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能非常肯定地断言,就算两人的感情好得再化不开,那也不过是较深刻的友情罢了。
是故,无论如何,他们两人现在绝没有柳冰雾所扭曲的那种情感!
不过真是太奇怪了,柳冰雾居然会喜欢上他,而且还是那种应该只会发生在异性之间的感情。
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再平常不过的友谊,究竟为什么会变质他实在想不通。
更何况,以自己充满阳刚味的外貌看来,穿起女装来肯定比校内所有女同学都漂亮的柳冰雾,也不
大可能是因被他的外表迷惑而「误入歧途」才对啊!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那种欲……欲望的呀?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先后也和几个女孩子交往过的柳冰雾照理说应该不会是同性恋才对。
可是,他却对同性别的自己……
柳冰雾一定是着了什么魔!
要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毫无预兆地对一起长大的哥儿们滋生出这种不该有的情感?
他们还不晓得一起洗过几次澡哩!一直到两人正式断交之前,他们一丝不挂面对彼此的情况可是经
常有的。
有时候,在疯狂玩闹过并一同洗了个战斗澡后,他们两人还会因太疲倦而索性连内裤都不穿地爬上
床,就这样赤裸裸缩在同一个被窝里到天亮。
但若真要说到同性恋那种征兆……
可是连一奈米都没有!
柳冰雾说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刻意夺走自己的女朋友;那是……大概两年前开始的事吧!
换句话说,他从那之前就对自己产生这种感情了!?
天啊!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一直处于「待宰」的状态而不自知?
完全听不进讲台上化学老师口沫横飞的讲解,坐在最后一排的卫靳岭忍不住举起双手按着太阳穴揉
了起来。
唔--卫靳岭总觉得再思考下去,他的脑筋好象就会打结。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打算接受柳冰雾那份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情
感。
※※※
「耶!?」
错愕地瞪着一边将晚饭端上餐桌,一边还不忘利用时间朝自己「开讲」的母亲,卫靳岭对这意外的
安排惊讶极了。
「没听清楚吗?我是说,等一下就去收拾简单的衣物,明天放学回来直接到柳阿姨家住。」
「为什么?」卫靳岭仍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痴呆状。
「你这孩子!」卫母大皱其眉,「我刚刚不是才说过吗?明天开始到周末为止,我跟你爸得回台东
一趟,因为你外公又住院了,而且这次情况好象比较严重,所以你外婆一个人忙不太过来。」
「那我也去!」卫靳岭反射性地回答。
「你要上课啊。」卫母马上就反驳了他的提议。
才下定决心不论柳冰雾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他都打算置之不理也视而不见,怎知自己的母亲却准备
一把将他推入火坑!
以为他还为之前和柳冰雾的误解有所芥蒂,卫母于是笑地推了他一把。「反正你跟冰雾已经和好了
,顺便到人家家里联络一下感情不是刚好?」
才不要哩!
虽然暗地里对老妈的无聊幻想吐着舌头,卫靳岭还是很清楚在她心中柳冰雾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所以说话若不小心一点的话,他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此,他便小心翼翼地没露出嫌恶的表情。
可是再这样下去,他似乎只有最悲惨的路可走。
「那又何必去柳阿姨家麻烦别人?」在心底寻遍各式各样的理由,他拼命地说服母亲放弃这个安排
;其实不管用什么方法其实都行啦,只要最后目的有达成就好。「我自己也可以--」
「不行!让你一个人待在家中我们不放心。」
他连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卫母已立刻阻断他的想法。
但如果就这样放弃挣扎的话,他就不姓卫!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老妈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做的极力争取算一算大概只会有百分之一的成功
率。
可是与其坐以待毙,他当然要拼上最后一口气。
「我是男孩子耶,而且都已经上高中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再说,若真有什么事的话,柳阿姨他
们就在对面啊。」
其实他抗议的理由应该算是满合情合理,只是……
「我可不希望你这几天都只吃外食,而且若有个照应当然比较好。」
「可是……」
拜托,他妈当他还是幼稚圜儿童吗?
不过是短短几天而已,让他独自看家有何不好?像他这年龄的男孩子本来就该慢慢地独立自主才对
。
再说,要他住到那个该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混蛋家里,还不如要他到外头流浪、餐风宿露的好!
他是很喜欢总会买甜食给他的柳阿姨跟柳叔叔,但一说到他们那个儿子,他可就敬谢不敏了。
只是,完全不了解自己宝贝儿子受到的苦难,也没有心电感应到他的想法的卫母,自然是不可能成
全他的愿望。
「不管,反正这几天你一定要住柳阿姨家我才放心。」
母亲的决定显然不容他抗拒。
「妈--」他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你妈说的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为这种小事龟龟毛毛,手中端着砂锅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卫
父马上附和妻子的提议。「明天你就到柳阿姨家住,顺便让冰雾教教你英文;上学期你的英语不是才考
七十分出头吗?」
听到老爸的结论是一样的,卫靳岭只觉得自己的上头是一片乌云盖顶。
※※※
跟柳冰雾在一起就绝对没好事!
不过是被迫住在他家的第一天而已,卫靳岭就已亲身体会到这个事实。
放学时刻,气象预报很理所当然地失灵,因为原本预测只有百分之十降雨率的午后,此刻却毫不客
气地下起滂沱大雨。
十月份的天气本来就不是很稳定,有时中午还晴朗无比,到了午后却乌云密布。
愉快的课后活动被迫取消不说,和大部分人一样,相信降雨机会微乎其微的卫靳岭当然没带雨伞;
而难得学生会不用开会,打算放学后直接回家的柳冰雾自然也不例外。
就这样,被大雨淋得湿答答的两人在校门口恰巧相遇了。
「你要回家了?」
冷冷瞥了明知故问的柳冰雾一眼,卫靳岭一言不发地掉头走人。
「靳岭!」柳冰雾立刻慌张地追了上去,「等一下!」
糟糕,手臂被抓住了。
被那跟自己身体一样冰冷的手指一碰,卫靳岭忍不住浑身一颤。
「干嘛啦?」
他微微侧过头扫视了柳冰雾一眼,不悦的表情立即呈现于脸上。
但不晓得柳冰雾是有心忽视,还是在这倾盆大雨中视线不明而没注意到,「你今天开始不是要住我
家吗?我们一起回去吧!」
卫靳岭没回话,只是扭动着手臂,希望藉此摆脱那令他不悦的束缚;但他却在使了好些力道后,失
败、颓丧地放弃挣扎。
他实在很想伸手打掉那紧紧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但身处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前,他要是动作太过
明显,明天肯定又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流言。
因为这两天来,他跟柳冰雾「和好如初」之事,在校园里已出现各式各样的传言。
说是传言也不完全正确,因为内容大半都是有关他和柳冰雾从小到大的事;比如他们一出生就是邻
居、从小就是感情好到孟不离焦的玩伴,还有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上同一所学校等等。
至于原本如胶似漆的两人之所以突然交恶之因,则更是众说纷纭。
但不管是哪一版的传闻,都将交恶之因归咎在他身上。
明明是由于柳冰雾横刀夺爱两人才反目成仇,但为什么像个罪人被指指点点的人会是他?
尽管心底有着千万分的不满,但卫靳岭也晓得这是因为柳冰雾这家伙平时做人太成功了。
上至双亲师长,下至同学朋友,全都认定柳冰雾温文儒雅、心胸宽大,总能宽容并平静地看待他的
屡次挑衅;而相反的,自动挑起战火的他,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当然是素行不良的家伙了。
要是有人得知大家眼中知书达礼且值得依靠的学生会会长,不但阴险地毁了他人的初恋,更再三抢
走其女友,最后甚至失控地对那个倒霉鬼做出不可原谅的行为,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不过这么丢脸的事卫靳岭打死都说不出口,所以纵使以后有人在无意间发现这个事实,他也不可能
承认。
只是,他不但前几日抵抗不了而惨遭柳冰雾侵犯,现下就连流传在校园的闲言闲语都明显对他不利
。
走在走廊上那种不时有人偷瞄自己的感觉很不舒服,害他已经记不得有几回差点忍不住就要冲上前
去揍人了。
总之,他受够了,不想再当闹剧中的恶人!
是故,若不快一点将这个情况做个了结,他可能会控制不住想动手揍人的冲动。
话说回来,其实卫靳岭也不该想得这么悲观,毕竟校内两位风云人物的一举一动会受到瞩目是满理
所当然。
只不过,对于身心都受到创伤的卫靳岭而言,一旦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可就无法像平时那
样平静坦然了。
第六章
半强迫地被拖到柳家门口,卫靳岭本想找机会溜回位在对面的家中;反正早上出门时,他就把钥匙
带在身上了。
但柳冰雾那紧紧扣住他手臂的白皙手掌却像生怕他会有所动作似的,一刻都不曾放松过。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卫靳岭只能就着被柳冰雾紧抓不放的难看姿势进入柳家。
「哇,你们两个怎么全身淋得这么湿!」见到两人狼狈模样的柳母吓一跳地大叫:「赶快到浴室冲
冲热水,我去帮你们准备毛巾跟衣服。」
全身都湿透了,又和柳冰雾并肩在一块儿,加上有着最难堪回忆的浴室……
一被推到浴室门口,卫靳岭不禁下意识地忆起上礼拜的悲惨遭遇;这太过相仿的情境教他却步了。
尤其当他瞥见柳冰雾已褪下制服的背影,更是忍不住升起想逃跑的冲动。
「呃,阿姨,我等会儿再洗就好。」
他陪着笑脸,转身就想往客厅跑。
「不行!」柳母坚决地将他推进浴室,「我答应你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你要是感冒的话怎么办
!」
「呜 」
没想到自己居然倒霉到家,竟会在这种有着恶梦记亿的状况下碰上雷同情境,卫靳岭为此动作踟蹰
了起来。
「怎么?还不快进去。」
从小看着卫靳岭长大的柳母,早已将他看作半个儿子对待,所以轻轻拍一下他肩头,将他半推半拉
地领进浴室后,才顺手将喷有白漆的木门合上。
「你们两个赶快先冲热水,让身子暖和暖和再说。」隔着门板,她搁下一句叮咛的话后就自行离开
了。
已无计可施的卫靳岭眼看只能放弃挣扎,于是惶恐地转过头--
他发现柳冰雾不知何时已脱到只剩一倏内裤在身上了!
※※※
啊--
说真的,卫靳岭恨不得能立刻夺门而出,却又不晓得如果当他如愿逃出浴室时,到底要用什么借口
对柳阿姨解释清楚。
到底他该怎么办才好啊?
一点都不想跟柳冰雾单独共处在几乎可称得上是密室的空间,更不想与他裸裎相对,卫靳岭整个人
紧紧挨在门边,打算一有什么事就呼声抢救。
「靳岭。」
蓦地,一道和着流水声的轻唤从身后传来,让他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干嘛?」又急又怕的口吻,充分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
「靳岭?」
猛然领悟到是自己害他这么不安,柳冰雾清澈的黑眸迅速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更多的忏悔之意。
「你不赶紧将湿衣服脱掉的话,是会感冒的。」柳冰雾将音调尽可能放轻,唯恐只要稍稍大声一点
都会吓着他。
「什、什么?」
「湿衣服啊!」
呆愣了几秒,当柳冰雾伸手指着他身上已湿透的制服时,卫靳岭整个人才骤然回过神来。
「不用你多管闲事啦!」他装腔作势地响应。
虽然穿著湿碌碌的衣服教肌肤感觉挺冰凉的,不过在这已烟雾弥漫的浴室里,他还不至于会感受到
冷意。
再说,在柳冰雾面前脱衣这种里,他现在可没勇气做到。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像是看透他内心的恐惧,柳冰雾柔柔地说道。
什么做什么?
这句原意是要安抚他的话却让卫靳岭表情显得更加僵硬,身体也自然而然地黏向门扉。
「靳岭。」
唔--
不论柳冰雾的叫唤有多轻柔,他的反应仍旧有如惊弓之鸟,更遑论当柳冰雾向前跨出一步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