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人(夺宝--凤头簪) 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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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再里头一点,对……再进去一些……”见男人大部分的重心已放在摸索开关的那只手上,郭彻见机
不可失,立刻用力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往门外边跑边呼救:“救命、救……啊——”
呼救声戛然而止,郭彻的身躯只是直挺挺往门内一倒,一柄利刃赫然插在他的腹间,“你……”他瞪著大
刺刺走入门内的家伙,不敢置信的再将瞠大的眼眶瞠大,“原来是你……原来……呜!”
不知身后男人做了什么,但见身前男人一点头,郭彻插在腹部的刀子因他抬脚用力一踏而刺得更深。
郭彻双眸因为疼痛而暴凸,欲喊出口的名字在口角化作一丝鲜血流下,惨白的面容扭曲了几下,手指更用
力在大腿处抓了一阵后,随即没了气息。
“真的死了,”在房内的男人只是挑了挑眉,旋即踩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在郭彻尸体前停下,“算了,先拿
东西要紧。”
他朝门外的人努努嘴,那人立刻会意的把郭彻的尸首拖进房内,再将门掩上。
待他回身,就听男人低低的怒吼一声——“不见了!”怎么可能?
他又努力在里面探了探,却仍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但他很快恢复冷静,朝身后的男人道:“外面的仆役很快就会发现,我先走了,你留在这里将一切恢复原
状。”
后者听令出去,男人又瞥了躺在地上的郭彻一眼,随即不带任何表情飞身而出,一个时辰后,郭府内骇人
听闻的命案立刻传遍整座许昌城,而凶手则因为逃避不及而被顺利捉住。
坐在湿冷幽暗的地牢中,秦湘支著下颚思索,没什么表情的脸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百思不解。
郭彻怎么会死了,是谁居然早他一步下手?
当时他才在想着今日郭彻房内幸好没人,推门而入就见尸体一具,还未自呆愣中恢复,后头就出现大批侍
卫将他围住,自知打不过又没杀人,他便乖乖束手就擒来到这座地牢等候提审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看到郭彻尸体时,心头的那种震撼与复杂。原本以为一定要亲手了结的性命就这样死去
,他却不觉得懊悔或惋惜,当看见死者手腕上那道伤疤时,竟有种一切已然过去的轻松。
长年困扰他的恶梦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他忽然庆幸起不是自己杀了郭彻,如此苏巧才不会为他成了杀人凶
手而伤心难过……虽说自己还是忍不住在郭彻尸首上踹了好几脚泄愤。
不过,郭彻衣角用血写上的“子”字又是何义?杀他的人不知有没有看见?
算了,幸好他已事先要苏巧替他联络齐衍,只要他们能在这两日内想到办法,他也可以不用花费心力去想
如何逃狱了。
但秦湘并不知道,在苏巧那方面,同样也是横生变故——甫替秦湘将信投递至驿馆,手上提著竹篮,苏巧
比往常都还要早地立刻朝小屋处奔去。
他害怕秦湘真去做什么傻事,一定要先见见他才安心。
而也因为提早出府的缘故,所以他正巧错过听闻郭彻死讯的时间,更不知道秦湘已然铃铛入狱。
小屋的木门依然紧掩,临水处已开了几朵粉白小花,在正午日光下临水照镜,闪耀着洁白的光芒。四周草
地青嫩嫩地发了芽,早在苏巧半年前因为闲晃而偶然发现此处,他就已爱上它的景致与风光。
在啁啾鸟鸣里,四处的一切更显静谧,苏巧提著竹篮满怀希冀地轻轻推开门,木门在发出咿呀一声后打开
一条缝隙,一见到房内景象,苏巧登时想往后退,却已被用力扯住手臂往内一拖——“放开我!”手中的竹篮
砰地落地,里头装盛的饭菜也洒满一地;苏巧心疼的想将东西捡回竹篮中,便死命用两只手拼命挣扎,却敌不
过来人一只铁钳般的大掌。 “小巧儿,做什么老是躲著我,”谢深扣住苏巧手腕穴道。
苏巧当下手一麻,完全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你……阿湘呢,你把他怎么了?”苏巧刚才已看清楚秦湘不在屋内,是谢深将他怎么了吗?天啊,他急
得都快哭了!
“理他做什么?”谢深一听秦湘的名字,浓密的眉毛立刻皱起,“那个长得像女人的家伙有何能耐,让你
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哼!”苏巧听他如此辱骂秦湘,立刻反唇相稽,“你不也老说我长得像女人一样标致?那长得像女人的
我有何能耐,让你对我纠缠到令人生厌的地步?”
“这可不同。”谢深慢慢将死命往后退的苏巧拉近自己,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的小巧儿长得可像个下
凡的天仙,怎么会是平凡女子?”
郭彻将脸凑上前就想吻苏巧,但被全神贯注戒的他机敏地撇头闪过。
“你再不放开我,我会告诉长老!”
听苏巧如此威胁,谢深竟不似以前如老鼠遇猫般害怕,反而笑得更加邪恶了。
“那老头早该让位了,飞雁门的当家现在是我,你难道不知?”
“你胡说!”
“我胡说?”谢深忽然仰头一阵狂笑,“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苏巧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老人,他喉头一紧,随即扑上前搂著老人大喊:“长老、长老,您怎
么了?”
他们分手才没多久,怎么现在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老人气若游丝的睁开眼,在看清眼前是谁后.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虽沙哑却难掩愤怒与失望:“谢深那天
……趁我不注意时竟然从背后一刀刺入……我一时不察才……咳咳!”
苏巧赶紧拍拍老人的背助他顺气。
老人气顺了后才又续道:“家门不幸啊,竟收了这么个孽徒,还有你……”老人虚弱的抬起手,看苏巧的
目光就像在看毒蛇、看妖人一般愤恨,再加上那只坏死的眼珠,更显骇人。“都是我一时心慈收养了你,才会
酿出这种事端,你这个……惑乱人心的妖鬼!”
老人灰浊的单眸进射出一抹精光,他又恼又恨的用力将苏巧推开,不准他再碰到自己,像是怕会沾染上什
么污秽的东西一样。
呆在当场的苏巧被老人突生的力气推得坐倒在地,讷讷地说不出一个字;而谢深见状立即将他拉起,更恼
火的踹了老人一脚。
“老家伙,你老不死的才叫鬼!我受够你的鸟气了,快将掌门令交出来,否则我一掌毙了你!”
“哈……”老人只是嘶哑的笑了几声,“你永远也找不著,没有掌门令,飞雁门上上下下绝不会服你!”
“那好,我就打到你交出来为止!”
谢深—拳又要挥去,却被苏巧拦住。
“长老平时待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样对他,”苏巧难以置信的用力抓住谢深的手,“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谢探?”
谢深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就挣开苏巧的手,“小巧儿,你就是心地太好,容易相信人,你以为那老家伙要
那财富是为了飞雁门吗?他只是想当皇帝!”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贪婪,不是吗?”苏巧恼怒的大吼一声,“你现在就放了长老
,马上……”
还未吼完,苏巧就觉面上一凉,覆住自己容貌的假脸皮竟已被谢深迅雷不及掩耳的撕掉——“苏巧,你都
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谢深大手一抓,就将欲逃寓的苏巧大力扯到自己面前,“你一定不知道
吧?秦湘早已成了杀死郭彻的凶手,若你现在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倒可以考虑一下放了老家伙,怎么样?”
后头的威胁比不上上一句话的内容来得令苏巧震撼,他心跳几乎停了,好半晌才愣愣地问道:“你说秦湘
杀了郭彻?”
不可能!秦湘绝不会是杀人凶手,纵使之前秦湘老不爱照他说的做、也老学不会礼节这事,但他知道秦湘
其实都听进去了,就连这次一定也是一样!
“全许昌城早传得风风雨雨了,怎么你竟还被蒙在鼓里,”谢深扯开唇邪肆一笑,灼热的气息尽数喷在苏
巧脸上,“小巧儿,你从此以后就跟著大师兄吧!若表现得好,我还能饶老家伙一条狗命……”
苏巧不语,只是怔怔望著逐渐向自己逼近并笑得淫猥的脸,连逃避都忘了。
乾天院
“唉,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啊……”齐衍坐在楠木漆椅上,不断地摇头哀叹,这跟著上封信来到自己手上
的第二封信,一摊开就让他额爆青筋,到现在头还疼着呢!
这锦囊装的不是什么,只是自己以前好玩交给他的一片金锁,说是有难一看便知,现在不只是一看便知,
还有远自许昌传来“秦湘杀了郭彻”的消息,让他大晴天的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乌云满布!
“现在你打算如何?”何霁只是瞅了愁眉苦脸的齐衍一眼,要他别光叹气,多用点脑子思考问题还来得比
较实在。
齐衍沉吟了下,“花钱摆平吧……”谁要秦湘谁不去惹,偏偏惹到当朝的郭家呢?
何霁听他如此回答,也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既然如此,就快著手进行吧!若迟了,秦湘这回真会掉
脑袋了。”
“唔……”齐衍点点头,只是杵著下颚计算著该花多少钱,郭允明那家伙才愿意不再追究,这无疑是个无
底洞,只怕倾家荡产也难填平啊!但是若能有个稳固的后台撑著……
不!齐衍随即摇摇头。
纵使他认识的达官贵人众多,却都难比郭允明的得势,唯一的那一个,他根本不想也不愿拉下身段去求他
!
看齐衍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何霁只是不动声色默默看著,纵使他知道齐衍不可能去求“他”,但心头仍
有点忐忑不安。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厅内不发一语,直到有两道身影亲密地走过,何霁才像想到什么似的喊住他们。
“秦潇,你们进来一下。”
门外的两人狐疑地踏入,秦潇有点不爽的问:“干嘛?我还要去吃汤圆呢,可别耽误我太多时间。”
“秦湘被捉进牢里了。”何霁睨了完全不紧张的秦潇—眼,“你怎么完全不为他担心?”
“齐衍和你和楚烈一定可以摆平,有什么好担心的,”秦潇耸了耸肩,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的事。况
且依阿湘的武功,他多花点力气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时候楚烈与何霁再来接应,怎会不成功?
“是死牢。”齐衍没好气的瞪向设神经的秦潇,“他杀了郭允明的侄子——郭彻!”
“啊!”秦潇一听,总算紧张地大叫出声了,“是那个该死的王八郭彻?他终于杀了他啦?”等他回来,
一定要向他祝贺一番才行!
相较秦潇的不知轻重,湛若水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是飞龙使郭允明?”看来这下子秦湘难逃此劫了,纵使觉得他老是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但只怕秦湘一死
,秦潇也不会开心。
“嗯,这次我也不确定花大笔银子是否真能解决了。”齐衍摇摇头,索性将两封信都递给湛若水看。
湛若水接过快速浏览一次,在看见凤头簪时一愣,“凤头簪?”
“你听过?”何霁问。
“嗯,我爹最近来信告诉我,郭允明那群人间流传著此簪关系一大秘宝,他也不知是真是假。”附带一提
,他已要湛海冰将信改寄到啸鸣山庄了。
“你爹?”齐衍皱皱眉,他可不知凤头簪除了造价极昂贵外,竟还关乎什么宝藏的,“对了,他不是湛门
掌门吗?怎么会知道官场的事?”
“呵,为了他无聊的救国理想。”湛若水淡淡—笑,“将钱往郭允明嘴巴送是不可能摆平此事的,找点有
势力的人来关说还比较有可能喔!”
“我当然想过。”说到这,齐衍眉心又揽得更紧了,“但我与那个当权的苏逢吉不熟,而因这事杨邢与郭
允明更是交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的官阶比他高了。”难不成要去拜托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吗?
“我倒有一个人选……”湛若水看向两人,美丽的脸上露出自信,笑。
秦潇也被挑起好奇心地追问:“谁啊?”
握住秦潇扯住他衣袖的手,湛若水想向他邀功之意十分的明显,“枢密使郭威,我爹与他相善,他近日已
回大梁,肯定可以。”
搭救秦湘之事如火如茶地进行,郭威却为此举再三迟疑。
“郭允明、苏逢吉一党人因我任邺都留守一事已心生嫉恨,若为此事再生嫌隙,我怕……”
何霁只是说道:“郭彻为虎作伥,人人皆欲除之而后快,况且我相信秦湘他并不是如此莽撞的人,此事一
定另有隐瞒,难道大人忍心让他冤死?”
郭威摇摇头,“证据不够充分,我实在无法断定这件事是谁对谁错;总之要办这事,非得一切周延才成。
”所以要他贸然帮忙,可是万万不行,就算是湛兄的儿子亦然。
“其实也非一定要大人出面不可。”湛若水也帮忙出主意,“只要你以探视县官之名去到许昌,我们再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