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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躲缠郎》--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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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一定,若我有意强占,硬是占为己有,那你怎么办?”

  “你卑鄙!”

  “我卑鄙惯了,你尽管骂没关系,我根本就不痛不痒。”

  “还我。”他低吼。

  “哈!又不是小孩子要糖,你以为耍赖用讨的就讨得到吗?有本事你就来抢啊!”相准了夏子流拘谨的个性,伦常风刻意拿话相激。

  “这次你又想怎么戏弄我?”意识到伦常风不良的意图,夏子流很快的恢复一贯的态度,镇定的反问。

  “戏弄!我怎么敢,路不拾遗的我,正准备将失物还给失主,但我怎么知道你就是这只戒指的失主呢?万一你存心骗我,教我怎么对得起戒指的主人,你说我的作法正不正确?”

  “戒指真的是我的,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夏子流无法说他的作法哪里错了,内心却早已不认同他,将他臭骂个要死。

  “要我相信很容易,要证明这戒指是不是你的更加简单,看过灰姑娘这童话没?办法一样,只要戒指能套进去你的手指,而且完全吻合,那就能证明它是你的。所以,现在请你把手伸出来,好让我试试看。”

  “这其中不会有诈吧?”他一脸怀疑,内心更是不安,毕竟他上过他无数次的当,以往血林林的教训让夏子流对伦常风的信任度变成负以下持续成长。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不勉强。”

  看出他的踌躇,伦常风作势要走,夏子流心中一急,扯住他衣物下摆。

  “我试,我试就是了,我先讲明了,戒指若真让我套得上,你就要将戒指还我。”他的狡猾让夏子流屡试不爽,拿他没辙之下,他只好先声明,免得他反悔。

  “当然,若能证明戒指是你的,我一定还你,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不如就还给它的主人。”他爽快的回道。

  “喏!”夏子流将手臂打直,五指微张。

  伦常风拿着戒指的手指微颤,慢慢的往前递送,脑中开始幻想。

  亲爱的天主,请你将我眼前的男人赐给我,我将一生一世爱他、疼他,将他放在手心好好呵护着,绝不让他受一丁点苦。

  我伦常风将与夏子流福祸与共、生死相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让我当他的影子,如影随形的随侍在侧,不再分离。就算叫我出卖低贱的灵魂,我也愿意。我愿意随他下地狱,只要他在地狱。

  戒指的光圈住了夏子流的无名指,失而复得令夏子流的心情无比雀跃。

  我用我的生命套住你了,夏子流——我一生的伴侣,我的妻。

  是梦吧……是梦的话就不要让他醒来,他不想醒来。

  美梦就像易碎的泡沫,转眼即灰飞烟灭,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梦消逝,因为想伸出手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恶梦像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餍,总拿着刀刃在人们脑中不断刻下不容磨灭的记忆,一刀一刀的落下,教人想忘也忘不了,刻骨铭心的留在心及脑海中。

  恶梦中的美梦,是残酷的记忆、甜美的回忆,每当午夜梦回,甘甜、苦涩、痛苦不断的轮替;灵魂被各种情绪互相撕扯,四分五裂的灵魂仍渴求折磨着自己痛苦的回忆中残存的一小部分美梦。

  美梦却伴随着更多、更巨大的梦魇,伸出魔爪,将灵魂攫在尖锐的爪中捏碎。

  持续着蹂躏,直至死亡。

 


第七章


  时间之门

  三座奇形怪状的时钟,摆在三个风格诡异的无殂之门正上方,门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一条没有前与后的白瑕路段上。

  三道门顶端的时钟以三种颜色作为区别,分别是:

  黑色,其上时针与分针逆时针行走,时光逆流。

  灰色,其上没有时针、分针及秒针,灰彩上头完全无一物,时间在这道门前是静止的。

  白色,秒针顺时针行走,时间缓慢的前进。

  迷失在时间洪流里的人们,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三道门,只要一进时间之门的任何人,绝无全身而退的机会,因为时间之门向来只进不出,盘古开天以来从没有一次例外。

  但例外总是层出不穷的发生,谁也无力阻止,否则又怎么会叫作例外。

  这个规矩终于在今日的此时此刻被破除,而且是因两个闲来无事的赌徒给打破的,若时间之神知道实情,铁定痛心疾首,引发长年痼疾而一命呜呼。

  这会儿只见一道颀长硕健的阳刚之躯陷时间之门,活生生成了一只迷途羔羊作困兽之斗,有待大罗神仙解救。

  那不要命的呆子是何许人也?仔细瞧瞧,呵呵!这可不就是那风流倜傥的痴情男子伦常风。

  有些闪神、甚至心神恍惚的他,独自驻足灰色时钟门前,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也不知站了多久,从他一出现在这个只有时钟的地方,他不偏不倚的选中了这灰白无面的钟;过了许久,却仍未有丝毫的冲动踏进门内一步。

  他的身体像是受到了门前好似磁波的影响,想窥看门后的世界,这就是令他奇怪的地方,他的身体自然的受引诱,心却出现排斥的现象。

  进与不进间,身心互相拉扯,始终是心智占上风,追究到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站在这个鬼地方,像脚下生根似的赖着不走。

  他想走,却走不了。是不是因为他有种渴望想要到那诡异的、有如丧钟的黑钟门前,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定在灰钟下。

  造成两难的情境是自己,想走却走不了,应不是人为而是天意,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伦常风彻底觉悟,这辈子他是难从这里脱身了。

  干脆他在这儿定居算了。这个念头一起,伦常风一向不驯的唇,立即扬起了抹苦涩的笑。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诡异又冷森的地方,既然想破头都想不透,他就干脆别想,省得头前;反正人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时间对他来说已不重要,更甚者,在夏子流绝命之后,时间对他来说更成了一种讽刺。

  白钟上的秒针不停的走动,时间顺向往前逝去;黑钟的分针逆向行走,时间往前追溯;灰钟上面什么都没有,净是灰,灰得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好象完全静止般。

  仿佛意识到什么,或是了悟透彻般,伦常风的洒脱不羁变成严肃冷静,面容更是冷凝。倏地,轻佻不驯的唇角泛起一抹然于心的笑。

  伦常风伸出手往眼前的无形之门轻推,在他还未来得及看清门后的景象时,一团虚无缥缈的灰雾一晃,出现在时间之门内;其动作之迅速,在眼来不及眨的瞬间,他被那抹灰给劫走。

  * * *

  “白痴!”咒声来自灰影之口。

  天底下有哪一个人会笨到跑进时间之门去送死,简直是自杀的白痴举动,论全世界至蠢,当属伦常风这个宇宙无敌大笨蛋才会做出这等愚事。

  愚蠢的人总是教人吃不消,而他正是其中之最。露出一道冷笑,修长灰影浑身透出阴冷邪佞的气息,白色面具下的他,正狠狠咒骂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眼睑一掀,睨向床上之人,灰影所骂的男人长得俊美无俦、气质超脱;眼睫如扇,此刻呈闭合状态,削挺的鼻梁衬着邪气的薄唇益形狂妄难驯。

  哼!亏分长得一副聪明绝顶之相,脑袋装的全是豆渣、垃圾,中看不中用,标准草包一个。灰影不屑的从鼻孔哼出气。

  人死不能复生,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变得消极、堕落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可任君挑选,随便挑一个也胜过那早已作古的男人,何必苦苦留恋一个已往生的人!

  早知道他会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在一个月前,就该下手取走毫不留恋人间的灵魂,也可让他早早收工,结束任务。

  若不是一时心软,早就让他魂归西天,哪容得他跑到时间之门撒野、逍遥自在,本想见死不救,让他就此殒命,他也落得轻松、愉快。

  怎知他竟心生不忍,一时冲动之下,窜进时间之门将他救出,他现在才能安稳的躺在床上睡大头觉,做他的白日梦。要命的怜悯之心什么时候不产生,现在才跑出来跟他作对,真是气煞人了。

  可恶!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救他?让他死了算了,少了他在世间兴风作浪,天下也会太平得多;留下他这个余孽继续在世间为非作歹,岂不陷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他会不会太鸡婆、太好心了?

  这臭男人死也是死有余辜,怎可同情敌人,反正自己也要取他性命,让他自行了结,岂不省事,救他等于是在跟自己找麻烦。见到男人完好无缺的模样,灰影忍不住自我反省、忏悔起来。

  他真是悔不当初。算了,现在还来得及,来得及补救他一时的失误。这次他不能再心软了,对敌人仁慈等于对自己残忍;这次他不会再让良心坏了他的猎魂行动,这个男人的灵魂他要定了。

  这次他死定了!

  全身笼罩黑雾中的男人倏而扬起右手,纤白的掌心上,瞬间出现一把弯长尖细的双刃,露出邪佞之锋的镰刀。

  嘿!他死定了。白色面具下的冷硬脸孔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仿佛在笑般的邪恶的看着男人,事实上,面具是无任何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却好似在冷笑一样。

  接着,灰影细狭的眼闪出危险之光,平板无生气的面容透出森冷的气息,颓废又邪佞、冷凝又危险的慢慢接近床上的男人。

  危险骤至,伦常风仍无所觉,平稳的气息可看出他正好眠,死神已然到来,他仍在梦中苦苦追寻那抹永远也靠近不了的模糊身影。

  刀又快又狠的挥落,对准他的灵魂,灰影誓在必得,他已经错过两次机会,这次,他不能再错过。

  倏地——

  “子流……”细不可闻的声音从伦常风口中逸出。

  刀停在伦常风颈上十公分处,从锋芒毕露的锐利锋面的颤动,可窥探出刀子的主人正处在极为震撼的状况之下。

  霎时,内心波涛汹涌,心思飙扬。在这瞬间,灰影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波动,如一波波滔天巨浪朝他发出怒吼,几乎让他站不住脚。

  “子流,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陷在梦魇的伦常风不停说着梦话。

  灰影因他的无心之语及泄露的心思更为震惊,狭长的眼倏地大睁,他死命的瞪着床上的男人。

  “是我的错……我不该……可是……就算这样你为什么还是不懂,不懂我的心因你而驿动,心中情愫一发不可收拾,你却残酷的选择对我显而易见的爱意视而不见……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懂……”伦常风不断的呓语,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乌丝因头颅摆动而显得益加凌乱。

  跟一个死人讲这些未免太迟了,他会回答吗?面容一整,灰影又恢复了正常,而且还暗地里不爽讥道。

  你是在做梦!无妨,你就继续在梦里寻他,看他会不会回答你,你就抱着梦里的他做你的白日梦吧!

  灰影朝他冷笑,手一晃,掌心的镰刀顿时消失,接着一闪身,平空消逝;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伦常风在梦中喁喁自语。

  * * *

  “好痛!”剧烈的头痛令伦常风抚额龇牙的从床上坐起,一记低吟队伍他口中逸出。

  天!他脑袋里好象有一粗乐队在演奏摇滚乐,咚咚、锵锵的,敲得他的头快要爆炸了。

  几点了?伦常风在心底咕哝,眼睛迅速瞟向腕表。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七秒……正确来说,在他抬起头来睨向以二十匹马力撞开房门的男人之时,恰巧是十二点整。分秒不差,真是神准。

  好巧!不只是今天,甚至是昨天……嗯,还有前天,再加上大前天、大大前天……N个大前天,他可爱严肃的刘秘书总是在准十二点时来唤醒他,真是委屈他了,当个秘书还要充当老板的闹钟。冲着这一点,他就该为他加薪百分之十。

  伦常风朝一脸黑沉的刘正雄露出迷人的笑容,但这对总是苦等老板起床的他,根本就不管用。

  腋下夹了一堆公文与报告,还有一本厚厚的行事历,他空出一只手调整因流下汗而滑落的镜框,从鼻梁推回正常的位置,然后顶着一张不苟言笑的正经脸庞严肃的开口:

  “早……不!应该是午安……”意识到这点,刘正雄口气里有一丝的不悦,“总裁,十点半的会议我已先请陈经理代您主持,而十二半的午餐会报,已经取消,下午二点半‘晴天创意坊’的负责人与您有约请不要忘记,四点同业‘研广信息’会来跟您谈合作的各项事宜,这件事您已经一拖再拖,您的信用破产惹得对方不愉快。

  容属下斗胆讲一句,请您不要再有任何落跑的举动,以增添我的麻烦;若您能正规正矩的完成下所交付的工作,属下当然会感激不尽。还有这些是您旷了三日没批的公文,请尽速批阅,相关的人员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工作。牵一发而动全身,望总裁自重,以上就是您今日的所有行程,属下请总裁在今日内完成。”他压着心中日益高张的不满,尽量以最平稳的口气说话。

  自从半年前“单天信息”易主以来,刘正雄自认并没有改变态度与想法,仍是尽心尽力的为公司效犬马之劳,而且是无怨无尤。

  老实说,改朝换代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一向只服从有能力之人,是谁坐上这个握有大权的位置并不打紧,但对有些人来说,这可是比世界大战再次开打还要严重,底下的人动作频频,惟一没有看出真相的只有每天混水摸鱼的总裁。

  尽管台面上相安无事,台面下个个是各怀鬼胎,不怀好意的大有人在;只是顶头上司不知是不是眼高于顶,当个睁眼瞎子看不见偷来暗去日渐白热化的小动作,连打工小妹都一清二楚了,还有人摸不着情况,真让人气恼。

  话说早有好几个董事连成一气,准备将他打下龙头宝座,他还一天打鱼、三天晒网,摸鱼兼打混,越混越回头。一个月前更夸张到睡到日上三竿,从此以后天天如此,害他不得不充当校长兼打钟兼扫地、打杂,替他擦永远擦不完的屁股。啐!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不想没事,越想越是火大,刘正雄的脸色益加难看,两道像毛毛虫的粗眉也越揪越紧,两片超厚的唇抿得死紧。

  伦常风在刘正雄报告公事的时间竟打起盹来,末了还打了一个大呵欠,旁若无人的掀开棉被一角下床,“我知道了,先搁在一旁,我等会儿就批。”习惯裸睡的伦常风光着身子,在刘正雄的面前晃过来晃过去。

  原本以为早已习惯的刘正雄,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总裁,请您务必在今天之内将属下所报告之事全部做完;若没事,请您尽快梳洗好,动身进行已落后大半的工作。我先下去了。”

  因为不想长针眼,所以刘正雄刻不容缓的向他告退,责任心强的他在退下前还是不免提醒他一下,免得他又故意忘记。

  “嗯。”这样就弄得他面红耳赤的,真好玩,百试不厌。挥挥手,伦常风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这秘书每次对他耳提面命,像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活似他罹患健忘症;他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症状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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