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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情人》(惹爱四蔻之一)——by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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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后让纬之喝的是什么药,他非便没能解毒,还一命呜呼!”

陆振的话像把利刃,划破齐仲凛的胸膛,他眼前一黑,差点又昏过去。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步往


陆振逼近。

陆振想后退,却被齐仲凛那如野兽般狂猛的气势给震慑住。

齐仲凛隔着牢笼,揪住陆振的衣襟说道:“纬之不可能会死的!我比他晚喝解药都能活过来,他怎么可


能会死!”

“纬之身体本来就弱,可不像你生龙活虎的,又一身的武功。你能活,纬之可就醒不过来了。”

“你骗我!我不相信!”

齐仲凛一把将陆振推开,怒声咆哮,瞳眸里净是痛苦的狂乱。

陆振吃惊的倒退两步,颇为讶异陆纬之在齐仲凛心中的地位。他原只想找借口乘机打击齐仲凛,但没想


到效果却他预期的来得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齐仲凛踉跄地退了两步,脸上有难掩的惊惶痛楚。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又


冲上前喊道:“我要见纬之,就算他死了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你快放我出去!”

“哼!别痴心妄想了,我可不想让你玷污了纬之的身体。”

“快放我出去,否则我绝不饶你!”

齐仲凛愤怒地一掌重重打在铁栏上,恶狠狠地威胁着陆振。

看准了齐仲凛此时无力反击,陆振有恃无恐地耸了耸肩,轻松说道:“你是个连自己性命都快保不住的


人,少在那里说大话。”

“即使会死,我一定不忘拖你下水,你等着吧!”

齐仲凛不甘示弱,恶狠狠地说着。

“哼!我不想再和你多费唇舌了,反正说得再多,也无法使纬之复活。”

言语上占不了便宜,陆振悻悻然离去。

陆振离去之后,齐仲凛强装的气势立时消失,眼前一黑,即失去意识,直倒向冷硬肮脏的大牢泥地。

服完解药后已过了两天,陆纬之的身体已好了八成,然而他却仍然整天躺在床上,失魂落魄的发怔。

“少爷,难得天气这么好,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吧!”

小桐看不过少爷自暴自弃的模样,禁不住劝着。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少爷到时候外面走动时,会发现老爷


不准他透露的真相。由那人喂少爷吃药的模样,及少爷醒来见不到那人的难过心情,小桐感觉得到两人的


关系非比寻常,而少爷若能与那人见上一面,铁定能精神大振。

陆纬之转头看了看殷切期待的眼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感慨说道:

“还是小桐最好了!总是一直陪在我身边。”

小桐听到如此的称赞,连连摇头。“照顾少爷是我应该做的事。”

自从七岁被卖进陆家,小桐就一直服侍陆纬之,如今也已过了五年。小桐对于服侍陆纬之这位温雅俊美


的少爷一点都不感觉到疲累,反而希望能一直待在少爷身边。

陆纬之又轻叹口气,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想,齐仲凛若也能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心中闪过的想法,让陆纬之蓦地红了脸。

啊,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两天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到齐仲凛,甚至在梦里还会梦见他对自己做着那过分的事,害他醒来之后总


是困惑不得其解。

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会一阵刺痛,接着整日便沉溺在不可解的苦闷之中。

这种心情要如何才能排遣?

陆纬之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少爷,与其在房里哀声叹气的,还不如到外头走走,或许心情会好些。”小桐再次催促着。

陆纬之拗不过他的好意,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吧!就听你的,到外头走走、散散心。”

小桐随即迅速拿过锦袄帮他穿上。

一出房门,迎面而的凛洌寒气让陆纬之顿时清醒不少。

“啊!下雪了。”

门外庭院的地上、树上,薄薄的铺了层棉花般的细雪。

“这是昨晚才下的新雪。”小桐在一旁说着。

“难怪昨夜特别冷。”

陆纬之望着白皑皑的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西院那边去吧!那里的雪积得最厚,正好可以堆着玩。”

小桐在前面领着往西院跑去,陆纬之只当他童心未泯,也就由着他去,自己则慢慢踱着步,往平日鲜少


经过的西院走去。因为西院紧临着县衙的地牢,若非有特殊缘由,他是不可能会来这里的。

快接近西院地牢时,陆纬之远远就瞧见那不寻常的防守。而衙差正斥喝着先他一步到达的小桐,强行将


他驱离。

“怎么回事?”陆纬之赶上前,寒着脸说道:“小桐在这里玩雪,碍着了你们不成?”

“没有。”六、七名衙役神色不安地连声否认。

“没有最好。”陆纬之冷冷的瞟了众人一眼,示意小桐尽情的玩雪,有事由他负责。

众位衙差见他留了下来。神情变得仓皇忐忑,不时将紧张的目光瞥向地牢。

“地牢里关着什么人,要你们如此劳师动众的严密防守?”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值得少爷挂心!”

衙役们七嘴八舌的,无一不是在阻止陆纬之关心地牢的情况,让人不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你们走开!我倒要看看这不重要的人物到底是谁。”

陆纬之一把推开阻挡的衙役,往地牢走去。

衙役拿他莫可奈何,只好派人通报县令。

 
第六章

地牢的木门被推开,沉重地发出嘎嘎声。

齐仲凛蜷着冻僵的身体,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他可不想再看到陆振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

然而悄悄走进来的,却不像是陆振那嚣张跋扈的脚步声。来人缓缓的靠了过来。带着点惧意似的,最后


停在他身处的牢房外。

齐仲凛可以感觉到身后凝视的目光。

“你是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里?”

清朗温润的嗓音,让齐仲凛全身窜过一阵战栗。

他屏住呼吸,希望能再次听到身后的声音。

他浑身颤抖,不敢转过头去确认,怕一转头就发现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那是纬之的声音!是为他中毒而亡的纬之的声音!

“喂!我在问你话啊!”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的确是陆纬之对他不满时惯用的口气。

齐仲凛欣喜若狂,倏地转身。

地牢里晃动的昏暗灯火,已足以照清蹲在牢房外那张苍白的细致容颜。

“你……你真的没死!?还是变成了鬼魂来看我?”

齐仲凛灼热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陆纬之,想看清他是人是鬼。

陆纬之瞠目结舌,呆愣愣地瞧着狼狈不堪的齐仲凛一步步朝他走近。

骤然,齐仲凛的手掌从铁栏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出其不意的攫住陆纬之的锦袄,将陆纬之用力一扯,让


他紧贴靠在铁栏上。

陆纬之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齐仲凛之后,眼眶突然一片湿热,不由自主地流下热烫的泪。

他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父亲将齐仲凛捉了起来,却反过来骗他,说是齐仲凛丢下他离开了。

都是自己不好,太轻易相信父亲的话,才害齐仲凛关在这里受苦。

“别哭了!你哭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齐仲凛轻抚着那以为再也见不着了的细致脸庞,怜惜地为他拭泪。

正当他有千言万语想对陆纬之诉说时,地牢外传来杂杳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队人马便涌进狭窄的地


牢内。

“纬之!你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陆振粗声喝令。

“不要!我才不要离开!”陆纬之攀住眼前的铁栏,坚决不肯离去。“我再也不相信爹的任何话了!”

“别胡闹了!”

见儿子竟当着众部下的面给自己难堪,陆振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才没有胡闹!我绝不离开。”陆纬之这回可是吃了秤坨铁了心。

“你……”陆振本想再次怒斥,但顾及还有一双双眼睛等着看戏,只得按捺下火气,对身后的衙役吩咐


道:“你们先离开,这里由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是。”众衙役得令后纷纷离去,不久,地牢内又恢复一片宁静,只剩陆振父子和齐仲凛三人。

“纬之!你到底想怎样?他可是个江洋大盗啊!你却三番两次袒护他,现在甚至为了他要和爹反目,你


这还算是爹的儿子吗?”

“谁要爹收贿在先,继而又想下毒,现在又说谎骗人!”

陆纬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拼命想保护齐仲凛,他就是无法眼睁睁任由父亲伤害齐仲凛,所以只要他做


得到,他一定要抗争到底。

“爹的所作所为自有我的道理,你还小,不会明白的。”

“我不管爹有何作法和想法,您快放了齐仲凛就对了!我是因为他及时拿回解药才没死的吧!他可是救


了我的命啊!您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把他关起来呢?”

陆纬之滔滔不绝的说着,陆振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忍无可忍的一步跨上前,硬要将陆纬之扯离


紧抱着的铁栏。

“真不知你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这样和我作对!”

“我不回去!不回去!”陆纬之哭喊着。

这时,一直静默在一旁的齐仲凛掏出腰旁竹笛,往陆振的手臂一击。

“啊!”陆振惨叫一声,松开抓着陆纬之的手。

他踉跄后退,远离齐仲凛的攻击,目露怨僧凶光。“哼!谅你也猖狂不到几时,我将捉你的消息上呈,


朝迁已派下钦差,不久就会来此审判你,到时看你还能我嚣张!”

陆振将齐仲凛痛骂一顿后,目光落在他无力管教的儿子身上。

“如果你想待在这冰冷、肮脏的地牢里就随你的便,到时受冻生病我可不理你。”

“我宁可冻死、病死也不离开!”陆纬之倔强回道。

听到儿子如此回答,陆振也无可奈何,愤而拂袖离去。

陆振走后,地牢里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好半晌,齐仲凛才轻声说道:“你不该留下来的。”

“连你也赶我走!?”

陆纬之倏地转头,满脸吃惊,他以为至少齐仲凛会留他下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话我爹刚才说过了!”陆纬之觉得满腹委屈。

“他虽然是个糟糕透顶的人,不过这话倒没说错。”

“你!”陆纬之涨红脸,气得说不出话,身子颤抖着,仿佛就快站不住脚。

齐仲凛的话里有着担忧,但陆纬之陷在悲伤里,根本没听出来。

“我是担心你才想留下来,你却一点也不领情。”陆纬之悲凄地说着。

“你一点忙都带不上,留下来又有何用。”齐仲凛心里暗自叫苦。

他当然希望陆纬之陪在他身边,尤其是差点失去他之后,他恨不得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但是地牢的环


境太糟了,他根本禁受不起。

可是齐仲凛的用心,陆纬之一点都不明白,还为了齐仲凛的话自尊大受伤害。

“你又没说是什么事,怎知道我帮不上忙!”

“你真是固执耶!如果我说我想抱你,你帮得上忙吗?”

“啊!”陆纬之吃惊地张着嘴,然后渐渐地,惊愕地神色转变为忸怩不安,苍白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绯红


。他轻蹙着眉头,几度欲语还休。

他羞赧的模样让齐仲凛胸口怦怦直跳,差点就忍不住伸手拉陆纬之,便还是让他咬牙忍下了。

谁知齐仲凛才强忍着不碰他,陆纬之却出人意料之外的靠上前来,有腼腆的声音羞怯地问道:“虽然隔


着铁栏,你还是可以拖得到我吧?”

说完这话,已让陆纬之脸红抬不起头。这是他首次向人投怀送抱,首次答应让个男人抱他,令他紧张得


低垂着头。

“哈哈哈……”

齐仲凛粗嘎的笑声让陆纬之惊讶地抬起头,疑惑地瞪着他。

“我随便说说你倒当真啊!看来你挺想让我抱你的嘛!别急,等我出了这牢房,一定会与你好好缠绵一


番。”

齐仲凛故意以轻薄的态度调侃陆纬之,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陆纬之没料到他竟会这般残酷的戏弄他,被羞辱、嘲笑的难堪像火般灼烧着全身,让他无颜在地牢里多


留片刻。

“你和我爹一样,都是只会说谎的大骗子,我讨厌你!”

愤怒狂喊一声,陆纬之转身风也似地跑开,地牢木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沉重的绝望随着关门声无情的打在齐仲凛胸口上,他觉得自己就快无法呼吸了,心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


想要狂声呐喊。

但齐仲凛连吭都没吭一声。

他僵直地站立许久,紧握住牢房铁栏的手指颤抖着泛青,因极力压抑而咬破的唇流下殷红的血。

他没有伸手拭血,只是瞪大双眼望着陆纬之消失的地方。

陆纬之一路狂奔回房,完全不理会在身后叫喊的小桐。

一回房,他就拥被将自己蒙头盖上。

他不想让小桐知道自己在哭,他的自尊在受不起。

“少爷!怎么了?您为什么跑得这么急?”小桐气喘吁吁地问。

陆纬之在被子里瑟缩了下,翻转过身,来个相应不理。

“少爷!”小桐无奈地叫着。他深知陆纬之若使上性子,谁都拿他没辙。“少爷,您就先睡一会儿吧!


到了用膳的时辰我再来叫您。”

陆纬之没有回声,小桐轻叹口气,悄悄退出房间。

待房里静了下来,陆纬之才挪开被,露出了红肿的双眼,及被泪水濡湿的双颊。

一想到他在牢里所受的屈辱,泪又涌上眼眶。

“可恶!我为什么要哭啊!”

陆纬之忿忿地抹去泪,心中的伤却无法像泪一样抹去。

为什么?他好意去探视,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说那么残酷的话?

难道之前他所做、所说的都是骗人的吗?他甚至曾说过要一起过幸福生活,难道那也是开玩笑的吗?

越来越混乱的思绪让陆纬之痛苦得快喘不过气来。

“好痛苦!连中毒时都不得这么痛苦的,难道我又病好了吗?”

陆纬之蜷起身体,痛苦地揪住前襟,秀丽的双眉紧蹙着。

纠缠着的痛苦挥之不去,陆纬之虽躺在温暖的床上,却觉得不舒服极了,连要想合眼休息一下都不行,


因为只要他一合上眼, 脑中就会浮现齐仲凛嘲笑人的表情。

他就这样在床上辗转反侧,苦苦煎熬地度过一下午。

酉时,小桐端来了晚膳,还拎了个小火炉来。

“好冷!好冷!”

小桐嘴里不住喊冷,瑟缩着身子,像被冻坏了似的。

他迅速放下盘子,用手里的小火炉点燃房间角落石炉里的木材,使得房里顿时温暖许多。

“少爷真是懒,房里这么冷也不点火。”

“才不是懒,而是我根本不觉得冷。”

陆纬之实在无心留意天气的变化,更没想到要点上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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