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还担心发生什?了呢!例行报告平常不都是一个月才一次?害我刚才一直在想爷爷到底有什?事。”
“所以刚刚的琴音才会这?凌乱?”
“听得出来?”
“当然 !你当我在你身边待多久,听了你多少年的演奏?”他伸手摸摸艾茵的头,像是个宠爱弟弟的兄长。
“不愧是是流!”说着,艾茵冷不防趋前抱住他。
“艾茵!”
吓了一跳的凌是流退了一步,让动作跟不上他的艾茵扑了个空。
“有什?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满他一副想逃之夭夭的模样,艾茵?起头来别扭地嘟起嘴。
指导教师一周只来一次,其它时间则由艾茵自己督导自己,而那名每周三来此的教师,并不是来教授艾茵小提琴或钢琴,而是传授一些乐理知识而已;在发挥乐器的技巧方面,艾茵早在五年前就胜过所有指导他的教授们了。
“你啊……”不知道该说什?才好的凌是流深深叹了口气,摊摊手无奈地任由耍脾气的艾茵再度向前一步抱住自己。
温暖的气息吹拂在他耳下的动脉处。
或许是从小缺乏双亲的拥抱接触,艾茵显得对和人搂搂抱抱这个举动有种超乎常人的渴望,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设法溺在凌是流身上,像是个渴求他人宠爱的孩子一般。不过较奇特的是,艾茵似乎只喜欢往他身上靠,连对自己的祖父也不曾表现得如此亲昵,也许是因?他是他最信赖的人吧!
才这个年纪未来就已被人掌控,他不禁怜惜地轻抚他柔软的黑发。
“怎?,你有心事吗?”突然?起眼来的艾茵问道。
不晓得究竟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抑或是艾茵对他的心情能完全掌控,自认并没有将心底混乱想法表现出来的凌是流不由得苦笑起来。
“没什?,你该去练琴了。”有些时候,艾茵还真是出乎他意料的敏感。
“那你要待在我身边才行!不然的话我又会胡思乱想,练了也是白练。”调皮地轻吐着舌头,艾茵抓着他往练习室里走。
“是,我知道了,艾茵少爷。”明知艾茵讨厌自己这?称呼他,他故意加强“少爷”两字的音,如愿地从艾茵脸上见到不高兴的表情。
曾经十足认真表示过“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并专注拉小提琴”的艾茵,就像是要贯彻自己曾说过的话似的,只要凌是流一离开他身边,他的情绪就像受到电波干扰的电子仪器般不稳定。
因此,?了能让艾茵提升效率,在他练琴的时候,凌是流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待在他身边。
03
夜晚,收拾好一切之后,凌是流正要上床就寝,当他才刚把被子掀开时,一阵细微的敲门声传进他的耳里。
悄悄地叹了口气,他毋需询问就晓得这个时间会来打扰他的人是谁。
“进来吧,艾茵。”
他的话尾方落,穿着薄薄睡衣,一脸欣喜的艾茵就推开房门毫不客气地跑进来。
“你呀,至少要披件袍子再过来嘛!”
看了眼他那身轻得像是没重量的睡衣,凌是流轻轻地吁了口气,语气里是疼惜大于责备,他起身让面带笑容的艾茵一骨碌地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就在隔壁而已,有什?关系。”将脸埋在他的枕头上说话,艾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就算是隔壁还是有点距离,长廊上有风你也是知道的呀!”
“我才没那?脆弱呢!”闷着头,他发出颇?不满的抗议。
一般而言,佣人或保镖之类的人应当是住在主屋前的独立楼房里,只有凌是流例外;这全是因?艾茵的坚持和固执,让本来在楼房里住得自由自在的凌是流,被迫搬到紧邻他隔壁的房间,?的就是艾茵喜欢往他人床上扑的坏习惯。
这或许是艾茵需求他人体温的另一种表现方式吧!除了动辄就往凌是流身上靠,然后抱住他之外,他最常做的就是在夜阑人静时,像突击队似地侵入他的房间,然后理所当然地钻到他身旁安睡。
“不过你的身体在发冷,不是吗?”摸摸他的手确定是冰冷的之后,凌是流连忙将棉被拉盖过他的肩头。
“那你就不要一直罗唆,赶快上来,被子暖和了我不就也不冷了吗?”
看着只知道忙着将自己塞到棉被里,人却还在床边东忙西忙迟迟不肯上床的凌是流,艾茵不禁发出不满的催促。
“我得先帮你准备外衣或袍子,免得你明早起床时着凉呀!”
“不用啦,你赶快过来嘛!”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他侧着脸不悦地看着人已经走到门口的凌是流。
艾茵忍不住双手叉腰,叹出一口极端无奈的气,凌是流拢了拢垂在眼前的头发,搔了搔颈子后方,只好转过身走回床边。
到头来,他还是只能顺从艾茵的任性。
“是、是,我明白了,艾茵少爷。”
“不要那样叫我啦!你明明知道我会生气的!”深邃的绿眸燃出一丝淡淡的怒气,而上方的柳眉则微微挑起。
“好啦,艾茵,你得赶快睡了,不然要是火气大长出痘子,我可是会被巴顿小姐叨念的。”
身?艾茵的保镖兼侍从,他也有义务照顾及监督他的生活作息。
“讨厌!不要提她啦!她不但唠叨,又很讨人厌。”原本还在?凌是流摸东摸西别扭不已的艾茵,在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经纪人时!一张长得像美少女却又有少年英气的漂亮脸孔明显地皱了起来。
“怎?了?”看到艾茵的模样,凌是流很是讶异。
他伸手熄了灯,依着窗外射入的细微星光走回床边,人还没在床上坐稳,就被一鼓作气扑上来的艾茵给压倒。
“过去一点,艾茵,不然你要我睡床下吗?”
听了他戏谑的抱怨后,艾茵才不甘不愿地稍微移开身子的重心,让他能调整自己的位置,但还是整个人像麦芽糖似地黏他黏得死紧。
“艾茵!”
“有什?关系嘛!”摆出一副打死也绝不离开的决心,他手脚并用地缠着凌是流。
“真是的!”凌是流只能宠溺地摇摇头,然后任由艾茵像八爪章鱼似地紧紧缠绕住自己。
从紧闭的窗棂看出去,屋外渐强的风势吹动着树木的枝叶!摇曳生姿的树叶拍打着合上的玻璃窗,细微的沙沙声传入了房间里。
他拉过蓬松的被子盖过自己和紧挨在自己身上的艾茵,微微移动一下姿态让艾茵能更舒适些。
“好温暖喔……”艾茵低吟着,更加贴近他。
他喜欢是流的床铺远胜过自己那张冷冰冰的豪华大床。
“巴顿小姐说了或做了什?惹到你?”让艾茵侧身枕着自己的肩膀,凌是流忽然开口接续之前的话题。
“嗯……”他瞄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可是你刚才不是在埋怨她吗?”
“我只是讨厌她老缠着你说些有的没的,还一副理所当然地霸占着你。”
说穿了,不过是小孩子的独占欲在作祟吧?凌是流有些失笑。
“我们是在讨论跟你有关的事,她是你的经纪人,而我是你的随侍兼保镖,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沟通协调的。”
“我才不要你当我的随侍或保镖,我要你做我的家人!”
“艾茵——”
“家人才能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随侍或保镖也能一直陪着你呀!”
“那不一样!”
艾茵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教凌是流吃了一惊,他低下头迎视他坚决的神情,不明白这个话题何时变得这?严肃。
“哪里不同?”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你越说我越胡涂了。”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突然丢出这种话却不说明,要听的人猜谜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反正我说不一样啦!”噘起嘴,艾茵将脸埋入他的臂膀里。
无声地叹息着,将已被两人体温烘暖的被子拉高盖住艾茵因改变位置而裸露在外的白皙颈项,凌是流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又向自己依近了些。
“好吧,你说不同就不同。”再跟他拗下去,恐怕天亮了都还得不到结果,“不过现在得赶快睡觉了,好吗?”
埋在他手臂上一团柔软如丝的黑发动了动,一双碧草如茵的澄澈绿眸总算妥协地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又缩回原处然后静止不动。
* * *
一会儿之后,牛奶白的床铺上传出平稳的鼻息,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刻,房里的人应该均已入眠,床上却忽地有个影子微微动了一下,在确认另一个人已经深深的沈睡后,他移近身影低下头去,将本该是两个并躺的影子重迭,但在来得及让人察觉前又很快地离开。
枕在身旁发出均匀气息的伟岸男子的肩上,艾茵睁开绿如深潭的美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平静安稳地沈在睡梦中的凌是流。
多久了?
他像这样“夜袭”他已经有多久的时间了?
假装仍是爱闹脾气、需求他人关怀的孩子,他无时无刻都在利用所有能接近是流的机会;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嫉妒,因?他只会将之当成是小孩子的占有欲看待,他也能在大庭广?之下对他搂搂抱抱、表现出一副亲密的模样,因?他仍旧只会当他是渴求他人宠溺的孩子。
仗着不论他怎?做都不会引起他怀疑的优势,他甚至习惯于在潜入他床上时,旁若无人地偷吻他。
这个一直只将自己当成爱撒娇小孩的男人,如果得知他总是在睡梦中被他偷袭不知会作何感想?
形状姣好的唇角勾起一丝不自觉的苦笑,艾茵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自胃底涌了上来。
什?上帝的恩宠、小提琴天使、音乐精灵等等的有什?用?徒然拥有这些世人给予的名号,他还是得不到一般人最普通的幸福。
胶着在呼出稳定气息的男人身上的视线执迷而痛苦,那双盈满深切的绿眼里,蒙上平时绝不轻易显现的成熟风韵。
心在看到他最爱的人时总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下,盘算的眸光狡猾而伤神地扫过睡得平静的男人身躯。
假若那个人们眼中的上帝能将他生作女儿身,而非赋予他这一身演奏小提琴的才能,他会比现在更加感激它千万倍!
要是自己是女孩子的话,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向他求爱而没有任何的世俗障碍,不必在这里担忧有一天自己不见容于世的行?若是被他发现,是否会就此被他唾弃疏远,甚至于从此避而不见?
自从凌是流来到这个家后,他突然间发现从前那些会让他恨之入骨的练习变得轻松愉快,只要想到他喜欢自己拉小提琴,那原本只?了让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大人们能安静一点的无聊演奏,顿时成?他生活中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拉小提琴有什?了不起的,也从来没办法了解他人口中所谓的神的恩宠是怎?回事,但现在他却很高兴自己有这种天赋,只因?凌是流曾说过喜欢他的小提琴演奏。
是从何时开始的?他是什?时候发现自己对他已不再是单纯的信任及依赖,而是更深、更浓烈,却也让自己从此万劫不复的感情?
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同时却也让自己堕入最深沈的泥淖里。
扮演着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晓得惟有这种身份容许他肆无忌惮地对他撒娇,并由他身上得到毫无怨悔的宠爱。
头紧紧靠在凌是流的肩头上,艾茵祈祷自己的这份心情永远不会揭发出来。
“嗯……”
睡梦中的凌是流突然发出一声低缓的低吟,吓得他赶紧闭上眼装睡,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发现他的“恶行”。
* * *
一早醒来,凌是流发觉自己竟动弹不得。
昨夜又习惯性地跑来钻进他被窝取暖的艾茵正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虽然还在睡梦中,但缠绕的力道可不算小,这个景象让他想起曾在杂志上看过,无尾熊抱着由加利树干睡眼惺忪的可爱模样。
可爱归可爱,但眼前的情况处理起来还真不容易,想试着以不吵醒艾茵的方法起床,但要拉开紧缚在自己躯干上的手脚却一定会直接打扰到他的睡眠,可是如果等他自行苏醒又会耽误自己的工作时间。
在难以两全齐美的状态下,他还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只能以最轻柔的劲道设法挪开艾茵抱住自己的四肢。
无可避免地,当凌是流企图将艾茵那如八爪章鱼般捆住自己的手指扳开时,艾茵被触碰的感觉惊醒了。
“唔……”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因睡意仍浓而显得惺忪的瞳眸一直无法完全张开,只是像是半眯着的样子,模模糊糊地看着正在和自己手脚奋战的成熟男人。
“艾茵?”头一?,凌是流注意到他似乎被自己的举动吵醒了,于是试探性地轻声叫唤。
与其说是醒过来,倒不如说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况中。
艾茵微微睁眼望了他几秒,迷蒙的眼神显示他的意识其实还没清醒,焦点略微涣散的瞳孔眨了眨,又顺其自然地再度合上,但那缠住他身躯的手脚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象。
“艾茵!”凌是流稍稍提高声量轻唤他。
既然都不小心吵醒他了,就干脆让他清醒过来,这样一来自己也好起身打理并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可是除了那一瞬间艾茵的眼睛曾经短暂地微睁外,之后不管他怎?呼唤或摇动他,他都懒洋洋地置之不理,小小的脸蛋还更进一步地埋入他的肩窝,双手双腿也依然像强力吸盘似的紧紧黏附在他身上。
“嗯……”
由喉头发出的咕哝声,仿佛贪睡的小猫咪在满足时会发出的声音,艾茵微微地动了下,脸深深埋入凌是流的睡衣里。
悄悄地叹了口气,伸手宠爱地抚着艾茵一头柔顺亮丽的秀发,他知道他起床的时间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虽然这?说,他却无法和他一样,因?他还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和工作需要担负。
“你想继续睡是没关系,艾茵,可是你不放手的话我怎?起床?”
好不容易想法子将姿势从躺卧转?倚坐,原本认?会随着地心引力向下滑开的艾茵不知?何竟紧凑地跟了上来;抱着他脖子的双手还是挂在他颈后,原本埋在他肩头的脸庞则贴上他的颈侧。
“艾茵,放开我。”
想以声音唤醒睡得香甜的艾茵,但凌是流发现自己简直是浪费时间。
只露出一个脑袋瓜子的艾茵压根儿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稍微动了动靠拢在他身上的头。
骤然间,一个呼气吹入敞开的衣襟,呵痒了敏感度高的凌是流。
“很痒耶,艾茵!”
因?感受度较高而显得较?怕痒的凌是流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身子,轻轻地推着艾茵的肩膀。
灼热的气息除了会搔痒他的皮肤之外,还会直接冲击他的感官,在知觉本来就最?灵敏的早晨,艾茵这种无意识的举动经常还会带给他另一种反应。
虽然觉得自己实在罪大恶极又羞愧可耻,但凌是流无法否认,因?艾茵的关系,一股强烈的酥麻感直冲他的下半身,让他逐渐呈现不该有的状态。