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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螃蟹与大刺猬》--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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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地将那个哭得略微发颤的小人儿揽进怀中,紧紧地拥抱着。

  就当我是好人吧,小螃蟹,他模糊的想着,只为你一个人……

  熊嗣男怎么也找不到薛雱,他急得要死。本来还以为他会在屋里养伤,谁知道去看他的时候房间早已人去楼空。

  问起手下的人,都说薛雱跑去厨房干活去了。熊嗣男立刻跑去厨房一看,根本没有半个人在--也难怪,现在刚刚吃过午饭,厨房里是不会有人的。

  这小东西在干什么?身上的伤明明还没完全好,怎么不乖乖地呆在屋里?

  跑遍了整个寨子,哪里都找不到他。想起上次他出去打水时遇到的意外,熊嗣男根本呆不下去,他赶紧跑向马厩,打算骑马出去找他。

  还没进去,熊嗣男远远地看见一团可疑的草堆正摇摇晃晃地移动着。

  「小螃蟹,你怎么会在这里?!」等到终于弄清楚那不明物体的真相,熊嗣男气急败坏地瞪着抱了一大堆马饲料,正要进入马厩的薛雱--那一大堆蓬松的草料几乎将他娇小的身形完全淹没在内。

  「啊,大刺猬哥哥……哇--」他一分心,草料差点散落,熊嗣男连忙伸出手接过大部分,单手抄着夹在腋下。

  「我问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熊嗣男火大地望着薛雱,只见他光洁的前额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粉红--唉!果然还是留下了疤痕,「不是让你在屋里休息的吗?你听不懂人话啊?!」熊嗣男一着急起来就像只喷火的恐龙,薛雱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我已经全好了,一点也不痛了……今天厨房没什么事,胖平叫我来这边喂喂马。」半晌薛雱才回过神来,他摸摸自己的额头,耐心地回答熊嗣男。

  「喂马?!你懂什么喂马?」

  让他来喂马……笨蛋胖平还真是荒谬,以这家伙的力气和速度,那些可怜的马恐怕会饿成马肉干--再说了,寨子里的马夫都死光了吗?「别喂了,你和这些马又不熟,他们会咬你的。」

  熊嗣男这句话是半真半假,这里的确有会咬人的马不错,但只限于他自己的那匹和主人同样臭脾气的「聂影」而已。

  薛雱深信不疑,他立刻抱紧了手上仅有的几根干稻草,像是要用那个来保护自己似的,「真的啊?马会咬人?!」他瞪大了黑葡萄般乌亮的眼睛。

  「会的,」熊嗣男看着他有些惊慌的样子,忍住笑,「而且还很痛。」他扯开衣襟指着自己黝黑结实的胸膛说:「你看,这里有个半圆的小洞,就是被马咬的。」那是他当年驯服还是野马的聂影时留下的,平常人哪里可能遇得到这样的伤?

  薛雱走近他仔细一看,只见他的胸膛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根本找不到哪一个才是他所谓的「马咬伤」,不过这已经不再是薛雱所在意的重点了,因为他在看到熊嗣男强健匀称、充满着爆发力的身躯后,好奇而羡慕的眼光便开始上下左右地梭巡起来。

  他的胸膛像是一块包裹着褐色丝缎的钢铁,看起来又坚硬,又柔韧……薛雱不知不觉地伸出手贴上他略微鼓起的胸肌,接着慢慢地四下游弋抚摩--他想体会一下那看起来刚柔并济的完美的肌理,摸起来究竟是怎样的触感。

  熊嗣男的眼睛倏地变得跟铜铃一样大--这小鬼究竟在干什么?!那只滑过自己胸前敏感部位的小手活像根魔杖,在经过的地方留下阵阵难耐的战栗--他的呼吸霎时急促起来,身躯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甜蜜的酷刑一直持续着,直到熊嗣男无法忍受地咬着牙哼出声:「小螃蟹……别再摸了……」那语音浑浊粗嘎,简直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薛雱听到熊嗣男反常的声音,这才发觉自己在干什么。以为自己唐突的举动冒犯了他,他像被火烧到了似的收回手,「对、对不起……我……」他因为心慌而有些口吃,「我、我想试试看它们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硬……」

  薛雱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残忍地在别人身上点了一把火,而且还是易起难消的那种。

  薛雱听见熊嗣男喃喃地诅咒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模糊,薛雱没听得很真切,仿佛是「的确有什么东西变硬了」,总之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你生气了吗,大刺猬哥哥?真的很对不起……」他仰头乞谅地望着他,那双温润的眼睛让熊嗣男的喉头发紧。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见他老是不回答,薛雱苦苦地恳求着,同时他的心里也很不理解--自己之前做过更过分的事他都不计较,为什么今天总是不肯原谅他?

  熊嗣男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开口--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那……那不然你摸回来好了……」 薛雱着急得几乎想哭,他一点都不希望看到生气的他,更害怕他不理自己。

  熊嗣男差点被他的话噎死--摸回来……精致漂亮、像个瓷娃娃一般的小螃蟹……那是什么光景?!他的眼眸立刻变得幽暗起来。

  不敢再想下去,快被他弄疯了的熊嗣男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喝一声:「你他妈给我滚远点,别来烦我!!」他还狂躁地一把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噔噔噔地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几根干草飘落在地上,薛雱惊呆了。他根本没想到熊嗣男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无地自容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羞愧地转身想逃走。

  「小螃蟹!!」见他突然跑开,熊嗣男这才惊觉自己太粗暴了,一定伤害了他。

  他赶紧丢下手中那堆不知所云的干草,三两步追上薛雱,拉住他的袖子将他转回来,「小螃蟹,别走!我……」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反常的行为,踌躇着说不下去。

  薛雱低着头,不时地用手背擦擦脸颊。熊嗣男知道他已经哭了,心里一阵内疚,忍不住伸出手抬起他的脸,「小螃蟹,是我不好,我又对你大吼大叫了,你别难过好吗?」他用粗糙的拇指摩挲着他柔嫩的脸庞,满含悔意地道歉。

  薛雱不说话,只定定地望着他,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清亮的眼神又纯洁又执着。

  一直看着他这样的一双眼睛和他额头上的那抹微红,熊嗣男像是中了魔法一般,不由自主地慢慢俯下高大的身躯,将唇贴在那道粉红色的伤痕上,带着几分怜惜温柔地抚慰着。

  从额头上传来的那阵令人酥麻的电流让薛雱莫名地颤抖了一下,他轻轻地抽了口气,熊嗣男的胡须也搔得他的脸痒痒的。

  痒麻的感觉逐渐下移,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耳边,一直来到他柔软润泽的红唇上。这陌生的触感让薛雱想惊呼出声,但随即他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圈在了温暖安全的怀抱中,那声惊呼也就暂时缩了回去。

  「眼睛闭上,小螃蟹。」熊嗣男模糊地觉得好笑--他居然在半刻内一连听自己发出了两次喑哑低沉的声音,而薛雱愣愣地瞪着他的震惊样子则更让他发噱。

  心中慌乱的薛雱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他不遑多想,立即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但那双轻轻拧着的秀眉,还有微微颤动的浓密羽睫,都在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安。

  熊嗣男差点因为他这个样子而失控。

  这里是公共场合(马厩)……小螃蟹是个男孩子,而且年纪还那么小……这太疯狂了……熊嗣男的理智一再地用各种事实提醒着自己他现在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可取,但他的唇却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坚决地印上了薛雱的--

  心旌动摇!那小小的唇瓣软软的,嫩嫩的,甜甜的,他连做梦也没有品尝过这样美好的滋味,这一定是他这辈子碰过最柔软最香甜的东西……

  他的吻并不温柔,带着点儿横霸的味道,熊嗣男仿佛想将薛雱揉进自己怀里似的紧紧抱住,粗大的手掌在他纤细的背上游移摩挲着。

  薛雱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这还是他头一次和别的人如此亲近。他带着天生的羞涩和发自内心的、模模糊糊的欢喜,还有一些他完全不了解的陌生激情,偷偷地伸出手攀附上熊嗣男宽厚的肩头,承受着他狂烈的攻势。

  「嗯……大刺猬哥……唔!」正当薛雱感觉他的唇稍稍离开而发出微弱抗议的时候,随着一声醉人的吟喃,他灼热的舌尖已经侵入了他柔嫩的檀口之中,急切地探索着,深深地与他纠缠。这一刻薛雱的神智才真正开始迷蒙虚幻起来,身子瘫软如绵,就像是柳絮浮云一般地缥缈无依,只能轻轻地停靠在不动如山的他身上……

  「小螃蟹……你真甜……」他发出满足的低声赞叹,时而挑弄他的唇舌,时而汲取他口中的柔润,似乎要连他的灵魂都一并吞噬。一波波强烈又狂野的亲密感侵袭着薛雱渐渐无力的身躯,若不是熊嗣男强悍地将他紧紧揉贴在自己胸前,他一定已经软倒在地上去了。

  感觉到毫无经验的小螃蟹已经快要窒息,熊嗣男才慢慢地结束这个计划之外的热吻。薛雱的确早已全线崩溃,他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全身微微地颤抖,被吻得嫣红温润的小口不停地吐出馨兰般的气息。眼中雾气氤氲,他神情恍惚而痴迷地望着眼前的伟岸男子。

  熊嗣男不能忍受薛雱这个样子,全身的灼热让他感到恐慌,「不许这样看我!!」他嘶哑着嗓子命令道。

  听到他的低吼,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不看他的薛雱只好立刻闭上眼睛--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了以后,活脱脱是一副亟待亲吻和爱抚的诱人模样。

  「该死的……」熊嗣男诅咒出声,无法抗拒地俯身攫住他魅惑的唇瓣又狂吻起来。

 

第五章


  双腿快要站不住的时候,熊嗣男终于放开了他。

  全身发软,以为自己会摔倒的薛雱感觉身体突然凌空飘起,他发出了一声小小地惊呼--熊嗣男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横抱起来,放在一匹有着红棕色鬃毛的马上。

  「咱们出去走走。『聂影』也很久没出去了。」他用粗嘎的声音向马背上的薛雱解释着,然后将聂影牵出马厩,朝着一条小道走去。

  出了山寨的偏门,熊嗣男立刻翻身上马坐在薛雱的身后,将他包裹在自己的怀中。

  「会骑马吗?」他低头在薛雱的耳边沉声问道,那温热的气息和沙哑的声音霎时又让薛雱的心情慌乱,红云再度飞上他白嫩的脸颊。

  「嗯……以前有骑过几次……」他小小声地回答,不过那记忆不太愉快就是了。薛雱学骑马的时候总是手忙脚乱,不是忘了挥马鞭,就是忘了勒缰绳,紧张得不得了,折腾得教他骑马的那位可怜的师傅比那匹被骑的马还累,最后人马三方都决定放弃。

  「那我们要飞了,你不会害怕吧?」聂影可没有练习慢跑的习惯,而熊嗣男也极其喜爱纵马飞驰、凭虚御风的感觉。

  「我……我不怕!」

  薛雱昂然说道,其实他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只要一想到熊嗣男就在身边,而且自己是呆在他的怀中,薛雱刹那间充满了无所畏惧的勇气,「我也想和你一起飞飞看!!」

  「好!!」熊嗣男铿锵地赞了他一句,当下意气风发地策马狂奔起来--小螃蟹的胆子那么小,却肯陪他去追风逐电,这份心意不能不让他感动。

  真的好象在飞呢……

  上下颠簸的感觉让薛雱的心跳得都快飞出了胸腔,迎面而来的大风告诉他此刻他们的速度是多么的快--聂影真是一匹百年难遇的千里马!

  薛雱紧紧地抓住聂影红色的鬃毛,闭着眼睛感受那狂野飞驰。原来飞奔的感觉,竟然这么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快沸腾了,整个人像是要和天地融为一体似的--

  「小心,抓稳了!」突然熊嗣男大吼一声,薛雱觉得他围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聂影的鬃毛。

  耳边一阵风声呼呼地掠过,接着聂影停了下来,在原地嗒嗒嗒地徘徊着。薛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怯怯地将眼睛张开一缝,一看之下,他惊呆了。

  他们已经身处在一个断崖的另一边。

  原来刚才的那阵呼啸,正是熊嗣男驱马纵身跳过断崖时发出的风声。薛雱登时惊出一身冷汗--那断崖既高且宽,真不知道熊嗣男如何有把握能够让聂影带着两个人跳过来,他不禁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是闭着眼睛的,否则他一定又要尖叫了。

  「这边风景才会好。」没有更多的解释,熊嗣男抱紧他,扯着缰绳让聂影小跑着顺路而下。

  道路渐渐平坦开阔,眼前的景致越来越令薛雱兴奋--好宽广的蓝天!

  没有一丝云彩的秋日晴空一碧如洗,一片青青黄黄的草地仿佛与长天相接。到了草地上,聂影纵声长嘶。熊嗣男似乎懂得它的意思一般,不等它停下来便抱着薛雱跳下马背,只见聂影立刻在宽阔的草地上发足狂奔起来,真个是纵横驰骋,如电如风,万分惬意。

  跟着熊嗣男在草地上翻了几个滚的薛雱觉得头晕晕的,他闭着眼睛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不敢放松。

  「小螃蟹,小螃蟹?可以睁眼了。」熊嗣男有些戏谑的声音在薛雱的耳边响起。

  薛雱慢慢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正趴在仰躺于草地上的熊嗣男身上,他的脸一红,立刻就要站起来。熊嗣男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拉,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你也躺下看看,很舒服的。」

  薛雱依言躺在他的身旁,身下软软的草地的确让人感觉很舒服。见熊嗣男仰望着蓝天,他也不由自主地将眼光抬向天际,「好高哦……」

  薛雱赞叹地说道。

  「这是秋天最好的时节。」熊嗣男一直最爱在这个时候外出骑马,跸跋黄尘的豪迈感觉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找到。

  「咦,那是什么?」 薛雱指着天边一群排成「一」字形的鸟儿,好奇地问道。

  「那是大雁,你没见过吗?」熊嗣男有些惊讶,「天冷了,它们就会往南方飞,过一会儿它们还会排成人字形的。」

  薛雱瞪大了眼睛,「真的啊?我只见过小燕子……哇,你看你看,它们真的变成『人』字了耶……」

  熊嗣男闭上双眼,徜徉在初秋的微风中,任由薛雱在耳旁叽叽呱呱地赞叹着,「大刺猬哥哥,大雁居然能认字,真的好厉害哦!!」呆呆地看了半晌,他突然问道:「那……为什么它们要排成一字和人字咧……为什么它们不排成薛字和熊字,或者其它的字呢?」

  听着他天真的问题,明知道他是在无心之下说的,熊嗣男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跳。

  随即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十分荒谬,于是粗声回答:「小鬼,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排成那么复杂的字,要飞几年才能到南方啊?」

  他本来是胡说一气,可薛雱深却以为然,「原来是这样……可是我想看看嘛……啊,那边又有一只大雁!!」

  熊嗣男叹了口气,「那是老鹰。」

  「老鹰……那它会排字吗?」

  「它不会,它会捉地上的野兔和老鼠。」

  「呀!那不好,小兔子很可怜……」

  熊嗣男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薛雱说了半天也累了,他挽着熊嗣男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沉沉地睡去。

  听不到他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熊嗣男悄悄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薛雱婴儿般的睡颜--好可爱,嘴角略微向上翘起,仿佛在梦着什么有趣的事--自己不久前真的那么激情地吻过这两片润泽可爱的红唇吗?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小螃蟹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影响力,让他不知不觉做出这样惊人的事情来,究竟该怎么办呢?

  熊嗣男痴痴地望着沉浸在好梦中的薛雱那纯真的脸庞,一向简单心中第一次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

  秋草初黄,霜林如绛;九月鹰飞,北雁南翔。秋色如醉,人亦如醉……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熊嗣男一再明示和暗示薛雱可以不用再去厨房干活了,但单纯的薛雱一直有个信念和梦想--不能让大家继续瞧不起自己,所以他仍旧每天去厨房帮忙--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在帮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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