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见苗头不对,跳出战场之外喝道:「你是谁?竟敢与衡剑派作对!」
听四人居然报出衡剑派之名,宇文云飞暗叫一声糟糕,赶紧用衣袖遮住脸。
俐落地收起长剑,乐令畤一振衣袖。
「飞狼寨寨主,乐令畤。」
这名号一亮出,四人脸色顿时惨白,互看一眼后,只能咒骂几声逃离。
见敌人已走,乐令畤看宇文云飞还是遮着睑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微蹙眉头问:「你怎幺了?」
「我怕被认出啊!」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下,宇文云飞问:「人都走了?没躲在他处?」
「哧!」他紧张兮兮的模样让乐令畤忍不住笑出声。「没人躲在附近,况且就算有,你现下会被认出。」
「你怎幺知道?」
唉!被对方的迟钝打败,乐令畤无奈地摇头。「因为你现在的模样是女人,他们再怎幺厉害也认不出你。」自己是不是该摆面镜子在他面前,好让他时时刻刻明了自己现在是问模样?
「咦?对喔!」被这幺一提醒,宇文云飞总算是放下手,才要松一口气,就见青影自他身前一晃而过,然后他腰间随即一沉--
「恩人啊,你真是我的恩人,请让岳慈以身相许吧!」
「哇啊啊!」岳慈的奇袭让两人措手不及,更让宇文云飞惊叫一声,只觉胸前有颗头颅不断在磨蹭,让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站在她身后的乐令畤,饶是已见识过男变女的世间奇事,也忍不住怔立当场,呆看岳慈死抱着宇文云飞不放,脸上表情只能用「猥亵」二字形容。
想起岳慈的性向,还有自己现在的性别,宇文云飞连忙将她推离。
「喂,岳大姐,你就算要吃豆腐,也别吃到我身上来!」
「咦?咱们认识吗?姑娘?」岳慈站直身,忽又伸手挑起宇文云飞下颚。「难不成你是仰慕我的众多女子之一?」
「你想太多了。」宇文云飞翻了个白眼,「你看清楚我是谁。」
「......谁?」
「宇文云飞。」
岳慈的目光明显一呆,楞楞地重复了一递,「宇文......云飞?」她伸出手摸了下宇文云飞的额头,然后呆愕的神色重新又转正。
握住眼前女子的肩,她正色道:「姑娘,我想你可能被什幺不好的东西附身了,没关系,正好我会除秽,为了报答恩人你的救命之情,这回我一毛钱部不收,只要咱们找个房间让你将衣服脱下,保证你明天便会恢复正常......」
宇文云飞还未有反应,站在她身后的乐令畤唇角抽搐了一下,再也听不下去的他索性定上前将她隔开,脸上明显有青筋跳动。
「岳姑娘,他真的是宇文云飞,是个男人。」所以请收起那副色迷迷的模样好吗?
「怎幺可能啊?这幺标致的姑娘怎幺可能是那臭小于?」
「你既说会除秽,那请你看清楚他身上可有一丝一毫生人之气?」
经乐令畤这幺一提点,岳慈总算定下心仔细看了下眼前女子。
果真毫无生人之气,但鬼怪她见多了,自然完全不畏惧,更不愿相信有这幺棒的身材的女子会是宇文云飞那家伙
「姑娘,就算你是死人,也不用贬低自己自称是宇文云飞啊!」她一睑悲悯惋惜。
「喂,岳大姐,冒称我云飞公子算眨低?好,瞧我让你相信!」恼对方损自己,宇文云飞索性说出她最大的秘密。
「你还记下记得半年前咱们在长安酒楼,你喝醉之后向我说出一个最大的秘密?那就是你其实有暗恋的对象,那个人便是你同门......」
嘴巴被一把捂住,宇义云飞还来不及把那名字说出,岳慈已经一脸恼怒,「宇文云飞,你若真敢把这秘密说出,信不信我将你整得死去活来?」
晃对方在自己威吓下乖乖点头,岳慈才松开手,站远一步打量着他,然后恼怒忽隐,她指着宇文云飞的脸,抱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
「天啊,你真的是宇文云飞?怎幺变成这副德行?哈哈哈......天啊,太好笑了,你最近是走霉运不成?就连死都没法死透,得用这种模样继续生活......」
「你笑够了没?」宇文云飞被耻笑得火冒三丈。
「还没、还没,自然是还没笑够啊!哈哈哈......」
这女人!「喂,你为什幺会被衡剑派的人追杀?」
岳慈慢慢止住笑,抹去笑出的眼泪。「因为我有了你的孩子啊!」
「什幺?我何时和你生了孩子?」没想到栽赃自己的家伙居然是只爱女人的岳慈,宇文云飞气得暴眺如雷。
似乎对自己的恶作剧很得意,岳慈又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的丧礼我有去吊唁,发现好无聊好无趣,而你的人生根本没半点有价值的东西留下,正好我捡到一个孩子,心想好歹替你留些什幺,便上前谎称定你和我生的了。你没看见大伙儿当时的表情,简直是妙极了,你那个叫司徒信的小师弟一脸哀动,将我怀里内孩子接过,我看他那幺喜欢,索性便送他。」
「......」看着眼前像头狐狸般狡猾笑着的岳慈,宇文云飞和乐令畤对看一眼,脑中同时闪过不能与此人太过接近的念头。
待岳慈笑完,反过来问:「对了,你现在变成这样,打算怎幺办?」
两手一摊,宇文云飞无奈叹道:「能怎幺办?自然是来这白杨镇找人帮忙。」
「找谁?这里我熟,或许可以帮上忙喔!」
「听说白杨镇有个叫岳紫烟的道士有办法,我们来这里便是要找他......」话还没说完,脑袋便被岳慈狠敲了一记--
「你是猪脑袋不成?有求于人还不先打听清楚,我就是岳紫烟!」她本是峨嵋女道士,闺名岳慈,道号正是紫烟!
第七章
「所以你将我的脸画成这样,就是要我......去色诱霍将?」
指着镜中人的妆容,当宇文云飞知道目的是什幺后,马上皱起眉要擦掉,却被岳慈阻止。
「等等,你非这幺做不可。」在知晓宇文云飞的死因是源于霍将的暗算后,正巧对那家伙没啥好感的岳慈自然是巴不得藉此机会好好出口怨气。抓住宇文云飞的手,她分析道:「衡剑派毕竟有重兵护守,要混人不易,虽说你那身体半点价值也没有,不会有人看护......」
「喂喂!」什幺叫半点价值也没有?他云飞公子可是众多女孩儿的梦中情人,这次不幸受暗算而亡,不知早有多少姑娘哭断肝肠!
不理会宇文云飞的抗议,岳慈绩道:「虽然没人看护,但还是有人巡逻,所以由你和三名青楼女子先拖住霍将,再由乐令畤潜入墓园将尸首盗出,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你也想报仇吧?要报仇不先去探探对方底细怎幺成,你说是不是?」
「那你呢?」岳慈所言虽然有理,但说来说去,这计画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我?」岳慈无辜地睁大眼,红唇随即弯起美丽的弧度,「我要留在白杨镇查查古书资料,找到帮你换回身体的方法啊!」
「是喔......」怀疑地睨着眼前狡猾又古灵精怪的女子,宇文云飞对她说的话可是十足怀疑。
倒是岳慈盯着上了妆后五官竟变得秀雅清丽的睑孔,忽然色迷迷的噘起嘴靠近。「呵呵,我说云飞啊,其实我是觉得你不要换回来比较好......」
宇文云飞赶紧后退一步,「喂,岳大姐,别想染指我!」
「不如这次帮忙的费用我不收,咱们定个交换条件。」没成功亲着的岳慈不再嘟起嘴,转而搓着双手,笑得一脸诡异。「你脱下衣服让我好好摸一摸,就当抵掉费用,怎样?」
「......」这头女色狼!下巴差点没因岳慈的提议而掉下,宇文云飞瞪着她,「岳大姐,就算我外表现在是女人,内心可是个男人欸!」
然而岳慈还是好笑着往前踏。「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你本来就只有外表还可以,那种烂个性我会自动忽略......」
趁宇文云飞因她的话而气得开始磨牙,岳慈一把抱住那看来柔软的腰。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变成女人后不但被男人非礼,还要再被女人摧残?他怎幺这幺命苦?
宇文云飞七手八脚地要把将脸枕在自己胸部上吃豆腐的岳慈推开,至长安城牵马回来的乐令畤及时将她拉离。
三番两次被乐令畤阻止,岳慈转而瞪向他。「喂,你做什幺?」
「岳姑娘,他不是你可以碰的。」将宇文云飞拉到自己身后,乐令畤沉着脸迎向她的怒火。
打量了下眼前男人阴沉恼怒的模样,岳慈挑起细眉。了然地弯高唇:「想不到飞狼寨主与我有相同的癖好。」
见乐令畤只是抿紧唇没有回答,岳慈上前一步,笑问:「还是说......」她顿了下,门气忽然变得讽刺。「你到现在都还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岳慈的话让乐令畤宛如黑檀的瞳里倏地窜起两道怒焰,但他却选择回避不答,只是别开脸。「时辰不早,我和他要上路了,去回合计要一日,在这段时间内,希望岳姑娘也做好你分内应做之事。」
「呵呵,那也得乐寨主你倾尽全力配合啊!」
「你!」
乐令畤眸里怒火遽然窜高,但被他挡在身后的宇文云飞一头雾水地出声。
「你们在说什幺啊?」他对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完全不能理解。
「没什幺。」乐令畤很快回答,随即牵起宇文云飞往外定,不打算再与岳慈多说。
眼前女子过于聪明,像能洞穿一切,令他直觉想防备,以免心思被看穿。两人很快推开房门离开,被留在房内的岳慈不以为意地又笑了一下。
「臭小子宇文云飞,事后你可还得感谢我呢!」她就不信这幺一激,乐令畤还敢空手而回!
击昏看守墓园的两人,乐令畤站在刻着「宇文云飞」四字的墓碑前,脸色阴沉,动也不动。
岳慈说对了、看穿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纵然明白宇文云飞真是男人,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名女子,只要别让宇文云飞的魂魄回去原本的躯体,他就可以一直以女人的面貌与他生活下去。
所以他根本不想帮宇文云飞拿回身体,他有很多方法与借口让这一次的行动失败合理化,甚至......他还想过毁掉宇文云飞的身体,如此一来,对方便不得不继续待在女子的体内......
在离开飞狼寨到遇见岳慈之前,他一直这幺想着,更不觉得这样的手段有何不可,而今他却犹豫起来。
自己该照着宇文云飞的希望替他夺回身体,还是照着自己心中的渴望毁掉宇文云飞的尸首?倘若选择后者,想来宇文云飞必会恨透自己;但选择前者,自己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黑阕的夜,云低而无风,一道闪光破空,照亮乐令畤阴沉幽暗的脸孔,还有他眼底的踌躇与矛盾,天际隐有雷声,想来将有大雨。
他又抿了下唇,终是开始动手挖掘,不消片刻,已露出黄土里的棺木,过没多久,他掌力一摧,棺盖飞起,露出躺在棺木里的尸首。
光线微微,然而乐令畤一双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瞳仍将那尸身的面孔看得一清二楚--
黑发如丝、剑眉人鬓,脸色虽惨白,但却是一张清俊不失英挺的脸。奇怪的是明明已下葬了一个多月又时逢盛暑,却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乐令畤托起尸身抱在怀中,将手探向他鼻下,气息早无;他转而按上胸口,讶异地发现竟有效弱的心跳,只是跳得极为缓慢几乎感觉不到。
想来霍将已发现此点,却歹毒地谎称宇文云飞已死,想借着埋葬尸身好闷死对方。
收回手,他视线下落。
男人身形颀长,约与他同高却较瘦,长睫紧闭仿佛睡着一般,但他能想象出若男人睁开眼,眼瞳必定灿亮如星,如同吸引他的那双眼......但却不再是那名女子所拥有,而是一名叫作宇文云飞的男子......
思及此,乐令畤眼又一沉,他将宇文云飞的尸体放置地上,开始动手将此处复原,待覆上最后一坯上,豆大的雨点已开始落下。
他站起身,一把抱起地上的尸首,跃出衡剑派墓园。
随即,倾盆大雨伴着隆隆雷声一泻如注,将他的身影掩没在迷蒙之中......
呼、呼......
借着大厅一团混乱之际,宇文云飞成功自霍将的魔爪下逃出,此刻人已跑到衡剑派外十里处猛喘气。
死命擦拭被那张猪嘴强吻的睑颊,他一脸恶心。
原本他以为像霍将那种城府极深的家伙应该对女色看得极淡,结果三杯黄汤下肚,还是摇身变成一只色狼,不但左手揽一个、右手抱一位、腿上坐了一名,这样还不够,竟然还仲长脖子硬是把他亲得一脸口水,恶心、好恶心啊--
这下子旧怨加新仇,待他成功回到原本的躯体内,一定要整得霍将再也翻不了身!
好不容易觉得不那幺恶心了,宇文云飞这才继续往山下走。
此次变成女人,不知为何让他觉得男人几乎个个是禽兽,以后他见着女子,定要更加有礼温柔......
估量了下时间,依乐令畤的身手应该已成功盗出尸首要返回白杨镇,瞧这天色似乎是要下雨,还是快些回岳慈家中吧!
宇文云飞撩起碍事的裙摆,加快脚步往山下走。
等在山脚树旁的马匹见到他出现,四蹄早已不安分地踩动,宇文云飞走上前,却发现乐令畤的坐骑还在。
奇怪,乐令畤怎幺会比他慢?但他离开前衡剑派一片平静,除了大厅那里酒气色欲熏天外,一切如往常啊!
算了、算了,反正乐令畤肯定会成功回白杨镇与他会合,自己也就甭担心了。
坚信此点的宇文云飞立刻上了马,约半个时辰后才淋着大雨回到岳慈住处。
刚进屋,他立刻边甩掉雨水边大声嚷嚷:「岳姐,我回来了,乐令畤呢?」
岳慈闻声也自里屋走出来。「你回来了啊......咦,乐令畤呢?」为什幺只有宇文云飞回来?
「这是我要问你的,他还没回来?」接过岳慈递来的布巾擦拭头发,宇文云飞蹙了一下眉,但也立即舒开。「算了,大概下雨走得慢,咱们等他一会儿。」
「是吗?」岳慈沉吟了一下,看见宇文云飞眼底的信赖与怡然,她几乎不可闻地叹了下气,转身便回书房继续翻古籍。
窗外雷雨直落,夏季雷雨多猛急却又去得快,待雨声歇止,不知又过了多久,岳慈?地推开椅子,脸露喜色。
「有了,就是这个!」总算让她找到相同案刚,这下子宇文云飞可以回原本的身体去了。「义熙元年,端月初八,浮梁人士魏伶因车马走撞遽死,后一月,有人自外地归,自称魏某,村人掘其尸首,栩栩然如生,河间道士闻之而来,探明死辰,溯其事发之因,令其得回原身。」原来方法竟是如此简单!
将书揣在腋下,她抬头,却见窗外已微露曙色,但外头竟毫无动静,看来乐令畤还没回来--该死!倏地饮下笑,她忿然一槌桌子?
激将法没有效用吗?那家伙居然......
岳慈连忙跑出房,果见宇文云飞已困极趴在桌上呼呼人睡。
都什幺时候了,这笨小子居然还呆得以为乐令畤会帮他吗?
她伸出手用力将宇文云飞摇醒。「宇文云飞,你白痴啊?现在是什幺情况,你居然还睡得着?」
被岳慈的大嗓门吼醒,宇文云飞打了个呵欠,才一脸困倦地咦了一声,「岳姐,你叫那幺大声做什幺啦?」
岳慈气得拧起他的耳朵。「笨蛋!你没发现有个人到现在都没出现吗?」
「痛!」捣住被拧痛的耳朵,宇文云飞还是一脸茫然:「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