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都怪自己一时不察,犯了背对敌人的大忌,看来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师父,求您收留我吧!」嗄?……
收留这混蛋?他任烜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好不容易辞了官,他一路奔波不肯稍歇,为的就是找到世上最对他味
的新疆上等「葡萄美酒」;岂知半途杀出这又饿又脏的「爱哭鬼」,硬是跟定他不说,还不怕丑的表露对他的
「爱意」--臭小子!你师父我爱的可是姑娘家,别自作多情了……
师父一定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吧?他不但供他吃住,又帮他起了「司徒玉」的名儿,而且还有一身好功夫「等
」着他去学,真是走运!呃……本来是不该再要求太多的,可是如果师父能答应让自己「永远」待在他身边,
那就再好不过了……
品酒札【烜赫世家】之二 作者:冯君
楔子
混帐不肖子任烜:
我是你二娘,还记得吧?别说你连我的长相都忘了。
我说你--居然干下这等蠢事,辞官给我跑得不见人影,就别让我有机会逮到你,要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二娘这把红缨刀的威力你该明了的,至于二娘以前是怎样的身分,相信你还记得吧?我可是名震一时的红缨
女侠柳若飞,后来嫁给你爹,便恢复闺名柳艳……算了,用说的比较快,用写的还真麻烦。
你娘说你应该是到高昌了,所以这封信我便寄给那个叫独孤垣的家伙;你娘很了解你,想必是不会猜错。
算你运气好,新疆太远、风沙太大,二娘我要保养这身细皮嫩肉,就不追杀到那里去了,你就快活个几天,再
回来受死吧!
至于任赫那臭小子,居然也跟着你后脚溜得不见人影,幸好让人找到他是在济南喝兰陵郁金,二娘我明天
就动身去抓他,先在他头上钉一镖,再狠狠将他砍成八十一块,以报他让任府上上下下饿了那么久的仇!有任
赫这个前车之鉴,你该知道你的下场是如何了吧?敢不知会一声就辞官,辞了官还不回家,你皮在痒了!
所以,二娘替你算好了,你爹的寿辰就是你的忌日,先替自己刻块墓碑扛回杭州来吧!
还有,别忘了准备些寿礼给你爹祝寿,他老人家开心,你这个做儿子的也会开心,这样一来,相信你也能
含笑九泉、了无遗憾了。
二娘
第一章
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游子思返家,偏生有人要离家。
秋高气爽,一行野雁划过朗朗碧空。肩上扛了个包袱,马鞍两旁则各安着两个大袋,任烜一个翻身俐落上
马,腿一夹,胯下坐骑便迈开步子哒哒的往西行去。
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辞官事件,如今已然落幕,皇上无奈允了他的要求,由着他解甲归田去了。
没办法,他就是待不住,前些时日是按照父母的期望当官保民,如今四海升平,连最大的新疆问题也都解
决了,他总该可以逍遥去了吧?
反正他也允诺了,皇上若有要事,他任烜绝对会随召随到,即使身在远方,也会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所以
,皇上赐了他一堆金银美酒,又给了他一匹骏马,让他真的能闻召就迅速赶回。
他托人将那堆金银珠宝送回家去,还修了封家书报平安。
他辞官的真正原因挺自私的,就是想去找世上最美味的葡萄美酒,然后喝它个痛快。
喝遍大江南北,他就是对新疆的葡萄酒情有独钟。任赫那小子爱喝的兰陵美酒他也尝过,但是各人口味不
同,新疆佳酿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绝品。
反正修烈王那老妖怪死了,新疆对他而言,已不是那么惹人厌的地方,所以就去喝个痛快吧!顺便找独孤
垣和维宓叙叙旧。
任烜唇畔噙着一抹悠然自得的笑容,坐在马背上欣赏沿途风光。
以前行军总不能好好领略美景,现在总算可以细细品味,真是无官一身轻--虽说这匹马看来有点挥汗如
雨。
没办法,谁教牠的主人在牠身上放了数十斤的酒,再加上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没压垮牠,牠也真是匹好
马了。
唉,牠是宝马飞骓哪!又不是牛或骡子……
※※※ ※※※
一人、一马、两袋酒,行至一条潺潺小溪处,秋阳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宛如洒满细碎金沙,黄芦白苹,
红蓼绿杨,四周阒静,只闻野雁扑翅而飞。
估量此刻应是午时上下,也该是小憩片刻的时候,任烜下了马,将牠拴在一棵大树旁,拿了瓶酒,便和衣
靠在大石边享受起来。
杏花汾酒,酒液无色,清亮透明;入口绵、落口甜,饮后口齿余香。
任烜瞧远处青峰插天,近处溪水溅溅,露结千草,风鸣众柯,酌酒其中,真是惬意舒畅至极。
微瞇着眼,任烜只觉人生之乐莫过于此。
当然,若能捧上一盅盛满葡萄美酒的夜光杯啜饮,自是更好。但他不急,不同的风景佐以不同的美酒,才
是真正的品酒之道。
金风细细,吹得人神酣眼困,伴着清洌酒香,任烜黑眸逐渐合上,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不远处的树丛突然有了动静,几不可闻的声音沙沙响起。
窸窸窣窣几下后,树丛里钻出一个乌漆抹黑的人。
只见这少年蹑手蹑脚的放轻脚步鬼祟前进,先是往前走了五步,见任烜兀自闭目养神,又大着胆子往一旁
挪动了三步。
飞骓还在大嚼地上的青草,而任烜的眼睛也不见睁开,四周气氛依旧祥和安静。
少年见状,立刻迅速的伸手解开绳子、跨上马,然后抓住飞骓颈上的鬃毛,用力一蹬--哎哟!腿太短,
刷的一声滑下来了。
他不死心,努力攀住飞骓的背,屁股用力扭了几下,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按,加上两条短短的腿一踢,
总算顺利的爬上飞骓的背。
轻吁一口气,他擦掉额上因奋力而流下的汗水,坐在马背上顺了顺气。
至于飞骓,牠在愣了一下后,决定还是继续吃牠的的草。毕竟等会儿还要赶路,不吃饱一点,牠这匹宝马
还是可能会累死。
低头咬起一把因季节干凉而开始枯黄的青草,飞骓才嚼了几口而已,根本尚未入肚,就感到身上缰绳一紧
,牠没得多想,立刻四蹄齐飞跑了起来。
呜……牠还没休息够,怎么又要开始赶路了?可是又不得不跑,以免别人说自己是匹劣马。唉,怨哪!飞
骓叹了口气,四蹄越跑越快。
「哇啊--」坐在马背上的少年没料到飞骓跑起来竟会如此迅捷,身子晃了晃,差点要跌出去,吓得他尖
叫一声,赶紧牢牢的抱住飞骓的颈子。
这一抱,飞骓跑得更快了!
任烜在飞骓往外冲出时早已睁开眼睛,没料到竟有人敢趁自己睡着时盗走他的马,他先是一呆,随即施展
轻功追上去。
「停下来,哇啊--」少年被飞骓没命似的狂奔吓得冷汗直流,最后他哇的一声哭叫起来。「呜……救命
啊!」谁来让这只疯马停下来啊,他快被甩出去了!
飞骓依旧狂奔着。
没办法,牠所受的训练就是在脖子被一勒时就要往前死命奔出去,现在牠颈项上所受的力道不松反紧,害
牠不得不跑得更快些。
牠也很无奈啊!驼着两大袋的酒,还得不辱宝马之名,要跑得虎虎生风,试问这世上能做到的有几「马」
?
不过,骑在牠背上的小子,哭声真的好难听……
现在,树林中有匹被窃还在努力施展宝马本色的马,骑在牠背上的窃马贼正在哇哇大哭,再后头则是疾奔
猛追的原主人。
安静的树林中只听见哒哒马蹄声和嚎啕大哭声,间以人足踩过枯叶所发出的细微碎裂声。
突地,一根细小枝桠迎面扫来。
「好痛,痛痛痛……」被枝桠硬生生直击门面,少年哭得更加大声了。
痛哭声未止,在他抹抹眼泪、吸气要再哭下一声的间隙中,不小心瞥到眼前的景象--当下他立即改口,
掩面尖叫起来。
一根巨大的树干横倒在不远处!
「停下来啊!」少年眼一闭,用力抱着飞骓,不敢想象自己等会儿会有多悲惨。为什么这匹笨马不听他的
话?呜……
就只见飞骓以着神马之姿高高跃起,细碎的阳光从林间洒下,点点亮光将飞骓深褐色的鬃毛照得发出耀眼
夺目的光辉;那一跃十分漂亮,连牠也有些自鸣得意起来,牠长嘶一声,穿过秋阳织成的帷幕,打算来个「天
马降世」!
没料到底下是个凹洞--飞骓长嘶未竟,就先跌了个狗吃屎。
一人、一马和两袋酒,瞬间在地上滚成了一团,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当任烜追上,看到地上的景象时,脸都绿了。
他的美酒,全、毁、了!
※※※ ※※※
拎起哭得凄惨至极的窃马贼,任烜平日温和的脾气都因洒了一地的美酒而火爆起来。
「小鬼!」任烜咬牙切齿的瞪着脸上乌黑又挂着两条鼻涕、两行眼泪的少年。「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
事,啊?」怒火上扬,他又用力晃了晃少年。
敢打翻他任烜两大袋的酒,还窃走天子御赐的宝马,这笔帐可难算了!
少年被任烜摇得头晕脑胀,但身上的伤口又让他痛得哇哇大叫。「好痛喔,好痛!哇呜呜--」
凄厉的哭喊声令任烜嫌恶的皱起墨眉。
真的是好难听的哭声,比杀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可还没见过有窃贼从偷了东西一直到被抓,竟能持续不
断的发出这种哀号的。
任烜一手拎着少年,一手摀住自己一边耳朵,「说,你为什么偷酒?」
少年只是抽抽噎噎,支支吾吾了几声,声音很模糊,让人听不清。
「说清楚点!」任烜没耐性的又问了一次。
「我没偷酒啊……」少年哽咽道。
「没偷酒?」任烜放下摀住耳朵的手,火大的朝洒溅一地的酒一指。「那地上的是什么?你再敢撒谎,我
就将你送官府!」
如雷的吼声响彻整个树林,甚至震落了好几片树叶,缓缓飘坠于地。
少年吓得缩了缩。「我真的没有偷酒,我……」他惶惶不安的看向任烜,被他眼里未曾消去的怒火吓得越
说越怕。「我只是要偷马……」
他的声音在任烜的瞪视下逐渐细微,变成一阵嗡嗡声,消失了。
「偷马?」任烜一怔,看向狼藉一片处,这才想到自己的宝马亦有损伤,而自己似乎还没替牠检查伤势。
一只手依旧拎着少年,他走到飞骓旁边,蹲下身看着牠已肿得老大的左前蹄。
似乎是断了吶……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
咕噜!
检查伤势的手一僵,任烜狐疑一瞥头,不经意看到少年抹嘴的动作。
他困惑的眼上上下下扫视了少年好几遍,怎么看都觉得他那双黑漆漆的眼里有一抹诡谲的光芒在闪动,「
你为什么偷马?」
好歹这匹马也是皇上赐的,纵使牠的身价比不上地上那堆酒,也还是丢不得。
只见少年可怜兮兮的摀着兀自叫得响亮的肚子,吞了下口水。「我肚子饿。」
说完,他又偷偷往仍在一旁倒卧着的飞骓瞧了一眼。那一眼,饱含着饥渴的澎湃,如潮水般往飞骓张牙舞
爪地扑去!
飞骓打了个寒颤,「嘶」的长鸣一声。
这小鬼要吃牠!
那双犹如饿虎扑羊般的眼眸,里头闪动着嗜血的火焰,灼热得让牠感受到自己现在好似已被串在一根木棍
上受着炙火的煎熬与凌虐。
那「饿」狠执着的眼神,让牠这匹艺高胆大的宝马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任烜掩示不住讶然,目光在飞骓与少年的脸上游走数次,发现飞骓的眼中似是闪着一抹饱受惊吓的神色;
最后,他放开那少年。
「肚子饿?」任烜捡了几根木棍走向飞骓,弯下身来替牠固定好左前蹄。「这马是很肥没错,但若你吃了
牠,下一步也是要掉脑袋。」
什么嘛,牠也是有在注意维持优美身段的耶!飞骓哼了一口气。
少年没有答话,看着任烜牵起飞骓,他的视线落在牠看似肥美的肚子上,口水不争气的又流下来。
好、好肥喔!一定很好吃吧?
接收到少年赤裸裸的热情眼光,飞骓浑身一颤,马毛也瞬间根根竖起。
任烜发现了飞骓的异样,一回头,竟看见成串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地上……
任烜重重的叹了口气。「小鬼,你很饿吗?」他瞪着少年源源不绝流出口水的嘴巴。
少年连忙吸回淌在嘴边的口水,眼巴巴的望着飞骓……他的眼中只有飞骓的肚子,忘神的点了点头。
他很饿,在林子中徘徊了两天,只能吃些野菜野果裹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今日总算让他发现有匹看来蠢到极点的马被拴在树旁,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将牠牵走饱餐一顿,谁知道却牵
到一匹疯马啊!
「啧!」任烜嫌麻烦似的顺顺头发,想起了二娘平日谆谆教诲的侠义二字。
纵使在望见地上被打翻的美酒时总让他心火上扬,但是丢着这个看起来早已饿到没有办法的少年在这儿,
怕又会害了其它旅人,不如……
他心念一动。
「去折一根约三尺长的柳枝给我,约莫这么粗。」任烜伸出手比了个大小。
※※※ ※※※
少年害怕的倒退好几步。
「你……你要打我吗?」柳条总让他想起那些不留情落在自己身上的藤条和木棍,少年黑漆漆的眼里瞬间
满布惧色。
「我看来像是这种人吗?」任烜狠狠地瞪了这不识好歹的少年一眼。
很像……少年赶紧用力吞下这句到口的话。想到刚刚这个人一脸要将自己剥皮的模样,他心头一寒。
见这少年僵在当场不回话,任烜差点又要抓狂,侠义精神与想一走了之的念头在心中翻翻腾腾、激烈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