跳离村庞庄,可身后的一阵阵隐约的呻吟止住了他的脚步,略一思索,咬牙踏进城隍庙里,看来这回是在劫难逃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让龚擎如此辛苦,倒不如坐着放手一搏吧!横竖是死,死得豪气点也是个英雄。
反手将龚擎抱至跟前,但见他星目紧闭,苍白的脸色一如毒发时的可怕,手里也开始传来冰冷气象,看来不管封与不封龚擎功力,龚擎身体还是老样,不会改变啊!
挑过一旁的蒲团凑一起,然后将龚擎放下,撕开自己衣服为那仍旧流血的伤口略作包扎,陆慎言望着那发紫的唇色,怜由心生,反正这回已是最终,自己又有何顾忌,把心一横,附身下压,将自己暖和的唇瓣压在那冰冷的唇色上,轻轻地舔舐了起来,直到外面传来喧哗的叫嚣声,他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来。
「龚大哥,放心,我定与你不离不弃!」再低头印下一吻,又再次吓呆了挤进庙里的诸多号称正义之师的侠客们,陆慎言冷冷一笑,神态竟是前所未有的放肆。
「怎么?被吓破胆了?有种便过来一刀将我俩杀了!别老站在那儿装木头!」
闵子伦为难地看着两周,莫笙的怒气尚可解释,可身旁主人所散发出来的气焰却让人直冒冷汗,若说这龚擎是他仇敌,如今快死了自当欢喜,怎么在看到龚擎被陆慎言轻薄时不加以耻笑,反而满身怒气?
「陆慎言,你别以为别人不敢杀你?」「那你过来啊!」
暗暗存足力气,静待有人上门,虽杀不了全部,可拖着一两个下地狱也是划算,打着这个算盘,陆慎言笑得越发轻狂,双方处在一触即发这刻,突然一声轻叹传了开来。
「谁在叹息?你吗?」
「不是我啊,是谁?难道......」
到处寻找仍旧找不到叹息之声源,信奉神鬼之说的众人不由大惊失色,一时慌乱成一团,见状,闵子伦摇摇头,实在是受不了这些武林白道侠士们的愚昧啊!
「是谁藏在此处,请出来相见一面!」向着庙里神像一拱,闵子伦便叫嚣起来,似乎笃定自个判断没有错!
「我哪里有藏,我可是一早便在此处,等着看好戏的!」应声而出,这时众人才看到其实早该看到的人影,一套清绿服饰,看似简朴却显珍贵,更别提那脸上笑意连连的可爱面容,实在是让人容易在如此严肃的气氛中破功。
「你是......」答案尽在青年掏出怀里的鹿皮手套,如此造型,如此特别,这正是唐门能行走江湖之辈所用的标记!一时众人倒抽一气,纷纷退后了一步,不愿再靠前供唐门练暗器。
「我哥唐钰有下追捕令,各位可曾知道?」
「这个早就听说了......」「...是啊,就是抓眼前这两个叛徒啊......」「唐少爷,那边正是你要的人......」
一时各人纷纷热络起来,无数意见丢出,唐姓少年最后才抓住了重点。
「你们确定,他俩就是龚擎与陆慎言?」
「绝对肯定!」
「那我要将他二人带回唐门!」
「不行!」左晨鸣一声怒鸣,震得人人耳朵生疼,他好不容易歹着这个机会就是想逼近龚擎就范于他的,如今这个小子居然想跟老子抢人,老子才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这位爱伪装的大人是要跟我们抢人了?唐门要的东西,从来不允许别人说不给的!」
「伪装,什么伪装?」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发言的人几乎谁也不认识,一时,随大流的各位江湖侠客们又议论纷纷起来。
「唐门有何了不起,有本事自我手里来取!」说完就要飞身向抱着龚擎而坐的陆慎言袭去。
「我说过了,唐门要的东西,从不允许别人不给,更不允许别人来抢!」
话音落,人影短兵相接,看似平凡的鹿皮手套竟硬接下稀奇古怪的兵器,不管是这自称是唐门的小子,还是那从未见过的侠客,都是让人感觉莫明其妙的主,只是再不解,唐门的威名摆在外,可没人敢上去试一把他们的毒粉。
实力相当,两人一触即散,左晨鸣挑眉,为那一刻的熟悉感而困惑,唐门小子嘻笑,为左晨鸣的困惑而开心。
「你是唐门的哪位?」
「唐铭!」
此名一报,众人又再后退三尺,再行看热闹,唐门当代第一高手现身,远比第二高手的唐钰还是来得可怕。
「你来涉这趟混水?」令人意外的,左晨鸣居然怕起了唐门来,连退三步,似要将这个名叫唐铭的人打量仔细,可闵子伦发觉,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人,脚步有些浮摇了。
「有利可图的生意,唐门也还是会赚的!况且,唐门的追捕令也不是摆来看的!」
「说得好!唐门的追捕令不是摆来看的,诸位似乎真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龚擎这个人得罪了我,他的命便是唐门的!容不得别人来杀!」应声步入的又是一位唐门高手,唐钰踏步而入,威风凛凛向前走一步,旁人便退一步,只让他也走近了陆慎言身旁。
「哼,原来这两个就是胆敢侮辱唐门的家伙,铭,别轻易饶过他们,我要带回唐门好好地让他们领教,为何我们被尊称『唐门』!」咬牙切齿地现出狰狞相貌,唐钰眼神在接触到那让自己如此丢脸的血人时,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狠狠地盯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说,是谁将他伤成这样?」
「是我!唐大侠,龚擎本是我剑门叛徒,理应受剑门处置!」莫笙挺身而出,事实上自看到陆慎言当众亲吻龚擎后,他便有些神智不清了,对于与唐门的叫嚣,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更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