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说我像那个熊猫。」叫熊猫那到底是猫还是熊?
看看他如雪白皙的脸蛋,再看他黑咕噜的眼珠子,最后瞄向眼睛四周微看起来有点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孙颢有生以来第一次发出朗声大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可是如果被笑的人是他,就没啥心情欣赏美男子豪放的一面。早知道他就不问了……他真的有那么像那个什么熊猫吗?
「你比熊猫可爱多了。」他称赞。
左小草抿嘴,他一点都不感到高兴。以前是黝黑的肤色遮蔽掉他清秀的五官因此没人注意他的存在,现在则是过于白皙的肤色强调五官的精致却换来可爱的称赞。对于一个十五即将满十六的男孩来说,两样都不值得高兴。
哪一天他才可以听到有人说他--哇!小草你真是英俊,小草你好强壮,小草真是威猛这一类的称呼呢?
哈!小草真是威猛,听起来连自己也觉得好笑,那株路边的小草会看起来很威猛?肥料施得再多也是小草一根,人的名字果然有可怕的力量,以后他若是有了孩子一定给他取名叫做强壮……不以对!他都已经成了人家的「媳妇儿」了怎么会有小孩子?
「你的脑子又装进了什么怪东西?」也许是生活环境的不同,小东西脑袋里的东西常常有让人惊奇的想法。
左小草叹口气。「安大夫跟我说,男人是可以跟男人成亲的……」原原本本将安兰对他说的话重新说一次。「……所以我真的是你的媳妇儿了吗?」
孙颢心里头笑得打跌,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变化也没有。「你想安大夫会骗你吗?」他从来不会帮忙扛下不是自己制造的责任,安兰玩的游戏,等那天东窗事发时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左小草脸红了红。「那就是真的了?」照他所想,安太夫是不会骗他的,骗骗他又得不到什么好处,他不但人穷而且更没姿色,所以安太夫没有骗他的必要。看来他真的是太没学问,才会连这样的事都不晓得。
回眼对上孙颢,小嘴张了又关,用力吸一口气后脸又涨红。「那当你的媳妇儿该做什么事?」娘只跟他说过当人家的丈夫就要好好努力工作养家活口,不要像爹一样不务正业只会喝酒赌钱跟凌虐妻儿。
「听话就可以了。」眼中闪过一丝邪魅,可惜纯朴的左小草看不出那眼神代表意义。
这句话他好象听人家说过,说做人家的媳妇儿就要懂得听丈夫的话,在家里面要孝敬公公婆婆,丈夫就是天……奇怪!为什么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太没有学问了吗?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念书,原来读书人跟他们这些连字都看不懂得的老百姓比起来真是什么都知道,以后他一定要更认真学认字读书。
他认真的模样教孙颢越来越是怀疑他真的会是金家派过来的奸细吗?说什么金家都不可能送来一个如娃娃一样漂亮而且又再天真纯朴不过的少年来孙府,只为躲避婚嫁。如果只是为了躲避婚嫁,大可找一个与金雯蝶相像的女人随便凑合着瞒过金老爷即可,没必要送个宝贝过来。
金家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
之前他派人到春湾调查已经有回报,春湾的确是有户姓左的人家,左家的一切跟小草口中说得完全一样,只是邻居说左家的孩子左小草长得貌不惊人,太过瘦小的身子有着黝黑的肌肤,长年带着灰尘脏污。这样的形容跟眼前的这个左小草完全不像,会是假冒的替代品吗?那天真纯朴不过是一种演技?若是的话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啊!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
「就是男人嫁给男人的事。」
孙颢静待他说完话。
「那是我听人家说的,也不晓得是真是假,春城的贵叔跟我说他住在是阳春的侄女及荆的时候,在头发上弄了个什么自梳的记号,结果就跟隔邻的另一个姑娘住在一起,然后像夫妻一样生活,那不就是跟我们差不多吗?」可是不对啊!他们是女人又不是男人,也没跟他和颢一样真拜了堂,还是不完全一样。
啊!!!头痛死了!他不想想了!
懊恼地头儿一搔,发现孙颢又将他的头发绑成简单的麻花辫,连忙粗手粗脚地解开,怪不得刚刚一直有人盯着他瞧,堂堂一个男人绑麻花辫能瞧吗?
孙颢正因为他的话深思之中,从他说话的态度看来,真的像是住在春湾的孩子。「你懂得的事不少。」
「真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笨得很呢!受到称赞,忍不住往他身边靠活像是只邀功撒娇的猫儿。
孙颢点点头,决定再试探一次。「你还知道些什么?」
左小草皱眉,努力从少得可怜的记忆里硬挤出点东西来,手里乱七八糟地将黑发绑成着马尾巴。「我知道的很少,都是到春城里叫爹回家时听到的……啊!你听过东莞的人说话没有?」
孙颢摇首,等他绑好不象样的马尾巴后又把它拆开重新绑成麻花辫。
「上次我在春城等爹回家时,听见客栈的三个客人说话,我的官话说得本来就不是很好了,那三个人更是连听都听不懂,后来小二哥跟我说东莞那里人说话都是这个样子,好象一个地方就有很多不同的说话方式,如果没有哪里的人带的话,根本就没法子在那儿走动。」这好象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学问,可是他知道的东西全都是从娘跟街坊邻居口中得来的,本来就没什么学问。
这些东西就够了,贵叔跟小二哥两条线索,相信若是事实的话是瞒不了人的。「你最近学会了哪些字?看得懂亭柱上的对联吗?」
左小草望了一眼,很仔细地将亭柱上的对联看个清楚。「除了那个一字外其它的都看不懂。」学了才晓得原来字有这么多个。
「念念看你会认的字。」
「一到九个数字,还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源茍不教教之惰………还有……账册跟名单……」想得太努力,不知不觉将金雯蝶教的几个字全说了出来,反正他也不想照三姑娘的话去做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听见心里想的几个字,孙颢目光转为阴冷,手下的力道抓紧了。
「痛!」头发被这样一扯,左小草呼痛转过身。「你喜欢我绑麻花辫吗?」否则为什么老是将他的头发弄成这样。
孙颢只瞪着他瞧没说话。
怯怯然地收回目光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刚刚他还好好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就生气了?
「回去了。」事情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并没带来好心情,想到他果然是金雯蝶派来的奸细,心里就一肚子火。
「好。」左小草很快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发现他不再牵自己的手,发上的麻花辫也没打完,一下子就全散了开来。
他一定又是做了什么蠢事惹他生气了。
闷不吭声地追着孙颢的脚步,娇小的身子追不上人高马大的孙颢,只好匆忙闪过观赏湖景的人潮小跑步跟着。
四周的人群连姑娘都比他高大,一下子便失了孙颢的踪影只留他一个人无措立足在湖中小岛上。
「小姑娘你怎么了?迷路了是吗?」一个好听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还来不及反应,手臂就被来人拉了过去。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很好看的一个公子,可是他不喜欢他加注在手臂上的力道及看着他的目光。
「嘿!你抓到了什么?好漂亮的一个小娃儿。」那公子的同伴瞧见左小草奇特的容貌,一个个围了上来将左小草围在中心的位置上。
「不晓得是那户人家的丫环,说不定是红香阁的姑娘。」反正不会是好人家的姑娘就是了,瞧他不长且四散的秀发估量。
听他这么说,其它人也放大胆子动起手脚来了。「啧啧!瞧瞧这身肌肤,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白的肤色,你们想会不会是那些洋蛮子?」伸手摸小草的脸颊一把,奇异的嫩滑彷佛留在指间。
左小草被他摸得差点吐出来,牙根一咬,抬脚往其中一个人的膝盖上一踹,剎那间如鬼嚎的惨叫传遍整个大明湖。
趁众人还惊讶的同时,小草跃过还在嚎叫的那人背上往泊舟的地方跑,一开始抓住他的公子先反应过来,马上跟在他身后追上。小岛也不过多大的面积,小草马上就被追上还换来一个巴掌。
这巴掌打得真够狠,顿时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
这是第三个巴掌了,最近他好象一直都在挨人打。
「臭贱人,本公子好好跟你说话,竟然敢动手打我的朋友,看我不好好教训你的话,我就不叫………」
「你骂谁贱人?」冷酷声音的主人扶起坐倒地上的小草,一双眼睛看得那个正要报名的公子脊梁发寒。
孙颢以食指抬起左小草的脸蛋,瞧见苍白颊上的肌肤出现巴掌印的同时杀机闪过黑瞳。敢动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你是谁?凭什么打扰我教训这贱人!」鼓足勇气骂回去,孙颢的黑瞳活像从千年寒冰中刻出来的冷入人心,他差点被冻成冰块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勾起的那道曲线勉强可以称做笑容,只是看见的人会乱不舒服的就是了。
左小草摇摇头想摇去头里不停的嗡嗡作响,可不摇还好,这么一摇害他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恶!」连忙捣住嘴巴动也不敢动,很努力地将似乎涌到喉间的东西压回肚子里去。
孙颢的双眼瞇成一条线,将人抱到小舟上。「夜叉。」话落,一个人影彷佛从秋风里生出来一样出现在一群公子哥我的前方,黑亮的长发遮住大部分面容完全看不见头发另一端的样貌。
「该怎么解决你自己晓得。」转身命稍公移船回岸。
没有人敢阻止他离开,因为眼前这个像鬼一样的人正堵在他们身前,只手夹着四把飞刀,每一段刀尖都对着一人的喉咙。
小草忍了好久人都回到了孙家之后,感觉才好过一点。
想出口询问孙颢到底是怎么了,人就被拋在床褟上震得好不容易平静点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我早该想到你曾经在金家待过一段时间。」左小草仍闭眼渡过一波一波侵袭而来的不适,孙颢的身子已压在他上头,两张脸只隔不到一个指尖的距离。
生怕一开口努力压下的秽物全吐出口,只好紧闭住口。
他的沉默在孙颢眼中看起来更为刺眼,活像一把钉子在肉里钻动。
他不过是一个转头的时间而已,立刻就勾搭上其它的男人,可见天生就是贱胚一个。
「你在金家的时候,那贱人究竟是教了你什么?怎么样去勾蜂引蝶还是装可怜?」就算他真的是来自春湾什么都不懂的左小草,在金家那几天的时间也够随流逐波养成恶习。
溅血楼最厉害的招数不就是在床上杀死敌人吗?
小草对他的话只有疑惑。勾蜂引蝶是什么意思?是说金三姑娘要他偷孙家账册跟名单的事吗?尽管他还没做,可曾经答应过三小姐,的确是他的错没错,颢是应该生气的。
「对不起。」
他的歉语只换来更大的误会及怒火,这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在金家学了那些招蜂引蝶的浪式。
「你以为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事?」那就太小看他孙颢了。
只有一句抱歉不行吗?「那我该怎么做?」
孙颢轻哼。「既然你这么喜欢勾引男人,我就让你玩个够,溅血楼的招式相信你熟悉得很。」倏地人离开内室,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又回来房间里头,手中多了一瓶玉瓶。
左小草挣扎起身,脑袋仍是很昏,应该是刚刚跌倒时撞上了什以东西才会这么严重。
为什么颢会说他喜欢勾引男人?
溅血楼又是什么东西?
他是个男人才没兴趣去勾引其它男人,颢会这么说真的是……「这是什么?」瞧见那一只大掌打开玉瓶倒出带点香甜味道的粉色液体往他身上涂抹。
他是撞到了头,没撞到身体,不需要在身上擦药啊?「啊!颢,不要!」双手已经解开他身上的衣物倒出更多的液体往他下体私处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涂抹着。
「颢……」这药好奇怪,涂上之后会发热。「那是什么?」
孙颢冷笑。「这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这是我从溅血楼派出的人怀里取得的淫药,还没用过过,用在你身上刚刚好,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怎么利用这东西。」
淫药?他不晓得什么是淫药,只觉这药使他越来越热,感觉很奇怪。
「我不晓得…不晓得那是什么。」
「不晓得?」孙颢将瓶中剩下的液体全倒进左小草口中。「我这一辈子最讨厌别人欺骗我,最恨淫荡的人,而你,却正好两样全收集全了。」他之前曾经想过如果眼前这小东西真的如他所表现的一样单纯,或许他会就这样宠他一辈子,即使一生不娶妻也无所谓。
活到至今二十又二,这小东西是唯一一个能打动他心弦的人,现在却令他彻底失望。他之所以恨女人、恨这些无谓的情感,正因为他的母亲是个淫荡的女人。欺骗了丈夫、欺骗了自己的孩子、欺骗全天下的人。没想到他难得动一次心,得到的还是欺骗淫荡四个字。
「我……我没有。」他是曾经欺骗过他没错,可是他没有淫荡,他没有,为什么他要这样子说他?
「你没有?」笑话!
身体的火热令左小草忍不住扭动,但不管怎么动都无法使身体感到好过过一点,只有在抚摸过自己身体时才能换来奇特的快感。
这样还不叫做淫荡?
瞧他难以自禁抚摸自己的身体,妖魅的模样奇异地诱人,明明晓得眼前这少年有个浪荡的身子,是专门来欺骗他的奸细,但自己的身体仍然以对这诱人的邪美起了反应。
怪不得溅血楼能成为一大邪派,眼前这阵仗有多少人可以躲过?
「看来你很能自得其乐。」他是要折磨他的,而不是让他诱惑自己。
扯下发带将那一双抚摸自己身子的手给缠到床头,得不到解放的左小草马上发出难受的哼声,眼神有些混淆朦胧。
「你自己慢慢玩吧!看你可以橕多久。」他本来是要在这里亲看他受药力折磨,可自己的身体却不允许。
他该死的诱人。
恨恨地转身离房并将房门锁上,交代所有仆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进去。
他无情离去的背影教左小草发出呜咽,混乱中的最后一丝期盼被抽离空,火热的身子更加难熬。
不自主在床褟上扭动试图散去那股在身上不停蔓延的奇妙感觉,越来越感到空虚的身子开始挣扎,缠在床上的双手扯了又扯,连扯破了皮都没有感觉,体内的欲火早已取代所有感官。
得不到的空虚促使身体不断颤抖,在一阵痉挛之后分身射出灼热,然而身体却没有感到舒服些,另一波的热立即虚无的再度涌上,一次比一次还要来的凶猛,将身上所有触觉提升到最极限,即使是空气的流动也会使小草痛苦地发出叫喊。
第七章
孙颢父母当年曾经是被人人称羡的一对夫妻。然而事实只有他们兄弟俩人知晓。
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夜晚,因为两个人刚刚听完家中老仆讲完鬼故事,孙颖不敢一个人上茅房,于是拖着哥哥一起。
好不容易上完茅厕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却听见父母说话的声音。好奇之下躲在树丛里偷听,没想到竟听到一个令两个兄弟再难堪不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